許正沒有馬上開始講述,而是去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才開始緩緩講述道。

    “人們常說,賭害人,所言是不虛的。早年,我剛剛成為廚藝大師那會兒,意氣風發,心中豪氣萬千,覺得自己能夠幹一番大事業。”

    許正說到這裏,眼神閃過一絲痛苦,顯然那段迴憶對於他來說,並不美好。

    “在我成為廚藝大師大師之前,一直替別人打工,也算是兢兢業業,有不少積蓄。成為廚藝大師之後,我就想自己開一家飯店,是做私房菜也好,還是慢慢做大做強變成酒樓也罷,都算是不錯的。”許正說著,又喝了口水。

    “可惜我的想法並沒有實現。那段時間,可能是我這一生最痛苦的時間。飯店地址我都已經選好了,定金也交了部分,就連後續裝修和員工的招聘,也在進行著。偏偏這個時候………唉~”

    說著說著,許正咕嚕咕嚕灌下去兩大口水。

    江陽也不催著許正,隻是靜靜的聽著他講述著往事……

    就在許正躊躇滿滿,為自己的事業奔波的時候,突然……傳來一個噩耗。

    許正的大兒子許富在外麵被人打了!傷勢還有些嚴重。

    說起許正的大兒子許富,從小也是一個老實人。從小不怎麽能讀書,早早就在社會上奔波,做著一點小生意,生活還算過的可以。

    原本還算是滋潤的生活,可不知道什麽時候,許富悄然染上了賭癮。一開始是小賭,一次輸贏幾十上百,也不算多。可是隨著時間過去,輸贏就越來越大,直到後麵,許富每次輸贏都是上千。

    要知道,二三十年前,上千的輸贏,怎麽算也不小了。

    為此,許正罵過幾次,沒能下手打。好歹也是成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再打不合適。

    許富次次都說要改,卻次次都去賭。

    家裏媳婦兒鬧了幾次離婚,都被許富安撫下來。

    其實若僅僅是這樣的話,許富最多就是一個爛泥巴扶不上牆,並不會出多大的問題。

    直到他被打的那一天,許正才知道,原來許富已經在外麵欠了巨額的債。

    許富正是被那些討債的人打傷的,討債的人甚至還揚言,若是許富一個月後還不上錢,就把他手腳打斷,甚至還威脅到許富的家人。

    許正記得很清楚,那天的一幕,這些年一直在他腦海裏迴蕩。

    那些人手裏拿著鋼管,一個個兇神惡煞的,圍在許富身邊,和許正說話的時候,吐沫星子都噴到了許正臉上。

    那天迴去後,許正一個人在屋子裏抽了很久的煙。

    最後,許正拿著他開店的本錢,替許富還了債。

    許正給所有人退信的時候,頭都是低著的。他這一輩子,也就低過這麽一次頭。

    事情到這裏還遠遠沒有結束,錢沒了可以再掙,許正一個廚藝大師,還怕掙不了錢嗎?

    許富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又跑去賭,還賭的更大。

    結果顯而易見,輸的什麽都沒有了。

    許富害怕被打,於是他偷偷跑了,一句招唿都沒有和家裏人打。

    直到要債的人上門來,許正才知道,許富又在外麵欠了很多錢。

    那次,許正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後來家裏商量的時候,二兒子和小女兒都不讓許正幫許富還錢。許富是自作自受,就是死了都是活該。

    許正考慮許久,還是沒能硬起心腸。

    許正就算是廚藝大師,短短時間也無法弄到那麽多錢,許正四處借過卻還差了很多。

    走投無路的許正遇到了當時芳杏樓的老板,他給了許正一個合同,隻要簽了,他就可以幫許正把債還了。

    那哪兒是什麽合同,簡直就和賣身契差不多。

    許正也不願意簽,這個合同沒有任何廚藝大師願意簽。可是別的酒樓也不會一簽合同就給許正幾萬塊錢。無奈之下,許正也隻有捏著鼻子簽了合同。

    為了這個合同,許正的二兒子和小女兒徹底和他鬧翻了。直到今日,他們都不願意見許正。

    就這樣,許正才得以還了一部分債,同時也把自己賣給了芳杏樓幾十年。許富從此以後了無音訊,也不知道是活著還是怎麽。

    後來,許正又了解到,原來許富在銀行也欠了錢,用的是蓉城的老房子抵押的。

    許正為了保住父母就給他房子,隻能咬著牙繼續還債。

    每個月的工資,除了正常開銷,時不時偷偷資助兩個子女以外,剩下的全部用來還債去了。

    直到去年的時候,合同到期,許正義無反顧的辭職離開芳杏樓。

    離開時,許正沒有存款,而銀行裏的債也還沒有徹底還清。

    主要是芳杏樓給的工資太低,除去各種開銷之後,根本剩不下來多少。

    …………

    聽完故事之後,江陽心裏很是複雜。他什麽都說不出來,他沒有經曆過許正所經曆的,沒有資格去說什麽。

    “現在你知道了吧。”許正說到。

    “嗯。”江陽點了點頭。

    “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我想預支一部分工資,把銀行的錢都還了。我實在不想再過著這樣欠債的生活,每一天都不安生。”許正說到,語氣很輕微。

    江陽滿臉複雜的看著許正,這個脾氣火爆的老頭子,這一刻流露出從未有過的軟弱。

    “我問一下我女朋友,相信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的。”江陽說到。

    他很想一口氣答應下來,卻克製住了。說到底,酒樓並不屬於江陽,江陽無法替孟晚秋做任何決定。

    許正笑了笑,語氣堅定的道:“嗯,是應該商量一下。我可以給你保證,一年之內,這些錢肯定能夠賺迴來。”

    江陽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最後,江陽出去給孟晚秋打了一個電話。

    許正目光有些幽遠。

    林庸說他一個月幾萬工資並不夠,其實並不是不夠還債,而是林庸知道,許正還存有另外一個心思。

    這些年,他虧欠兩個子女太多太多,所以他想趁著還能工作的幾年好好補償一下。

    所謂的補償,就是存一些錢,最後留給他們。

    許正工作不了太多年,除去還債的,能夠存下的錢就太少了。

    所以林庸才說他一個月幾萬都不夠。

    不多時,孟晚秋驅車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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