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霜在朦朦朧朧中醒來,身子不過微微挪動,立刻就感覺到那種渾身骨頭都快散了架的酸痛。就算她習過武,沒有一般女子來得嬌貴,受了些小傷小痛就會疼得咿咿呀呀地難以抑止,可閻濤那個男人真是太放縱、太不懂克製,戰鬥力強悍得令人咋舌,幾乎整整一晚上都沒停止過對她的索求。


    害她懷疑之前他是不願紆尊降貴跑去找人發泄,積聚了太多欲念,才會在成親之前對她百般誘哄,成親之後就立刻露出狐狸尾巴,把她壓在床上,將他的淫穢思想全部發泄在她身上。


    不過幸好,一想到他昨晚黏著她、糾纏她,不斷拐騙她再多做一些的那個饑渴表情,她就萬分慶幸最後他手下留情,沒把她的骨頭拆出來,一根根舔過了、嚐過癮了才重新給她安迴去。


    可是身上的疼痛貨真價實,贏霜呻吟著爬起來,床幔就倏地被撩起,害她現在狀況淒慘的男人那張有著傷疤,卻偏偏浮現著萬般柔情的臉龐出現在眼前,「醒了,身體很疼嗎?」


    她會疼還不是因為他,若非他本就長得神色嚴峻,她會以為他在調笑地說著風涼話。


    「你……嗯……先出去,幫我喊小桃過來,我要換衣裳。」清晨醒來就看到他,說不驚訝是假的,但他們已成親,以後都睡在同一間房裏、同一張床上是自然而然的事。


    「何需小桃,既然我在,由我幫你換便是。」有他在還想找人來觀賞她的裸軀?找死,閻濤用兇悍的笑容斷絕她那個念頭。可當他拿來衣裳,想要幫她更換,她卻拿鴛鴦被當救命稻草,死死抱住縮進角落裏。


    原因自然是她對於任何事幾乎都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對著他,膽子就變得如老鼠一樣小,羞恥心在短短幾天的相處之中以恐怖的速度加倍增長,至今仍未有停止的跡象。


    「快出來。放心,我不會在天色大亮的時候對你動手動腳。」


    意思是隻要天一亮她就會很安全,不用擔心他有想要撲倒她,對她施加種種淫邪行徑的後顧之憂。


    可他臉上的表情不是那麽表示的呀,越說那張本是嚴肅正經的臉龐就越是將「我會好好料理你的身子」表現得越是深刻可怖。


    「呃……你、你換一件肚兜再來,我不喜歡這件啦。」


    他拿來的是最常見的曲裾深衣,紅白配色,搭上紅色的中衣、中裙,領邊繡著細致的繁花,以錦鯉和水紋為主的刺繍更是繡工精細,一針一線都彷佛繡活了那幾尾在水中遊嬉的遊魚,穿在身上能體現出一股大戶人家獨特別致的風韻,吸引人的眼球。


    這樣的中原衣服不會太繁瑣,第一眼看上去很舒服,令她甚為喜愛。但是她不是想要拖延時間,真的,她隻是不喜歡他拿來的那件有些土、有些醜的紫紅色肚兜而已。


    「我必須帶你去給我爹娘敬茶,但如果你繼續拖拖拉拉,拖到我突然淫性大發,萬不得已隻能迴床上繼續勞煩你喂飽我的欲望,那就隻能跟我爹娘說聲對不起了。」


    他說認真的,如果她繼續自欺欺人,繼續拖延、扭捏下去,他真的會改變主意,決定先喂飽自己再說。畢竟小鬼給的假期很短暫,昨晚嚐過她那具甜美的身子之後,他確實覺得難忘,好似如何也無法饜足,根本不介意再跟她多溫存一會。


    「我、我自己會穿肚兜。」她也是打定主意不要在大白天在他麵前展露自己裸露的身軀,唯有向著他,將藕臂伸長長,跟他討那件很醜的肚兜。


    「很好。」看來經過幾天,她也終於發現長這麽大還不會自己穿肚兜的女子有多可恥,才好好下了一番工夫。


    閻濤不為難她,將那塊小小的布料遞給她,等到她羞紅著臉背對他坐起來,把將其貼身地穿妥妥,他才把終於沒那麽害羞的她抱過來,快速為她著裝。


    之後他還是沒有喚來小桃,連那一頭及背青絲也是經由他的手綰成發髻,再搭配上適合她一身裝扮的發飾,最後還為她施上淡淡的水粉、胭脂,畫上遠黛一般好看的眉,為本就有天生紅澤的唇繪上柔和的櫻色薄紅。


    她的五官有些些深邃,但又不如純粹的外族人,光看一眼便留下濃厚深刻的感覺,隻需淺淡妝容便能勾勒出她的美。


    望著鏡中由他一手打造的完美人,閻濤滿意地鬆開手中沾有唇脂的細筆,這是他頭一迴為秋彤以外的年輕女子繪妝畫眉,「畫好了。」


    「你好厲害……」捧著自個的臉,她差點無法相信鏡子裏的那個人是她。但她突然想到了什麽,不禁迴頭狐疑問道:「你是不是經常幫女子做這種事?」


    這個問句沒有填進醋意,隻有純粹的好奇……哦,不,她是拚命壓下心裏那股很不是滋味,盡量讓自己在他眼裏看起來不要像一個吃醋發怒的妒婦。


    「不是。以前有一段時間我代替我爹幫我娘畫過。」早知她會有此一問,但他的迴答並無半句謊言。


    他家老爹以前手藝不好,又愛肉麻兮兮,總把他娘畫成個濃妝妖怪。娘找他哭訴幾次之後,他逼不得已代替老爹上陣,幫娘畫了一段時間的妝。


    也是在那段時間裏,老爹拿丫鬟苦練手藝,終於練到爐火純青的境地,足以為愛妻效勞。隻是那時府上多了好多粗眉、豬唇、猴屁臉的丫鬟在進進出出,害友人每迴造訪都懷疑他家是否成了妖怪巢穴。


    「是哦,那是我誤會你了,非常抱歉。」


    「那麽作為道歉之禮,娘子是否願意給為夫一個吻?」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中原才沒有什麽道歉需要吻來作補償的規矩,他隻是一大早就拿她鬧著玩,「好啦,給你,斤斤計較的小氣鬼。」贏霜乖巧聽話地給他一個吻,印在他臉頰。


    當他覺得意猶未盡,想要將之發展成唇舌交纏之時,她連連推拒,及時提醒他們該去給爹娘敬茶。


    【第六章】


    「爹請喝茶、娘請喝茶。」


    閻府大廳內,不同於丈夫早早就接過兒媳遞來的那杯茶,滿心喜悅地喝上兩口,閻夫人遲遲不願伸手接過,心中充滿了為難,等待著兒子的眼神。結果兒子非但沒有半點暗示,反而連她拚命眨動左眼的暗示都視若無睹。


    「你怎麽了,眼睛突然不舒服在抽筋嗎?」瞅見兒媳高舉著熱茶半晌,又看看旁邊妻子的反應,閻老爺忍不住問。


    「你……」這個笨老頭,她是在給兒子暗示啦,隻要兒子一個眼神示意,她馬上就化身為惡鬼婆婆,裝作不小心把那杯熱茶潑滿兒子討厭的壞公主一身。


    「娘,您怎麽了,難不成當真不舒服?要不先休息會,喊位大夫來看看吧。還有能不能請您將茶接過,您這樣霜兒會很累。」


    聽聽、聽聽,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府上的人都知道這個壞公主當初對待她家寶貝兒子和這場婚事的態度有多傲慢,自然有許多人幫著閻濤同仇敵愾,成親後閻濤也應該對壞公主百般淩虐,才能為之前所受的委屈報仇雪恨過足癮。可為什麽兒子會關心壞公主累不累?


    劇本不應該這麽演的呀,這下她豈不是淪為惡人,嗚嗚……


    「咳咳,好了,茶我喝了,你們都起來吧。」鎮定、鎮定,閻夫人在心裏叫自己千萬要鎮定,原以為這是兒子的計謀,誰知他竟然連扶起壞公主的時候都是柔情萬千,「濤兒,你跟她、她……」


    「爹,娘,既然已經是一家人了,我也希望棠兒盡快習慣西斐的環境,不要與我們有太多隔閡。霜兒是棠兒的小名,也請你們以後這般喚她吧。」閻濤知道閻夫人想要問什麽,不禁首先搶白。


    當然他也知道原來舜唐國十六公主的名字並非他這個新婚小妻子的名字,他不要她感到半點不習慣,不願她麵對別人喊她根本不屬於她的名字,露出滿臉呆滯為難,他連名字的喚法都先幫她處理好了。


    「好、好,以後我們便喚你霜兒,都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迴話的是閻老爺,雖然途中遭到愛妻的白眼,不過既然兒子都不計前嫌,娶了壞公主的人又不是他們,他們多嘴說話挑撥離間又有何用。


    如此這般,場地從敬茶的大廳移步到用膳的廳堂,閻濤那令人驚訝得眼珠都快要從眼眶裏滾落的行為仍在進行著。


    「娘,我擔心霜兒在西斐沒半個能說上話的知心好友,日常生活多有不便。我相信您的眼光,此時已是春季,若是方便,我希望您能在閑時帶霜兒到京師最好的錦翩布裝去訂做幾套衣服,順道為她添購些日常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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