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淩統自己退了?本將還沒下令!他怎麽能自行撤退!”全琮一時間瞪大了雙眼,看著隻有八艘橫跨在江濱的巨大樓船,卻遲遲沒有下達進攻的將令。


    “都督,莫慌!今日還可以等城中內應,他們的投石機還打不到這裏。”馬忠趕緊勸道,生怕這全琮在城下被氣暈過去。


    “隻有此法了,我軍已經沒有退路了。”全琮也是一時默然,隻覺得天旋地轉、頭暈目眩,也是無法,隻得等到城內李嚴的消息了。


    是夜,亥時時分,永安城的城頭驟然間亮起了一麵鮮豔的紅旗,全琮望去,一時間大喜過望,立即下令道:“告訴先鋒蔣壹、副先鋒潘璋,速速入城!”


    “得令!”


    蔣壹與潘璋得令之後迅速朝著永安城靠攏,隻聽得嘎吱一聲,吊橋緩緩放下,二人對視一眼,隻覺得心跳加速起來。


    “潘將軍乃我軍騎軍大將,這破城首功,還得潘將軍親自來取,末將還是緊跟潘將軍馬後為好。”蔣壹言道。


    “不不不,蔣將軍才是正印先鋒,這破城首功當是蔣將軍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居然在這城牆之下謙讓起來,不過,倒不是真謙讓,若這李嚴是詐降,隻怕誰先進去誰就倒黴罷了。


    大營內正在遠眺的全琮倒是焦躁起來,言道:“這二人在城下幹什麽?怎麽還不進城!傳我軍令,限蔣壹一炷香時間內進城,不然軍法處置!”


    “是!”隨著傳令兵的離去,全琮倒是麵色卻愈發凝重,他也在賭,但是他沒得賭,因為所有的後路都被切斷了,隻能賭這一把了。然而老天對所有的賭徒都是殘忍的,一夜暴富的夢想隻會是你進入無涯深淵的第一步而已。


    蔣壹接到了軍令,不得不驅馬上前,卻是指揮著剩餘的果敢兵,一齊跨上了吊橋,待得前部五千步卒上了吊橋之後,蔣壹也緩緩跟上,忽然聽得一聲厲喝,隻見這吊橋再次發出嘎吱的聲響,確實根本就不管不顧有多少兵卒在吊橋之上,在城內士卒的奮力拉拽之下,瞬間將吊橋吊起,而有的兵卒竟然被這巨大的拉力給活活拍在城牆之上,在吊橋與城門之間隻剩下狹窄的空間,蔣壹甚至都來不及退下,便被鎖在了其中。


    “壞了!快去告訴都督,中計了!”蔣壹奮力唿喊著,潘璋眼見得此情此景更是瞠目結舌,霎時間城頭通明的燈火瞬間亮起,無數矢石如雨點般傾瀉而下,在這一縫之間,城牆與吊橋的一線之間,哀嚎聲、碰撞聲、戰馬嘶鳴聲,瞬間如同一曲悲壯的樂章一樣,在這僅僅被月光照射的一線之間,交織疊加,交織再疊加,進而,便是那五千人滔天的血雨,不斷地浸入護城河內,流入長江之中.....


    選了一處山丘遠眺的全琮,立時栽下馬來,馬忠立即上前堪堪扶住,卻已然失聲,隻有數道哽咽之聲:“都督,我們....我們,爬山吧。”


    全琮一聲暴喝,破口大罵道:“李嚴豎子!李顯小兒!來日我必生啖汝肉!啊!”


    全琮尚未緩過勁來,忽聽得北麵一聲暴喝瞬間傳來:“徐質來也!”霎時間厚重的馬蹄聲隻如驚雷一般瞬間傳來,失去了果敢兵的吳國步卒,趕緊縮迴營帳的拒馬之後,隻有潘璋部的江東虎騎還能與之相抗衡。


    “徐質!你的對手是我!休傷我家都督!”潘璋舉起手中青龍刀,便招唿江東虎騎開始與這徐質的重甲騎兵對衝,便是就在接觸的一瞬之間,巨大的實力落差瞬間讓潘璋清醒過來,這樣的重甲騎兵,放在南宋,便是十七名重騎在萬餘兵將當中來去自如的配置,這樣的五百騎兵,才是真正留給李嚴的殺手鐧,便是這一刻的碰撞就在一瞬間,將潘璋那種輕騎克製重甲騎兵的夢話瞬間擊碎。


    潘璋也不甚甘心,確實再於徐質互拚了一下之後,虎口發麻,瞬間指揮虎騎全速撤退,而殺得興起的徐質又怎會放過,便是要一路追殺,卻被李嚴鳴金之聲收迴,五百人碾著蔣壹和果敢兵的屍體,大搖大擺地進入了永安城內。


    .....


    夷陵城外。


    李顯此刻卻顯得要比他們輕鬆而悠閑,其實也並非在完全劃水,而是在攻破了夷陵之後,開始了下一步的計劃與安排。


    “都督,軍士們,都有情緒,想去夷陵城外的戰場祭拜一下。”陳到咽了咽口水言道。


    “那就去吧,如今孫桓遁入石門山內,沒有糧草,敗亡隻是早晚的事,隻是這淩統居然能突圍成功,我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李顯也是以手微微扶額,心下知道是陸遜迴來了。


    “那,都督,現在我們應該怎麽辦?”陳到拱手言道。


    李顯搖了搖頭,言道:“師叔,不急,王睿不是還沒有出戰嗎?”


    陳到有些不解,問道:“都督,王睿不是還沒康複嗎?”


    李顯點了點頭:“身上的傷倒是能恢複,隻是這心裏的傷就不好說了,所以,我要給他準備個禮物。”


    陳到愈發不解:“都督,實話實說,如今大戰在即,末將擔心都督玩物喪誌......”


    哪知李顯聞言不怒反笑,而是哈哈大笑起來,這樣一笑倒是瞬間把陳到弄得雲裏霧裏,隻見李顯緩過神來,開始說道:“人人皆言師叔忠勇,為人剛毅果直,今日方知,果不其然。”緊接著李顯收斂了一下笑意,瞬間麵色變得嚴肅了起來,言道:“師叔,實不相瞞,自田大力陣亡那日起,本將就一直在謀劃一件事情。”


    “何事?”


    李顯這才示意左右,拿上來一袋黃色布包,而這包裏隔著老遠就能聞到一股硫磺氣味,隻覺得刺鼻。陳到立即拱手問道:“敢請教都督,是要煉丹嗎?”


    李顯搖了搖頭,言道:“師叔,我來告訴你,此物叫做火藥。”


    “火藥?何為火藥?”陳到愈發不解道。


    李顯說道:“自本將入夷陵以來,便思忖如何對付這陸遜,那陸遜善謀,而本將就隻能讓他無可謀劃,才能有戰勝他的把握。”


    陳到又問道:“那與此物有何關係?”


    “隻有此物才能助我軍擊敗他!”李顯忽然鏗鏘言道,“而且此物非但要此時使用,隻要此刻出現了,乃至今後數百年甚至數千年,都會不斷地使用他!這就是火藥!”


    陳到又是拱手言道:“都督,那此物竟然如此神奇,為何一開始不用上?”


    李顯言道:“是本將這會才做出來。”是啊,確實是此刻他才做出來,李顯也知道,作為一個高中畢業生,製作火藥本來就是常規操作,愣是將自己混成了一個穿越者之恥,也就是,隻有絕對的科技碾壓,才能對付陸遜這樣的天縱奇才。


    陳到又問道:“那此物該如何製作?我軍有了此物又該如何使用啊?”


    李顯搖了搖頭,言道:“師叔不急,我已經命人在夷陵城外的安全地帶設置了工坊,尋常人等不能接近,至於如何使用,”李顯驟然起身,轉頭在輿圖之上圈出來一座城池。


    “長沙!莫非都督想攻長沙?我軍剛剛大勝一場,何不休整片刻,如此匆忙進攻長沙,那長沙守將孫紹有不下其父之勇,倘若這江陵守軍出動,截斷我軍歸路,豈非讓我軍陷入重圍之中?”陳到一時不解道。


    李顯點了點頭,言道:“師叔所言確係如此,但是這荊南四郡必須得下,江陵江夏也必須得拿,就看什麽時候拿,什麽樣的方式拿!既然東吳水軍此次傷筋動骨,也正好是咱們猛虎出籠的日子了。”


    陳到看著李顯信誓旦旦的樣子,隻覺得心口一震,大半輩子了,他似乎從來都沒有這樣酣暢淋漓的在前方衝鋒陷陣,反而是更多的跟在先帝身邊充當一個護衛的角色,如今,隻有跟著自己的這位小師侄才能暢快一場,盡管其實很多不服趙雲的地方,但就憑這樣一個選徒之比較,就讓自己明白自己的差距到底在哪。


    “一會宗預將軍迴來,你就安排他休息片刻,去工坊監督火藥製造,我已經將原理全部寫在工坊裏的文書上,照著我寫的來,絕不會錯的,本將想睡一會了。”


    .....


    須臾間一聲夢中的悶雷,竟然將熟睡中的諸葛亮驚醒,薑維立即上前道:“丞相?丞相可是做了噩夢?”


    諸葛亮狐疑的搖了搖頭,言道:“我夢見,我夢見,天空中傳來一陣巨響的悶雷,猶如晴天霹靂,直接將一座城池的一角劈沒了。”


    “丞相做噩夢了,快去倒些茶水來!”薑維立即上前攙扶著諸葛亮。


    諸葛亮隻是喃喃道:“此乃何意啊?城池的一角是......是東南角!快讓我看看永安軍報!”


    “丞相,那李顯與李嚴一同設計,誆騙了全琮,吳國數萬步卒被卡死在永安城下,進退不得,又以詐降之計,射殺前鋒大將蔣壹,現在全琮帶著數萬人躲進了武陵山脈,意圖翻山迴吳。”薑維一邊攙扶著諸葛一邊言道。


    諸葛亮這才言道:“好,好,咳咳,好啊,可是這樣一來,吳國就再沒有陸戰的力量,不以十年之功,又如何能行。現在就剩我軍單獨與魏國大軍交戰了。”


    “丞相,這是李顯在吳國安排的奸細所做的詳盡內容,末將已寫完,還請丞相過目。”薑維眉頭緊皺將書簡地上。


    諸葛亮這才將書簡攤開來看,直到看到第二頁,也是瞬間將書簡拍合,立即道:“此法貽禍兩千年不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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