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林小白二人在空蕩蕩的正屋將就一晚,第二天一早,武瑤送來許多家具。


    把正屋當成書房,一邊放書桌,一邊放茶桌;東廂鋪得兩間臥房,廚房用具一類還需另外采購。


    他站在正屋中央,左右打量,覺得滿意。


    一番擺放,也算是個家了。


    在離家一年來他變了許多,如顧青姈所說的淡漠、少疑,自青竹林與顧青姈幾人相處,和被挨了一劍後,心思便越發多了起來,遇人先有戒備之心,假定對方存有惡意。


    也能感受到有人對他好,甚至如今入了鎮山書院門下,一種他在受傷時需要的安全和歸屬,也在這一方院子中得到。那位於隨寧村的老屋,承載了迴憶,卻讓他很難再靠近。


    這一方小院,算是自家了,武瑤是客人,要招待一番。


    “小白,去尋些柴火迴來。”


    林小白知道這是要烤肉了,分外歡喜,往樹林撿柴去了。


    他烤肉已經十分熟練,隻是味道都在香料裏,不過林小白依舊吃得很香。


    看著手裏的一大塊烤肉,武瑤圍在院子裏的篝火旁,仿佛是迴到山林裏的那些日子。隻是火光映在臉上頗為溫暖,在書院又可放下全部戒備,不與孤身一人在山野相同。


    聽著林月糾正林小白吃相,她覺得這位新師弟應該也是位有趣的人。她決定先給他講講其他幾位師兄師姐。


    “大師兄也喜歡像這般坐著吃肉,隻是好久沒遇見他了。”


    “師兄師姐們都不怎麽迴書院嗎?”


    “是的,除去大師兄還需兼顧書院對外事宜,都是常年在山中結廬修行,與妖練劍。我都與先生說了多次了,每年書院都聚那麽一次多好。先生隻說等人齊了就說,可哪裏等得齊嘛。”


    她一邊啃著烤肉,一邊抱怨:


    “我看先生就是喜歡清靜,不想我們吵鬧到他。”


    “其他幾位還好,就你要吵鬧些。”


    鄭言一不知何時出現院中,想來武瑤的話他是聽了個全。


    “先生。”林月起身躬身行禮。


    她卻沒有顧忌之意,跑到鄭言一身前問他要不要吃口烤肉。


    “……”


    可以這樣的嗎?林月對他先生生人勿近般的印象又有了改觀。


    “吾已向長風洲雲豐國皇帝下了戰書,實境以下任意出三人,林月,一年後去拜一拜那雲豐國國門。”


    他聽得頭大不已,自己這剛得入境,先生就逼得這麽急,不過還是故作沉穩,問道:


    “可是那影機處的所屬國?”


    “是,你隻需專心練劍,鎮山書院不在意什麽臉麵,隻是那雲豐國已經刺殺過你一次,想必依舊是想殺掉你,況且還是你自己下的戰書。”


    原來他是以林月的名義下的戰書……


    鄭言一說罷,又是消失不見。


    林月心中頓生危機,先生這是剛收我入門,就要致我於死地啊,雖然知其有督促之意,可是這也太著急了些吧。


    武瑤雖然對一國莫名其妙的下戰書有些疑惑,但想來先生應是有其用意,隻是這剛進門的師弟不知能否應對。


    “師弟如今是何境界?”


    “入境未得一年。”


    “……”


    鄭言一在昨日林月行完拜師禮後便在考慮,這雲豐國影機處的那一次刺殺,必然是要還迴去。


    在兩次短暫的接觸當中,他就察覺林月對自己被刺殺一事,似乎已形成心病,而且還不自知。


    他不知道林月之前還有被刺殺險些致死的經曆,不然會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


    此番鄭言一對雲豐國下的戰書,其實更多地在於督促林月練劍,不管是他身懷道意這件事,讓少數人心懷不軌,還是這九州習武之人本來就少不了廝殺,都得有自保之力。


    林月,專心練劍吧,這九洲不像看上去的那麽安寧。


    他在房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拿出三塊玉石在手中一並捏碎,若有若無的幾絲氣流瞬間消失不見。


    ……


    秋日長空高且清,山中日月有別情。林月自知劍術尚且未能入門,自家先生也教了基礎,及其中要義,自當每日加倍練劍。


    鄭言一對他的要求,是每日出劍至耗盡氣力,雙手皆是。


    鎮山書院一脈劍法講究直截了當,與人講道理,一劍便是。他也喜歡少些彎彎繞繞,在一處下狠勁,甚得他心。


    ……


    近些年對書院院長及幾位真傳來說,相對安寧,這是在林月兩個師兄隕落時,鄭言一斬殺兩頭大妖之後得來的。


    他聽武瑤說及過此事,戰死的兩位師兄葉成、葉行本是親兄弟。在一百年前,一頭虛境大妖壞了規矩,直接向當時還在實境初期的兩兄弟出手。兩位聯手竟也傷到那頭大妖,隻是未能撐到鄭言一趕到。


    虛境與實境相差巨大,況且那還是頭大妖。


    那頭大妖雖然受傷,見著殺氣騰騰的鄭言一也是不懼,畢竟在這群山深處,自己還有其他大妖馳援。他解釋說兩兄弟殺光了他的親傳,此番擊殺就算扯平了。


    鄭言一二話不說,直接出劍。


    講道理?壞了虛境對虛境的規矩就沒道理可講。鄭言一隻一劍,就將其斬殺掉。


    不管是人還是草木精怪、蟲魚鳥獸之類的妖,修煉至虛境,個個都很惜命,很少出現雙方不死不休的戰局,而且若不是相差太大,虛境之間很難徹底擊殺一方。


    鄭言一出劍證明了他有殺掉虛境的能力,也刺激到空桑長龍裏其他大妖,一時間兔死狐悲。


    在他返迴書院時,有七頭大妖聯袂而來,擋住去路,討要說法。


    鄭言一哪裏會給他們說法,和剛到虛境不久的大弟子陸子敬,以及還在實境的二弟子林安奕,一起對抗七頭大妖。他先發製人,一劍秒殺掉其中一頭,剩下的大妖一時間不敢藏拙,拚命出手對付。


    隻是那些大妖越打越怕,對方三人纏鬥己方六位,隱隱還占據上風。又不敢拖得太久,不說也有其他家鎮守群山大妖,會馳援出手,但說等到其他書院的虛境趕到,可能誰都走不了了。


    最終隻能作罷,灰溜溜逃了,鄭言一期間也受了傷,未再深究。


    自那以後,那些大妖不得不繼續遵守規矩:虛境對虛境,虛境之下隨意。


    值得一說的林月的大師兄陸子敬,他境界已是虛境,常年在群山裏找尋大妖練劍,此事之後那些大妖又不敢下死手,也是不勝其煩。


    那次戰鬥外界所知甚少,隻知先後鎮山書院院長斬殺了兩頭大妖,而且都隻用樂意劍。一時間引得許多習武之人欲拜其門下,鄭言一都是拒絕,一番威懾,才得清靜。唯獨在那時主動收了武瑤,可見武瑤也有其過人之處。


    林月聽後也是漬漬稱奇,對鄭言一的強大有了一番認識,自認是找了個強大靠山。


    也拿定主意不能懈怠,不說以後行遊九洲怕墮了鎮山書院名聲,就是為了一年後的問劍,為保性命怎麽也得練劍。


    ……


    書院有從入境至虛境每個境界的劍決、練劍方法,現在他是入境境界,隻需熟練以手持劍的基礎招式,到了禦境方才是以氣禦劍。


    憑林月年紀、學識、經曆,很多事情想不通透,能得良師引路,是幸事。


    在書院暫且丟了許多心緒,隻專心練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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