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自從挨了一劍之後,便小心許多,慢慢走近時,也在細心觀察。


    隻見那男子灰白衣袍,長發束冠,麵目和藹,蓄有胡須,正微笑著看著林月二人。那老猿卻是一臉兇相,見二人走近,也是站起身來。


    林小白見到那頭老猿後本能的戒備著,嘴裏還發出低聲嘶吼,他趕忙捏了捏牽著她的手。


    “兩位有禮了。在下何於行。”那中年男子,不等林月站定,便雙手虎口相扣行禮說到。


    那老猿竟也是口吐人言行禮。


    “白猿見過兩位。”眼睛卻是瞟向林小白。


    他趕緊迴禮道:“在下林月,舍妹林小白,見過兩位仙長。”


    “嗬嗬,讀書人,可願上山,讓我和家盡地主之誼?觀主已等候多時。”這何於行也是明眼人,見是林月迴話,也隻與林月交談,隻是眼睛不時望向林小白。


    “上山?”


    林月麵色疑惑,也暗自驚訝,他所說的這個觀主可是那成崎觀觀主?其知道我要來?還有這已經是山頂了,何來上山一說?


    “些許障眼法,柴門後方才是‘成崎觀’”何於行指著背後大門說到。


    按住心中驚訝,林月應了邀請。


    “那就叨擾了。”


    “兩位隨我來。”何於行轉身帶路。


    推門而進後,隻見一條蜿蜒的石頭階梯順山而上,有一少年正候於一旁。林月嘖嘖稱奇。


    那少年也是一身灰白衣袍,十四五歲,長得清秀,隻比他矮了一頭。


    見何於行引著林月二人進來,先對著何於行行禮稱道:“師兄。”又對林月二人行禮道:“兩位隨我來。”


    林月迴禮,跟著上山去了。


    待林月二人走後,何於行走出門外與白猿一同站定。


    “這麽近的距離,可探查出那白狼境界?我並未看出有幻化的痕跡。”


    “有著隱匿修為的法子,我看不透,我雖感受到些幻化的痕跡,但絕對不是幻化成形,又不敢太過逾越,若真是虛境,雖也不怕,但小心些沒錯。”白猿搖了搖頭說到。


    白猿在山中看見過白狼捕獵,表現出來的實力隻是入境左右,但也吃不準,怕其藏拙。


    “看來隻有等師傅了。”


    原來邀請林月二人做客,是誤以為林小白是頭虛境大妖,所以何於行開口先擺明這是和家一脈,若真是頭大妖,欲行不軌,先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和家,雖然自家成崎觀也不怕這一隻大妖,但也是有顧忌其後勢力的意思,如果她有的話。若是有意交好,也是承和家的情。


    ……


    林月二人由少年帶路,經過一番山中蜿蜒,半個時辰之後,方才見有建築。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寫有“成崎觀”的木製門坊,進入之後是一方寬敞院子,有一座低矮正殿,左右各有一座偏殿,皆是十分簡陋。


    他仰望著正殿後雲霧間的高聳樓台,想到這便是傳聞中的成崎觀樓觀台了。


    隨後林月、林小白在一間稍顯破舊的寬敞木屋坐定,麵前長桌上有那少年剛端來的熱茶,長桌一頭主位坐著位灰白長袍的老者。


    其鬆形鶴骨,仙風道氣,束冠花白發,眼眉藏神機。想來就是成崎觀觀主了。


    成崎山成崎觀,和家三觀首之一,觀主關清,境界已至虛境,善觀星象,和家真清一脈的創建者。雖在九洲少有事跡,但誰也不會輕視能成為和家三觀首觀主的人。


    其常年清修,已在九洲消失匿跡多年,沒想到今日卻是主動邀請林月二人見麵。


    成崎觀是和家三觀首中較為“沒落”的,觀主關清隻有三個弟子,何於行、白猿和那引林月上山的少年。九洲和家八十一觀,成崎觀能成為三觀首之一,隱隱還是三觀“觀首”,可想關清造詣。


    “不必拘束,這兒沒甚規矩。”那老者緩緩說到,聲音和藹又抑揚頓挫。


    “叨擾……老觀主了。”林月第一次見到虛境境界,還是傳聞中的成崎觀觀主,雖說關清給人以清靜和貴的感覺,但一想到其虛境境界,心中難免緊張。


    關清也是感到意外,本來是想見見這“虛境大妖”的,不料見到了他。


    他是少數知道林月傳言的人,也是少數不在意這個傳言的人,隻是顧忌那冥冥中的道意,他在虛境停留多年,已是在化境門前久矣。


    “你這傷勢如何?”關清稍作探查,便知曉他有傷在身,隻是未察覺到靈氣殘留。


    “普通劍傷罷了,謝過老觀主關心。”


    “嗯,送與你幾顆傷藥,可加快傷勢恢複。”關清隨手一揮,一隻白瓷瓶出現在林月麵前,他趕緊伸手接過。


    “謝過老觀主。”


    關清又望向林小白,有些疑惑地說道:“這位小友,如何得以在入境化形?”隱匿的修為在他有意探查之下輕易就被識破。


    “誤打誤撞結合了幻化、靈氣鑄形和靈氣改造的法子,不知根本原理是何。”他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哦?思路清奇,真是人才輩出啊。”關清稱讚到,但並沒有要深究的意思。


    “煩問老觀主,可知此前刺殺我的是誰?”林月小心問到。他心想這老觀主是位虛境大能,又相當於在其眼皮子底下發生的,應該會知道些什麽。


    關清隻搖了搖頭。林月有些失望。


    “往後此類事情可能不會少,你且小心應對。”關清想了想還是做了提醒。


    他心中一緊,欲問出緣由:“老觀主,這是為何?”


    關清又是搖頭。他隻得作罷。


    有些話不能說,有些事不能做,天地間的因果,境界越高,顧忌越多。


    關清此番隻是想與可能是虛境的林小白接觸,不料見到了林月,也就順手種了個小小的善因,看其能得到什麽結果。但也止於此。


    茶至微涼,林月起身辭別。臨走前關清吩咐那少年取來一套衣袍交予林月,他這才想起自己這身衣裳,血跡斑斑,上門做客很不像話。


    換了衣袍,又由那少年引至門前,林月觀他小小年紀,始終從容不迫,淡然若虛,便問了一嘴姓名。


    答曰:“石雲。”


    他暗自記下。


    拜別門前二位,下山去了。何於行、白猿得關清傳音,說這白狼雖不是虛境,把它當作虛境亦可。不知其何意。


    林月拜別時,門前二位也是頗為恭敬地還禮辭別。


    ……


    林月對關清的提醒很是在意,又沒有問得緣由,隻得提醒自己今後應更加小心,細致觀察,不能輕視每一個人,思來想去難免有些心慌意亂。


    所幸有林小白一路陪伴聊天,使林月沒有陷入這番情緒當中。


    又有兩日,兩人此番數十日的風餐露宿,終於是得見城鎮。遠遠看去,此城規模不小,想來是顧青姈所說的應西城了。


    ……


    顧青姈一路往西,翻過奇經山脈與北五洲最高峰扶仙山,再往北,便到臨淵洲澄和書院。


    她一路禦劍而行,遇到些名川奇景才停下,以往她都不似這般趕路,隻是林月托她尋找山頭,她便放在了心上,待拜訪完澄和書院,便要迴到京城讓其父親運作一番。


    此日午後,她立於一崖前看景。


    此地名曰“千仞水”,有一近百丈的瀑布而得名,雖名千仞實屬誇張,但世人親臨觀賞後都覺不虛此行,不虛此名。


    緊靠此瀑布的山腰還有一巨石,刀劈斧砍一般,生於山腳,名曰:“百仞石”,其上又平整便於觀賞這千仞水,從古至今就逐漸以山石樹木修建起一個市集,就以“百仞石”命名。現今已擴建到山林當中,已有百來家商戶在此地常駐。


    她所站立的崖前已被建造成為一個觀景台,修有護欄。現在正值夏末,是觀賞瀑布的好時節。


    隻見顧青姈一襲白色衣袍立於崖前,身旁雖有十數人共同觀景,一眼看去,顧青姈分外惹眼,如鶴立雞群,遺世獨立,不與他人同。


    有膽大的上前搭話,顧青姈都沒有理會,隻是看景,搭話的人也不作糾纏。在九洲,膽大又妄為的人會很快受到教訓,不說武學中人,隻有些拳腳功夫的煉體之士也很是難纏。明眼人又看出顧青姈這白色衣袍是讀書人一脈的樣式,自然也不會輕易招惹。


    朱羲爍水,匹練飛空,水霧現長虹;鳥叫猿鳴,擊水落譚,奪聲至蒼穹。


    當真是一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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