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浦說道:“這裏有外人,我若是在這裏與叔父議事,恐怕不太妥當。”

    那客人看了一眼身後拿槍的隨從,大笑了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摸著胡須道:“哼,浦兒指的可是他。”

    客人順手一指,袁浦心中會意,略略點了點頭。

    客人道:“哈哈哈,這不是別人,乃是我的心腹蒼鸕,他有萬夫不當之勇,乃是我身邊的親信。你有事不妨說來,他也不是外人,浦兒不必多心。”

    原來這坐著問話的人就是袁浦的叔父——典獄司的三品總司袁盤袁大人,他已經在前幾天來到這裏,目的是為了打聽祝家腿法的事,前幾天的祝莊刺客,也是他安排了蒼鸕,刀絕兩人,一起到祝公莊刺探,所引出來的一段故事,本來他還想著一切盡在自己掌握,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成了這個局麵,一發不可收拾,秘籍失蹤了,孫四這小人也把腿法盜走了,他也不知下落,現在他不得已。隻好來到袁公莊上,先找他那侄兒袁浦當槍使,把祝公莊繼續攪擾得雞犬不寧,順便拖延時間,因為刀絕已經被他安排去了尋找孫四的下落,他們隻要穩住祝平一夥就行。

    袁浦見他叔父袁盤起身,說了他身邊的隨從就是江湖鼎鼎大名的蒼鸕蒼大人,他不由地心生敬佩之情,連忙雙手抱拳,單腿跪在地上道:“小可不識好漢大名,還望蒼鸕大人恕罪!恕罪!”

    蒼鸕拿著槍,點著石階院落,不屑地看了袁浦一眼。

    袁浦正不知如何是好,袁總司道:“浦兒,你休要計較,蒼鸕一向直率,還請起來吧。”

    聽了他叔父這麽說,袁浦隻好從地上起來,說道:“聽聞蒼鸕大人以前在大漠殺人如麻,不知道傳聞是真還是假?”

    蒼鸕道:“殺人?不過是為活命罷了,我殺過的人都是江湖大盜,還有那些為富不仁的惡賊,若說是殺人,倒不如說是殺賊!”

    袁盤聽了,大驚失色,沒想到蒼鸕竟然毫不掩飾地說出這番話語,幸好是在袁公莊上,若是到了外頭,以他這個典獄司的身份,傳到沈相耳旁,是如何都保不住蒼鸕的,因為他知道,沈相手下的能人,武藝絕不在蒼鸕之下,要殺蒼鸕的話,不過是動動手指頭而已,但袁盤畢竟老謀深算,他強忍著害怕,道:“蒼鸕你定是又在說什麽胡話了,這裏暫時沒你的事,你就先出去等候吧……待會我再來找你。”

    “哼……”高傲的蒼鸕依舊不屑一顧,拿著手中的黑血斷獄槍就出了外麵。

    袁浦這時才返迴椅子上坐下,道:“叔父,你身邊有這樣的人,怕是將來會連累你……”

    袁大人道:“沒什麽的……那不過是他憤懣之語,一時圖個口直罷了。”

    然後袁盤他話鋒一轉,給他侄兒袁浦下套說:“聽聞侄兒之前有過一次經曆,說是臥傷在床,不知道因為何事?叔父在行澤山聽聞你的傷情,雖我本人沒有親臨貴莊,看望侄兒,可我自己也心疼侄兒,能否給叔父說一說這段事?”

    袁浦一聽,想起祝三郎曾經踢過自己一腳,哎呀!氣得從椅子上跳起來,渾如胸膛炸裂,氣憤憤地說道:“叔父,你休要提了……想起這件事,侄兒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隻因這祝莊和我莊上有仇,被那祝家豬狗不如的畜生祝三郎踢了侄兒一腳,這傷到現在還隱隱作痛,侄兒見了這廝,恨不得立馬拿起刀槍,殺向對岸!”

    這一說正中袁盤下懷,他正要唆使袁盤去祝莊惹事,沒想到原來袁祝兩莊之間有過這麽大的仇恨,可是他並不著急,仍然氣定神閑地說道:“侄兒,休怒,莫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依叔父來看,這廝不過是一個會使槍棒的武夫罷了,在叔父眼裏,都不如莊外的野草,不是叔父誇口,隻要想條計策,諒他一個小小的祝莊,必然會栽在你我的手裏!”

    “哦?叔父可有良計在胸,侄兒願聞其詳。”

    袁浦眼睛都瞪得老大。

    袁大人又摸了摸胡須,道:“侄兒,你可知道祝莊莊客被江湖殺手所害一事?”

    “侄兒知道。”

    “我意,祝莊那廝定會在莊客頭七那天,選擇滿莊的人前去後山,幫這幫人斂葬,你帶一大幫人,趁他無防,在祝莊殺他威風,叔父身為朝廷的三品總司,自然在官場上認得不少當官的同僚,荊南這裏有位典獄府外派的通判大人,是我的下屬,喚作「三頭蛇」朱春,其人極為得力,負責荊南這一帶的刑事案件,到時你在他莊上鬧事,逼他動手,再由朱通判出麵,將姓祝的那莊人一網打盡,不就可以解了浦兒的氣了嗎?啊?哈哈哈……”

    袁浦道:“叔父這計妙啊!妙啊!我剛剛想的和叔父一樣,就是沒有人來幫忙,現在叔父既然和當地的朱通判有交情,大事可成!這下終於可以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了!”

    袁大人道:“那我等就在莊上等候幾日,不必著急,等了這天的到來,再一發收拾他!哼哼哼。”

    ※※※

    兩人設定計謀,由蒼鸕前去荊南典獄司分司,去通傳朱春,朱春聽聞蒼鸕說的事,他也想討好自己的上司袁盤大人,於是就答應了這件事,各位看官記一下,距離祝公莊莊客被殺一事,已過去了四天時間,也就是說,以蒼鸕返迴袁公莊為準,就是從第五天開始算起,距離開葬那天,已經隻剩下兩天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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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春接了令,蒼鸕此時還沒有出發返迴袁公莊,正在收拾行李的時候,朱春因為要巴結袁盤,想要蒼鸕在袁大人麵前替他說幾句好話,臨出發前,強拉硬拽把蒼鸕拉進府裏喝了幾碗好酒,蒼鸕初時還不想答應,可是繞不過朱通判的一番軟磨硬泡,就一起在朱春府上喝過了酒,等酒席散了的時候,出了府,此時時間已經不早了,大概是第五天的午時,朱春命人送別蒼鸕,蒼鸕執意要自己走,朱春也不為難他,讓他一個人迴去,自己則繼續留在府裏,審辦荊南的大小事務。

    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還是他自己平時就閑的無聊,酒宴才剛剛散席,府內有個丫鬟,叫做王香香,她平時弄曲善戲,跳的一手的好舞,朱春極喜歡她,看見她來了,就想調戲這王香道:“小娘子怎麽來了~莫不是心裏頭挨不住寂寞?”

    王香香雖然能歌善舞,是個底層出身的丫鬟,可她內心還是又那麽一分貞潔的,看朱春說出這話來,迴道:“老爺好不害臊!這若是被朱夫人見了,又是怪罪小人的了……”

    “哎……怕甚,你既然是我府裏的人,我自然能夠保得住你……小娘子,來,來,過來陪侍老爺……端碗酒來,你喝一半,剩餘的是我的,嘻嘻。”

    原本這不是什麽大事,因為在古代的時候,底層的丫鬟一般都沒有什麽地位可言的,所以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說這王香香,稍微忍著些,就過去了,可她不是這麽想,她總覺得朱通判是有心調戲,那股脾氣怎麽也下不來,執拗著性子,道:“老爺不可胡說……王香香不是老爺說的那樣的人,還請老爺自重……老爺再這麽胡攪蠻纏,香香可要請夫人出來討理了。”

    朱春畢竟喝了幾口酒水,一時糊塗,竟然大怒起來,罵道:“你個壞胚子!不過是一個下賤的婢女,就敢用你這身賤骨頭來要挾我,來人呐!”

    府內的仆人都道:“老爺,有何吩咐?”

    “將這腥手汙腳的賤骨頭拖到柴房裏關著,餓她兩個晚上,看看她眼裏到底有沒有我這個主子!”

    “是。”

    兩邊的仆人將她拖了下去,朱春酒醒之後,也覺得自己有些後悔,可是麵子放不下去,就沒有再把王香香怎麽樣了,而是命人看管著她,如果她有心改過之後,就不必再為難。

    話說這王香香一口氣憋不過,當晚被關在了柴房裏,看著黑洞洞的窗口,又無人可憐送口飯來,不住地蹲坐在冰冷的地上,接連歎氣,她看著窗外的夜色道:“哎……我也是命苦,跟了這樣的人,活該我遭罪,一想到這肮髒的主子,我便自覺反胃。”

    後來,她又想起今天在屏風後麵聽到蒼鸕對朱春說過的話,王香香道:“朱春這人手腳不幹淨,還一昧地加害良民,如果有機會可以出去,我就是拚了這條命不要,就是圖出了這口氣,也要把這事告訴給祝莊的人,要朱春這廝知道我的手段。”

    她雖是這麽想,可是柴房的門被朱春的仆人關的嚴嚴實實,論她一個柔弱的女子,又怎麽能夠逃的出去?就在想著的時候,突然有人敲門了。

    “王香香?是我?”

    “你誰呀?”

    門外說話的人有些熟悉,王香香被關了多時,一時沒有認出他來。

    “是我!牛兒。”

    這時候,王香香才知道,門外說話的人是莊上的放牛娃,叫做牛兒,他十一二歲年紀,在府裏替朱春放牛,因為他家裏貧窮,有一年冬天他母親生病,沒有錢買肉吃補身子,他就在府上偷肉,被朱春發現了,想要責罰他,後來是王香香在菜市買了一塊差不多大小的肉,在朱春替牛兒麵前求情,朱春這才放過了這牛兒,俗話說:得人恩果千年記,得人花戴萬年香,牛兒出身在底層,自從王香香救了他,他就十分感激,整日找機會報答她,今天他剛剛放牛迴來,聽見王香香被朱春關起來了,他雖然年紀小,可是也知道有恩必報,所以就用荷葉,在廚房裏討了一碗冷飯菜給王香香,讓她好過些。

    牛兒這時說道:“香香大姐,我這裏有些冷飯菜,雖比不上你平時在府裏的吃喝,可是在這時候,起碼能夠填飽肚子……”

    聽到這話,王香香幾乎淚如雨下,感歎命運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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