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風問道:“左兄的心,豈能瞞得過我呢?”

    房龍正要迴話,卻被忍風的話語止住了,忍風邁過冰冷的石桌,來到他身後,繼續說道:“如煙是個美麗的女子,左兄怕是心動了……”

    “我,這……”房龍不知道該如何迴答忍風的話,忍風的心就像他兩支冰冷的蛇刃一樣,刺進了房龍的心。

    “左兄,你大可放心,我定會為你保守秘密,而且,她也是個很不錯的人,能夠與你的俠氣相襯。”忍風看著亭外的飛雪,繼續說道。

    左房龍的手不知要放在哪裏,不安地摸索著虎刀的刀鞘,又覺得這樣會讓忍風看出端倪,把虎刀放在了石桌上,管不上石凳是否冰涼,把袍簾掀起,直截了當地坐了下去。

    “兩位大人,上酒咧。”眼明的仆人已煮好了一壺烈酒,放在兩人麵前,小桌上頓時升起了一股清香的酒氣,既然氣氛變成冰冷,不如就用烈酒相送,倒也適合,房龍見酒壺正在桌前,順手拿起,謝過端酒而來的仆人,然後一飲而盡,用酒水化解自己躁動的心。

    仆人退下,忍風轉過身來,用內功一震,將原本隔得稍遠的石凳一掌,拍到房龍近身,他也緩步而來,坐在房龍身旁,對房龍說道:“左兄,不必愁悶了,你既是喜歡她,不妨對她表露心跡,我想她也會理解你的初衷。”

    房龍喝了數口烈酒,酒氣溫熱,很快就湧上喉嚨,他的酒量往常都是不錯的,可是到了這個時候,被風一吹,酒氣揮發,便大醉起來,起身搖搖晃晃走出小亭,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指天,說道:“忍兄……忍風兄弟……你真以為我喜歡如煙麽?絕不會,絕不會的,我早已把她當做知己一般,哪裏會喜歡上她……”

    忍風不解地問:“左兄,即是這樣,那你為何看見她時,會低頭不語,我怕你有心事藏掖在心裏,怕你傷心,因此才帶你出來這裏,說個明白。”

    房龍走迴到了小亭,將仆人呈上來的兩壺酒,遞了一壺給忍風,請他飲酒,說道:“忍兄,走,我們到湖心去看雪。”

    忍風略略點了點頭,因為他們都身穿了貂袍大襖,可以禦寒,齊身走到湖邊,泰州府庭院處,有一片可以觀看荷花的小湖,風雪彌漫,花瓣枯萎,原本盛開的花蕊花瓣,現在被冷風吹透,自然剩下枯枝敗葉,湖麵上漂浮著白色的積雪,小湖兩岸有一道橫跨的大理石橋,房龍信步而上,忍風也跟了上去,兩人酒過數巡,此時風雪下得正緊,他們幹脆就在橋上坐著,看著眼前的大霧,白茫茫一片,唐代柳宗元有句詩寫得好,單道:

    千山鳥飛絕,

    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

    獨釣寒江雪。

    這一首《江雪》寫盡了冬季的蕭瑟之景,房龍和忍風看了這番景致,不由得心裏默默讚歎,忍風說道:“即是來到這裏,雪也看了,左兄心裏有事。可以說了吧?”

    房龍歎了口氣,低頭又喝了口酒,心中百感交集,頓時一言一語說來給忍風聽。

    “忍兄,你既然問我,我就不瞞你了,半個月前,我在穿雲山作起一個怪夢,夢見我父親在一片怪異之地,四周都是烈焰,我心裏隻怕父親已遭了毒手……”房龍雙頰微紅,靠著小橋的欄杆說道。

    忍風聽完,說道:“左兄,這隻是個夢,又不是真事,你就不用記掛心上了,照我看來,令尊之事,生死未卜,一日查不出他的真相,都不算了結,你不必胡思亂想,以免心事拖累……”

    左房龍呆望前方的山景,忽然眼神一瞥,看見濃霧下的燕雲山色,他迴過頭對忍風道:“哎,你說的也對……父親離去已久了,我也應該想開些,不讓這些心事拖累自己……”

    “你這麽想,就已是很不容易了,心結打開了,心情自然舒暢許多。”忍風繼續勸慰他道。

    房龍又喝了口酒,苦笑一通,他怕冷風讓談話的氣氛冷淡下來,繼續說道:

    “對了,你去了一趟燕雲山,說是追查一件怪事,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麽事,竟讓你親自去走這一遭?”

    “這件事,怕是一時半會說不太清楚,來,這兒風大,我們且到亭子躲著風寒,容我細細道來。”

    兩個人踩著濕滑的小路,一同進到了小亭子裏,仆人怕他們冷,拿來一個瓦爐,放在石桌上,中間放著柴屑烤火,看官們,古代的瓦爐是一種用以生火的工具,上麵可以放瓦煲烹飪食材,也可以放銅壺燒水,總而言之有很多用途,兩人當即在桌上伸出手來,靠近瓦爐,用火苗烘手,予以取暖,房龍想聽忍風說話,就把手上的酒壺放在火邊,讓零星的火苗繼續加熱酒壺,待會再喝。

    忍風見房龍坐好了,開口說道:“”話要迴到一個月前,當時我和左兄分別……”

    各位看官,鑒於忍風所說的,都是他用話語表達,都是以第一人稱作為論述,因為劇情亢長,三言兩語無法概括全麵,還是由我替大家述說這樁舊事。

    ※※※

    話說一個月之前,忍風,如煙,阿彌三人當天就來到燕,泰州界的穿雲山下,三匹馬還不曾停下,隻見山路上有個大漢,身旁迎著七八個仆人等候已久了,三位俠客勒住韁繩,放眼往路旁看去,那個漢子正是鮑牛,此時他站在道旁,向眾人躬身欠禮,忍風下了馬,走到鮑牛身旁,對他說道:“鮑牛兄弟,你信上所講一事,我已知大概了,但就以詳情來說,我的兩位兄弟尚未清楚,你可否再對他們說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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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鮑牛說道:“好,就請各位先迴莊上,我家老爺在莊裏等候眾人多時了,小人在附近村莊拿些東西,一會便到。”

    說完,鮑牛和幾個莊丁大漢就下了山道,忍風看到他已走遠,對如煙說道:“既然鮑牛兄弟下山去取些東西。如煙,阿彌我們不如就將馬捆在樹樁上,步行上山。”

    如煙說道:“這也是好的,我等久居府中,腿腳好長時間沒有走過了,現在正好走動一下。”

    阿彌笑著說道:“小姐這番話,想必又是為了討好忍風公子吧……”

    如煙走上去,小推了一把阿彌,說道:“你這好生惱人的小丫頭。不張嘴說話,是不是骨頭皮子就癢?”

    阿彌隻好笑嘻嘻說道:“好啦!好啦,大小姐,我不氣你便是了。”

    忍風笑了起來,對阿彌說道:“不怕,不怕,你家小姐對你疼愛著呢,我等耽誤時間有些長了,現在還不上去,讓周老爺等我們太久,就說不過去了。”

    “也是。”阿彌點點頭,懂事地應允了忍風公子。

    三人緩步上山,周莊前,一輪秋日高掛天邊,滿莊的秋風吹拂而來,不知哪來的琴聲,傳揚在燕雲山脈,門外一棵大柳樹下,農夫正牽著水牛靠著樹旁歇息,用手上的蒲扇搖著涼風,周老二站在周府門外,見三個俠客來了,連忙吩咐莊客在內堂擺下一桌酒菜,請他們進莊,款待各位,酒菜剛剛設下,三人坐下不久,門外鮑牛大叫道:“老爺,你要的東西,我都已在山下取得了。”

    話聲剛落,鮑牛就轉過府門,走了進來,見眾人都在飲宴,正要退到莊外等候,周老二說道:“這裏又無其他外人,你也坐下吧。”

    仆人端來一張凳子,請他坐下,鮑牛坐下來,如煙好奇地問道:“不知道鮑牛兄弟下山,到底是為了取什麽物件,勞得你親自走這一趟?”

    阿彌也問道:“對啊,鮑牛兄弟,是不是與那件怪事有關的?”

    隻聽鮑牛娓娓道來,說道:“兩位有所不知,這裏出了幾樁命案,官府尚且破不得此案,被害者卻是被飛刀所傷,死者為本村地黃財主,田老漢,孫車夫三人,實在蹊蹺,就連官差陳都頭在這裏連住了四五天,一點頭緒都沒有,我家老爺迫不得已,聽聞小人說過,你們是泰州府的公人,才讓我寫下這封書信,來請眾位好漢來燕雲山議事。商量一下,這件事到底是江湖何人所為。”

    如煙起身,在廳堂慢慢踱步,手托著下巴思考著,嘴裏嘀咕道:“飛刀殺人……江湖擅使飛刀暗器的,大有人在,隻是找到兇器,卻沒有找到什麽有力證據的話,這一件事就如同大海撈針,實在困難呀。”

    阿彌也在桌上說道:“我家公子說的沒錯,飛刀殺人,在江湖之上確實有不少刺客會用,一者,飛刀之利可瞬間刺穿骨肉,二者殺人於無影無形,極好藏匿,兇手可以隨身攜帶,並不用像江湖行走的好漢一樣,把兵器露在身外,殺人之後,隨時可以藏匿在莊民之中,要做成這件事,的確不容易。”

    周老二聽完,連忙跪下, 求俠客們道:“你們可以幫幫老夫呀……幫幫老夫呀,我再怎麽說,也是這一莊之主,若是再出人命,我將如何向莊客們交代呀……哎,求你們,你們可不能見死不救……”

    忍風一手將周老二從地上扶起,對他說道:“我們都是泰州府來的人,江湖行走的好漢,你既然有難,我等怎麽會有不救之理,莫說你是這裏的一莊之主,就算是個平常百姓,我也會看在往日的交情,幫你查出個水落石出。”

    周老二從地上站起來,說道:“如此,這就謝過大人了。。。”

    眾人吃著酒菜,酒過數巡,忍風正要繼續問周老二,此案的關鍵和一些細節,忽然酒桌對開的窗邊,有一道暗黑色的影子在窗台前若隱若現,如煙等人一看,便知曉是有人偷聽。阿彌說時遲,那時快,從桌上拿起一根筷子,捏在手心,“刷”一聲急響,把筷子快速地朝窗外小孔飛去,又聽見“劈啪”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被絆倒了,忍風眾人二話不說,連忙從府門出去,急起直追,剛飛步邁過了門檻,一下子就捉住了那個人。

    究竟這偷聽者是誰?還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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