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四娘說道:“她死時,血還染紅了白絹,一晃許多年過去了,不知道她是否在泉下過得還好……都怪當初我沒好好照顧她,以致她一心赴死,哎……如今秋雨綺迷,卻讓泛起我心中往日之事……”

    這時,一把飛刀從山上刺來,段四娘用銀針一隔,看了看大霧之中,一個單薄的女子出現在眼前,說道:“你這個貓哭耗子的奸徒,若不是你,師父絕不會死!”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萬月山莊的花刀塔塔主花音,她此時來到鳴澗穀,手上執著一張長長的白絹,對眾人說道:“段師妹,想不到我外出之際,囑托你好好看好師父,你卻因為一時心軟,告訴她公孫墨的位置,她一時用情太深,竟在槐樹下自盡而亡……”

    柳長風聽到“公孫墨”三個字,連忙問道:“這是我師父不外傳的名字,你是如何知道的?”

    花音苦笑著,眼中含淚說道:“原來你就是這負心郎的徒弟,當年我師父為他牽掛,日夜相思,他卻拋棄了師父,獨自一人為了武功造詣而獨步天涯……師父在鳴澗穀等了他十年,他卻連一麵都不曾來過……虧負了他天下絕劍的稱號,這種人,死不足惜!”

    柳長風又怒又悲,吼道:“花音,你隻不過是一介女子,我不許你羞辱我師父。”

    花音繼續說道:“數年前,他最後一次來過這裏,終因走火入魔而死,我師父,飛刀真人聽到這個女子的教唆,竟以一條白絹了結自己的性命,師父死後,我被迫亡命江湖,做殺人越貨的事,這一切一切全拜段四娘所賜,你可還有什麽話可說?”

    說完之後,那雙眼惡狠狠地盯著段四娘,四娘聽完,默然無語,隻從口中迸出一句話道:“師姐,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你就用飛刀了結我的性命吧……我願在黃泉陪伴師父,贖其罪過……”

    花音笑道:“哼,你是想一死了之,可我卻不能讓你死去,我要讓你見識生不如死的滋味……”

    隨即從衣袖裏掏出一把飛刀,風一樣飛旋而來,直刺四娘的心窩,段四娘閉上眼睛,等著槐葉飄落的那一刻,她就會因此迴到往日疼愛她的師父身邊,為她吟詩,為她奏琴,而絕非像如今一樣,行屍走肉一般活著,心中如花般枯萎,那把飛刀眼看就要刺進四娘心中……

    一把柳劍擋住,將飛刀打落下來,“迸——”一聲,四娘緩緩睜開雙眼,見那把飛刀跌落在地上,柳長風拿著那柄劍,口中說道:“花音,段四娘是我的朋友……不管怎樣,我都不許你傷害她……”

    “若是我執意為師父報仇呢?”

    花音問柳長風,長風的眼神無處安放,口中堅決說道:“那也不許!”

    花音手上摸著三把飛刀,“嗖”一下向長風三人飛去,長風將刀一撥,手中劍法縱起,淩霄出雲,柳葉翩翩,將三把飛刀一擋,甩到亂草當中去了,“嘭!”三把飛刀的力量匯聚在一起,將公孫墨墳邊一塊大石擊開,眼前的大石被飛刀擊成碎片,散落一地,震出一道白絹垂落在路上,長風收起劍,喝道:

    “且慢!”

    花音把飛刀收住,長風慢慢走將過去,將白絹捧在手上,上麵寫著幾行小字,隻見:

    飛刀妹妹,我終歸不是值的留戀之人……江湖無情,公孫墨是個武林浪子,雖情若有心君非有意,望不要記掛,世事如塵,往事如風,我今走火入魔,趁心魔未起,不想殘害蒼生,唯一死了之,今長眠於鳴穀澗下,也算是了卻公孫墨心頭一事,珍重!珍重!

    柳長風看了,悲從心來,說道:“想不到師父竟然為了天下,放棄自己天下絕劍之名,自決於此,臨死前,他還對我父親說是染病不久於人世,現在想起,卻像是這槐樹下的葉片,若不是今日擊碎了這塊大石,師父,我又怎能知道你心中之痛?”

    花音聽了,將手中的飛刀放下,她說不上是喜,是愁?還是悲?秋風蕭瑟,寒雨稀稀疏疏地落在澗穀,點綴著樹下的四個落魄的人,此時的心中,每個人都映托出不一般的滋味。

    “你們走吧。”

    花音憔悴地說道,雨水繼續拍打著她的肩膀,越下越大。

    “四娘……對不起……是我誤解了你……這一切都是債,還不情的情債……”

    煙雨朦朧,花音踏著散碎的步伐,離開了這片傷心之地,從此之後,她不再執著飛刀真人的死,而是繼續看守花刀塔,修煉武藝,淨化本心,一一不在話下。

    柳長風三人見花音走了,將那一捧白絹放迴公孫墨墳前,拜祭曾經的師父,三個人迴到鳴澗穀竹屋,寫了一封書信,差一個信使送到泰州府上,向房龍等人說明他們已到了鳴澗穀,相安無事。至於他們三人,就在竹屋中修煉各自武藝,等待江湖有事,再行出發,先不提這頭。

    ※※※

    說到送信的信使這邊。

    送信的那個人日夜兼程,終於到了泰州府上,一問左房龍收信,門前的官兵卻說他還沒迴來,又去州府大人賀一鳴處交信,賀大人也說房龍沒迴,可將書信留下,信使轉念一想:【他本人還沒迴來,我如果交給這大人,若是丟了書信,這事準賴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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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對賀大人說道:“小人還有三四封書信,要到泰州各處去送,收信人既然沒來,我且將那幾封書信送到別處,才返迴這裏給他。”

    說完,就背著包裹去各處先送其他的書信了。

    房龍腳程慢了些,信使剛走,他與小千兩人就到了泰州府門前,兩匹馬蹄還沒押住,前門的官兵看到房龍來到,對他說道:

    “左大人,方才有人來找你呐!”

    兩人輕身下馬,小千先將兩匹馬牽迴後槽去,留下左房龍一個人站在泰州府門前,陪守門的官兵說話。

    “那人現在在哪?”

    “嗯……他前腳剛走,你後腳才來。”

    “他大致麵貌是什麽?”

    “普通打扮,與其他平常百姓無異。”

    房龍沉吟想道:【普通人打扮?既不是柳長風,又不是無涯,四娘,祝平等人,會是誰呢?】

    想了許久,在心裏真想不出這人究竟是誰,又問守門的官兵道:“那人留下什麽話語沒有?”

    官兵說道:“沒有,說是要找你,問過小人之後,又進去問了賀大人就出來了。”

    左房龍說道:“既然賀大人見過此人,我可以去問問他。”

    說完,就進入府堂,賀大人一見左房龍來到,連忙說道:“賢侄!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啦!來來來,休說這麽多,本官即刻命人準備酒菜,為你接風洗塵!”

    左房龍躬身拜禮道:“大人,剛才是否有個人來這?”

    賀大人想了想,說道:“對,他說有一封書信交給你,見你不在,就出了府門,說是要先將其他在泰州的書信送去,再返迴府衙給你。”

    房龍說道:“此人有書信送來,又不曾走遠,不要等他返迴這裏了,我且追上,到鄰街找迴他,免得這人又走一趟。”

    賀大人說道:“賢侄,你一路辛苦,現在又要你上街尋人,不如先喝幾杯酒水,解解困乏再走也不遲啊。”

    房龍答道:“不了,那人沒有走遠,估摸著是個信使,我一尋便能尋到他,大人,你先把酒菜設下,我去去便來。”

    說完,風一般地走出泰州府,到鄰街找信使去了。

    一到了街市,哎呀,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往往,擺攤賣物的,琳琅滿目,隻見:

    走街的,逛市的,賣花的,挑擔的,蒸包的,煮麵的,牽驢的,騎馬的,販米的,售酒的,乞銀的,算命的,看相的,釣魚的,遛狗的,玩蛐的,唱戲的,背柴的,吹笛的,逗鳥的。盡是六街三市,全然行人過客。

    這一眼看過去,叫人那雙眼睛都看花了,忽然被他瞧見一個信使模樣的人,背了一包行李,露出幾封書信,站在一處小攤前,從包袱裏拿出一封書信,送與擺攤的小貨販,左房龍想道:【不是這個漢子,還能有誰?】

    說完,大踏步向前,躬身問道:“小兄弟,你可有我的書信麽?”

    站在攤子前的信使說道:“漢子,你叫什麽名字?”

    “左房龍。”

    信使從包袱裏拿出一封書信,遞給了左房龍,紙麵是雪白的,上麵寫著:“房龍兄弟收”幾個字,房龍拿在手上,細細讀過,都是些問候一類的話語,剛看完,將那封書信折好,收迴信封內,給了信使幾兩銀子,信使收下之後,拜謝房龍,又背著包裹到其他地方送信了,房龍將書信收好,剛一轉頭,“劈啪!”一聲巨響,一罐花瓶摔在他的腳下,眼前一個女子,連忙一手拽住他的胳膊,哭著說道:

    “你這廝,這是我家傳的花瓶,賠我銀兩!賠我銀兩!”

    究竟這故事後續怎麽發展?這女子又是何人?下一章自有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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