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風剛走出州府,腳下滿是落下的黃葉,身後突然有人叫住他,他迴過頭來,見是一張熟悉的臉龐。

    “阿彌,你怎麽出來了?”

    此時此刻的阿彌心事重重,她仍有許多話語說不出口。

    “忍風哥,我家小姐要迴白雲觀了。”阿彌說道。

    “嗯,我知道了,等我去一趟長陽山後,會來找她的。”

    忍風不經意地迴答道,雖是黃昏,烈日仍不見收散,半縷殘陽仍站在石階路上,滿地都是青黃發白的落葉,稀稀疏疏鋪就點綴著兩行山道。

    阿彌沒有再說什麽,就把那一聲原要說出來的話語咽進肚子裏去了。

    “別在意,忍風哥去趟就會迴來,你替我照顧好如煙姑娘,好麽?”

    忍風一手搭住她的雙肩,那一絲帶著香氣的發絲仿佛飄揚在四周,令她感覺十分愜意。

    黃昏下,忍風上了馬,“籲”地叫喚一聲,輕盈地撥動馬蹄,一身素白色的武家長袍,還有一頭黑色的長發,在風中馳馬飛奔,沿路的風景早已看慣不知多少。

    長陽山上的忍家道坊,此時已收了武學,大多弟子整齊劃一地縱列,端坐在道坊的練武堂前,頂著一身餘暉,在靜坐修行。

    武學,本就是身心之間的修行,既要修心,又要練道。

    忍風直上山崗,靜坐中的師兄弟偶然聽覺山下的馬蹄聲,有幾個小的就奔出道坊門口,站在山道上看,隻見一個飄然卓絕的身影,自西而來,馬蹄上還卷著一塵煙土,小師弟見忍風師哥來了,連忙站在山道上擺手道:“師兄!師兄!”

    這一聲吆喝不知道讓多少師弟無法靜坐,都像紮了針刺一般驚醒,“忍風師兄來啦!忍風師兄!”

    忍風立定馬蹄,在道坊門口就下了馬,有個小師弟連忙把那匹驚風踏雪馬牽迴去了,師父,即是他的父親,正走在門前的過道上。

    “風兒?”

    他的父親有意無意地叫了一聲,忍風輕身走過練武場,拜在地上。

    “風兒拜見父親。”

    他父親多日見他不著,見著他來,連忙叫人去準備飯菜, 堂內,鬆閣下打開了一道偏門,兩名下山助力的弟子已迴到道坊。

    兩名師弟扶陽,屈盈站在兩側,守在閣外,忍父讓忍風進來,忍風不敢有違,隻能坐在堂下。

    “父親,多日不見,你還好麽?”

    這實在不像是一個冰冷的人應該說的話,話雖如此,可兩父子之間還有什麽不可講的。

    忍父從袍子裏拿出那根杜鵑花枝的發簪,遞給了忍風,然後問道:“你確定是在定州找到這根發簪的嗎?”

    忍風說道:“嗯,我確定,那是一個歌女模樣的人。”

    忍父說道:“隻是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否則天涯海角之中,我也要尋她迴來的。”

    鬆閣一絲涼風,卷開木質地板上的塵埃,飛進過道裏,泛起濃濃的白塵。

    忍風接著說道:“我也不清楚她,隻是偶爾見過她一麵。”

    接著又問他父親,說道:“父親要尋她,莫非是有什麽事嗎?”

    忍風看了看天邊夜深的星光,從黑雲中降下來的月影,如同潑灑在大地上的水印一樣,反射著慘淡的光芒,他清楚,這個女子絕非一般,可他沒有勇氣去怎他父親,關於這一件事的來龍去脈,也沒有興致,可以提起來對這個女人的關心。

    他站了起來,對父親說道:“父親,你多保重,孩兒仍還有事,改天再來看你。”

    忍父那雙蒼白雕刻的臉龐上,又多了幾分愁容,父親正端望著月色,對他說道:“嗯,風兒,你一路上奔波,須好好照顧自己,若是有這女子的消息,就告訴為父吧。”

    忍風躬身拜別父親,把這一句話留在了心底,然後又取迴了馬,火速下山,看了看遠處的山巒,泰州果然是一處好州,山峰重疊,虎臥豹丘,山穀上有一處沒有樹木的地方,露出幾根山梁來,頗似月下沉睡的巨龍筋骨,他剛想走到泰州府,轉念一想:李鷹將軍豁達爽朗,曾送我一匹好馬,現在我從平陽鎮迴來,不曾還他人情,估計他也到了穿雲山了,為何不見他一麵?

    心裏正要想著,山下一聲急促的馬蹄聲趕上山來。

    那匹馬的人都戴著鬥笠,在槑槑夜色中似鬼一樣,身後背著一把刀。

    忍風立住馬蹄,等他上來,那匹馬也立住了馬腳,在馬上說道:“忍風兄。”

    這一聲十分熟悉,忍風清楚,他正是雲彪。

    “雲彪兄弟,你為何來了?不在州府大人那嗎?”

    雲彪說道:“州府大人有趟急事,特差我和你一起同去穿雲山,現在火速便行,剛才我在山下找不到你,便知道你定是迴道坊去了,因此在州府討了匹快馬,不容耽擱,現在才來。”

    忍風思索了一番,說道:“州府大人這麽湊巧,他怎麽知道我也要去趟穿雲山?”

    雲彪迴答道:“哦!難不成忍風兄早有打算?”

    於是,忍風和雲彪就騎著馬,慢慢地沿著山道而走,腳下馬蹄點著碎沙,兩人在馬背上說些話語。

    忍風聽雲彪這麽問,不假思索答道:“正是,隻因穿雲山有個新到任的將軍,他送了匹好馬與我,喏,就是我胯下這匹,我還不曾還他人情,當時去平陽鎮的那趟路程,還對他說「若是有空,必然找你喝酒」,如今州衙裏又沒有了公務,就打算去趟穿雲山,沒想到州府大人的公務也在穿雲山,這麽想來,實在是湊巧!”

    雲彪也笑道:“好,那事不宜遲,我等現在就去。如何?”

    忍風迴答道:“最好!”

    兩人加快腳步,乘著烈馬,迎著夏風熱氣,投穿雲山去了。

    ※※※

    一路上不免是風餐露宿的,過了十天光陰,等到了穿雲山下,穿雲山在什麽地方?在黑鬆林西北一百三十裏外的穿雲山峰頂端,是個邊疆苦寒之地,沿山設下三座烽火台,山外,就是窮山惡水的山賊,土匪等殺人不眨眼的匪寇,他們順山而下,目無王法,經常劫掠四周村莊,朝廷深以為患,就差將門之後李將軍前去鎮守,至於黑鬆林那處,就留李將軍之子李原把守,整座山峰地處邊疆,雖是盛夏,氣溫不免已似霜秋之景,滿山遍野葉子未紅,花已脫落,一片蕭瑟。

    當下忍風,雲彪兩個已過了穿雲山口,眼前一條山道,蜿蜒曲折,到達是卻是初晨,濃霧彌漫,兩人在山前下了馬,看見一道石碑,上麵寫著一副打油詩,提著穿雲山的好:

    雲高千重山,

    翱鷹潭下棲。

    輕風見仙蹤,

    墨雨看鬆跡。

    兩人下了馬,見到一個寨子,上麵遍插旌旗,刀槍軍馬把這道寨子圍得鐵桶一般結實,還有三座大帳,十五六座軍營設下,前一道是拒馬鹿角,後麵是擂木炮石,再後一道就是軍中柵欄,寨門前,一隊軍兵把守,兩人剛下了門,軍中校尉喝道:“何人來此?報上姓名!”

    忍風,雲彪下了馬,對校尉說是泰州忍風前來打攪,校尉聽了,連忙叫軍士先把兩匹馬拉迴馬槽喂些草料,對兩人說道:“李將軍已吩咐下來,忍風按察史一旦來到,休問什麽,就軍營中布下酒席,款待按察史大人便是。”

    然後又說:“煩請大人先去吃酒,李將軍巡視四周山崗去了,稍後便到。”

    忍風對他說道:“我與這位少俠千裏迢迢而來,一身風塵,這酒菜就不用準備了,還請大人有些熱水洗漱,一便拿來,我等感激不盡。”

    校尉說道:“嗬嗬,大人說笑了,旦有吩咐,小的在所不辭,何提「感激」二字?隻是大人有所不知,這裏叫做穿雲山,寨子後有道溫泉,係山下地漿湧動所生成的,常年不冷,聽得山下村民所傳,有舒筋活骨的妙用,大人若不嫌棄,可否稍移尊步?去那道溫泉洗漱一番,如何?”

    雲彪對忍風說道:“忍風兄,我們兩個是頭一次來這,不曾見過這裏的風俗地理,不如去一下,又有何妨?”

    忍風表示同意,當下兩個人就跟著校尉,穿過後寨,見一片被山壁劈開的清波,蕩漾在峰崖之間,一絲清泉從山上直流下來,泉邊還有些熱氣蒸騰。

    校尉說道:“兩位大人,這便是著名的穿雲山清泉了,你等大可在這裏洗漱,我等都是漢子,不用擔心。”

    忍風說道:“校尉大人為何不與我們一起?”

    校尉笑著說道:“哈哈,大人有所不知,我等軍漢還有公務在身,若大人不嫌棄,等傍晚時分,小可再來與你等一起洗漱,順便介紹些風景地理。”

    忍風笑道:“好,那大人先去忙,我等就親自下去便是。”

    校尉又給忍風,雲彪各自差來兩位仆人,各捧一個托盤,上麵放有幹淨衣物,花草熏香等物,兩個人在水泉邊洗淨了身子,又換上一身幹淨衣物,點些香料,從水泉邊上來,走到中軍大帳外,見眾軍士在練武場上練習棍棒,兩人看了多時,隻聽見寨門之外馬蹄撥動,李將軍引著十來個馬軍士兵前來,見到是忍風一行,當先下了馬,其餘兵士先迴馬軍營去了,留下李將軍和忍風一行說話。

    李將軍說道:“賢弟,自從李子川一別,不曾見你,今日來我帳下,不知為公為私?”

    忍風說道:“即是為公事,亦是為私事而來。”

    李將軍不解,連忙問道:“哦,賢弟,此話何意?”

    忍風笑著說道:“將軍,一是我在泰州十分想念將軍,二是州府大人有件公事,要我在這穿雲山走一趟。”

    然後頓了頓,又對李將軍說道:“將軍,與你說話多時,不曾給你介紹這位兄弟,他姓施,字雲彪,是江湖一個響當當的好漢,目前投在泰州,幫賀大人做事,至於這件公事嘛,還請你問問他。”

    李將軍對施雲彪握拳施禮道:“早聽得施雲彪在平陽鎮殺了那幹政弄權的閻遜,實乃大快人心,兩位既然到來,光說閑事,又沒酒菜,實在不好,不如兩位先進帳內,先與我痛飲三杯,再說正事不遲!”

    雲彪雖和他初次見麵,但也敬佩他為人豁達,當即收起那樁正事,等進到帳內再說。

    ※※※

    軍帳內,李將軍已吩咐軍士安排酒菜,每人一份,用小桌乘著,共是一壺陳酒,一碟熟雞,一碟油菜,一碟牛肉。各人分頭坐下,李將軍坐了上首,其餘兩人各坐了下首和對席。

    隻見李將軍敬酒說道:“兩位千裏而來,恕在下駐守苦寒之地,不能為兩位接風洗塵,又沒有精致飯菜款待二位,還望諒解。”

    忍風又把酒敬道:“李將軍,我等都是粗漢,有肉就吃,有酒就喝,哪裏懂得挑肥揀瘦的,李將軍不用客氣了,雲彪,這裏沒有外人,你就將那公事說出來吧。”

    雲彪將那碗酒喝下去,說道:“將軍,忍風兄,州府大人說,穿雲山有些百年楠木,你也知道,燕州在前段時間,向賀州府拿了十幾車金銀財寶,當做利錢買賣,燕州知府得賀大人相助,因此十分感激,就約好在穿雲山穿雲崗下,差虎嶺寨胡寨主選了一批上好木材,知道忍風兄素來與李將軍有舊,就請李將軍做個人情,請十來個軍漢,再點一個校尉交割了這批木材,一同押送迴泰州府,到了那泰州,知府大人必然重金酬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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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將軍剛剛吃了些酒,哈哈笑道:“原本以為什麽大事,煩勞雲彪兄弟走一趟,不就是穿雲寨下的那批木材嗎?不打緊,待我等吃上四五盅酒後,由黃校尉帶幾個兵馬,與你一同去取便是!”

    三個人大飲了數杯,李將軍見喝得夠了,就傳喚黃校尉而來,黃校尉走進帳中,躬禮答道:“將軍差小的,不知有何吩咐?”

    李將軍說道:“泰州州府在這裏有批木材,本將差你,和十來個軍漢,連同這位好漢一同前去交割。不得有誤!”

    黃校尉說道:“不知將軍要指的是哪個地方?”

    李將軍說道:“就是穿雲寨胡寨主那裏。”

    黃校尉臉上露出難色,稟道:“將軍,不是小的不願去取,隻是我昨日聽得,山下胡寨主被人擄去一批木材,不知是否跟這批木材有關?”

    李將軍聽了,猛然醒覺,把拳頭往小桌上一拍,說道:“哎呀,剛才我喝的酒有些多了,卻忘了這件事情,兩位,恕我直言相報,現在穿雲崗下來了一夥賊人,占住邊境叢林,打家劫舍,昨日聽胡寨主來報,這批木材被那賊人擄去,本將天色剛亮,便去附近山崗巡視敵情,意在探聽賊情風聲,又叫軍士畫了對山的地理山川,準備剿平四周山寨,可是對山不是我國之境,乃是塞外之地,我等若是動兵,敵國必然以為我等入侵,因此就隻是畫了地圖,並沒有去打,兩位說起穿雲寨一事。我也是剛剛醒覺,因此心中為難。”

    忍風說道:“哦,那何不拍軍士扮作客商,把這批木材劫了迴來?”

    李將軍兩眼放光,說道:“劫?”

    忍風此時計上心頭,更喝了幾杯猛酒下肚,這就把這樁計策說給眾人聽,隻聽他說道:

    “正是劫取,此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你想,既然他能奪取寨子木材,恐怕就必然要踏過中原之土,天子腳下,安敢如此,可謂賊膽包天!視我大軍於無物,將軍,此事縱然他人能忍,將軍身為邊關守將,更世受皇恩之托,祖上三代為將,如此羞辱如何能忍?我等不才,前日蒙將軍盛情,送我一匹好馬,今天,我就為將軍,前去那賊寨探聽一番,取得敵情,再議劫取,如何?”

    李將軍說道:“哎呀,賢弟,此事休提,你是不知道,那境外之地,一連數百裏地全是山川草木,賊寇甚多,白天裏還有敵國發配的犯人,逃到邊關做買兇殺人的勾當,你一去,卻是走進猛獸林子一般,活著前去,躺著出來的不計其數,本將如何放心你去啊!”

    雲彪此事已是把酒喝多了。不服地拍著胸脯說道:“不怕!李將軍,你若是不放心!就等事就擔在雲彪身上,我和忍風兄走這一遭!殺人的強賊,那算的什麽,都是待命的鼠輩,不值一提!”

    李將軍笑著說道:“雲彪兄弟真個有膽魄氣色,可是這次非比尋常,兩位若是有難,茫茫大山之中教我怎樣去救?”

    雲彪大話說出,收不迴頭了,又說道:“將軍,不是我要誇口,這虎口狼穴中,我不知走過多少次,這趟路程由忍風兄和我一同去走,忍風兄與你認識,他的武藝想必你是見識過的,這趟旦走無妨!無妨!”

    李將軍還是憂慮重重,擔心兩人的性命之危。

    實際上,古代的邊關真是窮兇極惡,一般都是在那險山峻嶺之處,強賊土匪都是小菜一碟,還有些派了刺客的,專一買兇殺人。還有在邊關做下死罪逃脫出來的,以前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都聚在這裏,隻因這裏沒有王法,橫行無道,更少了官差緝捕,賊匪猖獗,無法無天。

    忍風見他猶豫不決,說道:“將軍,若你不放心,我和雲彪兄就扮作村漢前去,不走那兇惡林子,直投大路,到那賊寨子再走小路,你看如何?”

    李將軍隻好同意,又叫人拿來一張地圖,是用羊皮做成的,上麵寫著穿雲嶺,穿雲崗,穿雲寨等山川的地理位置,然後叫人撤走酒菜,鋪在小桌上,用手指點著那羊皮地圖,忍風,雲彪靠攏過來,看著那幅地圖。

    “這裏,是穿雲嶺,嶺下的山道大概往北走二十裏,就是穿雲寨,過了穿雲寨就是境外,在跨過一處山澗,就到了那賊寨了,此寨叫做「臥虎寨」,原本是座村莊,後來村民掙不到錢財,就一起占住草寇,更有一個喚作「海夜叉」 樊鵬的頭領看覷,十分了得,兩位要是要去,今夜便行,我叫人備下一套行裝,投大路而去,又有一份地圖送於你等,還望以保重性命為上,探聽諸事都不重要。”

    忍風,雲彪聽李將軍說完,就拿了地圖,當下在軍帳裏一夜無事,等到夜深,看看月色照在軍帳下,兩人穿了一身村漢的襖衣,各自帶了原有兵器,戴著頂厚氈鬥笠,拿了些銀兩,又帶了包裹衣物,不用騎馬,就扮作村夫下山。

    夜裏的山色一片荒涼,雲霧從嶺上遮籠在兩邊山路上,原本蕭瑟的山景更是鋪就一層薄霜,兩人顧不上冷風刺骨,一步一腳下了山崗,走到半山腰去看時,果然是個猛惡的地方,旦見:

    崇山峻嶺,草木橫生。亂枝坡雜兌老樹根,野藤花纏繞裸山脊;雪霜吹下小泉邊,涼風浸透枯鬆梢。黑影開外劈山崗,嵌入無人嶺;灰光穿透斬水澗,紮進幽穀中。正如昏寐打劫林,恰似僻靜殺人川。

    哎呀,這般的兇惡去處,兩人也是頭一次見,兩邊的山道縱生荊棘,怪石遍地,走不到三四裏,見月光大道下,一道破敗的廢棄木房,旁邊堆著柴草,雲彪說道:“忍風兄,眼看這冷風吹得刺骨了,不如現在這裏躲些寒冷,等風稍小些的時候,再一行出發,如何?”

    忍風看了看這周圍荒涼偏僻的山林,見冷風撲麵,入骨地冷,說道:“好,那就先在那躲幾個時辰,我們再趕路不遲。”

    於是,兩個人就直直地投那廢棄木房而去,忍風先拉開那道破門,不料用力過猛,就把那道門拉破了,摔在地上,從裏麵卷起一塵煙土,忍風拍了拍從裏麵吹出來的煙土,隻見屋內茅草堆疊,空空蕩蕩,忍風一邊拍走塵土,一邊說道:

    “這恐怕是附近村莊的人留下的,廢棄在此,有許多年月了。”

    施雲彪則用那柄太刀不斷拉扯著屋內的蛛絲,說道:“恐怕也是,這屋子將就住一夜,又有何妨?”

    忍風笑了笑,並不說話,隨手抄包裹扯出一張薄被,用稻草杆子鋪在地上,打算在這裏閉目養神。

    施雲彪則把包袱皮的衣物拿出來,用包袱皮混著衣物,當做薄被,剛躺下,風卻吹得有些大了,「唿」一下從門角吹進來,冰涼刺骨,躺在木地板上,如同躺在冰窖一般,好不舒服。

    雲彪就抱怨道:“哎呀,沒了門,卻是冷啊。”

    忍風也被冷風吹得睡不著,也說道:“我把那道破門拿來,胡亂擋一下風,也免得今夜被風吹得頭疼。”

    於是,就撇下被子,從稻草稈上起來,抄門邊拿了那道破門,剛一擋住,那風雖沒正麵去吹,卻從縫隙裏進來了,穿堂風要比正麵吹得更冷,兩人越發睡不著了。

    施雲彪心想:如此這般,這夜怎麽過去?我在屋舍旁邊有稻草堆這類的東西,不如在這屋舍生把火,將就頂暖,驅驅寒氣!

    考慮好了,就出了木房,要去稻草堆裏尋些稻草生火,住在農村的看官可能都知道,這稻草堆要用稻草生火時,通常一拔,都從上麵去拔,下麵就能留著,以後就用,很少人從下往上拔出來的,可施雲彪卻不一樣,為圖方便,胡亂地將稻草杆子扯出來,月色下,隻見「劈啪」一聲,摔出個文雀闌珊酒壺來,奇怪了!這偏僻之處怎麽會有這等精致酒器?莫非是被風吹得大了?有了幻覺不成?

    他揉了揉眼,又在稻草堆去摸的時候,一摸,隻見冰冰涼涼,滑溜溜的不知什麽東西,就勢一扯,將一件玉器念珠拔將出來,他心裏想道:哎呀!這什麽地方?為何有玉器寶物在這裏?

    當先迴屋舍告訴了忍風,忍風吃了一驚,也出到了這稻草堆旁,兩個人一通摸尋,金珠寶貝眼花繚亂,在月色下閃著暇光,忍風說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怎麽有這等東西?”

    雲彪說道:“我也不知道,才叫醒你,你可曾認識三兩件寶物嗎?”

    忍風端起來一件,借著月光,細細去看時,說道:“這一件,是有名的琉璃珠,至少值一百三四十兩。”又轉身去看稻草堆上的寶物,看了多時,對雲彪說道:“這裏的寶物少說有五六十件,估摸四五千兩,是誰在這裏存放了這麽多金珠寶貝?”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山坡上有幾匹馬蹄的聲音,正朝廢棄木房這邊奔來!

    怎麽辦?!

    “雲彪兄,眼看不知何人來此,可我估計,絕對與這些東西脫不了幹係,我等可躲在屋後,看看他們究竟為何事而來!”

    雲彪隨即就衝進房中,抄手拿了一把太刀,和忍風埋伏在屋後,夜色昏沉,緊張的心一直撲通撲通地跳動著!

    “苦也!苦也!這下算是我失策啦!”

    雲彪大叫道,忍風連忙捂住他的嘴,究竟他為何叫苦?劇情又怎麽發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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