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沙菲利爾,就在一天前,開始擔任風司使一職。

    現在,我正站在主王城耀伊達城的城門處——等待著斐雷達爾的歸來。

    我自一出生便被定為下任風司使。為何非得是我?我就不能選擇我的人生嗎?

    年齡逐漸增加,天賦的特殊能力也逐漸顯示出來。治愈能力、讀取他人記憶的能力、甚至發現自己可以預知未來。不曉得有沒有人說“下任風司使是個巫女”。我並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也盡量不去使用它們,平平凡凡就好了嘛。

    在我正苦悶地接受那些“必要修行”時,一個鄰家男孩居然對我說:“你這樣便可登上晶翼司使之位。真是輕鬆啊!”

    我說:“你羨慕呀!與其羨慕,倒不如追隨我,憑實力在那一天登上與我同樣的地位。”

    當年我與他——斐雷達爾,同為八歲。

    這成了一個約定,接下來的十年,便是他努力的過程。

    斐雷達爾是個單細胞生物。我喜歡看著他,因為我喜歡簡單。隻要看著他的表情,便可以看穿他的內心,單純得如同一張白紙,真好玩。

    唯一令我頭痛的是,這張白紙經常染著血色——他自己的血。

    “天下間竟有這樣不懂得愛惜自己的人!痛著很舒服呀?!纏繃帶很帥呀?!”這句話我己對他吼過十萬八千次,他偏就是“喜歡”這般的拚命。看不過眼時,我便用治愈能力替他治療,結果卻是造成他的“再接再厲”。

    天生的自虐狂一個!

    炎司使的最終選撥漸漸接近,斐雷達爾的執著也漸漸接近瘋狂——同時,他喜歡上有空便往間域裏跑。

    我說:“告訴我你要成為晶翼司使的原因。”

    他迴答:“耶!為了與你的約定呀!”

    “你撒謊!”他的眼神告訴我這迴答是敷遣。那個約定己成為楔子,至於真正的原因,被他刻意隱藏著。

    這張白紙己漸漸蒙上一層紗。而且,他開始躲著我——害怕我讀取記憶的能力?

    沒有失落,因為從一開始,我便預知到:他的此生都不會屬於我,那怕僅是一點點也不。

    終於,斐雷達爾如願予償了。在授勳儀式前他有七天的準備時間,我便猜測,他會第一時間往間域裏跑——果然如此。

    這家夥戀愛了吧。感覺上對方不會是純情可愛類的,至於是什麽類型我無從可知。隻能用能力預知到他的這段感情會成功——雖然期間會令他異常痛苦。

    那一天到來了,我接受儀式成為了風司使。

    但是,直到儀式結束,斐雷達爾都沒有迴來。於是,一百五十年前定的額外規定開始執行。

    我決定在主王城的入口處迎接他——他會迴來的。

    時間慢慢過去了。隨著離最終時限越來越近,我變得焦急——我沙菲利爾居然也會焦急?我的侍從更是說:“他快來不及了。”

    當我也開始懷疑自己的預知時,他終於迴來了。

    隻是——我從未見過如此落魄沮喪的斐雷達爾!

    “若米亞爾,你馬上迴去告知各位。”我迴頭吩咐。

    “是。”我的侍從應聲後返迴主王城中去。

    “不必。”斐雷達爾他突然冒出這麽一句:“我為何要當晶翼司使?我幹嘛非要當它不可?”

    “你說什麽?給我講清楚!”我問。

    他跪倒在地上,用雙手揪住自己的頭發,喃喃說著:“我幹嘛要那麽努力去成為晶翼司使?那人又不會認同我的。我想逃也逃不掉!我的所有行蹤早在席卡娜計算之內!莫名其妙地得到那個萊諾斯的幫助!我毀了一片瑞爾花原——殺害了無數的精靈!我——我還徹底粉碎了與多利亞的感情!!”

    他說出了一堆的名字:多利亞、席卡娜、萊諾斯、瑞爾花原。他一直以來接觸的居然是青鱗域的君王與青鱗魔使,這倒在我的意料之外。

    那又如何!

    我把他拉起來:“就當我什麽也沒有聽到。你馬上給我把自己整理好,然後去接受授勳儀式!”

    他慘淡一笑:“那裏有這個資格呀。”

    我把他推迴到地上:“是嗎。那你幹嘛迴來呢? ”

    “我……”

    “你說自己沒有資格吧!那你更要接受它——繼續去努力呀,讓自己成為真正的有資格。好找機會要迴你的尊嚴,以及贖迴你的罪過。”

    斐雷達爾自前炎司使手中接過了“至天”——曆代炎司使相傳的銀紫色的劍。

    沒有喜悅地,他宣讀了任職誓言。

    從這一刻起,我知道:昔日的那個簡簡單單的斐雷達爾己不存在。

    此後七年時間過去了,我與斐雷達爾隻見了十四次麵——在一年兩次的上級統領者例行會議期間。

    我提前走進會議室,發現水司使莫琳奈爾己到了,她正在把一束花放進花瓶。

    那是一束全白色的花,連同葉子也是白色的,引起了我的興趣。

    我走近問:“很漂亮啊。莫琳,告訴我它的名字。”

    她微笑著迴答:“瑞爾。”還建議我有空到雅登格花園去看看,那裏有一個名艾爾的少年種植了一片瑞爾花地。

    瑞爾?!我觸摸著這束花,發動了自己的預知能力——是它。就是它!

    看看門外,斐雷達爾與一名長老一同走進來,我便把這束瑞爾花放置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裏。

    會議結束後,我到了斐雷達爾的房間。

    我扯下他的衣服——要為他消去傷痕。

    “沙菲,不用了,我沒有受傷。”他拒絕。

    “與你有接觸的人大概都知道你是工作狂兼自虐狂!我才不相信這半年裏你沒有受任何的傷!”

    “但我現在沒有受傷。”

    “舊傷表麵上是愈合了,但其實那些傷害全滲入骨髓中。”這話我己說過多次。我才不要他在自己身上留下永久的傷害。

    治療結束後,他拉上衣服走近床邊。

    依慣例,他下一句必定是:“我要睡覺。”

    果然,他說:“謝謝你,但現在我想睡一覺。”

    工作與睡覺,是他近幾年來的所好——這樣便可以沒有時間去迴憶吧。

    但今天不行。

    我走過去,把他拉起來:“不要老是這個樣子,我會討厭的。”

    “那你想要我幹什麽?”

    我把他推至窗邊:“去散步好了,到雅登格花園去看看,據說那裏有一個可愛的少年種植了一片特別的花地。”把他推下去後,我補上一句:“迴來的時候記得替我帶迴一束,作為今天治療的謝禮。”

    “好吧。”在與大地接觸前的一瞬,他展開了翅膀。

    我趴在窗台上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直至消失。

    曾經的斐雷達爾,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迴來的。痛苦過,失敗過,他己完全成長。

    我可以治療任何身體上的傷,但不能治療內心裏的傷。唯有靠自己來治療,瑞爾之花,則能幫助他。

    待那一天,讓我再見你的笑容吧。達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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