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淵一片寂靜。


    五座白骨寶塔樹立在屍骸組成的海洋上,周遭卻沒有任何身影靠近,顯得異常古怪。


    塔頂是間看似尋常的道觀,牌匾寫著“兜率”兩字,不過門窗都是緊閉,屋內不明所以。


    從金鼎門的規則出現後,不但沒讓眾器修因此暴動,反而陷入了一種無言的死寂中。


    實在是金鼎門太過古怪。


    明明應該等各道統的山門先行前往九區才對,卻被母爐突然拉來落淵,一點征兆都沒有。


    已經有結丹器修聯係元嬰大能,卻毫無迴應。


    他們甚至無法在落淵,使用任何溝通的靈符,隱約能察覺到似乎有未知的危險藏在深處。


    如此情況下,不管是再有把握的結丹器修,也不敢直接前往白骨寶塔,生怕因此遭遇危險。


    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藏身於屍骸中,等待著金鼎門的發酵。


    也不知過去多久,終於有器修按耐不住鑽出屍堆,小心翼翼的朝白骨寶塔的位置摸去。


    一具具屍體猙獰可怖,散發著刺鼻的惡臭。


    那名結丹器修宛如爬向腐肉的蛆蟲,顯得無比突兀,同時又吸引到數以百計的目光。


    很快有人認出對方身份。


    此人是一區道統“鬼窟”的偽丹期器修“孫陽立”,年歲也已經三四百,屬於機緣巧合晉升而立期,卻是最為低劣的下品金丹。


    以孫陽立的天賦,晉升凝丹期希望不大。


    他思緒良久,隻能通過金鼎門賭一把,如果白骨寶塔是母爐布置的障眼法,說不定會有機會。


    “嘿嘿嘿嘿……”


    太焦子發出怪笑。


    他蜷縮在一具身寬體胖的屍體腹中,透過刻意留出的裂隙,觀察著孫陽立的一舉一動。


    每當太焦子想要伸展四肢,心底就生出莫名的懼意。


    這鬼地方不簡單,金鼎門不可能隻是攀登白骨寶塔,其中肯定涉及到難以想象的隱秘。


    孫陽立順利靠近白骨寶塔,結果什麽異樣都沒有發生。


    他麵露癡笑,隨即通過白骨寶塔外露的骨刺,朝頂端緩緩爬去,任憑手掌刺穿也不在意。


    暗處的結丹器修見狀蠢蠢欲動。


    特別是那些意外卷進金鼎門的結丹器修,他們本來就難以成嬰,晉升內門顯得彌足珍貴。


    眾道子反而不動聲色。


    能成為中上品道統第一人,不管通過後天修行,還是先天資質出眾,至少也具備雙道體。


    就算金鼎門失利,保住性命再等百年即可。


    所以他們沒有充足把握,不會輕易以身赴險。


    孫陽立很快就爬到白骨寶塔的頂端,身軀已經遍體鱗傷,全是被塔身外凸的骨刺劃傷。


    他表情變得癡呆,用一種莫名的目光盯著麵前。


    “兜率……”


    孫陽立嘴裏喃喃幾遍後,接著打開道觀的大門,神情享受的眯起眼睛,徑直走進其中。


    圍觀器修趁機查看道觀內的情況,卻發現裏麵漆黑一片。


    砰。


    大門重重的合攏。


    道觀的窗戶突兀亮起,裏麵仿佛有身影不斷走動,如同道士在夜間朗讀道經做早課。


    沉默幾息。


    一位位結丹器修顯露,爭先恐後的朝白骨寶塔而去。


    他們發現隻要進入白骨寶塔後,就無法從外界打開,道觀內完全是個封閉式的空間。


    圍繞著白骨寶塔,一場爭鬥在落淵裏展開。


    不過中上品道統的身影卻非常少見,道子依舊不動聲色,哪怕牽連到晉升內門的名額。


    片刻後,五座白骨寶塔統統亮起燭光。


    其餘器修見此略顯不甘,開始圍繞白骨寶塔布置起來,試圖強行打開道觀的大門。


    太焦子皺著眉頭,心底的不安越來越濃鬱。


    他思索片刻後,控製屍骸鑽進地底深處,打算找個安全點的地方再去考慮什麽金鼎門。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


    有陰影在地麵流動,把結丹器修的屍體拉走。


    陰影悄無聲息的收集完器修屍體,隨即鑽進屍堆的深處,來到一處剛開辟的十米溶洞。


    李墨盤腿坐在溶洞的中心。


    陰影化作鬼虎,把屍體放置在李墨身前,接著又消失不見。


    李墨倚仗屍山,哪怕被困於落淵,也絲毫不影響修行。


    幹脆弄出個臨時的閉關室,邊觀察著金鼎門,邊探索落淵裏數百萬具屍體的虛實。


    李墨主動維持著混元道體,四米出頭的身軀威懾力十足,皮膚表麵還布滿鱗甲狀紋路。


    靈力在溶洞內流轉,使得一具具屍體出現結晶化的趨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岩石材質。


    如此手段,才能讓溶洞的結構足夠堅固,不至於坍塌。


    目前已知的是。


    淺層的屍體確實來自母爐,都是由母爐孕育的殘次品,體貌特征略顯畸形,器官未曾發育完全,最後被丟棄進落淵。


    按照母爐的規律,每二十年生產一批器人。


    李墨通過屍體的新鮮程度,可以分辨出器人已經死亡多久,隨即察覺到很多古怪的地方。


    比如說,似乎越是近期的屍體,先天畸形的程度就越誇張。


    最新鮮的器人屍體不但手腳長短不一,骨骼更是扭曲成麻花狀,唯獨熔爐還算完整。


    或許由於死病的關係,外加器人天生的金屬化特征,屍體腐爛速度非常慢,可能要經曆成百上千年才會徹底腐朽。


    對李墨來說是件好事。


    畢竟高階器修的金屬化隻會更加嚴重,甚至停止腐朽都是有可能,落淵的深處說不定真有數千年前的器修屍體。


    對李墨來說,屍體完全是不可多得的資源。


    他嚐試過施展終末道種,把器人丟進熔爐內焚燒,可惜淺層屍體連母爐的宮房都未出過。


    即便器人化為灰燼,終末道種也沒有收獲術法的記憶。


    李墨也是經曆過“生育”的,他知道在母爐宮房裏時,隻會傳授基礎功法“子器護命心經”。


    淺層屍體用來滋養原初道種不現實。


    反倒是屍山來者不拒,任何屍體都會成為法器的養分,一具屍體不過半息便被消化一空。


    理論上來說。


    數百萬屍體隻取百分之一,都足以讓屍山脫胎換骨。


    屍山必然會生出難以言喻的蛻變,搞不好有機會觸及,傳聞中唯有化神期才擁有的“法寶”。


    但奈何大規模盜取屍體的動靜太大。


    別說是一萬具屍體,甚至不過百來具屍體,都可能會導致屍堆的坍塌,引發不知名的後果。


    李墨暫時沒有搞清楚落淵的狀況,不敢如此肆無忌憚。


    哪怕是探索落淵,李墨每隔半日左右才會向下百米,同時還得盡可能固定溶洞的結構,所以收入屍山的屍體不過兩百數。


    “不得不說,落淵是個滋養屍山的福地洞天啊。”


    李墨待到溶洞外壁的結晶化達到一定程度,就把部分屍體攝入屍山,讓法器本身吸收。


    不知不覺間,又有一座山峰緩緩升起。


    可惜的是,受到屍山的四十煉所限,新山峰海拔增長速度越來越緩慢,甚至有點停滯不前。


    李墨掃過由鬼虎帶來的器修屍體,都是來自下品道統。


    凡是將死未死的器修,直接扔進屍山當住客,斷絕生機則施展終末道種,解析生前的術法記憶。


    “不趁著金鼎門把屍山煉製到圓滿,實在浪費。”


    李墨甚至已經想過放棄爭奪內門的名額。


    一方麵是白骨寶塔透露出無法言說的危險,另一方麵他對晉升內門並非特別看重。


    在所有道子中,李墨是年紀最輕的,其實壓根不用太急,等百年後的下一屆金鼎門即可。


    就算缺少成嬰內容的功法,很難突破至不惑期,但李墨足以讓雙金丹達成而立圓滿。


    李墨還算怡然自得,借助息霧與鬼虎,關注著白骨寶塔,同時準備起屍山的六十煉。


    隻有盡快六十煉,屍山才能消化掉更多的屍體。


    上品法器除去百煉外,其餘煉製的難度都比較適中。


    隻是因為沒有萬全把握,並且每次都要消耗五件上品靈材,所以李墨一直未曾嚐試。


    李墨目前的靈材,應該足夠屍山達到八十煉,百煉需要的上品靈材還未收集完全。


    不過按照他的估計,八十煉屍山就能自行滋生上品靈材,在金鼎門時完成百煉的可能性不小。


    要是真能蛻變為法寶,可以讓槌砧之器受益匪淺。


    李墨想到這裏,示意鬼虎返迴溶洞護佑煉器,緊接著便立刻開始著手準備六十煉。


    閑置已久的荒蕪次峰,他打算融入金屬中品法器。


    目標是讓屍山具備五行屬,形成的小世界必然無比完善,也能有利於法寶的達成。


    李墨思索片刻,先是灌輸幾十載培元果藥力,刺激著屍山的荒蕪次峰蛻變為金屬次峰。


    然後馬不停蹄的煉製起來。


    能在陌生的環境如此膽肥,也就李墨一人。


    鬼虎見狀不由麵露無奈,陰影化的身軀包裹住溶洞,收斂裏麵煉器時發出的動靜。


    就在李墨忙於煉器時,白骨寶塔再生異象。


    孫陽立的那間道觀,突然傳來爭執的聲音,隱約能聽到兩個聲音相似,隻是語調有所不同。


    爭執持續良久,接著道觀的大門緩緩打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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