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仙合力堵截五魔,讓太平無祟得以帶著芥彌直奔祖庭的同時,一個一直待在祖庭外的虛空夾縫中的身影此刻正大搖大擺地坐在斜躺在軟塌上,一邊悠閑舀著碗裏的蓮子桂花羹,一邊看著眼前的戰鬥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語:


    “完蛋了,劍老姐要輸了。桃源老姐也是,太衝動了,天道那個小氣鬼怎麽可能會把權柄全給她呢?一旦接受了那個交易,她就要和幾個兄弟姐妹一樣永遠留在高天了。還有紫鴻……算了,她太菜了,情有可原。”


    “讓偶看看那兩三個王八羔子在幹嗎?太明沒有出手的打算,是在提防還是中立?太懿那個心眼子黢黑的和老魚鳥在天外聊什麽,還刻意分了分身?檮杌,睡覺呢?那沒事了。”


    一番評論之後,她噌的一聲從軟榻上坐起,囫圇兩下將桂花羹吞下,然後很沒有風度地打了一個飽嗝。


    “嗝——估摸著大邪祟就是劍老姐的機緣了,那接下來要認真一點了。迴去以後還有慕瑤的薑撞奶等著我呢!不過好麻煩啊,太誅這個瘋子很難打的,太懿又很纏人,還不如把老唐一起叫上,實在不行找濮陽也行啊。”


    “算了算了,反正搞不定我還不能搖人嘛!時間還早,去看看小師弟那邊怎麽樣了,還是那邊的戰鬥比較有意思。真期待和小師弟的見麵啊,到時候要給他取個什麽綽號好呢?”


    一邊說著,他手指輕揮動,竟在虛空中喚出一團並不存在的雲霧,雲霧凝鏡,正當中突兀地露出一張血肉幕模糊的臉,把這唯一的觀眾嚇了一跳,口中還沒吞下的桂花羹噴了一地。


    “我勒個去!什麽情況?!”


    後手?


    莫秦蕭有,但不重要了,現在揮拳就是了。


    除去那位盜取的那一縷,用來給雲烈種下了情緒的種子,並給他凝聚出來血肉化身外,單之禪給他的力量還有兩次。哪怕抵消掉雲烈手上最後一發仙人一擊,還留有空餘。仙人一擊,足夠置他於死地。


    煙消雲散,魂飛魄散。


    秦蕭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殺心,雲烈是第一個。代價呢?他不在乎,能殺了雲烈就好了,剩下的,小白會處理。


    但她會傷心……


    他不想讓她傷心,可總比死了強。如果這場陰謀裏注定會有一個人死去,莫秦蕭隻希望那個人是自己。他命賤,用他的命換小白的是一筆穩賺不賠的好“買賣”,他無怨無悔。


    若這一擊殺不了他,秦蕭還有紫鴻給他的護身符,最後一顆了。本是用來保護小白的,但之前她又把它塞迴給了秦蕭。她覺得秦蕭更需要這塊石頭的保護,他太虛弱了,如果沒有人保護,他會死的。


    小白不想讓他死,她寧可自己承擔點風險,她寧可自己辛苦一點,危險一點,也不願秦蕭受苦。他知道,但他也是。所以這護身符雖然在他身上,但它的力量一直在保護小白,讓她得以刀兵不傷,水火不侵。


    如果雲烈同樣有後手,那這塊護身符就是他再搏一次的底氣。他可能不知道紫鴻有多強,但他絕對信任紫鴻。紫鴻說能殺,那就一定能殺。


    那如果雲烈還有後手呢?


    不要懷疑,作為龍王之子,作為龍族史無前例的天才,作為整個族群的未來,秦蕭完全有理由相信雲烈同樣有搏命的招數。如果自己手段盡出,而雲烈未死,自己又該怎麽辦呢?


    那就隻有一招了,燃盡生命的一招,莫秦蕭真正的燃命技——最後一次使用生靈無我,進行最後一次的搏殺。


    識海裏的“莫秦蕭”已經和他說了,他的肉身還能堅持他最後用一次生靈無我。用了以後,肉身潰散,因果糾纏,魂魄消亡,當場暴斃。但同樣的,最後一次生靈無我的力量,足夠他對付雲烈了。


    困獸之鬥,拚死一搏。就算不死,他也要讓雲烈褪層皮,扒層肉,碎幾根骨頭。


    至少,要把他打到小白能輕而易舉地擊敗他的程度,要不然秦蕭不會安心倒下的。


    至於另外一個敵人,秦蕭能感覺得出來,她沒有殺意,沒有戰意,隻有恐懼與混亂。在雲烈兩次變強,兩次蛻變後,她的混亂便到達了頂點。膽怯、歡喜、自卑、恐慌、畏懼……各種負麵的情緒混雜在一起,瑤姬根本就沒有作戰的能力。


    而且秦蕭能看得出她那被愛意蒙蔽的心,看得出見那一片純白的元神,看得出來那片單純。她的因果沒有沾染業障,也沒有犯下殺業,她不是一個壞人,也不是什麽惡人,隻是一個被戀愛衝昏頭腦的傻姑娘。


    所以他沒有理由殺她。他隻要保護小白,他不想濫殺無辜,而且,他也沒有打敗她的餘力了。


    而這些都是秦蕭能想到的,用來對付雲烈的招式,都是用命換來的機會,都是用命換來的招式。他不奢求活著,隻希望事情結束後,小白不要哭得那麽傷心。


    他低賤,她福貴。他和她之間隔著一條名叫時間的天塹,他注定配不上她的。哪怕他很珍惜這段並不算長的歲月,哪怕他真的很喜歡她,哪怕他已經明悟了自己的心,哪怕他真的放不下她。


    可……


    他隻是過客,哪怕她已經和他大膽示愛了,哪怕她已經在廟裏,在仙人前和他發過誓了,哪怕她已經吻過他了,哪怕她已經隻有他一人了,哪怕她會傷心很久很久……


    可總比耽擱她一輩子要強,不是嗎?


    我可真自私啊……


    這是莫秦蕭說服自己前,最後的自嘲。


    可他用來對付雲烈的底牌,那所有同歸於盡的招數,在龍爪叩住小白的那一刻,所有的設想都已經忘卻,所有的說辭都已經消散,所有的冷靜都已經泯滅。被憤怒燒卻的理智,隻記得一件事——


    揮拳。


    不顧一切地揮拳。


    砸,砸,砸!


    殺!殺!殺!


    他動了小白!他傷了小白!他侮了小白!


    殺!殺!殺!


    秦蕭奢求小白能在時間的衝刷下忘了他,可當她真的要忘記他的時候,他卻不顧一切地爆發了,失控了,暴怒了。


    真是一個矛盾的人……


    小白看著莫秦蕭低吟著向前衝鋒,與雲烈糾纏廝殺在一起的背影,呆愣了片刻,當即把握時機,握緊寒哀,緊跟其後。兩個如今完全沒有靈力的人之間的戰鬥在她看來是那麽孱弱,又是那麽地悲壯。


    兩個人用拳頭,叩問生死的歸屬。


    小白腳踏水波,身如潮汐,步似鬼魅,一個閃身便來到了雲烈的背後。失去理智的莫秦蕭還留有最後一絲本能,他當即撲上前,死死纏住雲烈的四肢。小白趁機寒哀輕點,凍鱗碎體,破開了龍族的護體鱗甲。


    雲烈慘叫一聲,血厚的雙眼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莫秦蕭,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拳對拳,肉對肉,秦蕭不屑去躲,用拳頭迴敬這個氣急敗壞的敵人。雲烈打碎了他的顴骨,莫秦蕭打爛了他的牙。


    看似各有千秋,但秦蕭有小白的幫助,雲烈受的傷更重。缺牙隻是小事,真正讓他氣急敗壞的是肉身被破。任何程度的肉體受傷對龍族來說不僅是恥辱,也是會影響到本源的傷害。


    龍族是公認的鴻蒙肉身最強大的妖獸之一,自出生起龍族就要花費大量精力用來鍛造肉身,淬煉軀體,得幸於此,龍族的肉身幾乎是他們最強的武器之一。


    但事有陰陽均衡,龍族肉體強橫的代價就是與根基綁定過深。隨著修為的提高,一旦肉身出現疏漏傷殘,對於他們來說就是等同於損傷根源的傷勢。也正因為如此,龍族後世分化才會出現伏波尊這樣不重視肉身的分支。


    對於雲烈來說,肉身被毀對他的傷害還要再大一點。他是用肉身的強橫來鎮壓被煉化成龍魂的九道魂魄的,一旦肉身出現了疏漏,那意味著他對於九道龍魂的控製也會出現問題。


    即使現在雲烈被莫秦蕭奪走了幾乎所有的力量,他依舊能感覺到自己挨了兩拳掉了幾顆牙後,原本有序環繞在元神周圍的九條龍魂發生了異變,其中最晚收服的紫色龍魂最為嚴重,龍首甚至都開始虛化,變為鯨魚的模樣。


    失去力量的雲烈變得極為暴躁且易怒,在又挨了莫秦蕭好幾拳,被打斷了幾根肋骨後,他本能地感到背後一股涼意。迴頭一看,小白正舉著槍對準了他的腦袋。雲烈側首躲過莫秦蕭的拳頭後,惶恐地迴頭嗬斥道:


    “瑤姬!你這個廢物,你還愣著幹嘛!快過來幫我!”


    本來還處在呆滯中的瑤姬一怔,身上彌漫的迷茫與恐懼短暫地被壓製下來,愛意一閃而過,旋即眼神複雜地看了雲烈一眼,猶豫片刻,一對環龍鉞便被握在手中,在小白捅穿雲烈腦袋之前勉強攔了下來。


    金石鏗鏘,靈力激蕩。一把是由芥彌贈予,來路神秘的寒哀,一把是由伏波尊折鱗鍛造的鉞,光是兩把武器較量時產生的靈力衝擊,就足以把身邊那那兩個“普通人”給震飛出去。


    “滾!”


    小白餘光見到秦蕭被擊飛到了三丈之外,低嗬一聲,手腕翻轉,遏住瑤姬後抬起一腳激流便把她踹飛出去。幾乎同時,一團柔軟的水球拖住了秦蕭,暴怒的雙眼中閃過一絲清明,他咧嘴一笑,再度向著雲烈衝去。


    至於雲烈則要倒黴得多,瑤姬技差一招沒能及時反應過來,導致他在地上連連翻滾,更是跌了一個狗啃泥,讓本就有些狼狽的臉顯得愈發猙獰。令人唏噓的是,他抬起頭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著瑤姬破口大罵:


    “沒用的廢物!此地事了,我定要押你入牢!我要把你下放到最低賤的蝦兵蟹將中,讓你永為妓……”


    可惜話還沒活說完,莫秦蕭已經一腳踩在他的臉上,瘋狂踩踏,直到整張麵孔凹陷,麵目全非,才堪堪停手。隨後抬起一腳,直踹雲烈左肋,硬是將他踢飛足有三尺。


    瑤姬在聽到雲烈所說後當即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看著這個她曾經傾心不已的男人,此刻竟狼狽癲狂得宛若瘋魔一般。她委屈得緊抿雙唇,雙目含淚,手也不自覺地垂落,竟毫無戰意可言。


    已抵在咽喉的寒哀為瑤姬天鵝秀頸點上一粒朱砂,又化作冰屑消散。看著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小白眼中閃過一絲悲憫,提槍收勢之時,還能聽到那一聲若有若無的輕歎:“所愛非人,禍及自身。”


    短短八個字,打碎了瑤姬的心房,破開了她從方才到現在的所有自我安慰。她如何沒有看清雲烈的真麵目,哪怕妖獸慕強是本性,可她也不是個隻有本能的傻子,她還是會思考的。


    或許是受秦蕭的影響,小白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沒能下得了手,她扭頭就去支援莫秦蕭。留下一個逐漸癱軟在地,無聲痛哭的瑤姬,用羨慕的目光凝視著逐漸會合的兩人。


    “為什麽……為什麽……”


    另一邊,隻能靠拳頭來較量的戰場上沒有任何靈光炫彩,也沒有任何奇術異法,有的隻是招招到肉的蠻橫和血肉橫飛的慘烈。小白趕去時,秦蕭竟意外地占據了上風,拳拳見紅,毫不留情。與之相比,雲烈隻能被動防禦,狼狽至極。


    這樣的結果並不奇怪,小白知道秦蕭在正式煉氣修行之前,曾經被他爹和幾個姐姐挨打訓練了近七年。所以哪怕他此刻失去了理智,刻在本能裏的搏擊技巧也沒有忘記。


    反觀雲烈,自身的高傲讓他沒有去學習那在龍族中隻有劣等戰龍才會修行的搏擊之法,他依靠強橫的肉身自可橫壓一切。但此刻他失去了肉體的庇護,又被莫秦蕭“斬”去了力量,在無從適應與巨大落差中,隻能被動挨打。


    挨打事小,更讓雲烈驚慌的是他每挨莫秦蕭一拳,元神周圍的龍魂就動蕩一次。這已經不是肉身受損帶來的反噬了,這分明就是莫秦蕭以不知名的力量,正在剝奪他最引以為傲的資本。


    小白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她隱約能感覺到莫秦蕭雙手有一股難以琢磨的力量,應該是生靈無我的效果。每一次擊打,她都能看見有縷縷殘魂化作原型,從雲烈身後飛出,而他的複雜的氣息也在逐漸變得單一。


    這其中,小白甚至看見了星獸胖球的身影。他也是唯一一個沒有直接消散於空中,而是不斷湧入小白的體內,與那孕養在心髒中的殘魂逐漸融合。


    釜底抽薪,殺人誅心。


    此戰之後無論勝負,雲烈都將跌落神壇,百年修煉付諸東流。這件事小白知道了,雲烈知道了,瑤姬知道了,可秦蕭不知道。


    他隻是靠著本能在揮拳,用盡自己最大的力量揮拳。


    “混蛋!畜生!螻蟻!你怎敢!你怎敢!”


    雲烈的趾高氣昂與傲慢被莫秦蕭的拳頭打得稀碎,隻留下氣急敗壞的叫囂。小白看著他如今狼狽的樣子,心中想笑,但仍是嚴陣以待地持槍蓄勢,隻為找準時機一槍必殺。


    無他,莫秦蕭和雲烈如今實在太近了,擔心雲烈留有後手的同時,她也怕誤傷了莫秦蕭。


    但就是這一陣遲疑,給了雲烈反擊的機會。


    莫秦蕭還是會累的,哪怕他能剝奪雲烈的力量,哪怕他有熟於心的搏擊技巧,哪怕雲烈已無強橫肉身,但先前受過的傷是無法忽略的。一拳迴身,一道悶響,秦蕭的手忽地垂了下來,再難抬起——支撐他手臂的筋,斷了。


    這突如其來的空檔讓小白和雲烈都抓住了時機。小白施法用水盾護住秦蕭,將其挪到數丈之外,自己則持槍猛衝,蓄江匯潮,以求一擊必殺。但雲烈顯然早有準備,隻見他毫不猶豫地拔下一片龍鱗,叫囂著擲向莫秦蕭。


    “死吧!哈哈哈!”


    青藍色的龍影衝鋒而現,嘹亮龍吟震魂蕩神,伏波尊之力顯化,暫時請來伏波尊投影,以毀滅莫秦蕭為目的直奔他而去。


    仙人一擊,還是精通神魂一道的伏波尊的全力一擊,哪怕是同境仙人也會在這一擊下產生短暫的呆滯,更不要說仙人之下的修士,莫說接下這一擊,就算是被餘威波及,也會魂飛魄散,當場暴斃。


    離得最近的小白當即被仙人級別的靈魂攻擊震得七竅流血,元神撕裂岌岌可危之際,有兩個虛影在背後顯化,二人出手穩住了她的心神,這才保住了魂魄。但被仙人一擊鎖定的莫秦蕭此刻無法挪移,隻能在嘶吼中看著龍影迅速逼近。


    “不——”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小白以為無力馳援悲聲哀嚎之時,一道晦澀的紫金寶光自莫秦蕭的眉心閃過,結成一個紫金色的尊器,拘束了伏波之力。伏波入尊,秦蕭竟恢複了一絲清明,下意識翻手結印,毫不猶豫地用掉了單之禪的最後一擊。


    仙人一擊雖然強橫,但有什麽不是使用者能控製的,它更多的還是和施法者灌輸時的形式有關。例如方才的伏波一擊,雲烈唯恐節外生枝,隻想用純粹的力量碾壓莫秦蕭,但奈何還是受製於伏波尊的能力使出了針對神魂的一擊。


    再比如說單之禪給予莫秦蕭的三次攻擊,一次精純的仙力,卻被人盜取然後化作他用;一次是煩惱三斬,被莫秦蕭魔改斬去了雲烈所有的力量;還有一次則是現在,本想反擊製敵的莫秦蕭竟將無垢淨土給召喚了出來。


    淨土展開的一瞬間,被憤怒衝昏的頭腦也恢複了理智。秦蕭應該是受到了單之禪玩世不恭、童心未泯的影響,看著身旁張開的淨土,他嘴角忍不住直抽,忍了好久才把心中的話憋了迴去。


    不能說沒用,就是有點浪費。


    淨土張開,紫金尊便將龍影釋放,然後於原地消散,連帶有關它的記憶一同抹去。伏波投影被淨土吞下後,隻見白色的光罩閃爍片刻,隨後兩者便一同消失在原地,在不知名的極遠處轟然炸開,擾動了附近的大道。


    白光暗淡,洞天歸夜,雲烈看著在爆風中衣衫飄搖的莫秦蕭,心中的恐懼已經壓過了傲慢與自信,他不敢與之對視。看著秦蕭拖著虛弱的身體向自己靠近,雲烈下意識地握住了懷中那一片鱗羽,內心深處的癲狂在滋生。


    目前為止的發展都比秦蕭想得要好,瑤姬和雲烈手中已沒有了仙人一擊,敵人也暫無戰意。小白尚有餘力,自己則還有一個護身符,似乎此刻已經勝券在握,大局將定。


    小白不敢掉以輕心,目光灼灼地盯著在原地毫無反應的雲烈,喚起淮江大潮將他包圍,隻要莫秦蕭示意,她立刻就能殺了他。身體尚且虛弱的秦蕭走得很慢,他的眼睛依舊沒能恢複,走起路來跌跌撞撞的。


    小白想去扶他,與他視線相互接觸的一瞬間,兩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和平的微笑。誰都沒有死,一切都很順利,真是再好不過了……


    路途不過數丈,異變生於無聲。


    誰都沒有想到,疏忽之間,一道靚麗的身影躲過了所有人的覺察,快過了小白的阻攔,快過了清晰度感知,將一把匕首插進了他的腰椎。


    並不算劇烈的疼痛從身後傳遞到全身。莫秦蕭停下了踉蹌的腳步,有些呆呆地扭頭看去。一雙淚眼婆娑的碧綠色眸子與之對視,瑤姬無聲地說了三個字,手腕翻轉,剖開了他整個背部,拔出了他的半截脊椎。


    莫秦蕭轟然倒地,瑤姬也是。沒有不可置信,沒有驚訝,沒有憤怒,秦蕭看著她掩麵痛哭,心中的痛楚超過了肉身的疼痛。


    她……為什麽呢?


    小白在哀嚎,雲烈在叫囂,瑤姬在痛苦,秦蕭在沉默。


    一切都陷入了一個詭異的僵持之中。


    “哈哈哈哈!是我贏了!是我贏了!我贏了!你們都要死!都要死!瑤姬,你這個廢物,為了我的勝利,去死吧!”


    “是我贏了!螻蟻!是我贏了!是我贏了!我沒有輸!我是贏家!我才是最強的!我你們都要死!都要死!”


    直到小白不顧一切地衝向莫秦蕭,直到雲烈從懷中掏出了那一枚鱗羽,直到瑤姬抹去淚水毅然決然地擋在了莫秦蕭身前,直達秦蕭用最後的氣力抬起手臂,握住了自己逐漸微弱的心髒。一切,都已走向終焉。


    鱗羽現世,乾坤凝滯。


    有龍焉,其長不可估,其歲不可考,其威不可量,其巨不可衡。


    有龍焉,背生雙翼,鱗身脊刺,巍峨崇儀,天道始特,生而牝牡,福澤守族。振翅而翔,雲霧滃然而從,震風薄怒,萬空不約而號。


    有龍焉,尊曰無上護靈天淵地冥妙有彌空全智道明萬獸群妖之祖。


    有龍焉,頷首垂目,徐啟蓄勢。


    有龍焉,曰應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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