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聽到李泰的話,心裏總算有了些安慰,歎道。


    “青雀來了啊?你能有這份心,某就很滿足了。”


    李泰跳腳大罵道。


    “兒臣和大哥一同長大,卻怎麽也沒想到大哥竟然是這麽狼心狗肺的一個人,不忠不孝,無君無父,他這麽做難道就不想想父皇和母後會多麽傷心嗎?這樣不忠不孝的人,兒臣羞於有這樣的兄弟!”


    李二歎道。


    “某十分痛心啊!火器監失竊,李庸查到侯塞雷身上,某還期盼高明能懸崖勒馬幡然醒悟,可惜啊!他最終還是謀反了!”


    聽到這裏,李泰才知道,原來李庸早就查出了太子有謀反的意圖,可惜李庸不在這裏,不然他真想抱著李庸好好親兩口以表示他的感激之情,李泰連忙道。


    “大哥早就鐵了心想要謀反了,這一年來,兒臣也聽過不少傳言,大哥的眼裏哪裏還有父皇?兒臣也隻是顧念手足之情,所以才一直沒有揭穿他,可他卻一點都不顧念手足之情,還想置兒臣於死地,不顧念手足之情也就罷了,如今更是連父子之情多不顧念了!”


    李二歎道。


    “可高明畢竟是某的兒子,他雖不顧念父子之情,某卻還顧念父子之情,馬上就是早朝了,某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他!”


    如何處置?謀反啊,難道還有別的處置嗎?謀反當然是處死啊,這還用為難嗎?難道父皇要放過李承乾?這可不行啊!俗話說得好,斬草要除根,留下李承乾終究是個禍患,這次可是他轉正的好機會啊!穩住,一點要穩住,李泰連忙道。


    “父皇何必為難,自古以來,謀反都是不可饒恕的大罪,俗話說的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是謀反這樣的大罪,若是饒恕了大哥,那又如何警示後人呢?”


    李二沉吟道。


    “青雀,你覺得應該處死高明?他畢竟是你兄長,一母同胞的兄長!”


    李泰正氣凜然道。


    “兒臣沒有這樣的兄長!大哥他罔顧父子之情,不顧手足之情,無君無父,不忠不孝,兒臣不願再認他是兒臣的兄長!國有國法,謀逆大罪罪無可恕,若是饒恕了大哥,如何向天下臣民交代?還望父皇三思啊!”


    李二歎道。


    “某會三思的,你母後收到了飛鴿傳書連夜返迴了長安,她心中甚是難過,你卻陪一陪你母後吧,雉奴、長樂、兕子都還在驪山行宮,你要開解一下你母後,你母後身體本就不好,千萬不要讓她憂思過度。”


    李泰聽了目光一轉,跌足歎道。


    “大哥又不是不知道母後的身體不好,前年在九成宮母後重病垂危,差點……大哥謀反難道就沒想想母後知道了該有多麽傷心嗎?若是母後因此而病倒了怎麽辦?”


    李泰用小眼睛的餘光看到父皇的臉色愈發的陰沉,心中暗喜,連忙道。


    “不過,父皇放心,兒臣這就去陪著母後,一定不讓母後傷懷!”


    李二點了點頭,擺手道。


    “去吧,某也該去上早朝了!”


    入朝的文武大臣的府邸大多都距離皇宮不遠,所以昨夜的火炮聲不少人都聽到了,即便是沒有聽到或者沒有聽出來的大臣現在也早就聽說了,所以,他們自入宮以來一直在尋找李庸的蹤跡,因為想到火炮他們第一個聯想到的人就是李庸,隻有李庸才能調動火炮,而皇宮內根本就沒有火炮,大晚上出現火炮的轟鳴,肯定和李庸有關,尋找了一圈,尋找了一路,他們卻始終沒找到李庸的蹤跡,他們十分確定,李庸根本就沒有來參加早朝,之前不少文武大臣都在心裏猜測,李庸該不會已經被下了大獄吧?所以,當李庸出現在太極殿前進入班列的時候,著實吸引了所有人大臣們的目光,因為他們發現李庸並非是從宮外而來,而是從甘露殿的方向走來的,也就是說李庸昨夜就在宮裏?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李庸怎麽會在宮裏?隻有程咬金、尉遲敬德、徐世績幾人很是淡定,因為他們早就知道了昨夜發生的事,知道李庸不但沒事還立下了大功,而且昨夜李庸一定是直接歇在了宮裏,自然就不用和大家一起入宮,然後大家驚愕的發現,譙國公柴紹竟然也從甘露殿的方向走了過來,譙國公什麽時候迴的長安?不過馬上就是早朝了,大家正排著班列魚貫進入大殿呢,隻能保持肅穆,五品以上的文武大臣魚貫進入了大殿,自從入宮以來,一切都沒什麽變化,所以大家心裏也都安定了下來,無論昨夜發生了什麽,隻要宮裏沒發生什麽變化那就是好事。


    “聖人駕到!”


    李二步履沉重的走進了大殿,文武百官齊聲見禮。


    “臣等拜見聖人!”


    “眾卿免禮,平身!”


    李二沉聲道,早朝是為了議事,原本不少大臣都準備了奏本,要在早朝上奏事,然而這會兒卻沒有一個人出列奏事,昨夜一定發生了什麽大事,相比而言,他們要奏的事根本就不算什麽,誰又會急著出列奏事呢?大殿裏陷入了安靜之中,一眾大臣們心中好奇,卻又不敢出列相問,李二長歎了一口氣,沉聲道。


    “眾卿想必也聽到了昨夜的動靜,也留意到了玄武門前的血跡,昨夜,太子、侯君集,侯塞雷、賀蘭楚石等人發動了兵變,集結了上千騎還有一千餘火槍兵還有兩門火炮,攻打玄武門,好在,柴紹、李庸、杜君綽等護駕有功,如今太子、侯君集等人已被押入大牢。”


    隨著李二的話音一落,大殿又陷入了安靜之中,文武百官全都被震驚了,之前還真沒有人想到太子竟然謀反!這不是有人在揭發,不需要查證,而是鐵一般的事實,太子謀反揮兵攻打玄武門都已經發生了,一眾大臣們腦子飛速的轉動,都在消化剛剛聽到的信息,現在他們才明白了為何李庸和柴紹從甘露殿走來,原來昨夜他們倆是在護衛宮禁,平定叛亂!大家仔細一想之後還是有些不解,既然火器失竊?那豈不是說李庸是有責任的?不過,想到昨夜李庸護衛宮禁立下了大功,這時候站出來指責李庸似乎有些不妥,不過,有些人卻不在意,魏征出列,沉聲道。


    “火器乃是國之重器,怎會失竊?榮富郡公掌管火器監……”


    還沒等魏征說完,皇帝已經沉聲道。


    “這不關李庸的事,太子謀反早有預謀,火器失竊是去年的事了,當時李庸隨駕出征鞭長莫及,還是李庸迴來之後查到了火器失竊,這才查到了侯塞雷身上,現在最重要的是,太子還有侯君集等人如何處置,諸愛卿不妨議一議!”


    這還需要議嗎?褚遂良立即出列,沉聲道。


    “太子、侯君集等人發動兵變,謀反確鑿無疑,按律侯君集等人當斬,太子當賜死!”


    謀反是死罪,別說朝中的大臣,就連市井百姓都知道,所以在褚遂良說完之後,大殿裏沒有任何人有異議,就連原本投靠了太子的文官也沒有任何異議,他們也沒想到太子竟然會謀反,如果知道的話,他們一定會離太子遠點,此刻為了和太子撇清,他們也紛紛出列讚同褚遂良的話,李二沉聲問道。


    “輔機,你認為呢?”


    長孫無忌出列,沉聲道。


    “聖人,國有國法,謀反乃是死罪,罪無可恕,為警醒後人,為正綱紀,為明法度,侯君集等人都該處死,太子亦當賜死!”


    李二歎道。


    “俗話說,虎毒不食子,太子雖然謀逆,可是他畢竟是某的兒子,某於心何忍啊!”


    魏征沉聲道。


    “臣也知道聖人心中十分難過,可是,謀逆之罪罪無可恕,為正法度,為警醒世人,為江山社稷,太子當賜死!”


    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為李承乾求情,所有大臣們要麽沉默,要麽就堅持賜死李承乾,且不說李承乾不值得同情,被賜死也沒有任何冤屈,誰敢為李承乾求情?現在皇帝心痛兒子,可是,等皇帝以後再想起來,誰若為太子求情,豈不讓皇帝以為是太子謀反的同謀?所以,朝中無論是投靠太子的大臣,還是投靠魏王的大臣,還是中立的大臣,都紛紛請求處死太子,李庸出列沉聲道。


    “聖人,臣有異議!”


    雖然李承乾造反給了李二極大的打擊,可是要處死自己最為器重的長子,李二還是於心不忍,他在甘露殿想了一夜仍然難以下決斷,然而早朝上一眾重臣們都要處死李承乾,如今聽到李庸有異議,倒是讓李二心中一振,他連忙道。


    “李庸,你有何異議?”


    李庸沉聲道。


    “謀逆確實是罪無可恕的大罪,但是臣覺得太子不當賜死,太子這一年來行事偏激,入了魔障,加上周圍有小人挑唆,所以才走上了這條不歸路,現在太子一定十分的後悔,聖人以仁治天下,若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又哪裏稱得上是仁?”


    大殿裏的一眾大臣們十分懵逼,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李庸竟然跳出來為李承乾求情,他們覺得大殿都誰都有可能為李承乾求情,唯獨李庸你可能為李承乾求情,畢竟是李庸挫敗了李承乾謀反陰謀,是李庸一手將李承乾打進了大獄,如今,李庸又跳出來為李承乾求情,他們很想大聲問一問李庸,你到底要搞什麽啊?不過話又說迴來,這大殿裏隻有李庸和柴紹為李承乾說情不會被懷疑是李承乾的同謀,程咬金、尉遲恭等人聽了李庸的話也懵逼了,他們頻頻朝著李庸使眼色,他們覺得李庸一定是傻了,這個時候出什麽頭啊?反正李庸的功勞都已經到手了,這時候就袖手旁觀就是了,無論李承乾是生還是死都無所謂,李庸的話音一落,魏征立即沉聲道。


    “榮富郡公此言差矣,太子犯下謀逆之罪,不能因為後悔就寬恕,若是開了頭,榮富郡公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嗎?會有更多的人謀反,因為他們會覺得哪怕失敗了隻要說一聲後悔就沒有性命之憂。”


    孔穎達沉聲道。


    “魏大人說的是,謀逆之罪無可恕,太子謀逆尤不可恕,因為聖人對太子而言不知是君還是父,太子這是想弑君弑父,毫無人性,豈能饒恕?”


    李庸聽了沉吟道。


    “太子雖然謀反,但是到底有沒有弑君弑父的心思,我們也不知道,依臣之見不如審一審,若是太子當真有弑君弑父的心思,那自然是罪無可恕,若是太子隻是想兵變逼聖人退位,那臣覺得,可以從輕處置太子。”


    李二原本心裏就一直難下決斷,聽了李庸的話不由眼前一亮,他感覺李庸簡直是說到了他的心裏去了,當初他也發動了玄武門之變,卻並非弑君弑父,那李承乾呢?李二點頭道。


    “李庸說的有道理,還是得審一審,如果太子還顧念父子之情,那某也當顧念父子之情,饒他一命,若是太子不顧父子之情,要弑君弑父,那某與太子也就沒有什麽父子情分了!”


    一眾大臣們聽了不由麵麵相覷,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了,他們反倒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了,畢竟聖人當初也是發動了政變卻沒有弑君弑父,倘若他們要說什麽總要顧忌這一點,不然豈不是惹怒了聖人,就算太子兵變隻是想逼聖人退位,也一樣是罪無可恕!這樣的話誰敢說?魏征沉聲道。


    “可是又如何才能審出真相呢?”


    一眾大臣們聽了不由點頭,難題就出現在這裏,怎麽分辨太子有沒有弑君弑父的打算?難道就憑太子去說?隻要太子沒有在兵變中傷到了腦子,那就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弑君弑父的打算!所以,在他們看來,無論怎麽審問,那都是在為太子開脫!隻是他們始終不明白,李庸為何要為太子開脫?一直以來,李庸對太子保持著距離,朝野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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