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薛萬徹很快就平靜了下來,正所謂成王敗寇,誰讓他當初站錯了隊呢?今上登基之後沒有大肆清洗隱太子府舊屬就已經是皇恩浩蕩了,所以很快薛萬徹就恢複了平靜,當初他甚至想能做一馬前卒衝鋒陷陣也不願老死在這方寸之間,如今能作為副總管領兵出征還有什麽好抱怨的?該感激,該慶幸才是而且,以他領兵的能力,隻要有領兵出征的機會,還怕不大放異彩?丹陽公主試探的笑著說道。


    “駙馬在長安閑置多年,沒想到還能有出征的機會,都是聖人信重。”


    太監笑眯眯迴答道。


    “聖人當然是信重薛駙馬,另一方麵也是華亭侯在陛下麵前力薦薛駙馬。”


    丹陽公主聽了不由眉頭微挑,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果然如她所料,薛萬徹能出征是和李庸有關,薛萬徹聽了不由愕然。


    “是華亭侯舉薦的我?”


    太監笑眯眯迴答道。


    “那是當然,聖人召見一眾重臣商議,欽點了侯君集為大總管,然後又問誰可為副總管,華亭侯立即舉薦了駙馬,衛國公、梁國公、英國公等人皆附和。”


    薛萬徹聽了頓時怔住了,哪迴出征的將領人選不爭破頭,更不用說大總管、副總管這樣的人選,衛國公等人竟然附和,顯然是因為舉薦的人是李庸。


    如果不是李庸舉薦而是別人舉薦,這些朝中重臣們才不會這樣眾口一詞的附和,當初公主說李庸也許就是他的貴人,他還有些將信將疑,如今他深信不疑,薛萬徹本就是個直性子,此刻心裏不由生出了幾分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此次出征決不能給舉薦他的李庸丟臉,見到薛萬徹愣在了那裏,丹藥公主連忙笑道。


    “還請公公喝茶稍等,待駙馬換了朝服這就入宮覲見。”


    管事引領著傳旨的太監去喝茶,丹陽公主捏了一把薛萬徹嗔道。


    “你這呆子又發什麽愣啊?”


    丹陽公主捏的自己手疼,薛萬徹也沒覺得疼,不過還是發愣中醒了過來,感歎道。


    “沒想到竟然是李庸舉薦的我!”


    丹陽公主有些得意說道。


    “我就說讓你多往李家莊跑,多和李庸結交,這下你知道好處了吧?對李庸來說不過是隨口一句,對你來說就是莫大的機會。”


    薛萬徹搖頭說道。


    “這可不是隨口一提那麽簡單,高昌國國力並不算強,就是路程有些遠,此戰乃是滅國之戰,功勳不小,這行軍大總管、副總管的官位可是香餑餑,哪裏能輪得到我薛萬徹?除了李庸誰又冒著幹係舉薦我薛萬徹?就算有人舉薦也輪不到我薛萬徹,唯有李庸舉薦,才能讓一眾重臣們都給麵子。”


    薛萬徹說到最後也是心潮起伏,丹陽公主聽到滅國之戰、功勳不小,一雙眼睛頓時亮了,她這才知道,李庸舉薦薛萬徹並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丹陽公主笑道。


    “那你該去上門拜謝李庸才是,先去換朝服入宮覲見,然後我陪你一起去李家莊,可好?”


    薛萬徹連連點頭說道。


    “好,好,先入宮覲見陛下要緊!”


    丹陽公主轉身吩咐侍女道。


    “還不快伺候駙馬更衣!”


    上房裏,丹陽公主親自接過了朝服給薛萬徹披上了,薛萬徹有點呆,因為這是破天荒的頭一迴,公主親自侍奉他更衣。


    “早去早迴,多說幾句好聽的話謝謝聖人的恩典。”


    丹陽公主連連囑咐,送走了薛萬徹,丹陽公主臉上的笑容就沒停住,侍女們齊聲恭賀。


    “恭喜公主,賀喜公主,駙馬這次出征凱旋定青雲直上!”


    丹陽公主驚喜溢於言表,笑道。


    “總算是有點盼頭了,也不盼別的,隻盼他早日封個郡公,在朝中能說的上話,也能配得上本公主。”


    雖說丹陽公主貴為公主,但是自她懂事起,她的父皇就已經是太上皇,每天醉生夢死,她雖為公主一年也見不到幾次太上皇,更見不到幾次皇帝,不過擔了個公主的名號罷了,太上皇所出的公主和皇帝所出的公主,在宮中的地位那是天差地別,雖然過節等賞賜一樣,但是宮中的宮女太監看人的眼光可不一樣,所以她心裏頗有些好強,她身為公主尊貴當然是尊貴的,卻無權勢,也沒有品過權勢的滋味,她唯一寄予希望的就是自己的駙馬,而且她的大傻子駙馬終於有了崛起的機會,感謝李庸!不,應該感謝當初她的目光獨到,果斷讓薛萬徹趁機交好李庸,丹陽公主的目光在一件件衣裙上掠過,沉吟的問道。


    “你們說,我穿哪件好看?”


    “公主穿哪件都好看!”


    “這一件石榴紅的宮裙如何?”


    選完衣裙的丹陽公主又坐在了梳妝鏡前,侍女連忙打開了首飾盒,還有一盒盒胭脂水粉,望著精美的銅鏡,丹陽公主卻有些歎息道。


    “要是有個琉璃鏡就好了,每次看到這銅鏡就煩!”


    侍女連忙寬慰道。


    “公主,琉璃鏡萬金難求呢,聽說華亭侯在那批琉璃鏡後就再也沒再動手,不然,以駙馬和華亭侯的交情,一定能為公主求來琉璃鏡的。”


    丹陽公主也知道是這個道理,可惜,薛萬徹個大傻子結交李庸太晚了。


    “來,幫我畫眉吧!”


    薛萬徹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丹陽公主轉頭笑著問道。


    “聖人如何說?”


    薛萬徹眉飛色舞的笑道。


    “商討了一下出兵事宜,聖人定下了日子,十日之後就出兵。”


    丹陽公主驚訝道。


    “這麽倉促嗎?”


    薛萬徹笑道。


    “這兩年並無戰事,朝中準備充分,而且聖人還等著種子春天種白疊花呢,所以必須要早去早迴。”


    丹陽公主笑道。


    “我也盼著駙馬早日凱旋呢,走吧,我同駙馬一起前往李家莊拜謝華亭侯。”


    薛萬徹連連點頭道。


    “好,是得好好謝謝華亭侯,我已經準備好了禮物,駙馬換身衣裳這就走吧!”


    丹陽公主吩咐道,衣裳早就選好了,侍女們連忙捧著衣裳上前來。丹陽公主對此番拜訪十分重視,因為事實證明李庸在朝中在陛下麵前確實有極大的影響力,隻有加深和李庸的關係,才能讓薛萬徹獲得崛起的機會,誠然薛萬徹確實勇武,但是隻是勇武又有什麽用?在她看來朝中勇武的將領還少嗎?隻有有人賞識,有人抬舉,才能有發揮勇武的機會,才能建功立業,而且此次薛萬徹出征就算立下功勳就一定能獲得相應的封賞嗎?她一個婦人都知道李廣難封,薛萬徹並非此次出征的行軍大總管,而是行軍副總管,能不能立功,算多少功勞也要看大總管,歸根到底要看人脈,看聖眷,薛萬徹有人脈嗎?薛萬徹有聖眷嗎?沒有!要薛萬徹有的話,也不會被閑置這麽些年了,但是,李庸有,薛萬徹倒是沒有丹陽公主想的那麽遠,他心裏隻是覺得特別感激,渴望縱橫沙場,一展雄風。西山別院後院,李庸被李麗質推著出來了,也不知道長樂公主會和武曌說什麽悄悄話,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他就跑在院子裏瞎逛,薛萬徹和丹陽公主來到李家莊才被告知李庸不在,後來打聽才知道,李庸和長樂公主圓房之後就停課沒來李家莊,他們好不容易才找到李庸的西山別院,因為李庸的西山別院隻有和他關係特別好的人才知道,自從李庸推薦薛萬徹之後,自然被貼上了李庸這派的標簽,程咬金就把李庸的西山別院告訴了他,要不然他和丹陽公主想上門都沒找不到門。


    “啟稟後院,丹陽公主和薛駙馬來訪!”


    “去稟報公主一聲。”


    李庸笑著吩咐道,對於薛萬徹來訪,他並不意外,過了沒多久,李麗質款款走來,和李庸一起去往前院。


    “丹陽姑姑!駙馬!”


    李麗質笑盈盈說道,丹陽公主滿麵笑容的上前拉起了長樂公主的手,笑道。


    “哎呦,這圓房之後果然不同,更加的明豔動人了,可見侯爺府裏竟比宮裏還養人呢!”


    “丹陽姑姑也是明豔動人啊!”


    李麗質笑著迴答道,丹陽公主轉頭看著李庸,盈盈福身。


    “今天和駙馬來是要拜謝華亭侯,可憐駙馬一身勇武卻困於長安,滿朝之中也隻有華亭侯賞識他。”


    薛萬徹也一臉感激的抱拳道。


    “多謝華亭侯的舉薦,此次出征,薛萬徹定不會給華亭侯丟臉!”


    “公主客氣了,當不起,當不起,我也是真心欽佩薛大哥的兵法武藝。”


    李庸笑道,長樂公主也笑道。


    “丹陽姑姑,咱們裏麵說話,讓侯爺和駙馬好好喝兩杯。”


    目送兩位公主遠去,李庸和薛萬徹並肩走向客廳,笑道。


    “向聖人舉薦了你,離開皇宮之後我才想起來,你和丹陽公主也才新婚不到一年,突然讓你出征,丹陽公主不知道會怎麽埋怨我呢!”


    薛萬徹連忙搖頭說道。


    “不會的,不會的,公主聽到旨意之後很驚喜,很高興,我這些年太窩囊了,想必她也麵上無光,我能出征立功,她也麵上好看,總勝過一直跟個廢物一樣待在長安。”


    “沒埋怨我就好,坐,今天喝個痛快,也算是為你踐行了,祝你馬到功成,盼你早日凱旋。”


    李庸舉杯笑道,薛萬徹也舉起酒杯,感慨說道。


    “這些年我閑居長安幾乎就是廢人一個,華亭侯是唯一一個正眼瞧我,拉我一把的人,我心裏十分感激,我薛萬徹是粗人,也不會說感激的話,一切都在酒裏,以後華亭侯有什麽用得著我薛萬徹的地方,盡管吩咐!”


    李庸笑道。


    “我也不過是在聖人麵前隨口一提而已。”


    薛萬徹放下杯子,感慨說道。


    “華亭侯可知這些年來,根本就沒人在聖人麵前提過薛萬徹這三個字?隻有華亭侯提了,這次出兵高昌國,幾乎是必勝的滅國之戰,行軍大總管、副總管的人選可是搶破頭的香餑餑啊!也就隻有郡公舉薦我,陛下和朝中的重臣們才如此痛快的答應了。”


    說著說著,薛萬徹的眼睛都有些泛紅了,可見這些年是真的過的憋屈,李庸笑道。


    “那也是薛大哥領兵的能力被聖人認同,不然就算我舉薦也沒用啊!薛大哥可知道這次出征,重中之重是什麽?”


    薛萬徹點頭迴答道。


    “我知道,白疊花的種子,聖人最看重的是白疊花的種子。”


    李庸點頭說道。


    “是啊,聖人最看重的是白疊花的種子,聽聞高昌國是西域行商的一處經由之地,所以十分富裕。”


    薛萬徹聽了似乎若有所悟,壓低了聲音說道。


    “華亭侯,放心吧,我懂得!”


    李庸聽了差點沒笑噴了,你懂個毛線啊你懂得,其實李庸和侯君集並不算很熟,因為他從曆史上知道侯君集是個很貪婪的人!貪權!貪財!當初在秦王府的時候,侯君集就是鼓動李二最熱切的那個,當然也可以說侯君集目光獨到,但是另外一麵反映出侯君集富貴險中求的性子,雖然同是出身秦王府,但是程咬金、徐世績等人和侯君集的關係很熟卻又少了幾分親密,所以,李庸對於侯君集的定位就是不得罪,但是不可交,高昌國很富,皇帝最看重的卻是白疊花的種子,李庸覺得侯君集此次征討高昌國絕對會大肆斂財,所以李庸才想點一點薛萬徹。


    “我怕你是領會反了!”


    李庸哭笑不得說道。


    薛萬徹愣住了。


    “啊?領會反了?不是要弄高昌國的珍寶嗎?”


    李庸無語的說道。


    “你覺得我缺錢嗎?我稀罕高昌國的珍寶嗎?”


    薛萬徹聽了不由愣住了,李庸舍得萬貫懸賞白疊花其富貴可想而知,但是錢財誰還嫌多呢?


    李庸看到薛萬徹那樣子,他語重心長說道


    “我是想囑咐你,不要因為錢財而因小失大,這次出征是你在聖人麵前展現自己的機會,你可得珍惜啊!你此次出征,無論是聖人還是朝中的大臣們肯定都對你十分關注,若是你借此大肆斂財,可能會受到攻訐,所以你必須要給聖人給大臣們留下一個好印象。”


    薛萬徹聽了連忙點頭,這次出征對他來說意義非凡,決不能有失,不隻要立功,還不能有任何的過錯,不然以後就沒機會繼續領兵了。


    “對,華亭侯說對,這次出征我一定奮勇殺敵,分文不取!”


    薛萬徹信誓旦旦說道,他對錢財並不是很看重,他最喜歡的還是馳騁沙場的感覺,李庸聽了擺擺手笑說道。


    “非也,非也,該取的還是得取,水至清則無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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