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成得知有官差連夜來見自己,還押著犯人,暗忖道:“莫非是張知縣派來的人,押了梁山水賊來讓我來審問的?”


    他心中狐疑,急忙迎到門口。


    在燈籠下看去,兩個手提哨棒的官差,一個戴枷的犯人,都頂著鬥笠,背著包裹,風塵仆仆,一看就是遠道而來。


    “原來不是本縣的人,不知又是何處官差,所為何事?”


    扈成提著心,拱手施禮道:“二位公人,鄙人扈家莊少莊主扈成,敢問二位至此,有何公幹?”


    “這位就是扈成?”


    官差沒有說話,那犯人倒先開口了,掀起鬥笠打量他,說道:“沒想山東陽穀扈大郎如此年輕,著實出人意料。”


    扈成把目光從官差身上轉了過來,定睛一看,是條八尺多高的壯漢,骨骼粗大,身材雄壯,半邊臉麵都是青色胎記,異常刺眼。


    “這人……難道是青麵獸楊誌?”


    隻看到那片胎記,扈成腦中就出現了這個名字,心髒加速跳動起來。


    “不會這麽巧吧。”


    他不十分確定,拱手問道:“敢問這位好漢尊姓大名?”


    “不敢當。灑家是三代將門之後,五侯楊令公之孫,姓楊名誌。”


    犯人介紹了自己,又微微躬身道:“俺戴枷在身,不便施禮,扈莊主見諒。”


    “果真是楊誌!”


    扈成大喜,自己正愁無人可用時,青麵獸主動送上門來,簡直天助我也!


    他壓抑著激動,沒有表現得太饑渴,隻是露出訝色,問道:“莫不是江湖人稱青麵獸的楊誌?”


    楊誌麵上閃過一絲失望,淡然道:“正是灑家。”


    扈成敏銳的捕捉到了他的表情,急思道:“他為何會不高興?我說錯什麽了嗎?”


    “哦,對了,此人一開口就報出身世,顯然極其重視自己的出身,對江湖上的勾當根本就沒興趣,看重的是功業和光宗耀祖!”


    於是急忙彌補,一臉欣喜,連連感慨道:“扈成從小聽著楊家將和楊老令公的壯烈報國的故事長大,對五侯一門仰慕之情,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一直以楊家將為榜樣。萬沒想到,今日能親眼見到楊令公之孫!”


    他一把抓住楊誌手腕,亢奮說道:“楊兄,來來來,快到我家裏來,我要聽你親口講述楊令公和楊家將的事跡!”


    楊誌見他如此,眼中一下冒出熱切的光芒,矜持笑道:“扈莊主客氣了,灑家是東京刺配大名府的罪囚,先要兩位差爺準許了才好。”


    “哦,對對。”


    扈成看向兩個官差,說道:“二位公人,天都黑了,驛館還在十多裏外,不如就近在我莊裏住下,我也好款待二位。”


    官差自然求之不得,一起進了莊,先到客堂坐下,扈成又道:“煩請二位,權且卸了這位楊令公後人的木枷,明日早起趕路再戴上也罷。”


    使了個眼色,扈貴便給二人各塞了十兩銀子。


    兩個官差收了銀子,笑道:“一路風吹雨淋,枷上封條早就破損了,楊製使和扈莊主也不是要逃遁劫人的盜賊,就通允這一次。”


    說著打開了木枷,扈貴引他們到側房去了,留扈成和楊誌兩個相對而坐。


    等家人上好了酒菜,扈成陪楊誌吃喝,飲了兩圈,問道:“去大名府的路在西邊,楊兄怎地到我莊上來了?”


    楊誌道:“俺和兩個差人本打算到香林窪過夜,明早翻過獨龍崗。半路到莊戶家裏借水,聽到有小兒歌唱:江湖落難無親朋,山東陽穀找扈成。還有,平生不識扈大郎,就稱豪傑也枉然。”


    “俺聽得得奇怪,山東地麵上何時出現了這樣一位有名的義士?想來見識一番。正好也走得累了,就近借宿一晚也好,便說動了差人,一起來你莊上。”


    “啊!”


    扈成有些吃驚,暗道:“那小猴子的效率也太高了吧,下午吩咐他傳流言,晚上就傳到鄉間孩童耳中了!這個鄆哥,是個搞宣傳的天才啊!”


    “嗬嗬,沒想到你這麽年輕,俺還以為是個大胡子中年人呢。”


    楊誌微笑道:“今天見到扈大郎了,俺總算能稱豪傑了。”


    “嗨,都是鄉人亂說的,我哪裏當得起。”


    扈成應付一句,又道:“不過,前一句說得也有些道理。扈成好結交天下好漢,若有江湖落難之人來投,我歡迎之至,一定誠心相待!”


    楊誌舉杯說道:“扈莊主是真豪傑!”


    二人一邊談些軍伍上的事情一邊吃酒。扈成雖然沒見過這個時代的戰爭場麵,卻也懂得許多軍事知識,又故意迎合對方,一時相談甚歡。


    楊誌酒吃多了話反而少了,扈成卻滔滔不絕,講起前世聽過的楊家將的故事,情節之曲折,感情之飽滿,把楊業的親孫子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楊兄,穆桂英和楊宗保,是你長輩還是同輩?他們若還在世,你一定替我引見,扈成最佩服的楊家將就是這二位!”


    扈家激動的追問。


    楊誌失笑道:“穆桂英,楊宗保,我楊家並無此人。扈莊主從哪裏聽到的這些故事,簡直是……哈哈哈,簡直荒謬!”


    扈成當然知道自己說得不是史實,隻是故意胡說,以顯自己熱情爽直,對楊家是真愛。


    他繼續裝傻,不悅道:“楊兄,楊家將抗遼死戰,滿門英烈,連婦人都上了戰場,哪裏荒謬了?你乃楊家子孫,不該這樣言語輕慢!“


    “呃!”


    楊誌一愕,不敢再笑,說道:“扈莊主所述故事,真真假假,三分真,七分假,俺不知如何置評。但莊主敬仰我先輩之心,楊誌曉得。”


    他坐了起來,對扈成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鄭重說道:“楊家之功,當世已無人在意,隻有扈莊主還敬重之,楊誌代楊家祖輩謝過扈莊主!”


    “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起來!”


    扈成急忙扶起他,緊握他的雙手,笑道:“不管故事是真是假,我麵前的楊家將如假包換!”


    “哈哈哈,楊兄,我盼見楊家將十餘年,今日好不容易碰到一個真的,你逃不了了,不在我家裏住個十年八年,你休想離開!”


    “扈莊主莫要如此!”


    楊誌哭笑不得,指著頭上金印,歎道:“俺和莊主一見如故,也想在此多敘幾日。無奈楊誌一配軍罪人,還要趕去大名府到案呢,身不由己,還望莊主放我趕路。”


    “嗨,什麽罪人?”


    扈成叫道:“以楊兄的本事和出身,到了大名府一定能得重用,建功立業不在話下。有了身份,不要忘了到我家做客。”


    “但願如莊主所言。”


    楊誌一喜,又惆悵道:“隻是俺命不好,黴運連連,頻遭挫折,建功立業何其難也。”


    扈成又道:“不管楊兄得意還是失意,兄弟我都看重你。若有難,就來找我,扈成舍棄身家性命,也要拉楊兄一把。”


    他說得真誠,楊誌終於被感動了,再次拜倒,“俺一罪囚,和莊主初次相見,莊主便如此厚待,楊誌慚愧,無以受此恩惠。”


    扈成笑道:“誰讓你是楊令公的後人呢!哈哈哈,我扈成相信,楊家將每個都是英雄豪傑,楊兄你一時落魄,也是值得結交的好漢!”


    二人越說越投緣,一直吃到深夜,不知不覺間,楊誌醉了過去……


    在夢中,他見到了自己爺爺楊老令公,還有諸多長輩,有壯烈犧牲的,有為家族勞心勞力的,都一臉欣慰的看著他。


    而他自己,鮮衣怒馬,金盔金甲,意氣風發,威風凜凜……


    “阿爺,孫兒楊誌,當大將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正睥睨四顧,放聲大笑時,忽然馬蹄轟響,廝殺之聲大作!


    “哪裏打殺?”


    楊誌一骨碌翻起身來,驚得滿頭是汗!


    他看著陌生的環境,好半天才想起自身所在,急忙穿上鞋,快步走到門口,一把推開門,精赤著身子跳了出來。


    天還沒亮,院裏燃起了火把火盆,照得通明。人聲嘈雜,許多莊客忙忙碌碌,走來走去,並不見打鬥的慌張。


    “現在是什麽時辰?”


    他抓住一個莊客詢問。


    莊客迴道:“五更了,雞都打鳴了。”


    楊誌看著他懷裏抱著的槍棒,又看了看周圍的人,問道:“你們這是要做甚?”


    莊客道:“客人還不知道嗎?我們扈家莊今天要和祝家莊火並,大夥都早早起來收拾家夥。”


    “火並?怎麽沒聽扈成提起?”


    楊誌心疑,思忖道:“一定是扈莊主見我新來,不想驚擾我。他待我甚厚,遇到此種事情,我怎能袖手旁觀?”


    於是又問:“扈少莊主在哪裏?”


    莊客道:“正在後院演武場試馬呢。”


    楊誌放開莊客,自己走了過去。


    穿過院門,就見兩騎奔騰如龍,馬蹄踩得泥土飛濺,一紅一黑兩個騎士衝突往來,叱吒鏖戰!


    “原來廝殺之聲由此而來。”


    楊誌放下心來,走到欄杆前細看。


    黑色騎士一身黑甲,手持長槍,胯下棗紅馬,正是扈成。紅甲的卻是一位妙齡少女,騎著青鬃馬,使一對镔鐵雪花刀。


    “唔?”


    他很是驚訝,盯著那少女看了一會,見此女把扈成打得無力招架,不由擊柱讚歎:“好手段,好騎術!沒想到扈家莊還有如此巾幗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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