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陽中都兵馬司,副指揮對著指揮匯報道。


    “大人,末將巡邏的時候發現兩個生麵孔到處亂打聽,還去酒樓打聽各家勳貴府的人。


    小的看他們可疑,就把他們先給抓起來了,您看怎麽辦?”


    中都兵馬司指揮司分司設六品的指揮一人,七品的副指揮四人。掌巡捕盜賊、疏理街道及囚犯、火禁之事,顯然他們和勳貴府的人走的很近。


    “兩個生麵孔?問話了嗎?”


    “還沒來得及呢,卑職找了個偷東西的由頭把他們先帶了過來。”


    “嗯,這個時候小心一點不為過,帶我過去看看。”


    指揮很快就跟著副指揮來到了看押人的地方,他打量著眼前的兩人。許茂彥站在原地一臉正氣,朱橚則是故意跟在後麵。


    “就是這兩個人偷東西?”,指揮裝作全然不知的模樣問道。


    “大人,最近有幾個侯府向我們報案有賊人,這兩人長相剛好和他們的描述相似。”,副指揮在一旁一唱一和道。


    指揮點點頭,“巡捕盜賊乃是本司職責,不可半分鬆懈。”,他轉頭看許茂彥,“爾等是何人,從哪裏來的?來中都所謂何事?”


    朱橚沒有說話,隻是站在許茂彥的後麵看著,指揮和副指揮的目光都集中在三十多歲的許茂彥身上。


    “浙東人士,不過途經鳳陽而已,特來一覽中都之雄偉。”,許茂彥本就是浙東人,說的一口純正的浙東話。


    對方聽了對浙東二字不由得信了七分,“若你們不是勳貴府的竊賊,為何要到處打聽勳貴的事情?”


    指揮想搞清楚對方什麽來頭,為何要打聽勳貴府的事情?是不是鳳陽周王派來查勳貴的探子?


    朱橚這才開口說了一句,“大明律中,可有哪句寫了不能打聽勳貴之事?爾等隨意抓人,不怕吾等去衙門把你們告上一狀!”


    對方聽了不由得三分火氣,不屑地說道,“小子,你也不打聽打聽中都是什麽地方!兩個窮酸秀才神氣什麽?城裏隨便出來個人都夠壓死你們!”


    他瞧著兩人一身讀書人的打扮,“行了,都給老子關到大牢去,勳貴府的人不是報失?讓他們過來認認,是不是這兩個!”


    聞言的朱橚淡淡地說道,“把我們送進去簡單,可要讓我們出來就難了。”


    指揮似乎是類似的事情做多了,分毫不怕對方的話,“狗屁,不想出來就在裏麵待著!大牢不管飯,愛出不出!”


    說罷他和副指揮就轉身離開了,一路迴到兵馬司主堂。


    “大人,這兩人怎麽說,就關到大牢裏?”


    指揮摸摸下巴,“瞧著有點可疑,尤其三十來歲的那人,瞧著還有幾分官氣。尋常人來這地方見了咱,多少不應該有點害怕?”


    副指揮心中一驚,驚慌地說道:“啊!莫非真的是暗查的禦史!我們關了他們豈不是?”


    對方隻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趕緊去找勳貴府的來辨認辨認,若真的是暗查的禦史之類的。咱們不但無過,還有大功啊!”


    副指揮雖然和禦史都是七品,但三四品的官見了禦史也得好生招待著。


    “大功?”,副指揮有點惶恐。


    指揮循循善誘道,“你想想這人要真是禦史,咱倆大不了賠禮道歉放出來就是,畢竟咱們是恪盡職守、巡捕盜賊嘛。


    現在勳貴府的就怕禦史查他們,我們盡早發現了暗查的禦史,事後難道還少得了你我的好處?”


    副指揮恍然大悟,“卑職明白了,這就找兩間幹淨的牢房把他們關進去。”


    “這就對了,若是虛驚一場就多關幾天放了。”,指揮熟練地說道,這樣的事情他最為熟悉,換做風聲不緊的時候他還會順便敲詐點銀子。


    很快,朱橚和許茂彥就被投入大牢。


    副指揮則是讓人畫好兩人畫像,拿著去找勳貴府的人。


    兵馬司大牢內。


    許茂彥和朱橚關在一起,他環視一周見周圍無人,便小聲地說道,“您的做法讓在下想起唐朝的一件趣事。”


    盤坐在地上的朱橚好奇道,“你想到了什麽?但說無妨。”,兩人都沒有互相稱謂以防提前被人發現。


    “貞觀年間,唐太宗為了清吏治甚至派人去賄賂官吏,以此懲治他的罪。隋文帝當年也有類似的做法,暗地裏賄賂官吏試探官吏清廉否。”


    朱橚聽完隻是哈哈一笑,跟著小聲地說道,“你這麽一說,的確有那麽幾分意思,不過對付這群勳貴總得有個由頭才是。


    若是一點點追查順藤摸瓜,確實可以將所有人都查出來,可你我沒多少時間了。要是一兩日不能有個結果,聖旨就到了。”


    許茂彥是皇帝太子看好的人,自然不會是迂腐之輩,他甚至還建議道,“今天不妨就在這大牢內多待待,時間太短了您可不好發火。不過您還得留心,當心有些人狗急跳牆。”


    聽到這話朱橚立刻點點頭,“說的不錯,的確得多待待。至於狗急跳牆,我晾他們也不敢。來之前我吩咐過了,興安晚上會帶著禁衛過來,他知道我們的謀算。”


    忽然想到了什麽,朱橚轉而問道,“王方仁此人雖然滿嘴鬼話,不過我覺得他有些話說的不錯。”


    他將知縣困境給對方講了一遍,善待百姓卻得不到擢升,反而被人惡意中傷。欺壓百姓打點上下,反而可以快速晉升,風評良好。


    被問到的許茂彥陷入了沉思,“這話不假,曾有知縣和我說過,到一個地方上任就得花錢買一本冊子。


    上麵記得不是錢銀數額,而是當地豪強和士紳的名單。這些人是不好得罪的,豪強管著當地多年,士紳有著更上麵的關係。”


    “難道都要如王方仁說得一般,欺壓百姓才能升官嗎?”,朱橚偶爾會設身處地的想一想。


    若自己是那個剛上任的新知縣,該如何對待百姓和豪強士紳?隨波之流還是保持初心?


    若家中有餘財,尚且還可以不欺壓百姓,若一窮二白,莫非就隻能壓榨民脂民膏?


    就在大牢內的兩人探討之際,兵馬司的副指揮已經將畫像帶到了勳貴府。


    對方看到朱橚的畫像,頓時被嚇得腿腳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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