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朱橚時隔十五天後,再一次來到院內。


    “見過周王殿下。”,翰林李謙等人看見朱橚後,恭敬地行禮。


    “李謙啊,我有點事情要你幫忙。”,朱橚熱情地將對方拉到一旁。


    “周王殿下請說,下官定然竭力。”


    “有你這句話就好,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朱橚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指了指身後興安懷中抱著的沉甸甸奏折。


    “李翰林下午有空閑了,幫我把這些奏折裏麵大臣的姓名、官職,還有其他信息列個單子出來。”


    李謙聞言看了看奏折,“周王殿下,此事簡單,一炷香時間就足夠了。若是叫上幾個同僚,一盞茶的功夫都夠了。”


    朱橚高興地揮揮手,“興安,把奏折都送到李翰林那裏去。”,他又看看李謙,“以後可能還有一些類似的折子,你在那裏留份底子,若是名字有二次做個標注就好。”


    這等小事李謙自然不會拒絕,不過他有點好奇的問道,“周王殿下,您這裏為何會有這麽多奏折?”


    尋常奏折在皇帝太子批複之後都會發還中書省,然後頒行六部。不過現在彈劾朱橚的折子,就有點特殊了。


    群臣這是把奉天殿的事情,全都算在朱橚的頭上的。朱標隨即建議朱元璋,隻是免了朱橚隨意出宮之權,作為對群臣的迴應。


    所以中午的時候,朱橚懇求朱標給他半天的時間,讓他有時間把這些彈劾折子的大臣們都給記錄下來。之後再送還給東宮,朱標再寫上一個已然申飭的批複。


    “這個嘛,你看過就知道了。”,朱橚隻是熱情的拍拍李謙的肩膀,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暗示。


    “是,周王殿下。”,李謙若有所思地帶著興安離開了。


    直到他翻開第一份彈劾奏折,才恍然大悟。朱橚是打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了。


    走在翰林院內,朱橚看向了宋濂的政事房內,想了想後還是一如往常的走進去。


    “宋師,哦,楊大人也在?”,政事房內的宋濂和楊憲正在商討科舉一事。


    見到朱橚進來,楊憲倒是站起身來拱手一禮,“見過周王殿下,您在奉天殿百官前的仗義執言,令在下欽佩不已。”


    朱橚隻是微微一笑,“當時楊大人也在奉天殿,從中午一直閱卷到晚上水米未進,你不怪我?”


    聽到這話楊憲隻是笑笑,“周王殿下,若是如此就能搭救宋大人和翰林,在下願意閱卷三天三夜。可惜當時在下愚笨,並沒有想到這個辦法。”


    第一次正式接觸,楊憲給朱橚的感覺很好。人長得俊氣,談吐中帶著幾分詼諧,給人一種很好相處的感覺。


    “楊大人不知道我現在有多慘,你猜這半月裏彈劾我的朝臣有多少?”,朱橚雙手比劃出方才奏折摞起來的厚度。


    “彈劾的奏折摞起來有我半個身子高了,估計以後還會有很多,和我一樣高應該沒什麽問題。”


    楊憲隻是安慰道,“周王殿下莫要擔心,那些大臣隻是心中有些許的怨氣。陛下和太子不會因為這些彈劾過於苛責殿下,最多是幾句申飭的話。”


    朱橚隻是擺擺手,臉上盡是無奈之色,“反正現在我的隨意出宮之權沒了,大不了待在宮裏看書。楊大人和宋師繼續議事吧,我先走了。”


    聞言的宋濂倒是起身說道,“周王殿下,不如留下來聽聽,都是些恩科北場的細節。若老夫有哪裏不對,還望周王殿下指出來,查缺補漏。”


    宋濂提出讓朱橚參與,是一種示好。若是恩科北場一切順利,宋濂就會順帶著請功,正好讓皇帝太子有理由獎賞朱橚。


    若是又出了問題,宋濂不提及就好,朱橚也沒什麽過錯。


    “好,既然宋師說了,恭敬不如從命。”,朱橚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楊憲沒有反對,繼續說著恩科北場的事宜,“宋大人,首先是當時在東華門抗議的北方學子們,已然從刑部轉到了國子監看管。


    在下的建議是上稟陛下,找太醫去給他們看傷,負責他們科舉前幾月的飯食住宿費用。另外從北地來的其他考生,朝廷也一並擔負他們的路費和食宿費用。”


    宋濂撫撫胡須,“楊大人,如此耗費會不會大些?按你之前說的,此次參與科舉的北方學子比南場還要多,戶部的人會不會有意見?”


    “應該不會,宋大人試想,若是能用些許錢銀換得北方學子之心,挽迴朝廷的威信,戶部焉能有反對之理?”


    朱橚就坐在一旁聽著兩人討論,被問到的時候就隨意迴兩句。聽了半個時辰,他發現楊憲此人的確有點本事。


    恩科北場的方方麵麵,他都想的十分全盡。


    朱橚稍微有點明白,朱元璋將此人調入中書省以牽製李善長胡惟庸等人的理由了。


    ……


    從翰林院告別了宋濂和朱橚後,楊憲來到了布政使司衙署。


    換了個地方,楊憲臉上的笑容就消散了。他將手中的名單重重地扔在對麵幾個布政使司官吏的身上。


    “要你們何用!為何山東的赴考隻有往年的五成?其他省份也隻有八成的人數?”


    對方不過從四品,麵對中書省平章政事自然瑟瑟發抖,“楊大人,您之前也說了,朝廷處死了山東的。”


    他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楊憲打斷了,“你官居何職?”


    對方恭敬地說道,“下官是布政使司左參議。”


    楊憲隻是冷冷地說道,“今晚你就收拾東西去山東,若赴考學子少於往年人數,你就一輩子待在那裏吧。


    不,若是陛下責怪下來,你這個官也不用當了,迴家種地去吧!”


    他的威脅之語沒有分毫的掩飾,直截了當地說給其他幾個人聽。


    “下官,下官明白。”,被掌握生殺大權的布政使司官吏,隻能一個勁地求饒。


    楊憲將目光轉向旁邊的幾個布政使司官吏,冷冷地說道。


    “你們也一樣,本官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北地各省符合科舉資格的學子要應到盡到!


    若有半分差池,我楊憲不過受陛下責罰兩句,而你們身上的這身官服到時就沒了!”


    眾官吏紛紛膽顫地躬身說道,“是,楊大人,下官明白。”


    “總之,此次恩科北場一定要辦的紅紅火火!”


    楊憲扔下一句話,就離開了布政使司。裏麵的幾個大臣紛紛歎氣,“唉,快想想辦法吧,那楊憲可不是開玩笑的。”


    幾人湊在一起,開始合計辦法,開始給下麵的人下狠話。官場從上而下,層層加碼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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