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看上去還是和七年前差不多,幾乎沒有變化。


    進門是玄關,玄關南向是一間客臥,往裏麵走,北向是廚房和餐廳,南向是聯通陽台的客廳,客廳實際被林棠用作書房。


    再向裏,走廊南北兩側分別是主臥帶衛生間、次臥和客衛,因為總麵積還可以,每個房間都很寬敞。


    林棠裝修這所房子的時候就做好了孤身終老的準備,她也沒有幾個會帶迴家裏的朋友,更別說會留宿的人,三間臥室裏就隻有她自己住的主臥裏放了床。


    因為客廳直接被她當做書房用了,她也沒有別的什麽愛好,次臥還打了幾個櫃子,客臥幹脆就是空著的,什麽都沒有。


    她本來還偶爾會覺得這房子被她花了大價錢去裝修,卻不像一個尋常的“家”,有些可惜了。但現在她很高興客臥裏什麽都沒有,正好可以放電療設備。


    在這個房間裏,除了因為要連電,所以隻能在空間內使用的電療設備外,林棠還準備了辣椒粉、防狼噴霧和電擊棍等種種防身利器。


    在現實社會中通過合法手段不大可能得到的各種武器,卻可以通過“快遞”被送到空間裏,讓林棠隨意使用。


    不過今日見到了安修石本人,林棠覺得她準備的可能還不夠多。


    她從客臥裏出來,到客廳打開新換的電腦——原本那兩台在經過七年的使用後終於正式退休了——從係統提供的網購頁麵上,下單了幾把小巧的手·槍和配套的子·彈,並且選了“加急配送”。


    手·槍、子·彈和加急配送費都不能說便宜。


    但係統已經升級為【lv.6】,林棠所擁有的功德值換算成人民幣以十億計,並且還在不斷增長,金錢對於她來說,確實和一串數字差不了多少。


    而且這些功德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她當然要物盡其用。


    確認下單的下一瞬,她加急配送購買的東西就靜悄悄出現在了玄關處。


    這些年林棠對槍械的理論水平不錯,但在實際操作上,她隻使用過鳥銃和燧發槍兩種古老的槍式,還從來沒有摸過現代社會常用的這幾種。


    空間裏隻有她一個人,不怕擾民和私自使用槍械讓警察上門,林棠索性又下單了靶子,開始獨自摸索起每種槍都是怎麽用的。


    手·槍還能試用,但用起來更隱蔽的電擊棍就不能試了。


    林棠把說明書逐字逐句的記在心裏,將四個電擊棍從大到小一一試用過,選出兩個似乎最順手的單獨放在客廳的書桌上。


    把客臥裏除了電療設備、架好的攝像機和錄音筆以外的東西都拿出去,林棠從空間出來,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時辰鍾。


    晚上六點半。


    高廉準備的接風宴上,眾人應該已經喝得酒酣耳熱了。


    不知王子騰會不會今日就引安修石入甕?總不可能是他被安修石說服,兩個人合起夥對付她罷?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就要懷疑王子騰這幾十年的官是怎麽當下來的了。


    雖然她覺得王子騰不會和安修石一樣看不清形勢,但準備還是做全的好。


    看薛寶釵等都已梳洗更衣畢,林棠便命傳飯。


    沈明照親自提食盒進來,抿唇道:“屬下不放心這裏做的飯菜,不如讓屬下先試吃一口,若無事,伯爺再用。”


    他這麽一說,甄英蓮薛寶釵等也有些緊張。


    她們雖沒親眼見到安修石是何等無禮,但看常、趙兩位將軍加兵護衛,如此重視,再從禁衛口中聽到幾句,也能猜到大概。


    甄英蓮忙說:“沈典軍說得是。伯爺,我們先試過了,您再用罷。”


    林棠笑道:“這也太小心了。沈明照,我問你,這些飯菜是咱們的人親自去拿的,還是他們送來的?”


    沈明照說:“是他們派人送來的。”


    林棠又問:“那送來的人迴去哪兒了?”


    沈明照:“屬下派人跟著,一路問話,是迴的大將軍營中廚下,這兩個人也確實是在這裏多年的廚子。”


    林棠便道:“那這些飯菜便應無事。”


    沈明照皺眉。


    林棠笑道:“你們都知道,高大將軍和安修石不是一條心,高大將軍無論如何也不會對我下毒。我死在這兒,他和安修石加起來都不夠給我陪葬的。至於安修石,他無非是想毀我‘清白’而已。”


    隻是毀清白而已?


    沈明照未敢把心中所想訴之於口,隻是一雙俊眉皺得更緊了。


    林棠知道,要讓從小接受貞潔觀念的人理解她不認為“失貞”就是“沒了清白”,就是五雷轟頂要死要活的大事很難。


    所以她不多做解釋:“我今日不出這院子,他便在飯菜裏下了藥,又近不得我的身,不但白費功夫,而且還會過早暴露。安修石雖然沒大長腦子,但似乎還略有那麽一點兒,他要對我下手,必然會先確定我和他都會在場。所以這些飯菜十有八·九是沒問題的。”


    沈明照問:“伯爺是否能確定一定不會有事?”


    林棠看著他一笑:“我隻是想讓你們不要太過緊張,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這也是戰場上的大忌,你忘了?”


    吃一頓飯弄得這麽大張旗鼓實在不太好。


    沈明照堅持:“事關伯爺的安危,屬下一絲一毫都不能懈怠。”


    林棠笑道:“好,就算這樣,你們也該靈活些。這些飯菜可能有不妥,為何非要你們試吃?我不能出事,你們就能出事了?沈明照,你把這些都拿去,把你們的飯菜拿些過來罷。”


    見沈明照還要說話,林棠道:“路上這些日子還不是有什麽吃什麽?我不是那等喝口湯也要五隻雞吊湯的人。去罷。”


    沈明照提了食盒轉身出去,甄英蓮納悶,說:“沈典軍怎麽有點兒婆婆媽媽的。”


    薛寶釵忙說:“遇到這樣大事,是再小心也不為過的。”


    不一時,沈明照拎了新食盒迴來,親自將飯菜擺上桌。


    薛寶釵甄英蓮等忙著搭手,笑道:“可不敢讓沈典軍服侍。”


    寧西軍大將軍的駐地位於甘肅省金泉府,按照編製,共二十萬餘寧西大軍綿延分布在青海、西域和甘肅三省邊境各州府內,與各州府守軍共同守衛邊疆。大約有五萬將士常駐金泉府,約三萬由寧西大將軍日常親自調動,而餘下兩萬將士和位於各州府的寧西軍會以半年為單位在各地進行輪調。


    安修石手下的兩萬兵便是這次輪調到金泉府的,麵前正在金泉府外三泉關守邊。也算是林棠趕了個巧。


    不過也有可能不是巧合。


    寧西軍一應調動都由大將軍負責。或許別人三年五年調迴金泉府一次,安修石一年有半年都在金泉府呢。


    金泉府是整個寧西軍守備範圍內最易守難攻的一處,兩麵環山,一麵臨水,另一麵則是一片戈壁沙漠,隻有兩條路可通外界,所以被選為寧西大將軍駐地。若安修石真是個草包廢物,讓他常在金泉府守著,也不失為保全他性命的辦法。


    林棠帶來的兩千禁衛和五千京營將士都是一等一的精兵,特別是作為皇帝親衛的兩千禁衛,個個都是精銳,但寧西軍常年在邊關第一線麵對敵軍,也不是吃素的。


    若要比起戰力,她手下的七千人並不足以應對高廉手下的三萬寧西軍。但這三萬寧西軍並不都在金泉府城內,足有兩萬位於城外各處小關卡,隻有一萬在城內——若高廉是按軍規行事的話,理應如此。


    就算七千人要麵對三萬,她手下的人每人都有新式燧發槍,考慮到最壞的情況,就算真打起來,常子山和趙珂也能護衛他們退出金泉府。


    更何況這一路沿途過來,她也不止留了一處後手。


    邊塞的夜空中沒有一絲雲,高懸的明月讓漫天星光黯淡。


    林棠站在院子裏,隻能遠遠看見山脈綿延。她望著十六的圓月,心中不停計算如果她失手,高廉和安修石真的不顧他們在京中的家人,狗急跳牆反了,她是要戰還是要退,讓誰做前鋒應戰,從哪個門走,派誰去報信求援,她要不要索性下單些手·雷和炸藥,以備絕境中用。


    如果她不幸死了,爹和妹妹會怎麽樣?


    沈明照拿著披風走到離林棠還有五丈遠時,就特意放重放慢了腳步,並出聲說:“伯爺。”


    林棠迴身:“怎麽了?”


    沈明照抖開披風,林棠接過,自己披上。沈明照說:“伯爺,天晚了,該歇了。”


    林棠看了一眼懷表,晚上九點。


    是到了該歇息的時候了。


    她對沈明照說:“你去罷。”


    沈明照猶豫了一瞬,才低頭抱拳:“屬下告退。”


    林棠知道,他這是又想問她在思考什麽,他是否能為她做些什麽。


    但她不可能把“我在考慮如果和寧西軍打起來怎麽全身而退”這種事告訴沈明照。


    林棠相信沈明照的忠誠,但不確認他是否能得知她在想什麽後仍然保持鎮定,不顯露於外讓軍心大亂,還能給出她有效的建議。


    她會和謝雲儒商議如何套高廉的話,會和王子騰一兩個眼神就確定給安修石下圈套,可能會找時間和常子山趙珂研究作戰方案。沈明照想知道她的心事,為她分憂解難,無論是從身份上,還是從他在她心裏的位置上來說,現在的他還不夠格。


    他是懂分寸、知進退,也夠體貼,夠聰明,有本事,是一個難得的下屬。可她不缺這樣的下屬。薛寶釵甄英蓮如果是男子,也不會比他差,甚至會更好。


    或許是因為幾乎算“身在敵營”,身旁有心懷不軌的餓狼環伺,林棠感受到了許久未曾有的性命之憂,或許是因為沈明照得知她的夫婿標準後沒有退縮,還是一如既往的負責體貼,或許是因為十六的月亮太圓了——


    林棠決定多給沈明照一些提示。


    “沈明照。”林棠叫他。


    沈明照幾乎是立刻就轉身了。


    “屬下在。”


    隻要伯爺需要我,我一直都在。


    林棠笑道:“今日見了安修石這等草包都能做總兵,你心裏就沒有什麽想法?”


    沈明照身形一頓。


    伯爺上次就說他應該到邊軍中建功立業。


    還說……不要讓他因私心誤了名聲。


    他一直小心翼翼藏著心思,就是怕影響伯爺的聲譽。可伯爺讓他不要誤了自己的名聲。


    沈明照不是笨人,在大約猜到林棠的意思後,心中一直在猶疑不定。


    伯爺到底是拒絕了他,還是說,有沒有那麽半分可能,是在鼓勵他?


    林棠索性給了進一步的提示:“給你十年二十年,你能不能做到安修石這個位置?”


    我能!


    沈明照心中大喊,卻未敢斬釘截鐵的把這話說出來。


    林棠也沒有想要沈明照的迴答。


    她緊了緊披風,一雙眼睛坦然地看著沈明照,說:“若你成了將軍,也能算與我並肩了。現在你有心為我分憂,可有許多事你還知道不得。”


    真到了那時候,你還心誌未改,我就給你機會。


    看過王子騰等人醉中寫的條陳後,這晚林棠一夜無夢,睜眼便已是平日起床的時辰。


    早飯畢,便有高廉和安修石親自來請林棠等到城內營中和城外關卡視察。因三泉關距金泉府有百裏遠,騎馬還需半日,便定下三日後再去三泉關。


    西北的大山曠野林棠已在路上見識了。今日她出城,心思並不在京中難得見到的景致上。


    她在估量金泉府有多少士兵,猜測少的那幾千人是吃空餉還是隱匿在何處,仔細觀察士兵們的身體素質平均年齡大小和精氣神,看他們的衣服兵器是為了敷衍欽差新發下來的,還是已經用得半新不舊了的。


    一整日過去,林棠對高廉掌控下的寧西軍是什麽情況大概心裏有了數。


    至晚,高廉將林棠送至下處後恭敬告辭,安修石卻一時沒走。


    他果然入甕了。


    林棠做出一副冷淡神色,問:“安總兵,你還有何事?”


    安修石慌忙恭敬一禮——在林棠看來裝出這副態度真是難為他了——說:“末將昨日糊塗,冒犯了伯爺,昨夜一整晚和今日一整日都心中不寧。末將已略備薄酒,還請伯爺賞麵,許末將給伯爺賠禮賠罪。”


    林棠自然拒絕:“安總兵的酒本伯可不敢吃。你既知錯,以後別再放肆就是了。”


    她說著就迴身要走,省得安修石在她麵前露餡兒。


    安修石的麵龐一陣扭曲,忙用眼神示意王子騰。


    王子騰輕咳一聲,說:“伯爺,我看安總兵是誠心致歉,伯爺何不賞個光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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