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海棠說放炮仗會嚇到娃,老穆索性連鞭炮也沒放。


    過了正月十5,荷兒出了月子,能下地幹些小活兒。


    這3個月,老穆1家圍著她轉,穆大嬸變著花樣做好吃的,海棠每日洗涮,這讓荷兒覺得這1家的恩德難以迴報。


    老穆見火候差不多了,1天,把海棠支出去,跟荷兒道:


    “大侄女,咱們相識也不短了,在咱家住著也如1家人,你看我家海棠這娃如何?”


    這些時日,老穆1家對自己的好,加上老穆的話,荷兒似有些意會,卻又不甚明朗。便道:


    “叔,我在這家裏被當親閨女1般養著,有啥話直對我講。”


    老穆:“我若講得不妥當,你別往心裏去,就當沒講。


    我想讓海棠跟你們走,若能收她做小最好不過;若不能,便給你們洗洗涮涮、做做飯也行。”


    荷兒1下沒迴過神兒來。


    她原打算走之前認了穆大叔夫婦幹爹娘,以後若有時機盡些孝心。


    至於海棠,她有些躊躇。她已經舍不得這個把她當親姐的小妹妹。帶她走,穆大叔這邊離了閨女;丟在瓦窯頭,她又放不下,卻沒想過穆大叔讓海棠給正陽做小。


    心裏定了1下,還是問:


    “叔,海棠跟我們走了,你和嬸誰照管哩?”


    老穆:“我看開了。隻要閨女過得好,我老兩口兒守著這些地,能種便種,不能種便租出去;老了不能動了,閨女多往家跑幾迴便可。”


    穆大叔提出的想法,荷兒自是不能做主。


    “大叔,我們既非官家,又非大戶,再說我自是將海棠當親妹妹,若隨了我去,斷不會讓她整日伺候人。隻是給正陽做小,侄女做不得主,正陽走時叔與他可說過此事?”


    老穆:“我是放下老臉跟他說海棠的事,我說讓閨女等他3年,他沒說行,也沒說不行。隻說會迴來看我們,托我去探望你。”


    荷兒隻聽王正陽說在此做了幾日短工,卻眼見著他又要多出個媳婦,那邊高老爺家的春花還等著,再加上自己和娃,荷兒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正午時分,王正陽到達龍庵,馬和隨從留在外麵,自己整了整衣袍,規規矩矩進去。


    庵裏天不亮便誦經,午間休息,有稀疏的幾個香客進出。


    王正陽向1個值香的小尼姑合掌道:


    “小師父,在下來尋人,1年多前我家眷寄宿在此,今日來接她迴家。”


    小尼姑道:“1年前的那個?”說完,眼裏含著忍不住的笑意,“稍候片刻,我去請師父。”


    不1會兒引著老尼姑過來,王正陽忙上前磕頭,“法師,俗人王正陽又來拜見。”


    老尼姑打量了1下,見他裝扮已不似先前。


    “阿彌陀佛。你迴來得不早不晚,正好1切都便當了。”


    王正陽:“多謝法師1年多來關照,我家眷現在何處?”


    老尼姑:“起來吧。你1拍屁股走了,說是給我留下1個,卻是留下了兩個。”


    那小尼姑在1旁捂嘴笑出了聲,王正陽不明就裏,道:


    “法師明示。”


    老尼姑扭頭嗬斥道:“我們講塵世間事,你聽什麽,守香去。”


    小尼姑走後,老尼姑把前後1講,王正陽想起,荷兒入庵前那3日與自己的情形,刹時又驚又喜,自言自語道:


    “怎的這般巧,居然懷了娃。”


    老尼姑笑道:“你是有福報之人,家眷的病老衲已調理好了,生了娃有老穆1家照料。幾日前剛派小尼去探望過,母子俱好。


    你捐的香火雖說數目不小,但咱們有言在先,已給了老穆2十兩充作你家眷調理之資,其餘就不退你了。”


    王正陽趕忙掏出2十兩銀錠,雙手托給老尼姑,“既是捐給庵裏,就當給法師補上,我這便去穆大叔家。”


    老尼姑也沒推辭,接過銀錠在手裏搓著,“且慢。老衲有幾句話代老穆傳與你。他女兒海棠,你們臨別時人家與你相約,願讓你帶走做小,而今你得給個交代。”


    王正陽:“法師,人家的獨生閨女,我帶走似有不妥。”


    老尼姑:“老衲隻治了你家眷的病,你媳婦與兒子都是老穆家撫養的。如何迴報是你的事,老衲隻說這麽多。”


    王正陽焦急、興奮又有些疑惑地趕到老穆家。


    老穆剛從地裏迴來,正在窗前低頭刮鐵鏟上的泥土,3匹高頭大馬進院,抬頭見是王正陽。


    雖動身時卸了甲衣,王正陽仍是護腕、寬帶、皀帽、厚底靴,1看便是官家武人,更兼兩個氣昂昂的挎刀衛兵跟著。


    老穆紅著臉、心怦怦跳著大聲迎上去。


    “正陽,你迴來了。”


    心道:隻道是個殷實戶,原是個大人物。


    王正陽忙跪倒磕頭,“謝大叔全家關照之恩。”


    老穆哪裏敢受,忙不迭作揖,“折煞老漢,快請起。”


    穆大嬸、荷兒屋裏搶出來,海堂也跟出來紅著臉口稱“姐夫”。


    荷兒1心1意等著王正陽迴來,趙儉在時,她見過1些官老爺,覺得王正陽比他們都強。


    眼前見王正陽做了官,也沒感到意外。1年時間不長也不短,正是時候。


    意外就是她與王正陽重逢時多了個兒子,這算是她送給王正陽的驚喜。


    1下想起1年前經曆的事,眼淚撲簌簌下來,卻是笑道:“正陽,快來看你兒。”


    看著剛兩個多月的兒子,小眼兒瞪著房頂,嗓子裏哼哼唧唧。


    王正陽心裏軟軟的,恨不得將兒子、荷兒1下都摟進衣襟裏。他沒想到,這麽快稀裏糊塗就有了兩個兒子,原來當爹是這麽迴事。


    海棠與王正陽見過禮,就躲東屋裏去了,兩個隨從在院裏候著。


    老穆:“海棠,給你姐夫和軍爺沏茶。”


    荷兒:“大叔,這些事我能做,無需指派我妹了。”


    將兩個隨從讓進東屋,其他人陪著王正陽在西屋說話。


    老穆問:“你講與做生意的同伴1起走,為何又入了行5?”


    王正陽有些事不能講,也不必講。便挑著、揀著,跟穆大叔說這1年主要聽命兵部辦差,所以入了行5。


    王正陽與老穆夫婦說著話。


    海棠從未與陌生男子這樣近距離地呆過,依往常,家裏來男人便要迴避。兩個軍士在東屋,便想躲到耳房去,卻被荷兒拉著手。


    荷兒心裏已允了穆大叔的想法,她讓海棠在自己身邊,想讓王正陽多看幾眼。海裳靠在炕沿邊跟著聽,卻是又難為情,她已隱約聽到爹娘說她與王正陽,也感覺到了荷兒姐對她態度的變化。


    王正陽與爹說的話都是另1個世界的事情。她眼裏,外麵的世界就是眼前的荷兒姐。


    穆大嬸見時辰不早,到堂屋張落著做飯。王正陽來時,帶了酒肉、點心,命兩個軍士幫著穆大嬸1起做。


    飯後喝茶,老穆問:“這迴來住幾日?”


    王正陽:“大叔,本來臘月1迴平陽就應來,1直操辦民兵操練,公務繁重,實在離不開,拖了3個多月。大叔家若有空屋,今晚我們就宿在這裏,明日動身迴城。”


    穆大嬸道:“你看荷兒與娃在這裏也慣了,天天與海棠1起,這1走會想的,你們在這裏再耽擱幾日。”


    海棠1聽荷兒要走,娘1說,便抽泣起來。


    老穆道:“海棠她娘,你跟海棠去耳房裏呆1會兒,我與正陽兩口兒商量些事情。”


    娘兒倆出去後,老穆定了定神兒。


    “正陽,我看你帶著衛兵來,究竟是多大的官老爺?”


    王正陽:“晚輩現任平陽府守備。”


    老穆:“守備是多大的官兒?”


    王正陽:“次5品,兼兵房主事。”


    老穆定定地看著王正陽,心思1下凝住了。他本想將老伴兒、閨女支走,與王正陽、荷兒說通,將海裳帶走。


    卻沒想到王正陽成了大官老爺,再提這事是不是冒犯了大人。


    “按禮,草民見了大官老爺,是要跪的。方才老漢不知高低,這便賠罪”,說著老穆下地要跪。


    王正陽、荷兒哪裏容他這樣。


    王正陽:“無論為官為民,大叔總是長輩,正陽哪裏敢受。”


    荷兒:“正陽不在,大叔、大嬸如父母1般待我,海棠如親妹妹,全家對我百般關照。大叔這樣見外,是要趕我和正陽走麽?”說著流起淚來。


    老穆1想,自己當初的話是潑出去的水,王正陽既然又迴來了,便依著自己的想法說,成與不成看天意。海棠就是跟著兩人做了丫鬟,也勝似留在身邊。


    心1橫,“正陽、荷兒,小老漢這把年紀說這些有點兒臉上掛不住,可不說,你們1走便再無機會。


    今年海棠十7歲,與荷兒已處得日久,方才在這屋裏你也看得清楚。你2人看,我家海棠若跟了你倆走,會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王正陽自庵裏來時,已想好這件事讓荷兒定,便看著荷兒,等她說話。


    荷兒這些天想著,若不帶海裳走,便辜負了穆大叔1家,況她也舍不下海棠。見王正陽看著等她說話,心裏定了主意。


    “正陽,自你走後,大叔、海棠每月去庵裏看我兩迴,庵裏住不下去,就接到家裏。


    海棠從頭到腳伺候,已是情同姐妹,你若願意帶海裳走,我自是歡喜。”


    老穆:“正陽已有兩室,那就讓海裳做3房,若你已有3房,便讓她做4房。”


    王正陽見荷兒願意,穆大叔話又說到如此,便道:


    “大叔高看晚輩,正陽感激。隻是海棠與大嬸是否願意?”


    老穆見王正陽答應了,心裏豁然開朗,道:


    “我與老伴兒提過這事,海棠自是聽我們的。”


    王正陽見事已至此,索性將春花已生娃、高家1直等著他拜堂圓房;而自己這次來,是將荷兒接迴1起拜堂的事和盤托出。


    莫說老穆,連荷兒聽得都有些目瞪口呆。王正陽與她講過春花,卻沒想到比自己還先生了娃。


    老穆見大事已定,問:


    “這麽說你能在此耽擱幾日?”


    王正陽:“大叔,公務、私事1個趕1個,晚輩本想明日便動身。眼下既要帶海棠走,晚走1天,明日讓家裏做做準備。”


    老穆1拍大腿,“好,就這麽定了。”


    下地開了堂屋門,往外喊:


    “海棠她娘,你過來。”


    晚間,瓦窯頭上方的天空,繁星點點。老穆家的西屋裏,王正陽摟著荷兒,荷兒摟著兒子。


    “陽兒,等著你給娃起名兒哩。”荷兒躺在暖炕上,3口兒這麽摟著,覺得從未有過的舒服。


    王正陽:“若鄧大人還在就好了,他有大學問,能給咱娃起個光彩吉祥的名號。”


    這1年又經曆的事情,兩個1夜也說不完。


    第2日1早,老穆央了十來個街坊來助忙,大門裏外、窗戶上貼了囍字。


    到龍子祠村尋著買迴兩套新被褥,將東屋布置成新房。


    王正陽與海裳像模像樣地拜了天地、拜了爹娘。


    就這樣,殺雞宰鴨擺酒,王正陽與海棠事先毫無準備,匆匆忙忙地做了夫妻。


    晚間,洞房花燭,火炕燒得滾燙。海棠雖然被娘趕著囑咐了幾句,但1想與男人肌膚相親,還是慌得6神無主。


    王正陽感覺海棠與荷兒不僅長得像,身子也像,又見她慌成那樣,便將她如荷兒1樣輕輕摟著。


    “早些睡吧,到平陽城後,聽你荷兒姐的。”


    漸漸地,海棠放鬆下來睡去。王正陽則隻脫了外麵的罩袍,和衣而睡。他要想、要辦的事太多了。


    王正陽睡覺時辰不定,說起便起。而自到守備府,卯時未到,便要坐到大堂之上,等屬下來點卯。


    他1起,海棠便跟著起來,兩個軍士自不必說,天還未亮,便已將衣甲紮古利索,老穆1家也就都起來了。


    紅日照亮汾河西岸姑射山的時候,王正陽、荷兒、海棠跪別老穆夫婦。老穆已自龍子祠村雇來了最好的馬車,村裏沒下地走的都聚過來看熱鬧。


    荷兒抱著娃與海棠上了馬車,掀著車簾迴望著,灑淚遠去。


    有個街坊老太太數落老穆:“你咋就把閨女嫁出去了,老來動彈不得,枕頭邊連個倒口熱水的都沒有。”


    老穆往遠去的車馬那邊,頭1甩高聲道:“你不看,當貴人去了。閨女過好了,我受罪還能受到哪裏?”


    邊上1個挑擔的中年漢子接道,“就是麽,閨女家裏金銀足,還愁老來沒人伺候?若兒女吃了上頓沒下頓,連個郎中也請不起,留在身邊有啥用。”


    老穆眼望著天,頭擰了幾下,“平陽府的守備老爺哩,次5品、兵房主事。”


    老穆家的故事在汾河西岸傳成了這樣。瓦窯頭有個種菜老漢,收留了個衣食沒著落的年輕人,在家幫著挑大糞,卻是看出此人不同1般,千方百計將年輕人落難的媳婦,接到家裏當奶奶1樣地供養著,生了娃。


    年輕人在平陽城做了大官,來接媳婦迴家。夫妻感念老穆1家恩德,便將老穆閨女納了小,接到城裏當貴夫人去了。


    有那便調侃道:“我咋就遇不到來我家挑大糞的?”


    邊上的人奚落道:“人家那挑大糞是假的,到你家的可是真挑大糞的,你把閨女給出去就是大糞倌兒的老婆。”


    王正陽騎馬和車並排走著,眯眼看著前方,南北鋪陳的田野在朝陽下蒸騰著7彩的光暈,迴頭望望西麵的山巒,自言自語道:


    “姑射之山有神人,遊乎4海之外。”


    側頭向車內道:“荷兒姑,你在姑射山下生的娃,就叫遊兒吧。”


    荷兒掀開車簾,“大名便叫王遊?”


    王正陽沉默了片刻:“叫趙遊如何?”


    荷兒眼圈兒1紅,道:


    “難得陽兒這份心,我心裏也安慰些,就叫趙遊吧。我以後還不知能不能再生,讓海棠給你生吧。”


    海棠聽得滿臉羞紅,王正陽笑道:


    “若海棠以後生了男娃當先姓穆。”


    荷兒想了想,也笑了,“陽兒,你娶的媳婦家裏都沒男丁哩,難不成春花那邊姓了高?”


    王正陽道:“那是自然,他姥爺早給取好了。”


    荷兒:“我與海棠到哪裏住?”


    王正陽:“自然是高府了。”


    荷兒:“我2人該如何稱唿春花爹娘?公婆不是公婆,爹娘又不是爹娘,這可咋辦哩。”


    王正陽想了想,“待咱1起拜了堂,便改口稱爹娘,要不在1起日久顯得生分。”


    正午之時過了汾河,海棠沒出過門,新奇的不得了,掀著車簾看個不停。荷兒端詳著,覺得這個小妹妹也來得意外。


    又看看車外透著威猛之氣的王正陽,心道:陽兒無心家事,現在他有了3房媳婦,自己年歲最大,得小心調和著大家相處。


    太陽還在城牆的西南角掛著,王正陽1行快要到高家時,迎麵1個捕快騎馬過來,見了王正陽1行,下馬跪地高聲道:


    “老爺可是守備王大人?”


    原來,是老高派出的人自霍州迴來了,老高去守備府沒見到王正陽,便派人來家裏看,說事情緊急,得立馬商量。


    王正陽1聽,必是宮善業的行蹤抓到了,“你且迴,就說我馬上到。”


    這邊匆匆迴了高府,見了高老爺夫婦和春花,顧不上說詳情,道:


    “爹、娘、春花,這是荷兒,這是海棠,都是咱家裏人。你們先歇著,衙門捕快喚我有緊急事,得立馬去。”


    這邊,荷兒懷裏抱著娃和海棠向高老爺等人施禮相見,沒等高老爺、大太太問話,王正陽已躍馬揚鞭,帶著兩個衛兵去了。


    將荷兒、海棠讓到堂屋,張奶娘上了茶。高老爺有些困惑,問:


    “你便是正陽的頭房媳婦荷兒?”


    荷兒趕忙起身道:“迴大叔、大嬸,妾便是。”


    高老爺:“他從未說你有娃,如何突然就帶迴來了?”


    荷兒:“正陽走時確不知我有了身孕。”


    高老爺:“這麽說,比春花的兒子小幾個月,男娃還是女娃?”


    荷兒:“男娃。”


    高老爺又問海棠:“閨女,你是正陽什麽人?”


    海棠又羞又慌,低頭紅著臉,不知如何應答。荷兒又趕忙起身道:


    “大叔,海棠是正陽這迴新納的小,若論當是正陽的3房。”


    說著拉了海棠起身,“正陽說等拜了堂再改口稱爹娘,我看不必等,當下我2人便改了吧。”


    說罷,接著海裳跪下,口喊“爹娘”。


    高老爺與大太太相互瞅了瞅,咧嘴道:“免禮,快請起。”


    高老爺、老伴兒、春花都沒想到,不僅荷兒帶迴了個娃,王正陽又帶迴個媳婦。他們本來商量的是讓2花做3房,心裏的主張此時1下亂了。


    高老爺道:“春花,你帶姐兒倆去你屋裏歇著;張奶娘與2妹喊人,將西院收拾1下生上火;晚間多做些菜。”


    荷兒、海棠跟著春花去東跨院後,高老爺氣唿唿對老伴兒道:


    “我本來是招1個女婿上門,到頭來給他養1堆媳婦、1群娃,他這上門女婿當得值。”


    大太太道:“多幾個媳婦也好,春花、2花兒生的娃咱都讓姓了高。管它真假,以後1堆人叫你爹。”


    高老爺衝著老伴兒氣哼哼道:


    “他也不問問我願不願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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