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這軍報的說法,三月初三,也就是金陵城淪陷的第十六天,大夏朝廷便接到了金陵淪陷的消息,緊接著一日之中接到了江南三府之地盡失的戰況,神武帝大為惱火,連夜召集大臣,下旨戡亂。


    邊軍不動,寧山府兩位公子親自出山,率領寧家軍十萬,自寧山府出大名府,前往徐州,兵部派兵十萬,拜京兆府尹高俅為大統領,率兵部十萬大軍同往徐州,不出意外,十五日左右便可到達徐州,兵合一處,共計二十萬人馬,不日南下。


    看完消息之後,方臘沉默片刻,緩緩問道:“此言當真?”


    鄧元覺拱手道:“千真萬確,此事在應天府和大名府人盡皆知,我們的人幾番周折,耗費了不少銀錢,方才得到準確的消息,六百裏加急將信件送出,今日一早到了金陵,也就是在今日早上,寧山府大軍開拔,雖然不是寧缺出山,但他底下一文一武二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在成都便聽得寧不悔言,她大哥寧元文,滿腹經綸,時長與寧缺推演兵法,不相上下,二哥寧元武,用的是一杆梨花槍,盡得其父真傳,與之比試,勝算僅有三成,其功夫可見一斑,而且皆是三年之前了。隻是這次不知為何,寧缺不出,然他兩個孩子出山,雖然時間還沒有定下來,但應該不會太遠了。”


    方臘眉頭皺了皺,卻沒有說其他。


    寧缺,這個二十年前橫掃西南的男人,二十年過去了,提起他的名字,仍舊令很多習武之人熱血沸騰,他就像是一盞明燈,高高懸在空中,令人仰望。


    二十年前,西南叛亂,更是有一支突厥部隊暗中協助,半年時間橫掃西南之地,直逼成都。


    寧缺率部平亂,當時不過一個小小的五品裨將,帶了五千人馬,一路凱歌,打到了西南叢林之中,那突厥部隊發動偷襲,竟有一萬人,與西南部落加起來共計兩萬五千人馬,激戰月餘,寧缺率八百騎兵突圍,而後橫叉叢林之中,直接將部落王庭打散,生擒三個部落頭領,帶迴成都,半個月的路程,竟走了一個半月,八百騎兵到成都的,也隻有三十六人。


    五千對兩萬五,更有突厥騎兵一萬,深處叢林之中,天時地利皆處於下風,竟然能夠轉敗為勝,等到大軍到達程度,他卻帶著三十六騎兵和三個頭領活著迴來了,至此西南八部臣服,再五人敢生事端。


    據說那頭領看到寧缺的眼神,如同看到耳鼻地獄的惡魔一般,有一個竟被寧缺一眼嚇得大小便失禁,當場就尿了褲子,誰也不知道他們經曆了什麽,誰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做到的。


    成都府連賀七日,寧缺連升三級,官居二品副將,而後十年間,鎮守邊疆,數次挫敗突厥來犯,封侯拜相,直至黑水之戰前,家中母親病逝,迴家守孝三年,那寧山便也逐漸成為了寧山府,府轄六州之地,也盡數歸寧缺管轄,而這一切都是皇恩浩蕩……


    說是如此,但當時西南已經傳出寧缺擁兵自重的傳言,其中各種緣由,不得而知,黑水一戰,大夏朝丟了河西走廊千裏沃野,右相夏永康歸隱……


    呂輕侯見方臘出神,拱手道:“陛下勿擾,此間各有利弊,與之交鋒乃是早晚的事情,既然他們來了,就讓他們有來無迴。”


    方臘的思緒被呂輕侯拉了迴來,點了點龍案道:“這麽說,軍師是有良策了?”


    呂輕侯道:“良策不敢,隻是路上想了想,此事並非無解,寧缺固然厲害,但那也是二十年前,現在的寧缺已經是六十高齡,難不成還真如趙子龍一般?西南邊疆之地不必成都,在那裏鎮守十年是什麽情況,陛下想必也是知道的。雖說是虎父無犬子,但古有趙括、馬謖,今日也不見得寧元文、寧元武不會步上後塵,此為其一。”


    “其二,從戰報上來看,此次大軍並非隻有寧山府一支,還有那京兆府尹高俅帶來的兵部十萬,大夏朝與寧山府的關係,或許並沒有我們想象的好,兵合一處,到底誰說了算,還未可知,一個是神武帝欽點,一個是寧缺之子,嗬嗬,並不是一個拳頭,所以也未必能夠握的緊。”


    鄧元覺接口道:“話雖如此,但畢竟是二十萬人,十五日到徐州,那楚州便是首當其衝了,司行方言,隻需兩日即可拿下楚州,拿下之後,還要不要北進?”


    呂輕侯道:“此事還要陛下定奪,這幾日江湖人士投奔我永樂朝的不少,各家也都在收編,這對於我們而言是好事,金陵趨於穩定,後方有厲老弟,糧草一事應該也無大礙,湖州、衡州、元洲、簡州一線共八州之地,物廣糧豐,更有江南三府之地。”


    “此事我已知曉,容朕思量一二,這些事情要等楚州和廬州的消息,再做定奪,如若三日之內拿下,便是堅守楚州,若是前方戰事有誤,重點還是要放在金陵。”方臘道:“你們先下去準備吧,這件事情與方傑、方貌先知會一聲,讓他們做好準備,另外,金芝快到了,你們也注意一下,到了之後直接接到宮裏來,免得再惹出了什麽麻煩,此事教給不悔去辦,她還是比較靠的住的。”


    “是……”呂輕侯拱手告退。


    二人走後,南宮婉方從帳內走出,纖纖玉指按在了方臘的太陽穴處:“聖公如此操勞,婉兒給你揉揉吧。”


    方臘沒有說話,任憑南宮婉動作,許久,方才問道:“婉兒啊,你說朕該怎麽辦?”


    南宮婉卻笑著趴到了方臘耳邊:“我可不敢說,萬一說的不是了,豈不是壞了聖公的大事?”


    “但說無妨,但說無妨。”方臘拍了拍南宮婉的手,笑了笑:“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聽一聽你的意見,以作參考,恕你無罪。”


    南宮婉眼睛一轉,再也沒有南宮家那種獨立的氣勢,倒像是一個小女人一般,嬌滴滴的人畜無害,轉過身去蹲到了方臘身前道:“那我可說啦……”


    方臘嗬嗬一笑:“說吧,這裏也沒有其他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南宮婉想了想道:“其實都可以,我覺得吧,這打仗,和做生意是一樣的,瞬息萬變,有可能對方的一個不經意的決定,會引起很大的連鎖反應,比如外麵的米價高了,買米要花更多的錢財,那原本用作其他用的錢財就要先挪出來,其他的東西不買,就會影響到賣家的生意,收入也會減少,他要買什麽,也會進行權衡,周而複始,看上去隻是米漲價了,但卻影響到所有人的方方方麵麵。”


    “恩?有道理,說下去……”方臘點了點頭。


    南宮婉繼續道:“我雖然沒有打過仗,但也覺得,無論誰來,都要看他們的實力如何,軍師說的固然有道理,但是一旦方家或者是那個高什麽的把這個問題解決了,防守的策略就要再變化,凡此種種,變數太多,要我說啊,就按照最壞的打算準備,都當做兵部或者寧山府的來看待,這樣下去,就知道該怎麽辦了,是攻是守,是進是退,變數也就少了,打仗麽,無非就是失敗與勝利兩種可能,顧忌的太多,反而束縛了手腳。”


    “好,說得好……”方臘拍了拍手,雖然南宮婉在商言商,但一事通,百事通,旋即下令,封南宮敬為二品大員,官位世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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