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在大夏朝的名氣,比金陵要大上許多,洛陽的醉雨軒之後便是金陵的秦淮河了,沒有人懷疑過它的繁華程度,雖然見過的人不多,但到了金陵之後,都要去秦淮河逛一逛的。


    秦淮河貫穿金陵,足有二十裏長短,在中下遊聚集著以百鳳樓、胡桃裏為首的最大的十八艘花船,每到日落西山,歌舞笙簫便從船上傳來,繞梁三日而不絕,更有為了聽曲兒的,去了別家的花船卻在聽這家的曲兒,故而稱之為十八樂坊。


    十八樂坊與其他不同,並不設花魁,而是十八家各行其是,推出了自己的頭牌,避免了惡性競爭,形成了共贏的局麵,但在金陵才子之中,卻是有排名的,這第一家自然是非百鳳樓的白依依莫屬。


    “姐姐,今日那南宮家的公子定然會來,若是他用強,姐姐就大聲喊,我就在門外。”一個丫鬟打扮的少女一邊為鏡前的女子梳妝,一邊道。


    女子微微笑了笑,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夕陽和燈籠,已然又入夜了。


    “我隻是答應見他,其他的並未答應什麽,這船上是百鳳樓,又不是南宮府,他是南宮府的大公子,卻也不能壞了百鳳樓的規矩。”女子頷首輕言,卻如同黃鸝般婉轉,空靈至極,如同置身溫柔鄉一般。


    “姐姐神通廣大,姐姐沒來之前,這百鳳樓連十八樂坊的門都進不了,隻是一年的功夫,百鳳樓便是十八樂坊的頭牌了,這可是都姐姐的功勞。”少女在女子頭發上開始動作,用花瓣水浸染過的梳子在青絲之上遊走,傳出淡淡的清香。


    女子眼神清澈:“我哪裏有什麽功勞,若不是姐妹們扶持,百鳳樓還不是一樣?若是有好人家,都把你們嫁出去的才好,待在這裏有什麽好的?”


    少女卻道:“姐姐不嫁,我們都不嫁,曉曉就要跟著姐姐。”


    “臭丫頭,到時候遇到喜歡的,便由不得你了。”女子白了曉曉一眼道。


    曉曉開心的蹦了蹦,忽的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姐姐,你說南宮家大公子是何等權貴,為何你卻看不上呢?”


    女子想了想:“權貴與喜歡是兩碼事,有的人喜歡你,是因為你年輕漂亮,等過幾年生了孩子,人老珠黃,他就會去喜歡其他女子,因為他有權有勢,可以任意的喜歡,而且南宮家並非一世都會如此,官場和商場之事,往往在一瞬間就會天翻地覆。”


    “不懂。”曉曉還是搖了搖頭:“就算是如此,那得到的也夠自己一生的用度了,總比餓著肚子強吧。”


    女子笑了笑,起身摸了摸曉曉的頭,接過了梳子,曉曉不過十四歲,不懂這些很正常,有這個想法也很正常,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那人一樣,走出這個圈子,重新來過,過上了令人羨慕的生活。


    有自己的店,聽說生意還挺好,城中開了兩家,日進鬥金都不為過,又有了自己的意中人,還是一位大才子,雖說是個贅婿,心照不宣,但心中有個念想總是好的,尋常夫妻不也是這般每日相見而已?


    曉曉掌了燈,點了香,便關了門,在門外等著女子更衣,天擦黑,五層的花船上,他們就在第五層,而這第五層也隻供她主仆二人使用。


    百鳳樓花船很大,第一層到第四層足有五十多個房間,姑娘們也有二十人,雖然在十八樂坊之間並不算很大,但因為白依依的存在,讓它變得格外的特殊。


    南宮耀文與何友光早已經等候在了秦淮河畔,等著船上掛起燈籠。


    說十八樂坊是船,其實也不盡然,大船固然沉重,但是在秦淮河中還是免不了顛簸,百鳳樓便想了個點子,將整個大船用十根百斤重的船錨定在了河岸上,漲潮的時候,船便隨著上漲,落潮的時候便隨著河水下降,既增加了穩定性,又沒有占地,可謂是一舉兩得。


    每到這些青樓楚館開始營業,便在船頭掛上兩個大紅燈籠,客人見了便知道今日哪家營業哪家休息了。


    天剛擦黑,這二人便到了百鳳樓前麵的長堤之上,長堤之上雖然是冬日,但也已經是遊人如織了,大都是三五成群的才子,有的還提了酒。


    誰家的燈籠掛上了,自有人上前品鑒一番,這家的姑娘如何水靈,那家的曲兒如何動人,品頭論足之餘,卻又不知道心飛到了誰的溫柔鄉。


    “亮了亮了,是白依依的燈,白依依的燈……”


    人群之中不少才子皆是朝著百鳳樓望去,百鳳樓的五層之上,果然亮起了一盞大紅燈籠。


    南宮耀文緩緩起身,整了整毛披風,咳了兩聲,挑眉看了身邊的何友光一眼:“走……”


    “白依依啊,一個月也就見兩三個人,哎,若是能得見,即便是傾家蕩產也值得……”


    “做夢吧,那可是名角兒,花魁,這可是秦淮河。”


    “看看看,去的是誰?”


    “那是,南宮家的大公子……”


    “還有將軍府的公子……”


    “難怪難怪了,哎……”


    眾人興奮之餘,卻也嗟歎失望,到底還是沒有擺脫權貴的魔爪,不過想到白依依是風塵女子,這般選擇也無可厚非。


    二人在眾才子羨慕的目光之中,登上了百鳳樓,剛一上船,卻見一位身姿婀娜的婦人走上前來,一把拉住了南宮耀文的手道:“大公子怎的現在才來?依依怕是已經等不及了。”


    南宮耀文哈哈一笑:“此話當真?”


    那婦人急忙又道:“這還有假?承蒙二位公子厚愛,依依定是感恩戴德,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別人求還求不得呢。”


    何友光卻道:“誰不知道百鳳樓的花魁是賣藝不賣身的?若是誰敢動粗,便是壞了規矩,這可是要吃官司的。”


    那婦人嘴一撇,笑道:“呦,這話旁人說說也就算了,何大公子說吃官司?哪個敢讓和大公子吃官司?”


    三人說著,已然進入到了船艙內部,朝著五樓而去,卻見那夫人扭動腰肢,船上女子皆是朝著南宮耀文二人投來羨慕的目光。


    南宮耀文和何友光很享受這種目光,這一船的女子隻要他想要,沒有一個會拒絕他的任何請求,就算眼前這位半老徐娘也是一樣,但是隻有一個人吊足了他的胃口,白依依,這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女人,他足足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才讓她答應見自己一麵。


    十八般武藝都已經用盡,就算這女子是鐵石心腸,也擋不住這般攻勢,情場之上他已經是老手,但是對上白依依,卻依舊顯得稚嫩,漢白玉、黃金首飾、瑪瑙翡翠,三個月已經花了十萬兩,才換來今日一次會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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