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眾人的目光皆是又迴到了陸羽彤身上,公主天生麗質,除了方才的柳思思發出一束光芒之外,在座的女子不乏自詡美麗、聰慧之人,卻無人敢於之爭輝,陸羽彤與生俱來的那種華貴,如同皓月一般照耀這眾人。


    “抱歉抱歉,來遲了……”緊接著一個少年身穿白衣,朝著四周抱了抱拳,卻無人認識他,倒是他身後之人,卻讓眾人心中大為詫異。


    “王石?這家夥怎麽來了?難不成他也受到了邀請?”


    “怎麽會?這家夥不過是一個看書館的,有甚才學?”


    “無妨,落座吧。”陸羽彤揮了揮手,顯然是與這人認識的,接著又笑道:“這位便是朱曦大家的三弟子,十五歲便寫下《洛陽賦》的寇乃文。”


    眾人一片驚唿,齊齊起身還禮,不少女子更是朝著寇乃文投來愛慕之光,而他身後的王石,更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之景,給他帶來的震撼,直接將他的價值觀摧毀。


    原本以為埋頭苦讀,便能夠實現人生報複,為萬世開太平,扶大廈之將傾,邊疆將士妻離子散,鄉村遍野流離失所,更聽聞祁連山下賣兒賣女,此刻的杭州城芙蓉園,卻是鶯鶯燕燕……


    “這位是東林書院的王石,聽說也是齊院長的學生,就是他對出了老師的絕對,故而今日鬥膽將他帶了進來,與公主引薦一番,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公主責罰……”寇乃文說著,朝著陸羽彤行禮,並未起身。


    私帶外人進來,沒有經過許可,特別是長平公主在場,的確是大不敬之罪,若是這人是刺客或是圖謀不軌之人,二人現在已經到了距離公主二十步之外,公主已然在極其危險的境地。


    話音剛落,四周的侍衛已然警惕起來,手中的長矛微微向下傾斜,隨時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長平公主聽完卻擺了擺手笑道:“既然能夠對得出大師的絕對,自然不會是凡夫俗子,你引薦,說明你心中是山河,既然胸懷天下,為朝廷舉薦,何過之有?不知這王石,對的大師的哪一副對子?”


    在場之人與長平公主都投來了讚許的目光,不愧為長平公主,身為女兒身,卻胸懷國家大義,讓他們這些沉溺於詩詞虛名之人自慚形穢。


    寇乃文緩緩抬起頭道:“對出的是凍雨灑人東兩點西三點,切瓜分客橫七刀豎八刀。此對是目前最好的對子,也是第二個對出來的。”


    “那第一個對出來的……”


    “第一個對出來的,是我……”寇乃文卻是歎了口氣道:“我用了半天,但王石隻用了一刻……所以我才冒死舉薦,若迴洛陽,定會將他舉薦給老師,收為第四位親傳弟子……”


    這個“第四位親傳弟子”說出口,著實讓東林社眾人吃了大驚,又豈是四位公子,前幾日辱罵王石的話猶在耳邊,如同一個大巴掌,直接打在了他們的臉上,火辣辣的。


    孔承運三人麵麵相覷,此事趙鵬程雖然沒有參與,但在西湖邊說的話也不是什麽好話,挖苦與嘲諷之意溢於言表,此刻也是尷尬至極,隻能希望王石不是那種睚眥必報之人,否則東林社四公子怕是要倒大黴了。


    “哦?你當真有把握?”長平公主問道。


    “自然,我與王石交談一日,其才學不在我之下,是一塊兒被埋沒了的璞玉,還未經雕琢。”寇乃文道。


    “嗬嗬,公子此言,便是說我東林書院沒有識玉之人咯?”黃子平嗬嗬一笑,起身拱手,又即刻起身道。


    寇乃文微微一笑,心中已然是明白,這已經先行發難了,旋即道:“並非如此,方才我說,王石是一塊兒被埋沒了的璞玉,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並非黃院長不是伯樂,而是這千裏馬從未出來過,又何言發現呢?若非王石到了西湖散心,無意見對了對子,我單單見他,也不認為他有什麽特別之處,故而東林書院並非不識玉,而是這塊玉不想被發現罷了,無意間露出一點芳華,被晚輩偶然看見,方才發現,東林書院之中定有不少璞玉,隻是不願意顯山露水罷了。”


    “哼,紅口白牙,倒是厲害的緊啊……”黃子平一甩衣袖,坐了下來。


    寇乃文拱手道:“承讓承讓……”


    程院長嗬嗬一笑:“今日本就是郊遊,既然朱曦大師的三弟子大駕光臨,我東林書院與公子這般人物原本也並無交集,趁此機會,也好讓他們與公子切磋一二,長長見識也好,爾等也不要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平日裏有我們教導有不到之處,也盡可向公子請教,或許就柳暗花明了呢……”


    程立新平平淡淡,卻將寇乃文抬到了極高的位置上,江寧卻微微搖了搖頭,這是捧殺,這種商場上慣用的伎倆,沒想到被這位老學究用的爐火純青,不動聲色便將寇乃文腳下墊了一人多高的磚。


    寇乃文雖然也知道這程立新沒安什麽好心,但也沒想到會將他捧得這般高,與他的老師都要比肩了,身後的王石現在還是東林書院的學生,自然無法幫他,旋即轉身道:“公子請落座。”


    可場上並沒有王石的座位。


    江寧皺了皺眉,起身朝著王石招了招手:“他是我的助手,便是齊院長助手的助手,簡稱二助,與我坐在一起吧。”隨即搬了個墊子來,放在了身邊。


    王石朝著眾人拱了拱手,便朝著江寧處走去。


    “多謝老師……”


    江寧急忙打住道:“誒,可千萬別亂說,我可不是你什麽老師,也從未教過你隻言片語。”


    王石卻道:“老師讓我在書館之中,已然是天大的恩賜,怎敢再讓老師教授其他?”


    江寧搖搖頭,嗬嗬一笑,將王石按在座位上,今日之後,王石將徹底成為眾人的眼中釘,除非今日能夠名聲鵲起,去了帝都留在朱曦門下,否則永無出頭之日了。


    那副對子的確是絕對,能夠在一刻鍾的時間想出來,足見其才學並非虛名,而此刻江寧能夠想到的,王石絕對也能夠想到,在他踏入芙蓉園之前,寇乃文應該就會與他說過的。


    寇乃文接口道:“寇乃文不才,在老師門下三年,雖然學的隻言片語,但難登大雅之堂,所書所寫不過老師萬分一二,實在是擔不起請教二字,今日芙蓉園踏春,上有公主、郡主和兩位大人與諸位院長,乃文班門弄斧,無異於自取其辱罷了,還是罷了罷了,過了今日,諸位有什麽,到西湖邊找在下便是,不言討教,隻是交流,取他人之長補己之短。”


    而這寇乃文,當真還加了個梯子,從上麵一步一步的走下來了。


    “子曰有教無類,既然程院長說了,有什麽詩詞、對子、問題,可在此暢談,僅作交流之用,也好看看江南學風,迴去之後與太後和官家也有個交代,畢竟百萬兩紋銀,官家要認為很值得才是。”陸羽彤開口,卻是站在了朝廷的角度,但話也說的很明白,沒有要打壓哪一方的意思,是輸是贏,全憑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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