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開會的不是大小姐,是她的夫婿江寧?就是那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江寧?”


    “可不是嗎,我也是來了之後才知道的,本以為大小姐病好的差不多了,出來住持大局,或許我們還有翻盤的機會,現在卻出來個江寧,一個書生,能幹什麽?”


    “幹什麽?搗亂唄,讀書就讀書,非要摻和做生意的事情,你說這事兒鬧得……”


    “說到底,大小姐還是個女兒身,哎……可惜嘍……”


    眾人坐在與王若煙隻有一牆之隔的院子裏的長凳上,隨著人越來越多,這小院子也越來越喧鬧。


    再座的都是王若煙生意上的掌櫃,自然也有一些是大房得力的掌櫃,如今已經聚集了大概十七八人。


    “歐掌櫃,你也來了……”


    歐淩雲拱了拱手:“通知今日開會,不知道大小姐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誰知道呢,隻知道給我們開會的是江寧,不是大小姐。”


    歐淩雲看著這幾個掌櫃皺眉發愁的模樣,便知道他們心中的擔憂和不滿,大房這邊並不是沒有人,得力的掌櫃有資格老的,也有像歐淩雲這般年輕的,哪一個才幹不在江寧之上?


    為什麽是江寧住持?他一個人廢物,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就憑他是王若煙的夫婿嗎?


    “奧,那既然是江寧,這會還開什麽?”歐淩雲反問道。


    “歐掌櫃所言極是,大小姐生病這十幾日,我們各大掌櫃在店裏忙的是不可開交,偏偏是這位姑爺,還要去要賬本,難道是懷疑我這幾年克扣了賬目不成?”


    “就是,這位姑爺太過分了,歐掌櫃,今日你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我們大夥跟著大小姐辛辛苦苦,可不能因為大小姐病了,就被人開了刀了啊……”


    “是啊,是啊……”


    歐淩雲自然是知道開會的是江寧,其他掌櫃都知道,他如何能不知道?旋即拱了拱手:“晚輩人微言輕,怕是不能服眾啊……”


    “什麽人微言輕,要我看,歐掌櫃就比江寧要強,你們說是不是啊……”


    “就是啊,若是歐掌櫃帶領我們,說不定我們還能打個翻身仗,就算是輸,也是堂堂正正的,不像現在,窩窩囊囊的。”


    “誒,各位前輩嚴重了,我歐淩雲自幼受王家恩惠,怎能如此?我們應當齊心協力才是……”歐淩雲微微皺眉道。


    “歐掌櫃說的不錯,這個時候,我們就應當齊心協力才是,嗬嗬……”門口忽然出現了一道身影,有些瘦弱,但是隨之而來的壓力,卻讓人心頭為之一振,這種壓力,隻在王雲山身上出現過,但這種壓力,隨著這男子的笑容,也隨之消散。


    來的正是江寧,隻見江寧緩步走到院內,站在了眾人麵前的桌前拱了拱手:“晚輩江寧,王家贅婿,王若煙的夫婿,有禮了。”


    眾人看著江寧,心情卻是千奇百怪,按照江寧進門之前的態勢,現在應該群起而攻之,將江寧趕出去才是,可是沒有人會說第一句話,也不會有人揮動第一個拳頭,現在站在他們麵前的是江寧,雖然是一個書生,但是第一句話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王家的贅婿,王若煙的夫婿,這兩個名頭,一低一高集中在他的身上,無非就是擺明了自己是他們的東家,僅此而已。


    單單就這一條,就已經足夠了,眼前的這個男子,可以解雇他們,讓他們從一個掌櫃變成一個夥計。


    江寧接著道:“下麵我要給大家看一樣東西。”


    說著,江寧從懷裏拿出一塊兒灰布,放在了眼前的桌子上,緩緩的將這灰布掀開,一塊兒金燦燦的絲綢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這是……這是什麽……”


    “好漂亮的顏色……”


    諸位掌櫃議論紛紛,隻有歐淩雲卻是皺起了眉頭,這件事情他從頭到尾都是知道的,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拿出來?這麽做,不是將自己的底牌全部暴露出來了麽?


    江寧笑道:“實不相瞞,二十日後,戶部的人會來杭州,此次歲幣的絲綢,我的妻子,也就是你們的東家,王若煙,苦心鑽研兩年的時間,研製出來了現在各位眼前看到的這塊絲綢,稱之為黃錦,從各位的表情也可以看到,大家對於這塊絲綢還是比較滿意的,那麽請問,杭州城中的各大絲綢商,有誰能夠做出這樣的絲綢嗎?”


    台下卻是一陣的沉默。這個反應是在意料之中的,當薑寧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絲綢的時候,心中也是極為震驚的。


    “兩年的苦心,就在二十日之後,能不能成功,王家能不能轉危為安,還要靠各位掌櫃齊心協力才是,如今若煙病倒了,父親大人也不能出麵,我作為若煙的夫君,王家的女婿,不能袖手旁觀,更不能讓若煙這兩年的心血白白浪費,我想各位掌櫃也是與我一樣的心情吧,東家帶我們不薄,就是若煙對於各位來說,我伸出一個大拇指,我想不會有人反對吧……”


    眾人聽著江寧侃侃而談,從王家的恩惠說到王若煙的待遇,方才那種反抗的情緒直接被壓了下來,江寧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大家都在注意江寧沒有能力接管王若煙的生意,卻忽視了江寧的身份,王若煙的夫君,這才是江寧現在的身份。


    此刻的江寧就像是一個打了雞血的銷售,慷慨激昂的發表者演講,這半個月受盡了楊家、何家的壓榨,什麽坐地起價,落井下石,好像除了王家,其他幾家都是一副奸商嘴臉,他一個書生都看不下去了,你們這些掌櫃還能坐視不管?人家打得不是王家的臉,打得是你們的臉。


    這種煽動性的語言很能鼓動人心,類似於衝動消費,很無理,但是很有用。


    “各位掌櫃,江寧是個文人,不會商場上的謀略,在若煙沒有恢複之前,希望我們能夠齊心協力,以這黃錦為契機,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讓他們也知道,我們王家,不是吃素的,到時候,讓他們後悔做過現在的事情,後悔說過現在說的話,各位有沒有信心?”江寧振臂一唿。


    “有……”


    “他娘的,這口氣憋了太久了……”


    下麵的各大掌櫃一個個慷慨激昂,隻有歐淩雲眯起了眼睛,他不得不承認,江寧對於氣氛的掌握和挑動,極為優秀,這一點換做是他也可以做到,但他缺了一個身份。


    “小姐,你聽姑爺在那裏說什麽呢?”


    “應該是生意上的事吧……”


    “啊?姑爺……姑爺還會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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