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壁畫是已然發生的現實,可它也不過是現實而已,它也不過隻是這長篇累牘之中的第一幅壁畫罷了。


    衛淮有種預感,在這隧道深處,壁畫的盡頭,他會找到他的答案。


    在衛淮的身後,伴隨著“碰”一聲巨響,炙熱的火焰消耗著隧道裏為數不多的氧氣,以一種席卷一切地姿態朝整個地底鋪散而開。


    滾滾濃煙之中,兩道身影相對而立,綠眸的蟲族挑著唇,眼底跳躍著火焰的倒影,他的指甲穿過alpha的身體,殷紅的血珠順著指縫流下,又很快在高溫之中汽化。


    “對我的贗品也保護得這樣起勁,你可真是越活越倒退了。”


    “美拉。”綠眸裏幾近瘋狂的侵略之色教人心驚,而他的對手卻隻是平靜地看著他,沒有震怒,沒有攻擊。


    黑發beta前一刻猶在保護的對象就這樣死在他的麵前,卻沒讓他的眼睛裏產生一點波動。


    他隻是戒衛而防備地後退了一步。


    “我真恨你這樣的表情,”綠眸的蟲族舔了舔嘴唇,在熊熊燃燒的烈火之中,他整個人宛如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魔。


    “什麽都不關心,什麽都不在意。我可是你的繼承者!”那柄一直以來被好好保護著的□□被輕易扔在了地麵之上。


    烈火之中傳來聲和火焰燒破蟲甲的劈啪聲。沙蟲群抱著團從火焰之中滾出,最外層被燒焦的蟲屍落了一地,又很快被黑壓壓的蟲潮給吞噬了個幹淨。


    “你的擁簇者錯認了你,憎恨著你,你保護的人類對你趕盡殺絕,你隻剩下我了。”


    輕柔的嗓音說著殘忍至極的話,與此而來的是逼至眼前的尖利齒爪。


    “你該保護著我,滋養著我,被我擊倒,歸我吞噬。”


    第78章 78


    潔白的,由大理石砌成的神殿,被帶著露水的鮮花點綴著,遠方的天空傳來靡靡之音,由亞麻製作而成的精致花紋的地毯,從石階上一路往下鋪去。


    桌布之上放置著精致的器皿,鮮紅的液體在裏麵緩緩流淌,於陽光下折射出晶瑩的光。


    鐵製的鞋子踏在柔軟的地毯之上,行走間鎧甲碰撞發出金屬的聲響,來人走過觥籌交錯的宴會,於喧鬧之中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盤膝坐在了地上。


    精美的酒杯就在他的身邊,他卻連看都不看一眼,那雙沉靜的眸子靜靜地思考著,直到宴會的主人點出了他的名號。


    “美拉,我英勇的戰士。”主席上的人盞裏盛著那散發著迷醉香氣的液體,手工繡製的繁複花紋從他的衣領一直紋繡到了靴腳。


    如果衛淮此時在這宴會之上,他就會發現主席之人的靴子和第二條隧道之中的那雙被親吻著的靴子一模一樣。


    “你遠征歸來,我理應敬你一杯。”


    “客氣了。”身著鎧甲的戰士迴敬了一禮,卻沒有接過侍女手中的酒杯。熱鬧的場麵因著戰士的不近人情,一時有些凝滯。


    液體在杯子裏搖晃了一圈,被放置在了一旁。主席上的人聲音淡淡,“這些低賤的血液,我們的戰士看不上眼,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太柔軟的心腸對戰士而言不是好事,我聽說你收了一個戰敗的奴隸跟在身邊?”


    “是的。”頭盔之下,陰影擋住了臉頰大半,在如此潔白的宴席之上,他也如同一塊冷硬的陰影一般,格格不入,教人心頭無端產生了一點陰霾。


    主席之人笑笑,他的上半截身子沐浴在這片淨土聖潔的陽光之中,炫目得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那你可得小心一點,”他微微地笑了一下,“他們的劣根性總是能讓我們大吃一驚。”


    身材瘦小的奴隸努力地將侍女手中的衣服拽迴到自己的手裏。他也不發出聲音,瘦得幾乎脫相的臉上,一雙綠色的,下等人的眼睛突兀而兇狠。


    侍女並不顧及他的想法,憑著一股蠻力,把他囫圇收拾了個幹淨。若是被其他人知道,自己竟然需要服侍一名奴隸,隻怕是會被其他人給笑死。


    她這麽想著,下手又重了兩分,而對方一直蜷縮著身體,一聲不吭,唯有繃緊抗拒的身體才能看出他的洶湧的敵意。


    等到戰士見到他的時候,他已不再是戰場之上那些灰撲撲髒兮兮的戰俘,而是一個看起來像個普通的上等人的小孩了。隻不過上等人的小孩可不會像一隻瘦弱的貓仔,也不會用這樣可憐的幾乎叫人心碎的眼神看著他。


    心底的恨意被緊緊地按壓在深處,以至於呈現在戰士眼前的隻剩下純粹的茫然和無助。


    還有一絲微不可查的祈求和信賴。


    看得冷硬的戰士心裏不由得一軟。他將他招到身邊,他張了張嘴,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麽。


    不過小孩卻很有眼色,他哆嗦著身體,將自己清洗以後亂蓬蓬的頭送到了對方手下。


    纖弱的脖子上寒毛倒立,他幾乎是磕巴著說:“大,大人,您,您請用。”


    在人類眼裏,這群從天而降的所謂神族,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他們有著俊美的麵皮,穿著精致得不像凡人的衣服,實力強悍得令人恐懼。


    可他們也同樣有著尖銳的獠牙,好戰而又狂妄,戰矛帶起的戰火燎原了整片大陸。


    敗者被釘在墓碑之上,鮮血順著石縫流淌而下,落入金銀的酒杯,為勝者暢飲。


    預料之中的獠牙卻沒有落下,隻是有一隻手給他順了一下亂蓬蓬的頭發。


    “你叫什麽?”戰士在人類奴隸震驚的目光中,詢問道。


    “我,我叫西弗。”


    戰士撫順著他的頭發手稍稍停頓,“西弗是個好名字。”


    神和人的語言是不互通的,隻是這人類小孩跟著他不過短短幾天,就磕磕絆絆地學會了一些神族的語言。


    隻是他了解的總歸不過是皮毛,不然便不會如此不設防地將自己的名字說出。


    不同於人類的名字包含著父母的期許,神族認為,名字宛如身上的烙印一般,自出生便緊密相隨,不可抗拒,不能更改,它預示著名字所有者的未來。


    “這是戰士的名字。”身著鎧甲的戰士終於把眼前小孩翹起的所有亂發都理順了,他從一旁的武器架上取下了一隻戰矛。


    這隻戰矛由純白的金屬製成,矛尖處印刻著淡金徽章,矛身精致而小巧,卻是剛剛好適合小孩的體格。


    “勇往直前的戰士,這隻矛正適合你。”他沒有說出口的是,西弗這個名字的另一層含義複仇的戰士。


    逃亡星18區地底


    尖銳的指甲劃破了衣服,堪堪停留在了羅伊的胸口之上。指甲底下的人一動不動,像是任由他為所欲為一般。


    “嘖。”綠眸的蟲族很是不愉地收迴了自己的攻擊。“我竟和一個還未覺醒的殘次品在較勁。”


    一個連記憶都是被那些該死的家夥虛構出來的殘次品。


    可是不管如何,就連殘次品也必須得是屬於我的。


    在高等蟲族的威壓之下,黑發beta和alpha的聯係輕易就被斷開了。席卷著整個洞穴的火焰舔舐上了alpha的屍體。而他生前所依仗著的籌碼則半跪在蟲族麵前,一副徹底服從的姿態。


    “愚蠢之至。”蟲族冷笑了一聲。帶著黑發的beta走向了地穴深處,沿途的壁畫被火焰舔舐得焦裂開來,美拉女神的臉被高溫灼燒出一條裂紋。


    沙蟲跟隨著它們的王沿著岩壁爬過,所過之處,隻餘下爬行的痕跡。那些令人驚歎的壁畫再也找不著蹤跡。


    靠著整整7個區的清道夫,才在短短數小時內打造出來了瑰麗的地下雕塑就這樣被毀之一空。


    雖然不過是我的一個殘次品,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想出這種辦法,也勉強算是有點腦子。蟲族碧綠的眼眸裏閃爍著傲慢的光。


    自從有意識後,他輕易地讀取了白連腦海內的所有記憶和想法。饒是傲慢狂妄如他,也有些驚異。


    美拉女神的傳說,僅僅在古地球上流傳著。按理說白連本不應該知曉這些,偏偏就該怪衛淮流露出來的細節讓他抓住了把柄。


    半個月前,當他登上那艘返航的飛船之時。麵對卡蒂亞不可置信的眼神,綠眸的omega彎起嘴角,“卡蒂亞,我很樂意與你合作。”


    “但是,一個在安穩的環境裏搖旗呐喊的omega精神領袖,可遠遠比不過真正在逃亡星廝殺的omega來得更加振奮人心。”


    omega的臉一半籠罩在陰影之中,一半裸露在光明之下,看得卡蒂亞心頭不由得一跳。


    “你瘋了嗎?你知道接下來的要麵對的是什麽嗎?!之後再也不會有這樣離開的機會了?!”


    “我當然知道。”綠眸的omega迴答地如此輕鬆,反叫人懷疑他是否根本沒有考慮過任何後果隻是因為他要留下來,所以他一概不予以顧忌。


    “難道你不需要這樣的合作嗎?親手造就了omega學院的信息素爆炸的你,又慫恿著莎莉登上逃亡星的你,所想要爭取的可不是一個為愛獻身的omega的形象吧?”


    “隻可惜莎莉實在太不給力,在兩名alpha的保護之下,也隻能落到個這樣的結局。”


    “和你真正期待她所能做到的事情實在是差得太遠。”綠色的眼眸裏笑意盈盈,明明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不過是投影,卡蒂亞也不由得覺得一陣膽戰心驚。


    “你怎麽知道?你怎麽可能知道?!”卡蒂亞臉色已經變了,但她很快又想起了什麽。“對了,你當時沒有發情,你……”


    “因為抑製劑,”一隻小小的針管出現在了他的手上。“你知道的,像我們這種人,身上不備點抑製劑實在不放心。而這種強力抑製劑連我都隻能買到5年前的。而莎莉手上的兩管抑製劑日期卻是,今年。”


    “結合一下你之前對我發出的邀請,不難猜測你對這一切都早有準備。”


    卡蒂亞沉默片刻,漂亮的嘴角彎起。作為omega學院最具風情的omega,她有一張所有alpha都想要親吻的紅唇。


    “既然你已經猜出來了,那想必你也知道我想要什麽了。”


    “談合作之前你總得先給我點好處,比如說,告訴我,有關於這場比賽所有選手的任何信息。


    “尤其是衛淮。”


    綠眸的蟲族站在岔道的分叉口,黑發的beta靜立在他的身側,如烏鴉融入黑暗之中。


    第一條和第二條都不過是死路,隧道轉彎處之後的岩壁上是一片空白,沒有埋伏,沒有危險,顯然隧道的設計者早已料見來人會直接選擇第三條隧道。


    他也不得不選擇第三條路,縱然神的意識強大,但此刻也不過是意識的小小一角,遠不足以使這具身體脫離衛淮的控製。


    方才的一切已然是在不驚動衛淮之下所能做到的極限。


    而第三條路的盡頭,則是這具身體的主人,為衛淮和此刻的他所設計的最終的陷阱。


    “真是狂妄的人類,竟然企圖弑神呢。”西弗微微提起嘴角,占據著白連身體的他,麵上的表情卻與白連截然不同,那是一種混合著傲慢和狂妄,又帶著點居高臨下的表情


    與人類和蟲族百年戰爭之中,傳說中的蟲王一模一樣。


    “而我可不會被一個殘次品打敗。”肆虐的火焰順著隧道飛速地朝著身後逼近,像極了設計者無聲的脅迫。


    蟲族的麵上沒有畏懼,他張狂如初,衝著體內那個沉睡的人格宣戰,“你會被我吞噬,你的記憶和身體都將屬於我,縱然你再如何掙紮也無法逃脫。”


    “而美拉(羅伊),也屬於我。”


    蟲族邁入了第三條隧道,黑發的beta緊隨其後,身後火焰席卷了餘下兩條隧道,唯一的出口,就在第三條隧道的盡頭


    美拉女神的重生。


    第79章 79


    地麵開裂開來,業火順著縫隙蔓延而出,人類的軍隊、百姓在其間哭喊奔跑。


    銀白的矛尖帶起了一串血花,高樓之上殺氣騰騰,長矛撞擊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你不專心。”美拉黑沉的眼裏湧上了些許不讚同。


    他的對手一個哆嗦,手裏的銀矛就跌落在了地上。而後大滴大滴的眼淚就從眼眶裏砸落下來。


    “我,我怕。”他的抽噎聲和著高樓之下的喊殺聲,讓美拉眉頭擰出了一個小小的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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