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十字坡上盤桓了數日,鏟除得數間黑店,孫淮等人踏上歸途。


    朦朧月影,黯淡花音。


    天氣愈涼,夜間的景象也更令人心有戚戚。


    因趕路急了些,眾人錯過了店家,便就路上找了間破廟歇下。


    幾個嘍囉們尋來幹草枯枝,升起一堆篝火,包裹裏取出些牛肉燒餅,就火上加熱了,行路在外,如此囫圇對付一頓也就是了。


    “此處已是鄭州境內,再望東去,便入了開封府。”


    孫安一麵從篝火上取下焦黃的燒餅吃著,一麵與孫淮說起途徑之地。


    “我本欲往那東京汴梁走一遭,來時為及時殺賊,不曾去得,歸路之上又帶這許多金銀,恐不便利。若遇上官府懷疑,不好處理,便就算了,早晚再走一遭就是。”


    孫淮說道,本就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自己意圖在玻璃鏡上賺些銀子,大宋都城這個擁有許多高官巨富的地方是少不了的。


    現在去又實在不方便,隻能暫且打消了這個念頭。


    孫安自然聽孫淮安排,別無二話。


    吃完了燒餅,又吃了幾口酒暖身子,幾個嘍囉守住門口,就地墊了些幹草,留一個警戒的,剩下的打起盹來。


    孫淮雙手枕在腦後,從廟門往外看去,天上斜掛著一輪殘月,讓人頗有感觸。


    初來此界時,醒轉便在破廟,那時自己與蘇定二人,連個行路盤纏都不曾有得,如今半年不到,已有數千人跟在自己身後討生活。


    其實能走多遠,孫淮也無絕對的把握,似說與孫安的一般,但行好事,莫問前程,隻要問心無愧,休論前方荊棘密布。


    這般想著,不覺過去許久,困意漸漸湧上來。


    將要睡著之時,忽聽外間傳來腳步聲,孫淮驅散睡意,護衛在側的孫安也是起身。


    有道是寧睡孤墳,不住破廟。


    荒廢的廟宇雖能為行路之人提供遮風擋雨之所,卻也是謀財害命的強人喜處,若無本領傍身,實在不是個好去處。


    孫安道:“聽這腳步,隻有一人。”


    腳步聲漸漸接近,卻見一大漢出現在廟門處,觀其身形,恐有八尺五六長短。


    那大漢打眼望裏麵一看,見得許多人,低聲道:“恁的晦氣,行了許久的路,本待尋個歇腳處,卻這般多人。”


    他說完便要離去,孫淮聽得分明,看這漢不似常人,便道:“兀那漢子,莫不把我們作了惡人,此時夜深,你再趕路,卻不安全,便進來歇歇,烤烤火也是好的。”


    那漢聞言道:“荒郊野嶺,我怎知你們是好是壞,又如此人多勢眾,還是再尋他處為好。”


    見有人質疑自家寨主的人品,不待孫淮出聲,便有嘍囉心中老大不快,出言道:“你這漢端的不識好人,若是膽小,便自離去。俺家官人乃是一等一的人物,豈會壞你一個過路之人?”


    那漢聞言冷哼一聲:“怕你們吃了我怎地?”


    說完大踏步走進破廟,來到篝火旁,也不做聲,就包袱裏取出些冷饅頭來,架在火上烤。


    孫安低聲對孫淮道:“此人手有老繭,步伐穩固,其背上分明縛著兩根鐵鐧,恐怕是個高手。”


    那漢忽然轉頭道:“你兩個嘀嘀咕咕說些什麽?如此不敢叫人知曉。”


    “好漢莫要誤會了,我這位兄長見你氣度非凡,心生敬佩之意,因此說與我知。”


    孫淮見這漢警惕性強,解釋一句。又見其隻吃些饅頭,便對孫安道:“兄長把那酒分一些與這好漢,吃了也能暖和些。”


    孫安明了,拿出裝酒的水囊,先自喝了一口,遞給那漢道:“這世道雖不太平,卻非都是歹人,看你身無長物,害你作甚?莫要這般緊張。”


    那漢見孫安如此真誠,態度也自軟了下來,道了聲謝,言道:“非是我不識得好人,實在是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位小官人卻不見怪,得罪得罪。”


    雖這般說,他卻也不多飲,隻吃了幾口,啃了幾個饅頭,便尋個角落眯起了眼睛。


    孫淮等人也自隨他去,除警戒之人外都去歇息。


    一夜無話,看看到了天明,許是光天化日,一夜之間也未有變故,那漢警惕心消散,來到正準備離去的孫淮麵前抱拳道:“多蒙小官人贈酒,在下這裏謝過了,我也無甚好報答的,不知小官人要去何處?我也有些武藝在身,倘若不嫌棄,我便護送幾位一程。”


    這漢為了幾口酒,便要以護送報答,孫淮不由高看一眼,直道:“不勞好漢奔波,卻不知你這跋涉一路,從何處來,欲往何處去?”


    漢子道:“我原是陝州人,因著家鄉官員昏昧,又聞京東路上濟州安寧,欲到那裏奔個去處。”


    孫淮笑道:“如此卻是巧了,我等正要去往濟州,正好同路。”


    漢子吃了一驚,喜道:“恁的卻好,我最不喜欠人情,便與小官人同行,可報贈酒之恩。”


    因馬車上裝著金銀,孫淮叫人又買了幾匹劣馬用來趕路,便叫勻出一匹來給這漢做腳力。


    那漢去牽馬時,見孫安在一旁用油布擦拭一雙镔鐵劍,不由讚道:“這位阿兄持得好寶劍,想來定然手段非凡。”


    孫安道:“不過略有些武藝,算不得什麽”


    眾人行在路上,那漢問道:“官人往濟州去,莫不是住在那裏?不知那濟州梁山泊上有個大王,叫做孫淮的,官人可曾聽過?”


    這下可是問到了正主頭上,孫安抿著嘴,眾嘍囉都強忍著笑。


    孫淮也是忍住笑意,迴問道:“這人我也聽過,他那夥強人霸住水泊,抗拒州府,好漢打聽來作甚?”


    “我看官人雖是年輕,也是慣走江湖的,也當聽得江湖上都傳他是響當當的一位豪傑,卻不知是真是假。”


    孫淮聞言暗歎,梁山泊的名聲如今都傳到了陝州,其實也是出乎預料的。


    出名要趁早,這話果然不假。


    也不答這漢問題,孫淮道:“我等相遇也算緣分,卻不知好漢高姓大名。”


    那漢一拍腦門,懊惱道:“先前誤會官人,卻忘了通報姓名,我自姓酆,單名一個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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