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而來的嘍囉自腰間拿出短刃護在孫淮身邊,孫安瞬時拔劍,一劍將其中一個斬做兩段。


    如此雷霆手段,駭的其餘幾人不敢動彈。


    漢子被濺出的鮮血潑了滿臉,見狀連忙高唿:“好漢息怒,且容小人解釋!”


    “便給你這個機會,我且問你,你可是那菜園子張青?”孫淮將出腰間長劍,腳下運力,踩的那漢胸悶不已,可還是勉力答道:“小人便是張青,敢問好漢尊姓大名。”


    “若是要說這個,你可以閉了嘴了。”


    卻在這時,婦人被這裏動靜吸引,抓一把剔骨刀趕來,見到這裏景象,不由大怒,罵道:“你幾個潑賊,快把我相公放了!”


    說話間,揮動剔骨刀直砍孫淮,孫安豈能容她?一個躍起,左劍挑飛剔骨刀,右劍順勢刺入其肩胛骨中,長劍透體而出,將婦人釘在身後土牆之上動彈不得。


    婦人痛的麵容扭曲,幾個夥家意欲再動,卻聽張青忙道:“好漢莫傷我娘子性命,小人有話說。”


    “你兩個賊男女在這裏謀財害命,有何話說?”


    “好漢不知,其實我夫妻也不是濫殺無辜之人,我常與渾家言,有三等人不可壞他。第一是雲遊僧道,他又不曾受用過分了,又是出家的人。”


    張青說著不知在心中演練過多少遍的話語,也是麵容肅穆,甚至有些反以為榮的感覺。


    “第二等是江湖上行院妓女之人,他們是衝州撞府,逢場作戲,陪了多少小心得來的錢物。若還結果了,那廝們你我相傳,去戲台上說得我等江湖上好漢不英雄。第三等是各處犯罪流配的人,中間多有好漢在裏頭,切不可壞他。”


    看著張青逐漸得意起來的神色,孫淮厲色道:“你這廝死到臨頭,還敢巧言令色,當我不知。此間十字坡原有一座光明寺,你在寺中菜園子安身,你這綽號便得於此,卻因爭些小事,把僧人都殺盡了。卻還拿什麽不壞出家之人的話來說,自己覺得有可信處嗎?”


    “便是你真就有此三不殺,那尋常人是欠你的?偏該叫你做豬狗一般害了,再作踐一番,還將人肉四處售賣?”


    “這……”


    張青不知作何解釋,孫淮繼續冷聲道:“往日裏不知被你這言語騙過多少人,莫不是以為我聽了你這話,便被打動,會與你斬雞頭燒黃紙結拜成了兄弟?”


    一番話說的張青目瞪口呆,不曾想到竟會出現此等境況。


    孫二娘不過是女承父業,得了那山夜叉孫元的真傳,單純是個屠夫,這張青卻每每拿這套話騙人,非但叫他全然無事,反而騙過了許多好漢,著實可惡。


    “我夫妻願任憑好漢驅使,再不做此事,望好漢饒過一條性命。”張青麵麵如死灰的抱著最後希望,說出這番話來,希望孫淮能夠手下留情。


    “當家的,何苦求他?我看他們就奔著取我夫妻性命來的,便是死,也要拉個人墊背!”


    孫二娘倒有一股狠勁,強忍疼痛,頂著劍鋒麵容猙獰的朝孫安撲去,顯然要來個同歸於盡。


    撲著撲著,孫二娘隻覺一陣天旋地轉,土牆、屋頂、染血的劍刃、胡亂揮舞的雙手、麵色冷峻的年輕人、向前邁動的雙腿,還有那在年輕人腳下的丈夫,隻是此時的張青已是號哭不已。


    “原來這便是那些被我宰剝之人的感受……”


    張青看著妻子的頭顱飛起,咕咚一聲滾落在地,而後流出兩行血淚的雙目死死的盯住自己。頓時瘋了一般的大叫:“你們不講道義!”


    “你這種人,何談道義二字?”


    孫淮寶劍揮動,將這個殺人無數的黑店店主當場梟首,劍鋒猶自明亮,不染絲毫血跡。


    店中夥計自看到孫二娘被殺之際,便連滾帶爬的向外逃去,護衛在孫淮身邊的幾個嘍囉趕將出去。


    “寨主少歇,待我出去,將這些人除了!”


    孫安抬步追出去,來到外間,斬斷栓馬的韁繩,縱馬直追。


    不多時,孫安迴轉,小嘍囉們抬著幾個夜叉頭的屍體轉迴。


    “哥哥,待俺們去搜搜他這店裏賊贓。”小嘍囉道。


    孫淮點點頭,對孫安道:“這廝們在十字坡上不止一處店子,尚需搜尋一番,莫要漏了一個!”


    “寨主所言極是,待我等一把火將這黑店燒了,再還這十字坡一個清明。”


    “啊呀!”


    二人正說著,忽聽到後院連聲驚唿,接著便是跌倒之聲,連忙奔過去。


    但見幾個搜尋賊贓的嘍囉伏在地上,正在那裏不住的嘔吐,吐的肚子不曾有東西時,還忍不住幹嘔。


    見到二人前來,一個嘍囉強忍不適的起身,來到一個角落處低矮的房間處。


    這房間門鎖已被撬開,一股腥臭味道從裏麵飄散出來,好在是冬天,若是夏天更不知何等令人作嘔。


    饒是孫安這等鐵漢,看到房間中的景象,也忍不住不上了虎目,握劍的雙手青筋暴起。


    “讓那兩個賊廝死的恁般痛快,卻是便宜了他們!”


    卻道為何孫安如此憤怒?


    原來看那屋內,七八條人腿吊在橫梁,十餘個頭顱擺在案板。那些頭顱有男有女,表情各異,閉著眼睛麵容平靜的還好些,想是在昏迷中被害,少受了些苦痛。


    有的頭顱卻是五官都扭曲了。


    濕膩膩的石板地麵,早便被鮮血浸透,上麵留有一串串的腳印,每一隻腳印上,不知帶著多少人命。


    孫淮長唿一口氣,朱貴黑店處已是人間煉獄,這裏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怪道寨主奔波至此,也要滅了他們,若是某家,也不能忍。”


    許久之後,孫安才平複下心情,緩緩說出這句話來。


    嘍囉緩過勁來,繼續四處翻找,果然在院中挖出許多財寶來。


    “這兩個賊男女倒是有錢,直叫俺們搜出不下萬貫的金銀來,虧得趕了馬車前來,否則還難以帶走。”


    孫安聽了兀自震驚,孫淮卻早有預料。


    那孫二娘之父年輕時便是剪徑的強人,張青也滅了光明寺滿院僧眾,這夫婦二人也不知開了多久的黑店,害了多少過路人的性命,便連平時賣的肉也無需本錢,攢下萬貫金銀都是少的。


    把錢財用箱子裝好,放在馬車上拉了,尋來幹草將這黑店圍住。孫淮點燃火把,扔在幹草堆上。


    但見寒風席卷,帶得火焰升騰,蒸的天空扭出道道波紋,一隻隻烏鴉在高空盤旋,似乎是在感受寒風中的一絲溫熱。


    正在遠離的孫淮心有所感,迴頭看去,火光中,好似冒出無數解脫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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