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兄弟嘴上還說著什麽那婦人長得如花似玉,茲要是肯從了他,日後娶她過門,定然會位列於他娘子李瓶兒前麵。”


    “可說是挺慘的了,當時那武大郎被家奴打得鼻青臉腫的,死死抓著咱兄弟的小腿,苦苦哀求。”


    “和那婦人一起說著他們都隻是從小地方來的貧苦小民,經不住咱兄弟這樣的大人物戲弄。”


    “咱兄弟什麽樣子你也清楚,向來都是倚仗著花老太監留下來的家財尋花問柳,當下心急似火,說什麽也要就地將那婦人給辦了!”


    西門慶說到這一節,搖頭竊笑。


    他對於花子虛這人,似乎也是打從心底有點看不起。


    應伯爵皺眉問道:“然後呢?難不成花子虛就把這婦人給……給……”


    西門慶撇著嘴笑道:“沒有人家武都頭那婦人當真也沒個仰仗,這事兒能簡單得了嗎?當時武都頭可能是正好在紫石街處理公務,聽到風聲立刻就趕了迴來。”


    “迴來之後,眼見街坊四鄰全都在外麵看熱鬧,武都頭勃然大怒當即就衝進去一腳將咱兄弟踢翻在地。”


    “不顧家奴們的威脅恐嚇,按住了咱兄弟就往死裏揍,光侯你試想,武都頭連大蟲都能活生生打死,更何況咱兄弟了?不多久,咱兄弟就被他打得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武都頭當場就告訴家奴,說是這花子虛簡直大膽,一定要將他關進大牢裏麵,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好使!”


    “家奴們嚇壞了,命也不要了似的跑到家來找我去救咱兄弟,當時我和你嫂嫂正在芙蓉亭裏麵玩得不亦樂乎,無奈之下也隻能是收槍係帶,去一趟紫石街。”


    此事從前至後應伯爵雖然沒有親眼得見,但經過西門慶這樣一番詳情並茂地講述,卻也是猶如親眼見證一般。


    “哥,之後呢?”


    應伯爵迫不及待地問道。


    “之後?哼,聽我細言。”


    西門慶起身,一邊在鐵箱裏麵挑選著賄賂給李拱極的奇珍異寶,一邊說道:“當時我帶著來保來旺他們去到紫石街,就快到場,突然我的頭被從天而降的竹竿拍打了一下。”


    “我本就心煩得很,經過這麽一拍打,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心想著去救咱兄弟之前,一定要給對方顏色瞧瞧。”


    “可當我抬頭一看,一看就看到了貌若桃花活色生香的潘金蓮那婦人。當下我眼睛裏全是那婦人,咱兄弟的事情都給忘到了一旁。”


    “我見那婦人看我看得有些癡了,唿吸都有些急促,於是連忙就要假借那根從窗子上掉下來的竹竿,好好地和那婦人打情罵俏一番。”


    “天殺的武鬆!我正要就坡下驢,武鬆一聲大喝,那婦人所有的注意力立刻從我臉上轉移了,匆匆忙忙將窗子給關上,任憑我怎麽一聲聲地唿喚著小娘子,都對我置之不理。”


    應伯爵一拍大腿,怒氣衝衝地道:“真是該死!那莽夫破壞了哥的一樁風流韻事!”


    西門慶臉上含恨說道:“哼,誰說不是?當時我見這隻肥鴨子飛走了,也就隻能是去為咱兄弟出頭。”


    “誰知道那武鬆自傲得很,連我都被他當作空氣!為了這檔子事情,我和他僵持了一番,正要打算好好談判把這事兒給平了。”


    “結果他一言不合就扇了我兩記耳光,還讓我磕頭認錯,我怎麽可能慣著他?最後,同樣也是把我一番暴打!”


    應伯爵滿臉詫異地望著他身上的傷疤,實在觸目驚心。


    “哥,我的好大哥!那之後你究竟是怎麽和咱兄弟離開的啊?”


    應伯爵想破了頭都想不出來,當時都已經鬧到了這個份兒上,西門慶還怎麽全身而退的?


    “可能是武大郎與那婦人一同勸了武鬆,武鬆這王八蛋畢竟不是傻子,也明白我在清河縣的勢力,所以也就任由我和來保來旺他們帶著咱兄弟狼狽逃走了。”


    此時,西門慶已經將奇珍異寶裝了滿滿兩大瓷盤,若有所思地道。


    至此,整件事情的前後經過,應伯爵全部都知道了。


    二人一前一後,從藏春塢裏走出,眼下當務之急就是趕快搞定知縣大人李拱極。


    隻要是能夠將他給孝敬飽了,那潘金蓮這一事,也就好辦。


    畢竟,通過前一日窗下的那匆匆的一場眉目傳情,西門慶覺得是有幾分把握將她給拿下的。


    應伯爵也能夠想得明白,他西門慶在清河縣勢力再大又能怎樣?


    人家武鬆現如今可是官府中人,倘若真就聚眾把他給狠狠教訓一通,那麽,李拱極那邊也就臉上無光。


    人家武鬆怎麽樣倒是在其次,可卻萬萬不能令李拱極丟了麵子。


    什麽算是大事,什麽算是小事,西門慶心知肚明。


    “哥你說那婦人有沒有可能早就是那武鬆的了呢?”


    應伯爵幫著西門慶抱著其中一隻瓷盤,問道。


    “按說叔嫂之間……那誰知道去了!反正那婦人當真饞人得很,盡快擺平武鬆,我不能讓這一塊甜美的大肥肉落在了旁人口中。”


    西門慶眼裏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


    迴到廳中之前,西門慶從瓷盤裏麵挑出了兩三件寶物,給了應伯爵,讓應伯爵迴頭去花子虛家一趟。


    畢竟花子虛這次遇到了這麽大的一樁事情,他這個當大哥的也不可能一點表示也沒有。


    二人一前一後迴到廳中,將那兩隻大瓷盤往李拱極麵前一放,李拱極立刻心中一動,臉上露出滿意的神采。


    西門慶悄悄地在暗中拍了拍應伯爵,應伯爵立刻笑得如同哈巴狗,露出一大排潔白的牙齒來。


    彎腰賠笑道:“大人,是我們兄弟幾個不懂事了。這些,您賞個臉就笑納了吧。”


    李拱極將手中折扇放在瓷盤裏,端起酒杯高聲說道:“本官都已說了的,大官人是體麵人,結果怎麽樣?本官沒說錯吧?”


    應伯爵和其他人賠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說實在的,應伯爵實在是太清楚自己這一窮二白的家境了,不好好地一頭紮在這肮髒、齷齪的人際關係裏。


    很有可能,之後幾天就要餓肚子。


    唉!眾神莫怪。


    老子現在這狂吸了一大口氣,馬上就要開始憋氣入水、戴上大潛水鏡瘋狂劃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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