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叔,貞娘她……”張雲鶴看了眼牛車車廂,問盧父。


    這幾天盧楨狀態很不對,哪怕之前他們最難的時候,盧楨都堅韌如蒲絲一般,在盧父生病的時候,帶領大家趕路、取水、采摘山楂,他從未見過她神情如此萎靡的時候。


    盧父沉沉地歎了口氣,迴頭看了眼牛車廂:“她啊,是想家了。”


    張雲鶴心口突然悶痛了起來,以為盧楨是想到她在地震中去世的前夫。


    他已經知道,盧楨的前夫是個秀才,據說長的很是俊秀,夫妻恩愛。


    如果說之前他還不明白,為什麽總是會不自覺去關注盧楨,在盧楨跳崖時,自己會有那樣大的反應,那麽此時,他已然明白過來。


    他本來就是個聰慧之人。


    他靜靜的看了眼盧楨所在的牛車廂,又看了眼不遠處的林子。


    豫西多山,雖走出靈寶山,但這一路,依然還能見到一些小的林子。


    那天盧楨哭時,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張雲鶴車子就跟在盧家牛車廂後麵,自然也聽到盧楨當時說的話。


    晌午眾人休息吃早飯的時候,張雲鶴帶上他製作的弓箭,往小林子去。


    戚陽朔看到,也拿著弓箭和刀跟了上去。


    盧柏和三癩子他們看到兩人結伴去林子裏,喊了聲:“哎,你看他們是不是去打獵?”


    一聽說打獵,小夥子們全都興奮了。


    除了要留下來保護車隊的護衛,幾個半大小子全都跟了上去。


    這幾日他們吃了盧父做的蛇羹和野雞蘑菇湯、麻辣兔肉,對野味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見張雲鶴戚陽朔要去打獵,熱血沸騰,原本還因趕路而疲憊的身子,頓時不覺得累了。


    “你們幾個,注意點安全!”盧父喊。


    “放心吧盧叔,這麽小的林子,一眼就看到頭了,能有什麽危險?”


    確實沒什麽危險。林子很小,一眼望到頭,不過幾十畝的麵積,距離官道不過百米,裏麵還鼓著些墳包。


    不多時,幾個人就帶了兩隻野雞和兩隻野兔迴來。


    幾個少年一邊將野雞和野兔交給盧父,一邊遺憾地說:“可惜了,一條蛇都沒看到!”


    盧父沒好氣道:“蛇都冬眠去了,這時節,你哪裏找蛇去?”


    “還是靈寶山的蛇好抓!”這些少年特別遺憾,恨不能再迴靈寶山,多抓些蛇迴來。


    靈寶山的蛇因山火不得不遷徙逃亡,但因天氣太冷,很多都凍僵了,自然好抓。


    這裏沒有山火,蛇都在洞裏冬眠,自是找不到。


    戚陽朔和張雲鶴手上單獨拎了幾隻野雞和野兔。


    張雲鶴是舉人,因為對讀書人的敬畏,這些少年都默認他打的東西都是他們兄弟兩人的,都不會說讓張雲鶴打的野雞和他們混在一起分著吃。


    對戚陽朔他們就沒那麽客氣了,“給盧叔,叫盧叔一起給咱們做了吃。”


    戚陽朔卻沒有將野雞野兔一起交給他們,而是道:“盧叔風寒初愈,這些時日都是托盧叔照顧,這兩隻野雞野兔我就不和你們混在一起了,留給盧叔補補身體。”


    聽說是給盧叔補身體的,少年們也都不說話了,還讚同道:“也是,貞娘這幾日也有些不舒坦,讓盧叔和貞娘都好好補補。”


    他們說的坦蕩,戚陽朔卻莫名的臉紅了起來。


    盧柏性子活潑,拎著戚陽朔的野雞就喊了一嗓子:“大伯,小戚哥打了兩隻野雞,說是給你和楨楨姐補身體!”


    戚陽朔臉倏地通紅,連忙羞窘地辯解道:“我什麽時候說過給……給貞娘?”


    張雲鶴聽到他們的話,抬眸看了戚陽朔一眼,待看到他漲紅的臉後,記微微皺眉。


    盧父卻沒想太多,高興地接過盧柏遞來的山雞,笑著對戚陽朔點了下頭:“有心了。”


    之前在靈寶山打的野雞和蛇,這幾天盧父都做完了,盧楨空間裏倒是有餃子、湯圓,可都不適合這時候拿出來,他正想辦法給盧楨做吃的呢,戚陽朔就打了野雞野兔來。


    戚陽朔有些不好意思說:“應該的。”他將自己手裏提的野兔遞給盧父:“兔子不肥,沒多少肉,別分給其他人了,您留著自己補身子。”


    說著忙轉身去牛車那裏了,到了牛車廂邊,突然想到盧楨就在車裏,臉頓時爆紅,無措地摸了牛身上的毛,摸了又摸,給牛喂草。


    張雲鶴提著他獵迴來的野雞野兔,迴到自己騾車上,打開簍子,將用草藤捆好的野雞野兔扔進籮筐。


    他是會些拳腳功夫的,每年的春獵會和秋獵會上,他都能取得不錯的成績。


    張雲朗看到他哥獵迴來的野雞十分高興,拎起竹筐:“我去給盧叔去,叫他給我們一起做了!”


    被張雲鶴一把按住竹筐:“放下!”


    張雲朗有些不解,“咱自己又不會做,幹嘛不去給盧叔?”


    張雲鶴將籮筐蓋上:“我自有道理。”


    張雲朗還以為他是要單獨打牙祭呢,到時候他們兄弟二人,帶上盧叔、盧嬸、楨楨姐,不用分給其他人,想到自己到時候吃的滿嘴流油的畫麵,張雲朗期待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張雲鶴坐在騾車上,一根一根的削著弓箭。


    他必然不能娶貞娘為妻的,為妾……他看了眼盧楨所在的牛車廂。


    盧楨還躺在牛車廂裏。


    今天應該是她大姨媽的最後一天了,量已經很少,精神也基本恢複。


    盧父拎著兩隻野雞和野兔過來,對盧楨道:“這是小戚打的,說是給我們補身子,也是有心了。”


    盧楨眼睛一亮,看著盧父手上的野雞咽了咽口水:“真噠?那等他走的時候,多給他點盤纏!”盧父讚同地笑道:“是要多給點。”


    盧父要給盧楨做飯,就沒空給那些少年做。


    知道盧父不給他們做後,盧柏他們大為失望,可又不敢太累著盧父。


    張順娘他們知道他們去麻煩盧父,全都露出不讚同的神色,把他們手上的野雞接了過來:“不就燉個雞嗎?我來做!”


    到時候就可以給她兒子多分一塊肉!


    其他婦人也都積極的過來幫忙,全都是想給自己孫子多分一塊肉的。


    張順娘見這麽多人,兩隻野雞又沒多少肉,將野雞一塊一塊,切的不過指頭大小,扔進鍋中。


    除了一點薑和鹽,什麽都沒放。


    盧楨總算從車上下來了。


    張雲鶴就看到,盧父在燉雞的時候,盧楨和寶丫、小石頭三人一起,跟個孩子似的,蹲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等著吃。


    張雲鶴不僅唇角微揚,之前還因她想念前夫和戚陽朔的心思而沉悶的心情,看到她後,莫名就放晴了。


    盧父和盧楨都不可能吃獨食,戚陽朔打的那兩隻野雞野兔,說是給盧父盧楨補身子,實際上還是給全家人分食了。


    盧楨大姨媽走了,心情好了,也願意下車了。


    恢複了活力的她,把戚陽朔趕下車,自己揮著小皮鞭,顛兒顛兒的趕著馬車。


    張雲鶴看到她那副神采飛揚的樣子,心情就跟著飛揚、愉悅。


    到休息的時候,張雲鶴就拎著自己的竹筐,找到獨自一人的盧楨,將手中竹筐給她。


    盧楨突然被塞了個竹簍,還有些懵,“幹嘛?”


    “野雞不是吃完了嗎?這裏還有。”他目光指著竹記筐。


    因心中有了決定,對待盧楨,他態度便親近了許多。


    盧楨看了眼竹筐裏的野雞和野兔,又看了眼他:“你是叫我爹給你燒?”她將竹筐又塞了迴去,“那你給我爹去啊,我又不會燒。”


    她特別不解風情的走了。


    張雲鶴:……


    張雲鶴長這麽大頭一次心動,去討好一個女人,沒想到就遇到盧楨這樣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也有些愣了。


    他必然不好再追上去說,這些野雞野兔是給她的。


    他愣了一下,又不由像個毛頭小子似的搖頭失笑,為她的不解風情,也為自己因她的一舉一動而牽動的思緒。


    他並不討厭這種感覺,反而因這種從未體會過的陌生又奇特的情緒,打從心底感到愉悅。


    如盧楨所說的,他大大方方的拿了竹筐去盧父身邊,給了盧父。


    盧父和盧楨反應一樣,也以為他是自己不會燒,讓自己幫著做呢。


    沒想到張雲鶴作揖道:“我兄弟二人承蒙盧叔照顧,這點野物,給盧叔和……”他頓了頓,向來沉穩的他,頭一次產生赧然的情緒,道:“和貞娘補身子。”


    盧父訝異地挑眉,目光深長地看了眼張雲鶴,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那我就替楨楨先謝過你了,她從小被我寵大,未受過什麽苦,這段時日她一個人帶著個孩子……”盧父歎了口氣,“也是苦了她了。”


    張雲鶴立刻就明白過來盧父在說什麽。


    盧父在告訴他,盧楨有過一段婚事,還有個孩子。


    張雲鶴道:“貞娘她……很好。”


    盧父不客氣地點點頭,“這我自然知道。”他看著張雲鶴,本想轉身離去,想了想,還是直接問道:“所以,你是想求娶我家楨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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