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瑤將槍背在身後,薑明初單手持握著槍杆中上部,槍尖指著沈兮瑤。


    隨後兩人的眼神突然一碰,不約而同地同時向著對方突進。


    薑明初仗著手中的槍是自己的隨身兵器,用起來更加順手,同時槍的長度也比沈兮瑤的槍要長一些。看準時機持槍的手往前一送,借著慣性槍尖猛地又突出一截,紮咽喉掛兩肩襲向沈兮瑤。


    沈兮瑤用的是普通士卒使用的長槍,多少要吃點兒虧。見薑明初的長槍來勢兇猛,沈兮瑤身子猛地一頓,揮槍往旁邊一磕,擋下薑明初的招式。


    薑明初收槍再刺。沈兮瑤失了先手,也隻能繼續抵擋。連續幾槍雖然都被沈兮瑤架住,可也逼得沈兮瑤再無法接近薑明初。


    見此,薑明初心中有些得意。


    自己的槍要長一些,有道是“一寸長一寸強”,隻要將沈兮瑤封在外麵,不讓她近身,逼得沈兮瑤就隻能處於守勢,久守必失,這一迴說什麽也要贏。


    沈兮瑤嘴角一抽,露出一絲冷笑。她已經看出了薑明初的盤算。


    趁著薑明初一個撤槍換招的機會,沈兮瑤矮身向前一衝,手中長槍當做長棍,掃向薑明初下盤。


    薑明初慢了半拍變招不迭,隻得向後退去,以期再度拉開距離。


    沈兮瑤哪會讓他如意。小碎步快速跟進,同時槍杆來迴橫掃,抽打薑明初的腳踝。


    “薑明初,今天師姐就教教你,就算是一寸長一寸強,你也得能使得出來。”


    薑明初連著後退幾步,終於找見機會,槍攥重重一頓砸在地上,擋住沈兮瑤橫掃的槍杆。然後順勢一踢,槍攥直奔沈兮瑤點去。


    沈兮瑤往旁邊撤了一步躲開襲來的槍攥,隨後身子一扭,手腕翻轉長槍圍著纖腰轉了半圈,槍尖掃向薑明初的腰腹。


    薑明初順勢將槍尖從下向上劃過一道弧線,擋住沈兮瑤的槍鋒。同時後撤一步,一扭腰長槍橫著掃向沈兮瑤。


    沈兮瑤身子往後一仰,同時送出槍攥捅向薑明初肋下。


    普通士卒用的槍,並不像薑明初這些將領所使用的兵器一樣,為了增加威力,平衡重心下麵再加裝一個金屬的攥部。就是一個光禿禿的木杆,可就算是這樣被點到一下即使不會受傷,可也不好受。


    薑明初人隨槍走,一側身讓捅過來的槍杆貼著後背滑了過去。


    兩人錯身而過,薑明初趁機向前多走幾步,想再次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卻聽到腦後“嗚”的一聲。


    薑明初雙手握槍,槍杆一豎轉身架住沈兮瑤的長槍,用力往外一推,終於拉開了與沈兮瑤的距離,抖槍又刺向沈兮瑤。


    沈兮瑤高高跳起。雙腿左右一分呈一字馬,躲開刺來的長槍。雙手握槍往下一壓,正砸到薑明初的槍杆上。


    薑明初用力往上一挑,沈兮瑤順勢一個空翻,翻到薑明初身後,扭身送出長槍。


    薑明初見沈兮瑤跳到身後便知不妙,趕忙轉身掩護住空門大開的後背,一隻槍尖早已經等在咽喉前三寸的位置。


    “好!好一招迴馬槍。”


    沈敖從旁邊走過來,捋著頜下的胡須笑嗬嗬地道。


    “祖父!”


    “師祖!”


    沈兮瑤和薑明初兩人各自收槍,一同行禮道。


    沈敖滿意地嗯了一聲。


    “明初,你的武功雖有進步,卻拘泥於招式之中。槍乃百兵之賊,招式要隨手而起,隨性而出。至於瑤兒你……”


    沈敖頓了頓,認真地想了想。


    “算了,你以後還是少舞刀弄槍的好。”


    “多謝師祖教誨。”


    “祖父你偏心。”


    師姐弟兩人又同時道。


    薑明初頭歪了歪,湊向沈兮瑤賤兮兮地低聲挑釁道:“聽到沒,師祖說了,讓你少舞刀弄槍的。”


    沈兮瑤緩緩扭頭冷氣森然地瞅了薑明初一眼。


    薑明初一縮脖子乖乖站好。


    沈敖沒理會兩人的打鬧,向前幾步道:“明初你繼續練你的。瑤兒,跟我過來。”


    薑明初答應一聲。沈兮瑤把槍扔給薑明初,乖巧地上前幾步,跟在沈敖的身後。


    走開一段距離後,沈敖才道:“昨日我見你甚是疲累,飯也沒吃就去睡了。到現在應該餓壞了吧?我已命人準備了飯菜,咱們爺倆一起吃點兒。”


    沈敖讓人準備的飯菜可沒有多豐盛。


    小米粥、炒青菜,還有一盤饅頭。沈兮瑤也確實是餓了,就著青菜吃了兩個拳頭大小的饅頭,又喝了一碗粥,才停下筷子。


    沈敖看著孫女有些狼狽的吃相,一臉的慈祥。見沈兮瑤吃得差不多了,這才慢條斯理地挑了幾筷子青菜送到嘴裏。


    “此番南楚之行,還有沒有什麽其他的事發生?”


    沈兮瑤放下筷子,又拿起一個饅頭掰成兩半,一口吃掉裏麵的餡兒,等咽下去了才道:“其他的事倒是沒有了。”


    沈敖嗯了一聲,沉默了片刻才又說道:“當初我與陳天武同在軍中,雖然差了一輩兒,但彼此之間也算熟悉。”


    “陳天武?南楚的那位皇帝?”


    沈兮瑤好奇的問道。


    沈敖點點頭,繼續道:“不錯,就是他。你信中提到的那位陳主簿,後來我仔細想了想,想到了一個人。”


    沈兮瑤聞言放下那半個饅頭,問道:“是誰?”


    沈敖慢慢地說道:“當年陳天武的身邊有位文士。最初隻是幫著陳天武統計統計糧草、軍械,處理些文書,算是一個八品參軍。


    一個偶然的機會,陳天武得知,這位參軍統計的糧草軍械,竟無絲毫差錯,便對此人生出些興趣,將其調到身邊成為其幕僚。


    不想這人對於兵事一道也有些獨到的見解,陳天武便更加看重此人,倚為臂膀。這個人也沒有辜負陳天武的看重,每每都能從細微之處尋覓到對方的致命破綻,幫助陳天武打了不少勝仗。


    之後有一年,這人的家鄉發生了瘟疫。父母病逝,幼子夭折,一家人隻剩下其妻勉強吊著口氣。陳天武知道後,出人出錢幫著料理了後事,又花重金遍請名醫,把他的妻子救了迴來。


    緊接著陳天武奉先帝之命帶著麾下人馬鎮守江南。三大世家騙著陳天武自立後。陳天武的親信手下被斬殺殆盡。我以為這個人也早已身死,可看了你的來信後,我慢慢迴想,越想越覺著那位陳主簿與此人相像。一樣的善於處理政事文書,一樣的能從細微處察覺出異常。”


    “這個人也姓陳?”


    沈兮瑤急急地問道。


    沈敖搖搖頭。


    “怪就怪在這裏,那個人原本姓薛的。”


    “莫非是改名換姓?”


    沈敖沉吟著,道:“若這兩個人真的是一個人的話,那就隻有這一種解釋了。”


    “那他又是怎麽躲過三家清剿的呢?”


    “從時間上算,薛參軍的父母雙逝,他自然要守孝。或許就是這個原因讓他躲過了殺身之禍。之後他可能是聽說了南楚之事,才去了嘉興,一待就是十幾年。”


    沈兮瑤考慮了一會兒,才道:“要是這麽說的話,再結合陳主簿的種種異常舉動,確實能說得通。”


    沈敖卻否定了沈兮瑤所說。


    “也不能這麽說,這一切都是猜測。咱們爺倆知道就行了,先不要和別人說。”


    沈兮瑤嗯了一聲,答應下來。


    沈敖又道:“昨日你迴來就應該麵見魯王和成尚書,我將你硬拉著走了。今天這兩人怕是怎麽也不會放過你。與其等他們派人過來,不如我們主動上門。”


    沈兮瑤也莞爾一笑。


    “好,就聽祖父安排。”


    中軍大帳裏,楊拓和成康銘得到稟報後,四目相對都有些錯愕。


    楊拓道:“這老家夥是怎麽想的。昨日硬拉著兮瑤走了,今天卻主動送上門了。”


    成康銘嗬嗬一笑。


    “臣倒是能理解。南楚那等兇險之地,沈縣子所做之事,又是在挖南楚的根基,沈侯時時刻刻都擔心其安危,此乃人之常情。”


    說完,成康銘對報信的士卒道:“請沈侯和沈縣子進來。”


    等沈敖和沈兮瑤一起走進大帳。


    成康銘笑嘻嘻地打趣道:“沈縣子可休息好了?要不我們再等幾日?”


    不用沈兮瑤開口,沈敖就是一瞪眼,冷哼道:“都說書生皆是小肚雞腸之輩,看來所言不假。這麽點兒事都現在都揪著不放。”


    成康銘無奈地對楊拓道:“王爺你給評評理,隻準沈侯蠻不講理,卻不讓人說兩句,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楊拓哈哈一笑。


    “這事本王可不參和。”


    三人說笑一陣,成康銘才對沈兮瑤道:“沈縣子,這次南楚之行你主動請纓去了嘉興。此地最靠近臨安,也是最危險的地方。女子之身主動赴險,確實讓人佩服。”


    沈兮瑤謙虛地行禮道:“成尚書謬讚了。那兒並沒有想象中的危險,何況我聽說過一句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楊拓緩緩點頭,嗬嗬一笑。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兮瑤此舉倒是深得兵法三昧。”


    沈敖雖然沒說話,可眼神中卻掩飾不住的得意。


    沈兮瑤繼續道:“我繞著太湖諸府先轉了一圈,看看這些地方情況如何,之後才去的嘉興。”


    接著,沈兮瑤便把在嘉興的所有事情都詳細地講述了一遍。


    楊拓聽完嘴裏嘖嘖有聲。


    “倒是難為你了,又要把事情辦好,又不能讓人識破你的身份。關鍵是還不能讓人看破你是女扮男裝。”


    沈兮瑤微微一笑。


    “也虧得南楚盛行這種風格。他們才會習以為常,看不出絲毫破綻。加上去年南楚派出了使團,我們對南楚的年輕男子是如何打扮的有了直觀映像,這才能遮掩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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