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鐵匠偷偷撇了沈兮瑤一眼,弱弱的道:“我和四郎受的都是小傷,實在不行,到時候我們倆上也行。”


    沈兮瑤聽到有人搭茬,立馬看了過去。


    馮鐵匠被沈兮瑤利如刀劍的目光盯著,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幾不可聞。


    “沒錯,院長。實在不行到時候我和老馮上。不過,要是不用鐵水的話,我們永遠不知道是個什麽樣子,這點兒傷是必須要受的。”


    李四郎也開口說道。


    還沒等沈兮瑤開口,一旁負責照料幾人的大夫說話了。


    “幾位不用擔心。我雖不知幾位是為何受的傷,不過你們的傷勢倒是都不重。我已經用涼水給幾位衝洗了傷患處,雖然起了些水泡,但並不嚴重,修養幾天就會好的。”


    聞言,沈兮瑤才放心下來。


    “大夫,那不行。我們等不了。有沒有快一點兒的辦法。”


    張小七焦急的道。


    “好了,小七,別說了。這哪有快的呢。你們好好養傷就是了。”


    馮鐵匠開口教訓著徒弟。


    沈兮瑤蹙著眉道:“馮鐵匠,不行你們也別練了。這個事情就這麽算了。這麽短的時間,又是這麽危險的事情。真要是有個好歹的,我都對不起你們的家人。”


    “那不行!”


    馮鐵匠不忿地反駁道。


    “要是就這麽算了,我們吃的苦,受的傷不都白費了麽。”


    語氣一緩,馮鐵匠又道:“院長,您其實多慮了。這個並沒有您想象中的那麽危險。我跟李四郎已經摸著些門道了,再練幾天應該就能上場了。到時候準給您長臉。”


    “真的嗎?”


    沈兮瑤又看向李四郎。


    李四郎點點頭。


    “馮老哥說的都是真的。院長你就放心吧。”


    “對,院長,你就放心吧,我的傷也並不重,到時候我配合師傅他們一定沒問題。”


    傷勢較輕的賀團也說道。


    沈兮瑤猶豫了良久,看著馮鐵匠、李四郎幾人那期盼的目光,最終才下了決心。


    “那好吧!不過你們一定要小心,你看你們的衣服大窟窿小眼兒的。我迴去再看看有什麽辦法。”


    馮鐵匠等人大喜過望,忙行禮道:“多謝院長信任。”


    “嗯,好好養傷。”


    沈兮瑤囑咐幾人一句,又對那名大夫說:“還請先生費心,有什麽好一些的藥盡管使用。”


    說完沈兮瑤徑直迴到府上,就把穆建明召喚出來。


    在知道馮鐵匠幾人受傷的情況後,穆建明也隻能報以苦笑。


    打鐵花還真的沒有什麽保護措施,唯有小心謹慎,以及嫻熟的技藝。


    在前世的時候還能弄到防護服。可現在上哪找防護服去,就算用石棉現做也來不及。


    再重新迴憶了一番紀錄片裏的內容,結合古人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的想法,穆建明也隻能建議馮鐵匠他們,用布包住頭發,然後赤著上身,用汗水來抵擋落下的鐵屑。


    把這些都寫好了,穆建明朝外麵喊了一聲。


    “芸香。”


    芸香款款而來,搬了一把小凳,坐到穆建明身邊。翻出一張圖紙,放到書案上,那動作熟練而自然。


    這張圖紙挺大的,隻是展開了一半,就把整個書案鋪的慢慢的。上麵除了畫著半座殿宇的結構圖之外,就是畫著各種顏色的圓圈。


    答應楊霖的紫宸殿亮化方案,穆建明這幾天還一直沒做完呢。


    看著芸香乖巧的按照自己所說,在圖紙上小心翼翼地標注著內容,有時候還會起身為自己端茶倒水。穆建明心裏就覺得美得很。


    怪不得前世讀書人常說,紅袖添香夜讀書,確實是好享受哈!


    僅僅休息了一天,馮鐵匠、李四郎就投入倒打鐵花的練習中。沈兮瑤這迴驚心了,帶著醫生、藥物等各種保障,親自監督著這二人,就怕他們再出什麽意外。


    好在,最後兩天的練習時間裏,一切順利。再沒出什麽事,賀團也恢複的不錯,能跟著一起練習了。


    兩天的時間眨眼而過。


    這一天就到了元夕。洛京的男女老少似乎全都走出了家門,把大街小巷擠得是滿滿登登。


    每條街道上都是遊人如織。小商小販們也抓住機會,販賣著各種小吃、首飾、針頭線腦等各種東西。


    除此以外,道路兩邊每隔幾步,就能看見各家商鋪搭建的造型各異的彩燈,一家比著一家好看。


    此外,在每座坊市最熱鬧的地方,都搭建著一丈多高的燈山。這些燈就等著天黑以後點起來,吸引更過的遊客過來。


    冀北侯府的門口也擺放著一座燈山。這也是整個永安坊中最大的一座。


    侯府門口寬闊的台階上,一溜坐著八個人。從體型塊頭最大的馬鈺武,到年齡個頭最小的芝兒是一個不落。


    每個人的手裏都舉著一根竹簽。竹簽上串著的有山楂、柑橘瓣,外麵裹著一層晶瑩剔透的糖殼。


    既然手裏有糖了,那糖葫蘆這種好東西,穆建明沒道理會放過的。他是來不及給眾人做,可他能教給芸香呐。


    芸香也不負所望,把幾斤的桔子和山楂都變成了糖葫蘆。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一下就把府裏所有人全都俘獲了。


    冠文、雄文、景文、芝兒胸沒幾人就算出府來玩,都一人拿著一隻糖葫蘆。


    原本打算結伴去街上遊玩的沈興林、謝之誼等人,出府之前也一人順了一根。


    也不知道最大年齡差距十幾歲的兩撥人是怎麽湊到一起的,都蹲到府門前排了一溜兒。


    這幾人都不舍得把手裏的糖葫蘆一口吃掉,隻是偶爾舔一舔。眼中幸福的光芒都快溢出來了。


    侯府對麵幾十步開外的空地上,站著十幾個年紀不同的男孩,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侯府台階上八個人手裏的糖葫蘆。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可看著那紅彤彤的山楂,黃澄澄的桔子瓣被晶瑩剔透的糖殼封著,就感覺很好吃。自我管理能力差一點兒的幾個孩子,口水都流到胸口上了。


    終於有人按捺不住。為首的一個年齡稍大點兒的男孩走到年紀最小的芝兒跟前,毫不客氣的道:“你吃的是什麽,給我嚐嚐!”


    這不善的口氣,別說沈興林等人,就是冠文聽了都眉頭直皺。


    也就是芝兒單純,竟然點了點頭,把糖葫蘆舉到男孩的嘴邊,又趕緊把手收了迴來,有些不舍的道:“你隻能舔一舔,不許咬。”


    小姑娘認真的叮囑完,才重又把糖葫蘆遞到男孩麵前。


    男孩伸出舌頭,剛碰到糖葫蘆,芝兒就把手閃電般地收了迴去。


    可就這一下,甜甜的味道讓小男孩眼睛一亮,伸手去從芝兒手中搶走了糖葫蘆。


    “把它給我。”


    芝兒“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冠文、雄文、景文三兄弟,噌的就站了起來。


    “把糖葫蘆還給我妹妹。”


    年紀最小的景文說著,伸手就要反搶糖葫蘆。


    小男孩先是慫了一下,可一看沈興林等人都沒動,便把抓著糖葫蘆的手背道身後,壯著膽子耍橫。


    “不給!”


    同時迴頭衝身後的那群孩子道:“這些東西是甜的,搶他們的。”


    侯府的中廳,周氏、沈靈兒等人全都聚在這裏,每人手裏也都捏著一串糖葫蘆吃的正歡。


    也就是沈敖自持身份,不願毀了侯爺偉岸正直的形象,才沒和女兒、兒媳同流合汙。


    這時,沈安匆匆跑了進來。


    “侯爺,幾位小公子還有芝兒小姐和永安坊內其他勳貴的子弟打起來了。”


    聞言,沈敖、周氏、沈靈兒全都站了起來。伍氏也跟著起身,緊張的看向沈靈兒。


    “咱們幾個孩子吃虧了沒?”


    沈敖開口問道。


    “那到沒有,興林公子他們也在跟前,咱們吃不了虧。隻是其他府上的孩子都被馬公子教訓了一頓。”


    沈敖一屁股又坐下了。


    “哦,那就沒事了。”


    不怎麽了解沈敖性格的伍氏聞言都無語了。


    合著打架歸打架,隻要是把別人揍了那就沒事。要是自己孩子吃了虧,那怎麽辦?


    沈敖有些焦急的道“可是,安和伯他們出麵了,現在正帶著家丁堵在府門前了。”


    沈敖一拍桌子又站起來了。


    “反了他了!孫雍好大的膽子,敢帶著人堵我的府門。兮瑤呢,讓她給我去教訓教訓孫雍。”


    “小姐她今天一早就出門了。”


    沈安老老實實的答道。


    沈敖也想起來這幾天沈兮瑤在忙的事情。


    “走,我去看看。”


    說罷,沈敖手往身後一背,往府門外走去。


    沈靈兒、伍氏都不放心自己的孩子,也跟著沈敖一起出了府門。


    後府門外,是哭聲一片。


    芝兒躲在幾個哥哥的身後,一邊流淚一邊看著外麵。


    雄文、景文護著芝兒,站在冠文的身後。


    年紀尚小的冠文,則站在府門的高台上,正和對方對峙著。沈興林、程澤、馬鈺武、謝之誼,一邊兩個護在冠文兩側。


    侯府台階下,站在十幾個麵容囂張的閑漢,一個個歪戴著帽子,敞胸漏懷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他們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中年帥哥,正是孫雍。


    孫雍一邊冷笑,一邊哄著幾個哭的正慘的少年。


    “我幼妹都給他嚐了一口了,他還要搶我幼妹的糖葫蘆。”


    站在最前邊的冠文義正言辭的說道。


    “什麽糖葫蘆?那糖是你家能有的?我們伯爺都隻能靠著皇宮賞賜一點兒嚐嚐。定是你們幾人不知從那裏偷來的。來人,把這幾人給我抓起來,扭送到京兆府。”


    對方給一個粗壯的漢子,蠻不講理揮手就要讓人動手。


    見對方就要上前,馬鈺武,程澤兩人一手護住冠文,抬起另一隻手就準備跟對方幹仗。


    原本還想聽聽雙方說辭的沈敖,聽到對方如此蠻橫,徑直走出來。


    “我看你們要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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