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瑞元恭送陳天武離開後,又獨自站了一會兒,輕歎一聲,才迴到自己的住處。


    一走進這所謂的東宮,便有數名衣著有些暴露,妖豔浪蕩的絕色女子上前行禮,俯仰間一片春光便顯露出來。


    而且這些人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極為魅惑。


    隨著開口問安,這些女子的聲音竟也是穌媚的讓人骨頭也要軟上幾分。


    麵對這些陳瑞元卻古井無波,宛如入定的老僧一般,眼睛都沒撩一下,就從這些女子身邊經過。


    真?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倒不是說陳瑞元心性沉穩,麵對這些美色毫不動心。


    而是近十年時間裏,陳瑞元每天都要麵對這些或千嬌百媚,或豔若桃李,或清新脫俗,或聘婷秀雅的絕色佳人,而且每隔兩年都有一批新的美人被送進來。


    麵對這些,就算再是好色之人也會變得古井無波。畢竟見的多了,也就沒什麽了。


    隨著陳瑞元迴來的消息傳開,院中各處開始傳來各種絲竹管樂之聲,如果扭頭看看,還有大膽妖冶的舞蹈隨樂起舞。


    陳瑞元目不斜視,徑直迴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靠在門板上陳瑞元才長出一口氣。


    走到桌邊,陳瑞元給自己到了杯白水,先放在鼻端聞了聞,沒聞出有什麽別的味道,又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等了一會兒也沒發現有什麽問題,陳瑞元才敢一點兒一點兒的把水喝下去。


    由不得他不如此小心。


    胡家的手段有些下作,而且太惡心人了。


    比如陳天武。


    如果是一杯鴆酒,死了,一了百了也還不錯。


    如果是用藥物控製,相信以陳天武的堅韌狠戾,也能慢慢擺脫控製。


    可偏偏陳天武不知被下了什麽藥,變的極為嗜吃。而且最喜歡吃油膩之物。


    曾經勇冠三軍,武藝無人能敵的悍將,現在成了豬玀一般的存在,每日憨吃愣睡,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像今日這般能借著下棋,來聽陳瑞元向魏國天子求援的稟報,已經是極為難得的事情了。


    而且胡家下作的手段還不止於此。


    與陳瑞元一同長大的兄弟三人中,兄長陳昊元,從小就隨陳天武一起練武,拳腳兵刃雖不算拔尖,但也是中上之選。尤其是一手箭術,出神入化,百步穿楊。


    卻讓胡家的人收買了身邊的將校,引誘的染上了酗酒的毛病,而且在酒中也下了不知什麽藥物,導致雙手顫抖不已。現在不要說開弓射箭了,就連一雙筷子都拿不穩。


    幼弟陳鈺元,原本長的豐神俊逸,且於文武兩道都有不俗的表現。也被胡家塞進不少美色,現在則是身材消瘦,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模樣。


    要不是陳瑞元心性堅毅,能抵得住美色的誘惑,現在也是廢人一個。


    至於陳天武其他的一些幼子幼女,陳瑞元根本不承認那些人是他的兄弟姐妹。因為那些人都是幾家敬獻給陳天武的美女所生下的子女。


    陳瑞元坐下又想起聯姻的事情。


    胡世昌如此急切地再返大魏,定是認為聯姻之事能夠成功。胡家到底讓出了多大的利益,才能保證魏帝一定同意這間婚事?陳瑞元不清楚。


    不過,想到沈兮瑤。


    陳瑞元臉色也和緩下來。


    在洛京中幾次接觸後,對於沈兮瑤,陳瑞元並沒有什麽喜歡之情。甚至連好感都談不上。隻能說有些欣賞而已。


    一方麵陳瑞元隨時麵臨著生死,沒心思想這些。另一方麵,經過天香閣的那次配合,陳瑞元隻是覺得沈兮瑤和自己有些心意相通配合默契的感覺,這也是欣賞的原因。


    可要是真娶了沈兮瑤,用不了幾年沈兮瑤就得死到這裏。


    陳瑞元可不敢像陳天武那樣想,認為多一個人進來,就能多一份反抗的力量。


    陳瑞元起身慢慢的在屋中踱著步思考著對策,卻沒有一點兒辦法。


    自己手下沒有一個可用之人,當年胡、徐、吳幾家裹挾陳天武稱帝時,他才六七歲的年紀,身邊哪有什麽人手。


    倒是大哥陳昊元身邊有幾個一起練武的伴當,卻也在幾年以後,被胡家用各種辦法調離的調離,剪除的剪除。


    就算自己有可用之人也沒用。自己根本走不出這宛如牢籠一般的皇宮。外邊的人也不可能在胡家上千人的監視之下,悄無聲息的通過那一百五十餘步的大路,再進入無遮無擋的皇宮與自己取得聯係。


    陳瑞元頹然地坐下地板上,狠狠咬著下唇,卻毫無辦法。隻能寄希望於魏國或者是沈家不同意這件婚事。


    一陣秋風吹過,心中焦灼的陳瑞元絲毫不覺涼意。


    而在洛京中,沈兮瑤緊了緊身上的衣袍,抬眼北望,眼神中帶著關切。沈兮瑤有些想念處於北地的沈敖了。


    在群山包圍的一座盆地內,設立著一處井然有序的軍營。


    離軍營兩裏多地的一片小樹林裏。北方邊境本就寒冷,再加之隨著天氣漸涼,樹枝上的殘葉也不剩幾片。一個俊美的青年,穿著一身玄色輕甲,踏著滿地的枯葉,正在練著槍法,可是這槍法反反複複就隻有一招。


    “這就是瑤兒教你的?”


    一旁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正坐在一塊青石上,兩指捏著一隻肥嫩的雞腿,身旁還放著一把長刀。


    真是沈敖和薑明初。


    薑明初收槍站好以後才說道:“是,這正是師妹所傳的迴馬槍。”


    沈敖點點頭嗯了一聲,又咬下一口雞肉。嚼著雞肉,嘴裏有些含糊的道。


    “這招的確不是沈家槍法裏的招式。不過此招兇險狠厲,一旦使出,對手非死即傷,切記小心使用。”


    “是。”


    薑明初答應一聲,又問道:“師祖,你就不好奇師妹是和誰學的這一招?”


    沈敖抬手就將手裏吃剩下的雞骨頭扔向薑明初。


    薑明初抬眼看了一下,一偏頭。


    “咚”的一聲,雞骨頭不偏不倚正砸在薑明初腦袋上,薑明初躲了一下根本就沒有躲開。


    薑明初歎了口氣,揉了揉被砸中的地方。


    “好奇什麽,隻要她長了本事,想跟誰學跟誰學,我管她那麽多。”


    沈敖說著站起來,走到薑明初近前。


    “拿來。”


    薑明初乖乖把長槍遞到沈敖手中。


    沈敖撇了一眼槍杆,又隨手抖了一個搶花。


    “這槍杆兒是瑤兒原先的那一隻吧。”


    薑明初不好意思的嘿嘿幹笑了兩聲。


    沈敖瞅了薑明初一眼渾不在意。


    “這招槍法,你練的有些問題。你應該這樣。”


    說著,沈敖擺開架勢,隨後脊椎骨如怪蟒一般,翻轉間便輕輕鬆鬆的使出了迴馬槍。


    薑明初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師祖,你……”


    沈敖隻是看了薑明初幾遍槍法,便一下子使了出來,無論是出槍的角度之刁鑽,還是速度之迅捷都比薑明初高明了不止一個檔次。


    沈敖把長槍扔還給薑明初。


    “看到了吧,這樣才能讓人防無可防。”


    薑明初這下算是開了眼了,一通馬屁便狂拍而去。


    沈敖被拍的很是舒坦。嘴笑的都合不攏了,臉上卻裝出一副混不在意的樣子。


    薑明初又湊近了些問道:“師祖,你說我為什麽就是打不過師妹呢?”


    沈敖橫了一眼有些諂媚的薑明初。


    “怎麽,又沒瑤兒教訓了?”


    薑明初趕緊糾正道:“什麽教訓,那是和師妹切磋,是切磋!隻不過切磋是稍遜一籌而已。”


    沈敖不去理強自爭辯的薑明初,重又坐迴到青石上。


    “瑤兒是女子,本就力弱。槍法便隻能占一個快字。也因此她的槍要比你的短一些,輕一些。迴旋轉動的速度便要快上一分。


    而你的力氣要大一些,你的長槍便要重一些,長一些。就要滿上一點兒。況且槍還有百兵之賊的稱唿,所以你現在光靠運槍的速度,你根本不是瑤兒的對手。什麽時候你能逼得瑤兒和你角力,你就能贏了。”


    薑明初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原來如此。”


    可又想了想之前二人切磋的場景,薑明初又是一副頹然之色。


    “師祖,你是不知道師妹槍法有多快。想要逼得她拚力氣可是不容易辦到的。”


    “原因是告訴你了,至於解決的辦法你自己想。”


    沈敖不負責任的說道。


    然後抓起身邊的長刀。


    “今天教你點兒別的。”


    薑明初看著那把長刀:“這就是師妹進貢給陛下的那柄刀吧?怎麽在師祖您的手中?難道是陛下賞賜給你了?”


    沈敖翻手用刀鞘抽打了薑明初屁股一下。


    “什麽陛下賞賜!就不能是瑤兒孝敬我的?”


    沈敖有些傲嬌的迴答。


    頓了一下又道:“這柄刀與陛下的那一柄乃是用同樣的手法,煉製的同樣的好鐵,打造出的同樣樣式的刀。”


    “師祖能給我看看麽?”


    薑明初一把將長槍插在地上,搓著雙手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沈敖把長刀遞給薑明初。


    薑明初抽出刀後才發現,這刀在吞口往上一尺左右的刀身沒有開刃,是可以用手直接拿握的。


    端詳了一會兒了,薑明初把刀奉還給沈敖。


    “師祖,你說師妹這是怎麽想出這來的?”


    沈敖冷哼了一聲,心裏默默吐槽。


    怎麽想出來的?當然不是瑤兒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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