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一個俊傑,賜婚與她,宣揚朝廷的恩典與封賞?


    那就不是封賞,而是害了沈兮瑤。再說,一旦如此沈兮瑤就會離開朝堂,楊恪還有些舍不得沈兮瑤的那一身才學。


    “那好。兮瑤,暫時就不升你的官職了。但是該有的賞賜還是要的,想要什麽你說。”


    “陛下,錢財這些,您就不要賞賜了,朝廷也不寬裕。我能和您要點別的東西麽?”


    楊恪嗬嗬笑了一聲。


    “好,不管你要什麽,朕都答應了。”


    “真的?”


    穆建明有些不確定的追問。


    “當然是真的,君無戲言。”


    “那好。”


    穆建明趕緊順杆爬。


    “陛下,這是你說的,可不帶反悔的。”


    楊恪覺察出一絲不對,可大話已經說出去了,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絕不反悔。”


    穆建明低頭裝作思考的樣子,其實心中早有了決定。


    他小時候是聽著《楊家將》的故事長大的,書裏有兩件神器讓他羨慕不已。


    打王鞭和龍頭拐。


    上打昏君,下打讒臣。


    等他長大點兒後才知道,不說兩件神器,八王趙德芳都是杜撰的。


    可是,就算是在評書裏,打王鞭是趙德芳在失去了皇位繼承,兄長撞死金鑾殿才換來的。


    佘太君的龍頭拐,那就更慘了。那是獻祭了一家的男人才得到的。


    “陛下,您隨便賜我個東西吧。什麽樣的都行。不過這個東西有一個特殊之處,就是可以封駁您一次聖旨。怎麽樣?”


    “這……”


    楊恪有些傻眼了。封駁自己的旨意,這個權利可有點大了。


    “君無戲言呐,陛下。”


    穆建明軟軟的又將了一軍。


    “大膽!”


    成康銘在一旁聽著有些心驚肉跳,忙出言嗬斥。


    沈兮瑤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要這種觸碰皇權的東西。


    “沈常侍,這有些居功自傲了吧。”


    楊恪抬手阻止成康銘繼續說話。考慮了片刻,站起身來從腰帶上解下隨身帶著的團龍玉佩。


    “好,朕就答應你。這塊玉佩朕隨身帶了多年,就給你了。今後如果朕有不合適的旨意有,你可以拿它來封駁迴朕的一次聖旨。”


    “萬萬不可。”


    成康銘趕緊出言阻止。


    “陛下,此事……”


    “成愛卿,朕知道輕重。”


    “多謝陛下!”


    穆建明乘機行禮,把這件事定下。


    又從太監手裏接過玉佩收好,接著有些蹬鼻子上臉的道:“陛下,今後如果我再立功勞,您不好封賞的時候,照此辦理即可行。”


    楊恪一下讓氣樂了,佯怒道:“還照此辦理?哪家的女子像你這般厚顏。快滾!朕不想看見你。”


    溜了溜了。


    看著沈兮瑤離開的背影,楊恪歎了口氣。


    “她要是一個男兒身該多好!”


    成康銘也點了點頭附和著。


    “是啊。”


    緊接著口風一轉。


    “不過,是女子也沒關係。”


    “哦?怎麽說?”


    成康銘一拱手。


    “陛下,明年就該冊立太子了。大魏曆來都是立嫡立長的。大皇子乃是首選,雖說此前大皇子為了延綿子嗣,娶過幾位側妃,可太子妃的正位子還空懸著呢。”


    楊恪撚著胡須,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當沈兮瑤坐在常侍府的公廳,看著桌上放著的紙張以及團龍玉佩時,眉頭擰在了一起,又驚又懼。


    他怎敢如此放肆!


    說不好就會給沈家帶來彌天大禍。


    來不及等到中午放值,沈兮瑤裝好玉佩,用最快的速度趕迴侯府。


    風風火火的闖進沈敖的書房,屋裏的沈敖和薑明初都被嚇了一跳。


    看沈兮瑤臉色有些慘敗,沈敖便問道:“瑤兒,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沈兮瑤穩了穩下心神,長出了幾口氣。


    “薑明初,你先出去。我有事和祖父說。”


    薑明初有些呆萌的哦了一聲離開了書房,順手還關上了房門。


    沈兮瑤走到沈敖近前,壓低聲音把事情講了一遍,又把團龍玉佩拿出來遞給沈敖。


    聽完沈兮瑤的敘述,沈敖接過團龍玉佩,也是一陣牙疼。


    不過沈敖經過了多少大風大浪。對於這點兒事情,沈敖表麵上還是穩如老狗,毫不慌張。


    先是安慰了一會兒有些慌亂的孫女,然後才坐下開始細細思量。過來一會兒沈敖才開口說話。


    “瑤兒莫急。此事並非壞事,既然陛下真的給了這件東西,他自是對你信任有加,相信你不會胡來。”


    沈兮瑤有些著急,卻是沒失了方寸,仍壓低聲音。


    “可那不是我。”


    “我雖與那小穆接觸時間不長,但相信他也不是亂來之人。再則,陛下一定也有反製之法,你不用過於擔心。”


    聽祖父這麽說,沈兮瑤終於放鬆下來。


    “不過你也要有注意的地方。這塊玉佩切不可佩戴,更不能損壞或者丟失。”


    沈兮瑤認真的點頭答應。


    “我自是曉得。”


    懸在心頭的事情一了,沈兮瑤徹底放心下來。這才有機會關心一下家中老人。


    “祖父,過幾天您就要去巡邊,東西夠收拾的怎麽樣了。”


    “都差不多了。對了,你那酒給我帶上些,給我一些部下也嚐嚐。”


    “好,不過此酒過烈,您要少喝點兒。”


    沈敖表麵有些不滿,心裏很欣慰的答應下來。


    “薑明初是不是專程趕迴來陪您去巡邊的?”


    沈敖沉吟著沒有迴答。


    “祖父,此次代天巡守是不是有不同尋常之處。”


    敏感的沈兮瑤馬上覺察出異樣。


    “哦,也沒什麽,隻是覺得有些上了年紀,身邊得有個可靠的人來服侍。而且明初也不是外人,巡邊迴來也有一份功勞給他。”


    “那我陪您去,我去向陛下請旨。”


    “胡鬧。”


    沈敖佯怒喝道。隨之又緩聲說:“你還要照看這府裏的事情,再說你跟著我也不方便。”


    “今年不同以往,今年家裏有姑母照料。”


    “陛下不會同意的,你還另有重任。”


    沈兮瑤不解的看著沈敖。


    “明日福親王的宴請,如果能遇到陳瑞元給他帶句話,就說書信已經送交陛下,陛下已知此事,如果事情屬實,大魏定會出手。隻是此話不能明言,想辦法把意思傳達到了。你也和小穆交代一下,萬一到時候是他出現,也不至於誤事。”


    沈兮瑤點頭答應,隨即又醒悟過來。


    “可這件事也不過明日一天的時間,一句話的事情。不耽誤我陪您一起走。”


    孫女這樣心疼自己,沈敖也頗為欣慰。


    “我說的重任可不是這件事,過幾天你就明白了。隻是還有一件事,我有些放心不下。”


    沈兮瑤看著祖父,等著下文。


    “西席先生已經定下了。沈安已經去請了。不過等我走後,府中都是女眷,而且你還未出閣,讓他住在府裏有些不便,城外的莊子又被你改成了酒坊。”


    沈敖沒有繼續說下去,沈兮瑤已經明白了祖父的意思。


    “在府內找個空閑的院子便可。至於您所擔心的,我最近見到的男子也不少,隨便拿出一個不管性情如何,都要比一個西席先生要強吧。”


    沈兮瑤有些羞惱的說道。


    沈敖點點頭。


    孫女說的倒是沒錯。


    李匡、陳瑞元、胡世昌、徐良秋、吳立錦、王維仁。這些人雖說立場不同,但確實都是人中龍鳳。


    就算胡世昌有些紈絝之氣,也如孫女所言,要比一個儒生文士要強出不少。


    “我擔心的是如久生情。而你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


    “我定不會做出給沈家丟臉的事情。”


    不等沈敖說完,沈兮瑤扔下一句,惱羞成怒的離開書房。


    因為此事,沈兮瑤一整天都沒和沈敖說過話。


    就連第二天,薑明初接沈兮瑤一同赴宴的時候,沈兮瑤都是冷著一張臉,讓原本有心說笑一番的薑明初訕訕不已。


    “她這是怎麽了?”


    薑明初看了看已經走下台階的沈兮瑤,壓低聲音詢問在門口相送的沈安。


    沈安搖搖頭。


    “老朽不知。”


    “還走不走?”


    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傳來,薑明初打了個激靈,忙不迭道:“哦,這就走,這就走。”


    等翻身上了馬,薑明初才迴過味兒來。


    對於沈兮瑤高傲的態度有些不滿的薑明初驅馬來到沈兮瑤的馬車近前,抬手敲了敲車窗。


    “師姐,是我陪你去赴宴,不是你陪我去。”


    沈兮瑤挑開車簾,目光冷冷的撇了薑明初一眼。


    薑明初很識相的往外一撥馬頭。


    “好,我明白了。”


    天色漸暗,一身男裝的沈兮瑤和薑明初步行走到天香閣門前。


    可能是因為福王宴請的原因,天香閣附近的街道兩側已經停滿了車馬。


    沈兮瑤他們的車馬根本無處停放。


    “去過這種地方沒有?”


    沈兮瑤似乎消了些氣兒,主動出聲詢問。


    薑明初連連搖頭。


    “師姐,我已經兩年沒迴京了,兩年前我可是一直住在沈家的。”


    沈兮瑤冷哼一聲。


    “誰知道你這兩年在外麵有沒有學壞。”


    說完也不理會薑明初,徑直向前走去。


    薑明初有些心虛的瞟了沈兮瑤一眼,趕緊上前兩步,跟在沈兮瑤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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