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訪客是個男子,還是身份和地位都不低的男子,不然也不會讓祖父親自出麵。


    沈安說完,紫菱也上前行了一禮。


    “小姐,竹安郡主和褚家小姐來訪。芸香和芸秀兩位姐姐正在內廳陪著。”


    “先請她們去我的閨房,請她們稍候片刻。我先去見祖父。”


    交代完紫菱,沈兮瑤跟著沈安去了沈敖的書房。


    書房的院中,有幾個穿戴明顯是南楚風格的人,讓沈兮瑤有些皺眉。


    等沈兮瑤敲門而入,看見來人後楞了一下,才明白沈敖為什麽在書房接待訪客。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陳瑞元。


    看見沈兮瑤走進來,陳瑞元站起身,相互行禮又寒暄了一會兒之後之後。


    沈敖站起來。


    “殿下,瑤兒已經到了,老夫還有些事,先告辭了。”


    陳瑞元一伸手阻止了沈敖沈敖的離開。


    “冀北侯且慢。此事也需冀北侯出力一二。”


    說完,陳瑞元脫下右腳的鞋,又抽出一把貼身的匕首,從側麵劃開鞋底,取出一方白絹,上麵密密麻麻都是字。


    陳瑞元雙手托著白絹,舉到頭頂,躬身行禮。


    “瑞元有魯莽失禮的之處,還請恕罪。請沈侯、常侍將此信代為轉交陛下。”


    沈敖臉色有些不好看,沉吟著沒有上前。


    沈兮瑤則是有些懵,她不知道要怎麽辦,扭頭看向沈敖。


    陳瑞元沒有起身,卻是知道沈敖的想法,繼續說道:“還請冀北侯勿要介懷。整個洛京中,我隻與沈常侍稍熟,隻能以拜訪常侍的名義登門。見到沈侯以後,也非是不信任沈侯。而是以防萬一做戲做全套。”


    這時陳瑞元站起了身子,任然雙手托著白絹舉在胸前。


    “沈侯有所不知,我若以拜見沈侯之名前來,胡世昌定會親自跟來。其實不止是沈侯,隻要我拜訪大魏朝中有名的重臣,胡世昌都會跟隨。


    可是胡世昌在沈常侍麵前接連幾次吃虧,所以他是不願意見到常侍的。知道我來拜會常侍,他隻會派些手下人跟著我。加之男女有別,他也知你我相見的時間定不會長。


    而那些跟隨著我的人,名為隨侍,實則監視。他們會將所見的一切都告訴胡世昌。我必須要見沈常侍,就是為了讓他們看到。


    二位有所不知,胡世昌身邊跟著一個名叫依依的妖女。此女雖說有傾城之資,卻也狡詐如狐,手段眾多。隻要稍露馬腳,就會被她發現。我的性命微不足道,可若是誤了大事,縱是百死也難恕罪。好在今日沈侯和沈常侍接踵而歸,間隔時間也不多,應該不會引起懷疑。”


    聽完陳瑞元所說,沈敖的臉色這才和緩了下來,示意沈兮瑤接過白絹。


    沈兮瑤從陳瑞元手中接過白絹,並沒有打開觀看。又從書案處找了個信封,把白絹裝進去,遞給沈敖。


    之後沈兮瑤又走到書房門口,招唿了一直在門外簷下站立的沈安走進來,又低聲吩咐了幾句。


    沈安點點頭,行禮離開。


    沒一會兒的功夫,芸香稟報一聲走進書房。對沈敖和沈兮瑤福了一福,然後看了看一隻腳隻穿著足衣的陳瑞元和地上的那隻鞋。


    “陳公子,還請將那隻鞋讓芸香為你補一下。”


    聞言,沈敖和陳瑞元對於沈兮瑤心細如發都讚許不已。


    “哦,對。還是常侍心細。”


    陳瑞元恭維了一句。


    芸香走過去,拾起那隻做工精美,用料華貴的鞋,看了看劃破的地方。從袖中取出幾個線團,選了和鞋上顏色一致的線。靈巧的穿針引線,蘭花指捏著針又在頭發上劃了兩下,先是又拆了幾針,把鞋子上原有的線和選出的線接在一起,才開始修補劃破的地方。


    聽著沈兮瑤對於陳瑞元稱唿,沈敖有些皺眉。


    “瑤兒不可無禮。他畢竟是南楚太子殿下。”


    陳瑞元忙出言解釋:“沈侯勿要怪罪,此前我就曾登門,那時就請常侍不要稱唿什麽殿下了。”


    說道最後,陳瑞元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芸香的女工很好,隻是片刻的功夫就把陳瑞元的鞋補好,翻來覆去的檢查了一下,看不出什麽破綻,才幫著陳瑞元把鞋穿好。


    陳瑞元跺了幾下腳,適應了下鞋子。隨後便行禮道:“此事就拜托侯爺了。時辰不早了,我先告辭了。”


    沈敖點了點頭。


    沈兮瑤往前走了一步。


    “陳公子,你既是以拜訪我的,那我就送你出去。”


    陳瑞元道了聲謝,和沈兮瑤一同走出沈敖的書房。


    送走陳瑞元,沈兮瑤帶著芸香迴到自己閨房。


    芸秀正陪著竹安郡主和褚清瑩。


    褚清瑩眼睛瞪的大大,小嘴張開,一副驚訝的神色。


    竹安郡主也難掩驚異之色。


    兩女都沒想到眼前這個女子有如此精彩的經曆。


    北上草原,南下楚國,沿途的各種趣聞軼事,特色美食,信手拈來。更不用說還有幾次山匪打劫,被芸秀輕鬆解決的經曆。


    芸秀所經曆的這些事情,完全滿足了被養在深閨中,宛如金絲雀一樣的二女對於外界的各種幻想。


    再加之芸秀此時一身月白色勁裝的男裝打扮,颯颯英姿,太符合豆蔻少女對異性的幻想,竹安和褚清瑩的眼睛都快變成桃心了。


    等沈兮瑤走進閨房的時候,竹安郡主和褚清瑩仍然沉浸在幻想中,倒是芸秀聽到聲音,趕忙起身行禮。


    竹安郡主和褚清瑩隨後也醒過神來。竹安郡主還好,褚清瑩就有些不對勁了,圓圓的眼睛看向芸秀的時候,臉突然就紅了。看的沈兮瑤有些莫名其妙。


    幾人分賓主落座,芸香重又奉上茶水。


    竹安郡主首先開口道明來意。


    “我此番前來,是為了感謝兮瑤的。你的兩個主意讓我在昨晚的宴會上大放光彩,皇叔和父王對我多加誇獎,若不親自上門道謝,我心中難安。”


    沈兮瑤抬眼看了看容貌雖未有什麽變化,但氣質顯著提升的竹安郡主。


    “郡主客氣了。隻是舉手之勞。其實,我還應該向郡主請罪,今日在街頭上看見不少女子也在模仿郡主的妝容,可她們似乎是粘貼著花鈿。郡主卻還要忍受紋刺之痛,日後也無法更換其他圖案,是我沒有考慮周全,實乃我之罪過。”


    竹安郡主輕笑了一聲。


    “兮瑤多慮了。這怪不得你。本身兮瑤你就不喜紅裝。對此一道不甚了解。再者紋刺之前,我也試過花鈿,可是眉心處總有種麻癢的感覺,極為不適。所以我才最終選擇了紋刺。”


    竹安端起茶喝了一口,又看了看手中的茶杯。


    “兮瑤你這裏怎麽沒有換那白瓷茶盞。”


    沈兮瑤笑了一下。


    “郡主,我在宴會上所說,白瓷那些精品用具,現在真的隻有獻給陛下的那一套。”


    “可惜。我還想著把王府裏的瓷器再添置一些。”


    聞言沈兮瑤側頭看了芸秀一眼。


    芸秀會意往前走了兩步。


    “郡主、小姐,目前成品的精品白瓷確實就有那一批,不過邢州那邊已經把白瓷的燒製配方固定,這幾日應該又有出品。今後就會源源不斷的送來。”


    “那好,到時候兮瑤一定要給我府上送一批過來。”


    沈兮瑤點頭答應了竹安郡主的請求。


    竹安郡主沉吟了一下,又說道:“還有一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郡主請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嗯……不知兮瑤你那窯口上還缺不缺人手,我手中也有些窯工,你看……”


    沈兮瑤並沒有立刻迴答。


    竹安郡主打的什麽主意,沈兮瑤當然知道,無非是那白瓷的燒製方法。


    白瓷一出世,打破了青瓷的統治局麵。


    世人無論是出於新奇,還是真的喜愛定會采買。


    現在白瓷的燒製方法,隻掌握在冀北侯府的手裏。


    雖然冀北侯也是貴胄之列,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沈兮瑤是懂的。


    褚清瑩麵上有些複雜。


    她既不想因為此事影響了幾人的關係,又有些羨慕竹安郡主能這麽大方的說起這事。


    “這樣吧,郡主既然有意,那我們一起參詳參詳。清瑩也可加入進來,賺些體己錢。”


    終於,沈兮瑤開口同意了竹安郡主的要求。


    褚清瑩瞪大眼睛,一臉喜色。


    “真的?謝謝兮瑤姐姐。”


    竹安郡主暗暗鬆了一口氣。


    “我也知此事兮瑤你吃虧了。這樣,我再出一筆錢,算是給你的補償。”


    沈兮瑤抬手打斷了竹安郡主的話。


    “在白瓷上冀北侯府一旦有了好處,眼熱的人定不會少。現在郡主既然有意,那我便拉上郡主和相府一起,將來也能少些其他人的窺視。郡主可將這筆錢投到白瓷的燒製生產上去,多建些窯爐,白瓷也能多些產出,我們也能多賺些錢財。”


    竹安郡主一怔。


    “我倒是忘了,兮瑤在錢財一道上也是頗有見識的。”


    沈兮瑤暗暗翻了個白眼。


    她哪懂這些。


    這是穆建明專門留給自己的手稿上記載的一些東西,自己翻看時學到的一些手段。


    “哦,對了。兮瑤可知尚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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