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昨晚三國使迴到鴻賓館,就有一小隊羽林衛寸步不離地跟著王維仁。


    這隊羽林衛倒是沒有限製王維仁的自由。王維仁想去哪,他們都不管,就是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就連王維仁去解手方便都有三名羽林士卒跟著他一起進去。


    孟常洵站在自己的屋中,透過半開的房門,看著院中失魂落魄的王維仁。從袖中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萬壽宴上,後秦躲過了一劫,沒什麽損失又能看楚蜀兩國的笑話。


    楚國的人倒是不敢對胡世昌有什麽非議,但是孟常洵卻知道胡世昌一定是咬牙切齒。他已經連續幾次栽在同一個人手裏,而且還是個女人。這對於傲氣衝天,目無餘子的胡家小兒來說是個巨大的打擊。


    蜀國則是冰火兩重天。


    他自己沒有什麽損失,王家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孟常洵不由得用蜀話低聲嘟囔著。


    “虧得沒的上王家小兒的當。”


    院中的王維仁,雙眼空洞,目光無神。


    五十萬貫呐!


    十幾年前的魏都血夜,王家用全部財產才換取了全族性命,已經被大魏榨幹過一次。這短短的十幾年的時間,家族根本不可能積累如此巨款。更何況就算有這麽多錢。那也是全族的財產,而不是他這一房的,族中不可能為了他花費這麽多錢財。


    本想著借這次的機會,向魏國討迴些之前的損失。


    他也是有些見識的,之前看過南楚準備上貢的賀禮,又聽了胡世昌的全盤安排,本以為是手到擒來。


    出了這種事,自己這一房要被全族唾棄的,祖父的家主的之位不可能再擔任。族內如果不給大魏這筆錢,自己能不能全須全尾的迴去都是問題。


    院門口,兩個家將打扮的人趴在門邊上,扯著脖子使勁觀察著院內的情景。


    每隔一會兒其中一人就會跑到一邊,向幾位貴公子匯報下情況。


    吳立錦輕咳了一聲,才開口道:“胡兄,王兄這般情況,我們坐視不理麽?”


    胡世昌皺了皺眉頭。


    “我和孟胖子談過一次。王家是他蜀國之人,五十萬貫又不用他全出,可死胖子卻一毛不拔,不肯出手相助。”


    想著當時與孟常洵的對話,胡世昌也有些火起。


    孟常洵何止不肯相助,死胖子還話裏有話的刺他。說什麽,王維仁自打進了洛京城,就與自己這邊走的極近。


    什麽意思嘛。


    胡世昌看向一旁的徐良秋。


    “後秦李家那邊怎麽樣?”


    徐良秋也有些為難。


    “我以五大世家共同進退為由,請李家出手相助。還言及此番如能救王兄於水火,王家定會對李家感恩戴德。哪成想李匡說,那是我認為的,王家可不一定這麽認為。而且也不知他如何猜出福王會拒絕相助後,他也拒絕出手。”


    “我們先迴去。”


    胡世昌聞言重重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徐良秋和吳立錦對視一眼,也隻能跟在胡世昌的身後。


    胡世昌直接把二人帶進了自己的書房。


    等下人奉上茶水後,胡世昌把不相幹的人全趕了出去。


    “胡兄,這是何故?”


    看著胡世昌的安排,徐良秋心中浮上一層不好的感覺。


    他和吳立錦二人,與胡世昌關係算好的了,在南楚的時候,也從未進過胡世昌的書房。


    更不用說胡世昌還把下人都打發下去,就留了他們三個人。


    胡世昌咳嗽了兩聲,說道:“徐兄剛剛有一句話說的挺好,我們這些世家應該共同進退。現在王兄出了這事,況且此事與你我也有些幹係,你我不能置之不理。這樣,也不用給你們兩家多出,每家十萬貫,怎麽樣?剩下的由我胡家和王家來承擔。這樣王兄他也好和家裏交代。不然,王家由此與你我生了嫌隙,也不是一件好事。”


    徐良秋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


    “胡兄,此事非同小可,不是我們能做的了主的。”


    胡世昌的臉色有些往下沉。


    “本公子可沒開口求過什麽人,區區十萬貫而已。連這個麵子也不給我嗎?”


    看著胡世昌有些變臉,吳立錦也開口:“此事我們兩人確實坐不了主。這樣,我們給家裏修書一封,家主如果同意,也好安排讓人送來這十萬貫。”


    胡世昌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


    “那就多謝二位了,王兄那裏我還要安撫一下。你們就在我書房裏給家裏寫信吧。”


    說完起身就要離開書房。


    徐良秋此時也是麵露怒色,一拍桌子也站起來。


    “胡兄這是何意?”


    “對!難道我們不寫,胡兄還不放我等離開?”


    吳立錦也站了起來。


    胡世昌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卻又不得不壓住怒火解釋。


    “二位誤會了。我這裏你們自可來去自如。我也知你們兩家經過搬遷,家底有些損失。顆王家更是損失巨大,五十萬貫如果全讓王家出,短時間他們還真不一定拿的出。


    我胡家倒是能拿的出這些,,而且稟明原委後,家中長輩也定會支持我,隻不過我少不了一頓斥責而已。


    王家此難與你我也脫不了幹係,出些錢財,也能讓家中長輩知道我等既有所擔當,又能解決事情。再說,此前我們商議的事情少不了王家出力。別為了些許小事耽誤了大事。”


    胡世昌的一番話讓徐良秋、吳立錦二人重又坐下。


    思考了片刻,徐良秋才哼了一聲取過紙筆,開始寫信。


    吳立錦見狀,眼珠轉了轉,走到書案旁,也拿起一隻筆來。


    “多謝二位出手。”


    胡世昌暗中冷笑一聲,轉身出了書房。


    王維仁正百無聊賴的蹲坐在台階上,突然覺得眼前一暗,抬頭看去眼睛卻讓陽光刺的一眯。


    眼前之人站的位置很好,太陽正好位於那人的腦後。王維仁被陽光刺的根本無法看清來人的麵容。


    “王兄不用憂慮。”


    “胡兄?”


    聽到來人的聲音,王維仁一下來了精神,撲到胡世昌近前。


    “胡兄你答應幫我的。”


    胡世昌扶著王維仁。


    “我這不是來了麽。王兄隻要籌集十五萬貫即可,剩下的我已作出安排。”


    聞言,王維仁一下喜出望外。


    五十萬貫對於王家來說是個困難。可要是隻有十五萬貫的話,那就簡單多了。


    “多謝,多謝。多謝胡兄。”


    王維仁宛如跌入深淵,又把人一把拉住一樣的感覺。忙不迭的出口道謝,說道最後聲音中帶出了一絲哭腔。


    “胡兄此番恩情王某必不敢忘。今後定以胡兄馬首是瞻。”


    “王兄言重了,言重了。”


    胡世昌扶起感激涕零的王維仁,好言安慰,將王維仁送迴房內。


    沈兮瑤也離開了皇宮,牽著馬走在城中街道上。一路行來,街上的情景明顯能看出,昨晚的那場煙花對於百姓的影響。


    走不了幾步就會看見湊到一起的三五百姓,聊著昨晚的煙花盛景,大聲稱讚著那美景。期間沈兮瑤還碰到兩次愚夫愚婦傳揚什麽祥瑞降世,神仙下凡的,好在當場就被其他人反駁。畢竟在燃放現場觀看的百姓不在少數。


    要是趕上一個錯過那場煙花的人,其他人惋惜的猶如這人丟失什麽珍寶似的。


    而要是碰上外鄉人打聽這事,作為帝都人的驕傲那一下就顯出來了。言語間對於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那是滿滿的優越感。


    路上行走的女子比之以前也要豔麗一些。


    昨夜竹安郡主的裝扮已經流傳了出來。這些女子的額頭上都學著竹安郡主的樣子,點畫著各式不同的花鈿,更添一分姿色。


    在路上有時還能碰上些儒生,彼此湊在一起,言語間談論的也是自己。


    談論的話題自然是昨夜宴會上的事情。明明這些人都沒資格參加晚宴,他們卻宛如親眼所見一眼,繪聲繪色講述著宴會上的見聞。偶爾還會討論一下大地是否為中心。至於中秋宴會上的那兩首詩更是不會錯過的話題。


    對於儒生們談論的這些,沈兮瑤自己已經不以為意了。


    中秋宴會剛結束的時候,隻要遇到認識自己的人,身邊馬上就會聚起一大批人,與自己談詩論賦。


    現在府上的拜帖和文會的邀請還是一摞一摞的。


    加之竹安郡主和褚清瑩把穆建明無意漏出的另外一首詩流傳了出去,沈兮瑤被更多的儒士視為知己。


    畢竟做不出優美詩詞和文章的人,大有人在。


    文章本天成,妙手而得之嘛!


    好在沈兮瑤清楚的認識自己的水平,並沒有迷失在這一片恭維聲中。對於這些拜帖和邀請沈兮瑤統統置之不理,這才降低了儒生們對於自己的關注。


    可昨天一場宴會又把自己拉迴了議論的中心。


    剛踏進侯府大門,老管家沈安和紫菱都迎了上來,兩人同時開口叫住沈兮瑤。


    “小姐。”


    “小姐。”


    紫菱看了沈安一眼,吐了吐舌頭,退後了一步。


    沈安則是上前一步,湊到沈兮瑤近前,壓低聲音。


    “小姐,有貴客來訪,已經等候多時了。侯爺也剛從宮裏迴來,正在書房陪著。”


    聞言沈兮瑤凝眉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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