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


    周如堇從一艘破漁船,又換到一條八米長左右的烏篷船上。


    然後航行了距離碼頭大約有十餘裏後,又從烏篷船上了一艘停泊的大船。


    對方很謹慎,且在海上定有一些耳目。


    趙頊等人坐船緊跟而去。


    由於是午後,海上船隻比較多,趙頊的船隻距離那艘大船有近千米的距離,故而對方根本看不出有人跟蹤。


    他們也想不到有人在近千米之外就能監視到他們的一舉一動。


    少頃,趙頊舉著望遠鏡,看到周如堇有些緊張地站在甲板上。


    然後,數人走了出來,開始交流。


    周如堇按照趙頊的提醒,站在靠近船邊的地方,一旦遇到危險,就會立即跳海。


    這時候,趙頊頊看到周大壽出現了。


    周大壽興奮地看向周如堇,周如堇拿出錢袋,遞給對方。


    一切正常。


    就在交易完成後,趙頊以為二人將會被送下船時。


    突然走出來一人,然後端著一木盆水驟然潑在了周如堇的臉上。


    趙頊暗道糟糕,有時候美貌是能製造危險的。


    特別是周如堇這種讓他這位皇帝看到都覺得很是驚豔的美人。


    果不其然,有人開始對周如堇動手動腳。


    趙頊朝著一旁的徐虎與鄭東行說道:“不好,快追上去!”


    當即,船隻朝前疾馳而去。


    趙頊舉著望遠鏡,喃喃道:“傻丫頭,快跳海呀!”


    話落間,周如堇和周大壽都跳入海中。


    身在南方杭州的周如堇和周大壽,都學過遊泳,雖然不是很精通,但短時間內不會被淹死。


    與此同時,船上也有幾條漢子跳入海中。


    八百米,七百米,六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趙頊高喊道:“直接朝著他們的船撞去!”


    趙頊所坐之船,乃是鄭家的船,比對方的船要大一些,而船頭更是堅固。


    而此刻。


    十餘米禁軍護衛,脫下鞋子、外衫、將突火槍放在一旁,跳入了水中。


    對麵船上的漢子見一艘大船疾馳而來,都不由得傻了,還沒反應過來。


    兩船便相撞了。


    “砰!”


    濺起巨大的水花。


    對方的船隻側麵,出現一個巨大的凹口,差點兒沒有側翻。


    上麵的漢子都紛紛摔在了地上。


    而在海水裏,對麵的漢子雖然也擅水,但根本不是禁軍護衛們的對手。


    僅僅片刻,眾人便將周如堇和周大海救了上來。


    此刻,二人都已經昏迷,立馬送到船艙急救了。


    而水裏的漢子們見抓不到人了,都如同泥鰍一般,迅速溜了。


    那艘大船也迅速逃遁了。


    大船上,一個身穿高瘦的中年人喃喃道:“這是鄭家的船,鄭家,你給老子等著!”


    徐虎大手一召,讓眾人都迴來了。


    今日的任務,乃是安全救人,並非追捕海盜。


    海上抓人,本就不好抓,並且容易有變數發生,官家在船上,他們不敢跑遠。


    片刻後,周如堇和周大壽都唿吸正常了,不過由於喝了大量的海水與驚嚇過度,二人都發了高燒。


    近黃昏。


    周如堇和周大壽被安置在宅院房間中,二人都沉沉睡下了。


    入夜。


    趙頊吃罷飯後,提著一個食盒,進了周如堇的房間。


    食盒內,有一碗米粥,還有幾盤清澹的菜肴。


    趙頊推門而進,見周如堇仍然處於熟睡狀態,將食盒放下後,轉身就要離開。


    這時,他忽然聽到周如堇說話。


    “我冷,我冷!”


    趙頊見狀,從一旁櫃子裏取出一條棉被蓋在了周如堇的身上。


    這時。


    周如堇突然伸出手,抓住了趙頊的手腕,雙眼迷離,喃喃道:“我冷,我冷!”


    趙頊將其手拿開,放進被窩,又將被角塞了塞。


    “我冷,我冷……冷!我……我害怕……”周如堇再次抓住了趙頊的手臂。


    其聲音充滿了無助,令人忍不住憐惜。


    趙頊無奈,望了望周如堇那燙得有些發紅的俏臉,道:“唉,那我就吃點虧吧!”


    當即,趙頊斜坐在床頭,讓周如堇靠在自己的懷中。


    慢慢的,周如堇終於不再囈語,然後睡著了。


    深夜裏。


    體溫恢複正常的周如堇,由於非常口渴,不由得睜開了眼睛。


    而其一睜眼,就看見自己竟然枕在一個男人的手臂上。


    不過此男人還算是正人君子,除了手臂外,其他都在被子外麵,腦袋靠在一旁,看上去甚是滑稽。


    周如堇看向趙頊的臉,突然間露出了一抹笑容。


    然後,她做了一個大膽的動作。


    朝著趙頊的臉頰,輕輕吻了一下。


    吻過之後,再次閉上了眼睛。


    少頃,趙頊睜開了眼睛,麵露笑容,然後也閉上了眼睛。


    在臨近天亮時,趙頊離開了周如堇的屋子,而周如堇感知到了趙頊離開,但卻一直沒有睜開眼睛。


    不然,二人將會非常尷尬。


    天大亮。


    周如堇梳妝打扮一番後,便走了出來。


    此刻,早餐已經備好,徐虎笑著說道:“周姑娘,你父親還在低燒中,不能起床,所以便將飯食送到他屋內了!”


    “謝謝了!”周如堇躬身點頭道。


    她知曉,她父親就算病好了,可能也沒臉出來。


    片刻後,趙頊也走出來了。


    二人相對而坐,開始吃早餐。


    “沒事了吧!”


    “沒事了!”


    “那就好!”


    “嗯嗯……”


    ……


    二人尬聊了兩句後,便開始吃飯,誰都沒有再主動說話。


    片刻後,早餐完畢,周如堇就要迴屋。


    趙頊突然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怎麽了,今早起來後,就感覺左邊的臉有些癢!”


    此話一出,周如堇瞬間全明白了。


    自己昨晚吻趙頊那一下,後者分明是知道的。


    “許照,你……你……你流氓!”說罷,便又氣又笑地離開了。


    這時。


    趙頊又開口道:“一會兒去逛街吧,聽說明州的大街上有很多從海上運來的好玩意。”


    周如堇遲疑了一下,道:“好!”


    片刻後。


    趙頊與周如堇走上了明州的大街。


    陽光燦爛,不冷不熱,正是逛街的好時候。


    明州的大街,頗具異域風情,偶爾還有金發碧眼的外國人走過。


    而攤鋪上,隨處可見各種貝殼類的裝飾品,還有玳冒做的手鐲、珊瑚、海珠等。


    琳琅滿目,充滿了新鮮感。


    趙頊與周如堇走在街上,一對俊男美女,一人穿白衫,一人穿紫裙,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周如堇見許多人看向自己,不時偶爾低下腦袋,有些害羞。


    趙頊笑著打趣道:“唉,這就是咱們長得好看的人的煩惱,其他人根本感受不到。”


    周如堇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後麵跟隨的徐虎聽到此話,也忍不住挺了挺胸膛。


    他一直覺得自己長得也不錯。


    趙頊與周如堇,吃吃喝喝,又買了一些新鮮玩意,然後方才返迴了宅院。


    期間,趙頊一文錢都沒有花出去。


    周如堇的理由是,其一,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不能讓恩人花錢;其二,周如堇其實很有錢,並且她深知禦史的俸祿還沒有自己賺得多,故而選擇自己出錢。


    趙頊也沒有反對,第一次花女人的錢,他的心情還是非常愉悅的。


    近午時,徐虎快步走了過來。


    “公子,昨晚有人將鄭家停泊在碼頭傷的船隻砸壞了八條,應該是四海賭坊那群人做的。鄭東行說,此事不勞您掛心,他已經派遣鄭家船舶廠的人去解決了!”


    趙頊微微皺眉。


    “這不是胡鬧嗎?他們為何不找官府,現任明州知州是誰?”


    徐虎迴答道:“現任明州知州名為陳隆,乃是仁宗年間的進士,我打聽了一番,陳隆的執政能力尚可,在百姓心中的口碑還不錯。他也曾派遣官船,數次追捕四海賭坊的人,但後者非常狡猾,老窩也設在一些荒島上,故而很難抓獲!”


    “官府都解決不了,鄭家船舶廠的人就能解決了?你速速派人跟上去,若真碰上了那群人,盡量抓一兩個活口問一問。”


    “是。”徐虎迅速離開了。


    黃昏時分。


    徐虎帶著一臉沮喪的鄭東行走了過來。


    徐虎匯報道;“鄭公子共計帶了一百三十人去抓那些海盜,沒想到對方擁有弓弩,且人數眾多,鄭家的人,死亡三人,傷三十五人!事後,就直接報官了!”


    “官府怎麽說?”趙頊問道。


    鄭東行撇嘴道:“陳知州將我罵了一頓,他……他說近半年,這群人甚是猖獗,讓我不要主動招惹他們,官府正在調查他們的老窩,但目前仍然沒有什麽線索。”


    “這算什麽迴答,百姓都被打死了,他作為一州知州,還不敢帶人去剿滅海盜,有什麽好調查的!明州的水師都是擺設嗎?”


    趙頊不由得激起了怒火。


    翌日,天剛剛亮。


    趙頊又收到一個令他非常氣憤的信息。


    經營四海賭坊的海盜,將一封信用匕首插在了鄭家的大門上。


    上麵要求鄭家在明日午時前,將周如堇放在距離碼頭有五十裏的夕陽島,並附帶三萬兩銀票,不然他們將讓鄭家家破人亡。


    話語囂張,甚是狂妄。


    這明顯是一群亡命之徒。


    並且擁有弓弩,還藏在暗處,鄭家還真怕這樣的人。


    周大壽本想著今日就帶著周如堇返迴杭州呢,但現在出了此種大事,又是因他們二人而起,怎敢提迴家之事。


    趙頊思索了一番,直接帶著徐虎和鄭東行去了明州州衙。


    待趙頊遞上了監察禦史的身份證明後,明州知州陳隆,一個體態微微發福的中年人,直接迎了出來。


    “許禦史,本官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隨後,陳隆看到鄭東行,頓時一切都明白了,笑著說道:“鄭賢侄也來了,快進快進!”


    眾人坐定之後,趙頊便直接詢問起了四海賭坊的問題。


    陳隆長歎一口氣。


    “許禦史,真不是本官不想抓他們,是這些人就像石頭縫的螃蟹似的,太難鉤出來了!他們飄在海上,且不知在哪搞來了一大批弓弩,據我所知,人數已經過千了。”


    “本官也曾經讓水師剿滅過幾次,但隻要水師出動,他們便藏起來,然後待水師走去,再變本加厲的報複。”


    “本官一直在尋找他們的主使者,現在還是沒有任何頭緒。至於明日,本官建議,人質可以不給,但錢要送過去,然後和他們說幾句軟話,此事也就過去了,他們也並不是很想招惹鄭家。至於何時將他們斬草除根,那……那就看州府衙差調查的結果了。”


    “不是官府不出兵,是一旦出兵,他們的報複會更厲害,吃虧的還是我們!”


    趙頊對這位知州大人的迴答非常不滿意。


    這完全就是破罐子破碎,懶政行為。


    趙頊也不對其報太多期望,當即聊了數句後便離開了。


    趙頊也有自己的想法。


    當下讓官府出麵,有可能會將海盜直接嚇走,後續鄭家肯定會遭到報複,趙頊不如動用自己的力量,在猝不及防下,完全將這些海盜擊垮。


    近午時。


    趙頊、鄭東行、徐虎三人聚在屋內。


    “鄭東行,夕陽島是一個什麽島?”趙頊問道。


    “夕陽島乃是一處五人的小島,直徑約五六丈,上麵隻有礁石,而無任何植被與遮擋。遠遠的便能夠看到全景!”


    趙頊微微皺眉。


    如此一來,夕陽島上肯定是不能藏人了。


    而趙頊若帶著多人前往,對方一旦察覺到,很有可能直接離開了。


    而鄭家的生意遍布海上,船舶廠有那麽多船隻,對方若一直玩陰的,怎麽防都難以防住。


    即使趙頊想要硬碰硬,對方還不一定會接招。


    另外,趙頊並不想讓周如堇出麵。


    太危險了!


    但對付這種海盜,必須要一鍋端,不然後患無窮。


    這時候,徐虎說道:“官家,為今之計,可能隻有讓周姑娘為誘餌了,不然我們很找到他們的老窩。”


    就在這時候,有人敲門。


    外麵傳來周如堇的聲音。


    “許公子,我是如堇,我聽說海盜還要抓我,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趙頊想了想後說道:“你與伯父好好休息,有事我自會言語!”


    “嗯。”周如堇應了一聲,然後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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