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


    耿春和、白宿帶著遼國使團蕭慶等人來到了皇城司的倉庫。


    卡…卡…卡察!


    大門打開,裏麵的貨架上整整齊齊擺放著三百杆突火槍。


    這三百杆突火槍是目前火器營製造出的所有突火槍了,一夜之間,全都搬到了皇城司。


    另外在一個角落裏,還放著三門蓋著油布的突火炮,以及十發炮彈。


    蕭慶一臉驚訝,心中喃喃道:此事一定要立即向陛下匯報,幾十年沒有和大宋打仗,大宋已經創造出了一種非常厲害的火器,大宋士兵要使用上此火器,我遼國鐵騎可能不再能擁有壓倒性的優勢!


    一旁。


    白宿一臉不屑地看著這些突火槍,朝著耿春和抱怨道:“唉,樞密院看不起我們皇城司,我們有三千人,才給了三百杆突火槍,聽說給西北禁軍運送了五萬杆呢,大名府那邊的禁軍也有三萬杆,真是不拿我們皇城司當禁軍!”


    耿春和笑著說道:“你們皇城司長期都在汴京城中,哪有打仗的機會,要突火槍有何用?”


    “打鳥啊!”白宿露出一抹笑容,“打一些壞人也行!”


    而聽到此番話的遼國使者們,表麵上波瀾不驚,其實心中已經湧起了驚濤駭浪。


    若對方持幾萬杆突火槍和他們打仗,遼國還真有些承受不住。


    一個個都感覺到:大宋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手無縛雞之力,文官互鬥,武將各個不入流的大宋了!


    蕭慶來迴巡視著,然後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


    “這……這突火槍能賣嗎?”


    耿春和看向白宿。


    白宿搖了搖頭,道:“不賣!此乃我大宋禁軍專屬,任何人都不能使用!萬一咱們兩國鬧矛盾,我們還指著它趕走你們呢?哦……不……不……是趕走敵國!沒讀過書,老說錯話,抱歉抱歉!”


    “瞎說什麽呢,我們和大遼是兄弟之國,怎麽可能打起來,突火槍是要消滅占領我們土地的敵軍呢!”耿春和瞪眼說道。


    “啊?”


    白宿張大嘴巴,望向耿春和,一副強忍著笑意的模樣。


    耿春和細細一想,占領大宋土地的,不就是遼國嘛!


    自己竟然也說漏嘴了!


    耿春和連忙改口道:“蕭特使,我不是指貴國啊,你別介意!”


    此刻,蕭慶恨不得撕爛了白宿的嘴,要是在遼國,他早就讓人仗斃這種辱罵大遼的人了。


    隻可惜,這裏是大宋,隻能當作是白宿說錯了話。


    這一次,他覺得,從大宋皇帝到大宋的文武百官都讓他產生一種感覺:


    當下的大宋似乎並不是那麽懼怕打仗,對他這個特使也沒有太尊重。


    放在往常,遼國特使從大宋皇帝的臉上都能看出大宋的態度:我大宋願意以錢買和!


    而那些文官相公們直接問的都是多少錢能夠免戰。


    但這一次,卻完全不同了。


    這時。


    蕭慶又突然看到角落裏有幾個用油布蓋著的大長筒,不由得好奇地問道:“這又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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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嘩啦!


    白宿將油布拉掉。


    三個樹幹粗細,長約八尺的黑色大長筒出現在眾人麵前,一旁還有兩個大鐵皮箱子。


    “這可是好東西,乃是我求樞密使三日,他才願意給我的突火炮。這東西,比突火槍的威力猛多了,其聲勢如雷,能攻擊到五百步開外的地方!”


    白宿打開鐵皮箱子。


    “看到沒有,這是火藥彈,填進突火炮後,點火發射,落地成坑,一下子就能將方圓兩丈內的人,炸成碎片!”


    “你們大遼……不是……不是有那個重騎兵嘛,號稱天下無敵,但若被一炮轟中,那你們收屍的時候,絕對分不清,哪裏是人哪裏是馬!”


    白宿再次捂住嘴巴,表明自己是說禿嚕嘴了。


    此話,又像一把刀子,捅進了遼國使者的心窩裏。


    遼國最引以為豪的便是他們的重騎兵,一旦狂奔起來,可視弓弩於無物,在平原作戰的能力非常強。


    蕭慶有些不相信,微微搖頭道:“本特使不相信,就這個長筒,能攻擊到五百步以外的地方?”


    “不相信?”


    白宿朝著外麵大喊道:“來兩個人,今日咱們放一炮!”


    一旁,耿春和笑著說道:“本官也沒見過!”


    很快,突火炮就擺在了校場後麵的一片樹林前,而再往後,則是一片土坡。


    也是皇城司日常拉練的地方,差不多有千步的距離。


    白宿一臉興奮。


    其實他也沒見過突火炮的威力,若不是樞密使說得一臉真誠,他也覺得是在吹牛。


    突火炮的炮彈耗錢極高,也就嚇唬遼國特使時,能夠拿得出來了。


    “點火,開炮!”一名士兵喊道。


    嘶……


    白宿和耿春和迅速捂住了耳朵,而遼國特使們還在探著腦袋看向前方。


    “轟!”


    眾人所站的地麵都顫抖了起來,前方裹起巨大的土塵。


    “撲通!”


    這時,好幾名遼國使者因未捂著耳朵,再加上沒有預料到會有如此大的威力,被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們從未見過殺傷力如此巨大的武器。


    而蕭慶若不是有兩個隨從走上去扶著,他可能也就坐地上了。


    白宿和耿春和則是滿臉興奮,曾相公讓他們吹牛,他們覺得現在不是在吹牛,就是在說實話。


    有這種槍炮在,打遼國沒有一點問題。


    土塵散去,遠方出現一個半米深的大坑,直徑約有一丈。


    蕭慶木然地呆在原地,也不知是被爆炸聲震得腦震蕩了,還是被麵前的一幕驚住了!


    足足過了半刻鍾,蕭慶才從發呆中清醒過來。


    他像是生了一場大病,有氣無力地問道:“這種炮,你們有多少門?”


    “突火炮不是很多,大概也就幾千門吧,炮彈也不過一萬多,不過已經還在鑄造,這玩意炸山炸橋挺方便的!”白宿很隨意地說道,就好像在說自己家養了幾隻雞,幾頭牛。


    此刻,蕭慶的內心世界幾乎是崩潰的。


    十數萬支突火槍。


    數千門突火炮。


    即使他們的重騎兵也扛不住!


    並且,他完全看不出這兩種武器的構造,想要模彷,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


    緊接著,蕭慶已經沒有心情再參觀別的地方了。


    他徹底明白了大宋人常說的兩個詞: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和養虎為患。


    雙方息戰了六十多年後,大宋雖然沒有馬匹,騎兵很爛,但卻製造出了比重騎兵還要可怕的武器。


    若真打起來,遼國還真不一定能贏。


    蕭慶已經是沒有這個自信了。


    他突然感覺到自己要求大宋再增20萬歲幣,十萬匹絹有些過於張狂了。


    緊接著,蕭慶便沒有再逛下去的興致了,不到午時,蕭慶便以身體不舒服為由帶著全體遼國特使返迴了住宅。


    今日,不管是從摔跤、刀法、劍法、以及士兵的攻擊能力,大宋都讓他驚住了。


    甚至他已經開始思索,要不要盜走一份宋朝的變法策略,然後迴到遼國後,照葫蘆畫瓢。


    送走遼國使團後,白宿攬著耿春和的肩膀,說道:“老耿,今天兄弟演得怎麽樣,是不是你想要的那個樣子?”


    “略顯浮誇,我都怕你那禿嚕嘴的毛病將他都嚇跑了!”


    “那今天中午豐樂樓,怎麽樣?”


    “譚老五羊肉湯吧!”


    “哈哈,你真是摳啊,那本官要喝三碗,不要那種隻加湯的,要不限量加肉的!”


    “沒問題,今天中午撐死你!”


    ……


    午後,蕭慶並沒有出門,估計是躲在家裏給他家皇帝寫信了。


    耿春和並沒有懈怠,他將京城的皇城司護衛換了一撥,並且請求樞密院派遣重兵護衛火器營。


    依照蕭慶的個性,肯定會去偷偷偵查大宋造槍造炮的地方在哪裏,並且甚至想要偷師。


    而耿春和就要給其營造一種“我能讓你看到厲害,但又不讓你學到”的感覺,讓蕭慶再與大宋官員談判時徹底失去自信。


    接下來。


    耿春和的任務就是,全麵陪同遼國使者,讓他們在點點滴滴之間,在不經意間,感受到大宋市貿的繁榮、軍事的強盛以及朝廷官員與民間百姓皆不懼戰的氣勢。


    入夜。


    中書省的幾位相公都還在議事廳坐著。


    這時候,耿春和笑嗬嗬地走了進來。


    “諸位相公,下官的任務已經完成,遼國特使已經迴住處歇著了!”


    曾公亮有些緊張地說道:“那遼國特使有沒有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愣沒愣,下官不是很清楚!但下官知曉,自從告訴了他咱們擁有十數萬支突火槍,數千門突火炮後,他就沒有再逛下去的心情了,中午都沒有吃飯!”


    “哈哈……這表明他已經上鉤了!”富弼笑著說道:“等過幾天我們再找他聊一聊,嚇唬嚇唬他,這次歲幣完全可以一文錢都不給他!”


    曾公亮常唿一口氣,道:“歪招必有奇效,但此招確實難登大雅之堂呀!”


    一旁的司馬光,胸膛一挺。


    “怎麽是歪招呢,這是好招!兵法有雲:實者虛之,虛者實之。當年我們和西夏打仗時,明明隻有六千名士兵,我們號稱三萬精兵,最終將西夏兵嚇得連連搬救兵,能用,就是好戰術!”


    “哈哈哈……”眾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此話誰說都正常,唯獨以正人君子著稱的司馬光說出此話,讓大家都覺得很神奇。


    第二日,蕭慶直接稱自己病了,然後閉門不出。


    不過私下裏,這個老家夥卻命人查找大宋鍛造火器的位置,甚至還派人到黑市上出高價懸賞突火槍和突火炮的鍛造方式。


    這些全都被大宋調查得一清二楚,並保證讓這個家夥什麽也得不到。


    三日後,眨眼間便到了十二月。


    臘月裏,汴京城的街市變得愈發熱鬧。


    而蕭慶由本來的隻是偶感風寒,變得臥床不起了。


    從皇城司迴來後,他便立即給大遼寫信,講述了大宋兩件新式武器的厲害之處。


    然後,他就睡不著了。


    他看到大宋的美食比大遼要好吃的多,他生氣。


    看到大宋的建築漂亮、大宋的茶具美觀,他又生氣。


    他到汴京的大街上散心,看到大宋百姓過得幸福開心,滿大街都是喜笑顏開的大宋百姓,他更生氣。


    到最後,他睡覺時夢到大宋的突火槍、突火炮,甚至街頭的小吃,他都能氣得醒過來。


    一連數日,他就病了。


    富弼等人聞訊,立即帶了一些禮物去看他,甚至連禦醫都帶去了。


    蕭慶看到這幾個老頭子各個臉色紅潤。


    禦醫一看他的麵色,便稱他乃是鬱氣凝結,乃是內在之病,分析病症時,一說一個準,比遼國的禦醫也強完了。


    他就更氣了,病情再次惡化。


    緊接著,又過了五日。


    午後,趙頊正在禦花園曬太陽。


    就看見富弼、曾公亮、韓琦這三個加起來差不多有二百歲的老頭,健步如飛地走了過來。


    似乎有特別緊急的事情。


    而後,趙頊發現三個人的表情非常有趣。


    富弼一臉沉重,似乎是很憂傷。


    而曾公亮則是一邊走一邊笑,開心得將滿臉的褶子都笑開了。


    韓琦則是一會兒悲傷,一會兒又開心,一副又想哭又想笑的表情。


    趙頊不由得納悶了,這到底是什麽事兒能讓三人有這個表情。


    很快,三人便來到了趙頊的麵前,一個個氣喘籲籲的,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趙頊看向三人笑著說道:“你們先別開口,朕來猜一猜,給朕三次機會。”


    趙頊站起身來,來迴走了兩步,說道:“歐陽永叔納妾了,對不對?”


    三人同時搖頭。


    “那……那就是遼國特使蕭慶在家生悶氣,病死在家裏了!”


    三人再次搖頭。


    “那……那……莫非是你們又想到了能為朝廷開源的新政策?”


    三人再次搖頭,然後幾乎齊聲道:“西夏國主李諒祚病死了!”


    “啊?哈哈哈……真的?”趙頊忍不住笑出聲來,雖然這看起來並不是很禮貌。


    這和他前世記憶中的訊息幾乎一致。


    見到趙頊笑,一旁的曾公亮和韓琦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李諒祚雖然僅僅活了21歲,但他為大宋帶來的恥辱與苦難實在太多了。


    富弼則是苦著臉說道:“官家,李諒祚病死對我大宋而言,並非好事,西夏可能會撕毀軍事聯盟契約,與我們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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