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個僅僅隻是擦過嘴唇的吻,夏正藍始終沒有道歉,起碼一直到他上飛機飛往美國前,他還是沒有道歉。


    「喂!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失眠了一夜,寇荷苞想不出夏正藍吻她的理由,緊抓著他出門到機場的一小段時間,她逮著他問原因。


    「你保重。」


    「我不是說這個。」


    「作息正常、三餐要吃。」


    「這個不用你提醒。」她不耐的搧了搧手,「也不是這個!」


    「失戀沒什麽大下了的,節哀順便。」


    他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真令人捉狂!「也不是這個啦!」還節哀順便哩!可惡。


    「要不你覺得我該對你說什麽?」


    「你……你不覺得該為你昨天……」她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四下,確定沒人後才壓低聲音道:「昨天吻我的事作解釋或道歉?」


    「解釋?道歉?」


    她瞪著他,「你吻一個女生難道沒有理由、原因嗎?你會去吻一個路人甲乙丙?」


    「你不是路人甲乙丙。」


    厚!她要的不是這樣的答案啦!「我也不是你可以吻的人。」這個天才腦袋突然問「焢古力」了嗎?他不是可以舉一反三、舉一反十的嗎?怎麽她說了這麽多,他還是在狀況外?「更何況你才十六,我十八欸!足足大你兩歲。」


    「沒人規定十六歲不能吻十八歲。」


    厚!她會給他氣死!「就算那個吻是沒有理由、沒有原因,也就是不小心。我是可以接受你隻是不小心擦到我的嘴巴,但你難道不覺得該跟我道歉?」


    「我不會道歉。」


    「咦?!」還死不認錯!這臭小鬼是以前她認識的那個溫馴有禮的夏正藍嗎?


    他慢條斯理的開口,「我不認為做錯事,為什麽要道歉?」


    「你奪人初吻,毀人清白還不覺得有錯?!」這已經構成性騷擾了!


    夏正藍一雙黑白分明的眼定定的看著她。「寇荷苞,你還記不記得你十二歲的時候偷吃了我的冰淇淋時說的話。」


    「我說了什麽?」


    「如果不想負責就道歉,想負責就免了。」結果她沒道歉,重新買了一盒新的冰淇淋還他。


    「你幹麽提這個?」寇荷苞的頭腦有些紊亂。她才這麽問,外頭就傳來夏風眠的喚聲——


    「正藍,要出發到機場嘍。」


    夏正藍迴應,「馬上來。」他看了下她,「你真的不到機場送我?」


    「才不要!除非你道歉!」


    「我不會道歉的。」


    這是夏正藍出國前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那個夏天,天好藍,藍得連一朵白雲也沒有。


    飛機在機坪上緩緩移動、慢慢加速,在高速中起飛、騰空……


    飛機的聲音好大好大,寇荷苞眯著眼看著飛機竄入了雲層,徒留轟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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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會道歉的!」年輕女子哽咽的哭訴,見旁邊的好友沒反應,她又說了一次,「我不會道歉的!」還是沒反應!她推了一下她,「喂!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聽到?」


    又閃神了嗎?寇荷苞尷尬的笑笑,「你剛才說什麽?」


    夏正藍飛美國的那一天,她其實還是來到了機場,隻是沒進航站,站在此刻再過去一點的圍欄外頭。


    今天的天氣、時間、位置都和幾年前太像了,不知不覺中她又想起多年前的情況。


    好快,六年了!


    夏正藍出國那年她才考進大學,如今她都大學畢業,在外工作兩年了。


    這六年中他們幾乎沒怎麽連絡,每年她生日他會寄一張卡片和禮物,要不就是偶爾幾封轉寄的東西。過年他也沒迴來,反倒是夏家夫婦到美國看兒子。


    其次聽聞夏正藍發生了車禍,她嚇得本來準備要和他父母一同去探望,後來聽說他之前有段時間喪失記憶,待恢複記憶,知道通知家人時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因為這樣,她也就沒成行。


    總之每當夏家夫婦約她同行,她都以忙打工,或是爸媽會迴來過年為由推掉了。


    那個吻……她很在意!他沒道歉她更在意!


    一個吻成為界線,再也迴不到曾經……


    迴不去了……


    「我說我不會跟那家夥道歉的!嗚……雖然隻是出國兩年,可我真的很怕他在外國會交新女友。」張曉玲的眼眶又紅了,可能是對遠距離戀愛沒把握,即使男友為了安她的心提議要先訂婚,她還是選擇放棄。


    「既然這麽難過,為什麽不訂婚?」


    「結婚都能離婚,更何況是訂婚。」張曉玲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我這個人很死心眼,訂了婚就會認定,會乖乖的等他迴來,可是我怕會不會等到頭來是場空?」她的姊姊就是這樣的悲劇人物,未婚夫的背叛使得她到現在精神還迴複不了正常。


    「也許孟宗學長也怕,你那麽漂亮,即使和他交往,還是有一堆蒼繩蚊子在覬覦,可顯然他比你有勇氣。」


    張曉玲瞪她。「我才不會!」


    「話別說太滿,反正兩年一下子就過了,且看看到底是你被追走了,還是他去追別人了;抑或你被追走、他也去追別人,當然,也有可能是你們仍屬於彼此。」


    「那你呢?」張曉玲看她,「公司裏的同事都在猜你是不是蕾絲邊。」連男友都曾半開玩笑的要她老實說,寇荷苞是不是同性戀。


    要她說呢,寇荷苞絕對是男人不會錯過的美女典型,身材好、美麗、聰明……唯一的缺點大概是有點……不,是很、強、勢!


    說實在的,他們寇家還真是專出美女,就她見過的,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漂亮。


    照理說,女人的皮相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男人追求的依據。閩南語俚諺比喻得好——鴨寮中哪來的隔夜蚯蚓?


    寇荷苞就是那例外的一隻!


    嬌豔的花朵怎會沒人想摘下?隻是無論是銀彈攻勢、溫馨接送情……想追寇荷苞的男人各施奇招,就是沒人能把這朵豔蕊據為己有。


    因為金錢對小妮子的吸引力明顯的大於男人。之前不是有銀彈功勢?怎沒成功將美人追到手?


    對於錢,寇荷苞可有見解了。可以自己賺,為什麽要靠男人給?


    比起時下女子的拜金,巴不得找到個金龜婿,從此以後不愁吃穿,寇荷苞這種怪咖反而獨樹一格,追她的男人可就更是前仆後繼,多得如同過江之鯽。


    多金男人想把她,認定若有朝一日迎得美人歸,那必定是迎得了真心真情,不必擔心她愛錢比愛自己多;沒什麽錢的男人也想追她,這年頭自食其力的美女不多見了,人人都想憑美色撈個少奶奶、總裁夫人做。


    「我什麽?」


    「你什麽時候交男友?」張曉玲撇了撇嘴,「說真的,要不是我知道你高中交過男友,我還真會認為你是蕾絲邊。」


    「我像嗎?」寇荷苞頑皮的擠眉弄眼。


    張曉玲仔細的打量她,然後嚴肅的開口,「我真的很不願意這樣想,可是你不交男友好多年了,真的不得不讓我懷疑。」頓了一下她說:「你是不是到現在還忘不了高中交往的那個劈腿男?」


    那家夥叫什麽來著?叫……蕭豐宇嗎?是明星高中的明星學生,籃球打得好,成績也亮眼,他在追寇荷苞的時候,不知道叫多少女生心碎。


    隻可惜那人金玉其表,骨子裏卻是爛到底,才高中而已就已經是用情不專的壞胚!


    「我沒那麽死心眼好嗎?」寇荷苞失笑。


    蕭豐宇是她的初戀,發現他劈腿時她真的很傷心,不過小老頭兒說得對,又不是世界末日。


    比起失戀的傷心,小老頭兒出國念書的事還更叫她在意。


    原以為小老頭在她生命中隻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卻沒想到他的離開給自己的打擊這麽大,大到……她也想跑到美國念書!可她終究是忍住了。


    可能是因為失戀,她才變得這麽黏夏正藍吧?畢竟往往她心情不好的時候,除了張曉玲之外,他是她唯一的垃圾桶。


    他那張總是鋪著白色床單的大床上有過她很多傷心迴憶,考試考得不理想、人際關係受挫、被男友劈腿……認識他之後,她的受挫壓力都是在那張床上大吃大喝作結。


    她還記得有一次抱著大批零食霸占他的床時,他曾試圖請她到小廳吃,為了表示抗議,她更過份的恣意肆虐他的床單。


    之後她再度抱著零食霸占他的床,他就再也沒說什麽了,反而拿出準備好的迷你小掃帚,餅幹屑掉到哪裏他掃到哪裏。


    一個小孩哪來這樣的氣度和eq?果真是小老頭兒!


    一迴過神,寇荷苞訝異的發現,不是在談交男友的事嗎?怎麽想著想著又想到小老頭了?真是!


    「那你為什麽至今還不交男友?」


    「我一直都有啊!」寇荷苞頑皮的眨眨眼。


    「有嗎?誰?我怎麽不知道?」她好歹和荷苞也認識多年了,高中三年、大學四年,現在又加上工作兩年,雖稱不上她肚裏的蛔蟲,可也算無話不說吧?


    「你和『他』也熟,隻是沒我這麽愛他。」


    這句話讓剛和男友分手的張曉玲很敏感,她小心的問:「誰啊?」


    「我的皮包時時帶著『他』的相片呢!」皮夾子一翻拿出一張千元大鈔,「我愛『蔣中正』!」


    張曉玲看著那張平平整整,活似熨鬥燙過的大鈔一怔,然後提高音量笑罵,「寇荷苞!」


    「幹麽?」


    她愛錢的事人盡皆知,又不是這一兩天才發生。


    「你知道嗎?你再繼續下去,我可以預見你的未來是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坐在鈔票堆上數鈔票以終。」


    「景象滿美的。」


    「寇荷苞!」


    「欸!我說呢……男女交往這種事要靠緣份,緣份沒到要硬逮一個來充數那也不好吧?所以呢,在沒有男友的日子,我努力的賺錢填補空虛也沒什麽不好。」


    還是死要錢!說到這個……


    「荷苞,你真的要接受挖角嗎?」寇荷苞的能力一流,她的上司營業部陳經理很欣賞她。前陣子有家大企業提出超優的條件要挖陳經理,原本他拒絕,畢竟他在這家公司也一、二十年了,即使公司規模不大,他也是一路看著它成長茁壯的。可公司的「太子爺」,也就是老板的兒子和他處得很不好,上個禮拜兩人因理念合台吵了起來,太子爺罵他「不過是公司養的狗」。


    大概是這話使陳經理心寒,他等不到隔天,當天就遞了辭呈,而寇荷苞表示願意同進退,因此她在隔天也遞辭呈。


    「被挖角的是陳經理,我隻是像個拖油瓶一樣給帶過去的。」原本陳經理反對帶她同行,因為新公司正處於「春秋戰國」時代的混亂,到那裏會很辛苦,可不知道為什麽後來他會改變主意。


    那位太子爺除了是草包,還是個色狼!三番兩次的對她毛手毛腳,還說一些曖昧的話。上一次他又對她勾肩搭背的,原本想抱著老娘不幹了的意氣賞他一記五指山的,結果陳經理出現解了危。


    本來公司在老板的營運下還有希望,可老板近年來身體不太好,大權幾乎都落在太子爺身上,偏偏他沒什麽能力又自視甚高,不求實際好高鶩遠,成天想一步登天。這種人當領導人,公司要準備「看日子」了。


    「真好!能進那種大公司。」張曉玲也知道公司的情況。


    「也沒那麽好啦!」那家大企業聽說財務有很大的問題,隻是它投資的產業中有一些其實體質還不壞,於是有些企業就出錢買下大股,成為主導董事,表麵上,公司好像還屬於同一集團下,其實內部早改朝換代了。


    挖陳經理的是前老板,公司易主後新老板顯然也想借重他的長才,因此對這事也就沒意見。


    說真的,到新的環境,而且人事上可能還分新舊派係,那裏的環境隻怕比這裏更複雜,說沒壓力是騙人的,可……


    陳經理說的,現在是一個公司在最混亂的時候,熬過了隻有越來越好,有了這樣的憧憬就有動力。


    「你進去當了老大後,不要忘了拉拔我!」


    「你確定我在當上老大之前不會先被幹掉?」寇荷苞耍寶的眨眨眼。


    兩人相視而笑,一下子笑開了。


    未來呀,會遇上什麽樣的事誰知道?


    陳經理說的,壞到底了,不會有比這更壞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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