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詩比蚯蚓厲害,一句話斷成了幾截都無甚大礙,詩人便故意把詩拆斷。據稱,把東西拆掉是“西方文明最高技巧之一”。

    詩都寫成這個樣子:

    夜

    飄散在

    我

    的

    睡眼裏

    風

    何處的

    風

    攜走我的

    夢

    告訴

    我

    是我的心

    飄

    在

    夜空

    還是

    夜空

    散

    入

    我

    的

    心

    深了

    夜

    深了

    靜了

    心

    靜了

    誰的

    發

    香

    久

    久

    久

    久

    盤踞

    在

    我的

    夢

    裏

    散落

    在

    我

    的

    心裏

    社長看了驚訝,問詩人可否組裝一下。詩人搖頭說:一旦句子連起來就有損詩跳躍的韻律,還說這還不算什麽,語氣裏恨不得把字一筆一畫拆開來。社長一數,不過幾十字而已,但排版起來至少要一大頁,沒了主意。

    ◎詩人的靈魂是脆弱的,但詩人的肉體是結實的,握手裏都帶著仇,社長內秀,身體纖弱,經不起強烈的肉體對話,苦笑說:“好了,好了。”

    ◎雨翔眼裏露出鄙夷,散文詩是他最看不慣的,認為凡寫散文詩的必然散文上失敗,寫詩上再失敗,散文詩就可以將其兩方麵短處結合起來,拚成一個長處;自然,散文詩的質量可見於斯。

    ◎一個月多的群居生活竟把自己磨煉得如此狡詐。

    教室裏錢榮正和姚書琴說笑。錢榮手裏正拿一本《形式邏輯學》指給姚書琴看,雨翔心存疑惑,這麽嚴肅的書也能逗人笑?湊過去看,見兩人正在閱讀裏麵“邏輯病例”之“機械類比”裏的病句,佩服他們厲害,有我軍苦中作樂的精神。兩個人的頭拚在一起,恨不得嵌進對方。

    ◎自己剛剛和susan有了點苗頭,就緣盡分飛。仿佛點一支煙剛剛燃著吸了一口就滅了,嘴裏隻有那口煙的餘味。雨翔想想這也不恰當,因為他還沒有“吸一口”,隻是才揭起susan神秘的麵紗,隻解眼饞,沒到解嘴饞的份上,就好比要吃一隻粽子,好不容易千辛萬苦剝掉了上麵的葦葉,聞到了香味,急著正要嚐第一口時,那粽子卻“啪嗒”掉在地上。

    ◎下午兩節都是數學課。市南三中的課堂很怪,同科的喜歡擠一起上,仿佛一副沒插亂的舊撲克牌,望去都是對子。兩節數學課還算是數學老師慈悲為懷,隔壁二班,抽簽不幸,碰上一個數學班主任,那班主任自己對數學愛得不得了,為了讓學生跟他一起愛,他在一個上午連上了五節數學課,企圖讓學生和數學在一起的時候多一些,日久生情。二班學生可惜生不了情,生出了氣,匿名信告到校領導,那領導妙手迴春,辯解道:“動機是正確無誤的,隻是在行動上有些小偏差。”

    ◎批評一定要有一個對象,否則一頓訓話漫無目標,再大的殺傷力也沒用。雨翔對大家不敢批,對剛出道的小家可以批著玩的——比如汽車開不動了,乘客可以下來推;火車開不動了,就沒這迴事。不過近來中國文壇裏推火車的人層出不窮,雨翔不願去白做功,寧可量力而行,從小推起。

    確定了範圍,就要鎖定一個受害者。

    ◎錢榮也來祝賀幾句:“不容易啊,大作家終於發表文章了,恭喜!”雨翔當時正沉溺在喜悅裏,滿耳朵好話,自然也把錢榮這句話當祝賀收下了,好比在慶宴上收紅包,等人去樓空繁華落盡後,一個人躲著把紅包拆開來,才發現錢榮這小子送了幾張冥幣——雨翔平靜下來,品味出錢榮話裏有刺,像被快刀割了一下,當時並無感覺,等發現有個傷口時,痛會加倍厲害。

    ◎多虧林雨翔英語不佳沒聽明白幾個主要詞匯,否則定會去惡鬥。二號室裏平靜得多,謝景淵破天荒在讀《初露》,對林雨翔說:“這篇作文寫得不好,寫作文就要寫正麵的,寫光明麵,怎麽可以反麵去寫呢?這種作文拿不到高分的。”

    林雨翔一肚子火,經謝景淵無意一挑,終於憋不住,發泄道:“你懂個屁,我這篇不是文章——不是你說的文章——是一篇批評的——”說著不知怎麽形容,滿嘴整裝待發的理由亂成一團,狠坐在床上,說:“你不懂欣賞,水平太低。”罵完心裏也平衡了——原來在這間屋裏隻有一個人委屈,現在頓時增加一個,雨翔沒有道理不暢快。

    ◎迴到寢室門口,發現自己沒帶鑰匙,敲幾下門,裏麵毫無反應。可惜雨翔不曾聽過莎士比亞就這個問題的看法——“用溫柔的憐恤敲門,再堅硬的門也會為之而開。”所以越敲越粗暴,隻怨恨自己太瘦而門太壯,否則就可以效仿警匪片裏的“破門而入”,威風八麵。

    ◎雨翔叫錢榮“等著瞧”隻是雨翔的一相情願。其實“等著瞧”這東西像恢複外交關係一樣,需要雙方的共同努力,彼此配合。

    ◎在學校裏,最受人尊敬的是文學,而最不受人尊敬的是文學社。

    ◎文學社亂了,電視台就有了野心,要把文學社並過來。《孫子兵法》上說“五則攻之”,現在電視台的兵力應該五倍於文學社,但文學社久居胡適樓,沾染了胡適的思想,不願苟合,強烈要求獨立自主,況且文學社的內亂雖然正在慘烈進行中,可還是存在聯合抗外敵的精神,一時啃不動。

    市南三中的老師喜歡走出校園走向社會,萬山前兩天去了北京參加一個重要筆會,留下一個文學社不管——萬山的認真負責是在學術上的,學術外的就不是他的轄區。文學社的例會上亂不可控,每位有誌的愛國之士都要發言,但說不了兩三個字,這話就夭折了,後麵一車的反對。本來是男生火並,女生看戲,現在發展到了男女社員不分性別,隻要看見有人開口就吵下去,來往的話在空氣裏膠著打結,常常是一個人站起來才說“我認為——”下麵就是雪崩似的“我不同意!”害得那些要發言的人隻好把要說的話精兵簡政,盡量向現代家用電器的發展趨勢靠攏,以圖自己的話留個全屍,隻差沒用文言文。

    社長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感歎自己號召力大——說穿了那不是號召力,隻是別人一種不敢相信的好奇,譬如羊突然宣布不食草改吃肉了,克林頓突然聲稱隻理政不泡妞了,總會有人震驚得啞口無言。

    社長說:“我覺得我是一個不稱職的社長——”社員差點忍不住要表示同意,這是文學社有內訌以來廣大社員所達成的第一個共識。

    ◎雨翔喜出望外,隻是短短幾秒,地位就大變,推辭幾下,盛情難卻,說:“社長隻好暫由我代,受之有愧。文學社是一個很好的團體,文學發展至今,流派——無數,成績顯著。現在大家遇到了一些麻煩,所以有些不和,也是沒什麽的——主要是我們受到電視台的威脅大一些——那是有原因的,電視台是新生事物,學生好奇大一些,說穿了,不過爾爾!過一陣子,學生熱情退了,興趣自會轉向。電視台裏的男主持,還是副台長——”雨翔說這句話時佯裝竭力思索,仿佛錢榮是他前世認識的一個無足輕重之友,“叫——錢榮,是吧,他這個人就是表麵上愛炫耀,內心卻很自私,無才無能,何足掛齒!”下麵“哦”成一片,似乎經雨翔點撥,終於認清錢榮本質。雨翔越說越激憤,心裏有一種久被飯噎住後終於暢通的爽快,心想有個官職畢竟不同,繼續說:“這種三教九流的沒什麽可怕,文學自有她無與倫比的魅力。最主要的是我們內部有些小分歧的問題,大可不必,我想文學社最好能分兩個小組,一個散文,一個小說,版麵各半,再各選一個組長,大家互相交流,取彼之長補己之短,最好把什麽‘心湖詩社’也團結過來,互相學習,友好相處,天下文人是一家嘛!”

    話落後是經久不息的掌聲。雨翔也不敢相信這麽短時間裏他居然信口開了一條大河,心還被快樂托得像古人千裏之外送的鴻毛,輕得要飛上天。舊社長鼓得最猛,恨不能把下輩子的掌都放在今天拍完。

    ◎姚書琴在一邊“哈哈”大笑,仿佛古代打仗時的戰鼓,雖不能直接殺敵,也可以為這句話增加不少氣勢。

    ◎需要每時每刻移動,否則命會不保,所以找到他們極難。

    ◎“詩”到如今,備受冷落。

    ◎萬山在首都學到了先進經驗,決定在文學社裏講授大學教材,叫做“提前教育”。自己在中學裏過大學教授的癮,樂此不疲,還就此寫了一篇教育論文。代數是萬山學術之外的東西,所以一概不認真負責,說改革以後《初露》文學社總共在市級刊物上發表文章百餘篇,比羅曼·羅蘭訪蘇時的蘇聯人還會吹牛,引得外校參觀考察團像下雨前的螞蟻,絡繹不絕排隊取經。

    ◎雨翔的社長位置其實名存實亡。雨翔對此也沒了一點興趣,因為原本當社長可以任意處置稿件,有一種槍斃別人的快樂;現在隻能發發沒被萬山槍斃的稿子,油然生出一種替人收屍的痛苦。

    ◎期中考試剛過,林雨翔紅了五門——數學化學物理自在情理之中,無可非議:化學仗著初中的殘餘記憶,考了個粉紅,五十三分;物理沒有像化學那樣與中考前的內容藕斷絲連。高中的物理仿佛已經宣布與初中的物理脫離父子關係,雨翔始料未及,不幸考了個鮮紅,四十五分;數學越來越難,而且選擇題少,林雨翔悲壯地考了個暗紅,三十一分。理科全部被林雨翔抹上血染的風采後,文科也有兩門犧牲,其一是計算機,雨翔對此常耿耿於懷。中國的計算機教育仿佛被人蒙上了眼,看不見世界發展趨勢;而且被蒙的還是個懶人,不願在黑暗裏摸索,隻會待在原地圖安全。

    學生都罵“今天的學習為了明天的荒廢”,其實真正被荒廢掉的不是學生的學習,而是電腦的功能,學校裏那些好電腦有力使不出,幸虧電腦還不會自主思考,否則定會氣得自殺;雨翔比痛恨fox(狐狸)還要痛恨foxbase(數據庫語言係統),電腦課也學得心不在焉,所以考試成績紅得發紫——二十七分。

    ◎語文曆史政治雨翔湊巧考了及格,快樂無比;看一下謝景淵的分數,雨翔嚇了一跳,都是八十分以上,物理離滿分僅一步之遙。雨翔看得口水快要流下來,裝作不屑,說:“中國的教育還是培養那種高分——的人啊。”話裏把“低能”一詞省去了,但“低能”兩字好比當今湧現的校園烈士,人死了位置還要留著,所以林雨翔在“高分”後頓了一下,使謝景淵的想象正好可以嵌進去。

    ◎文學社裏依舊是萬山授大學教材,萬山這人雖然學識博雅,但博雅得對他的學識產生了博愛,每說一條,都要由此而生大量引證,以示學問高深。比如一次說到了四大名著之一的《西遊記》,不住地說什麽“妖對仙,佛對魔”,不知怎麽說到牛魔王,便對“牛”產生興趣,割舍不下他的學問,由“牛魔王”發展到“牛虻”。

    這還不算,他居然一路延伸到了《包法利夫人》(madame bovary),說:“包法利”(bovary)隱含了“牛”(bovine)的讀音和意思,所以“包法利夫人”就是“牛夫人”,然後繞一個大圈子竟然能夠迴到《西遊記》——“牛夫人”在《西遊記》裏就是牛魔王的老婆,鐵扇公主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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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員們被傾倒一大片,直歎自己才疏學淺。萬山當然也有失手的時候,許多次運氣不佳,引用了半天結果不慎迷路,迴不了家,隻好擱在外麵。

    ◎中國教委真是有遠見,說是說實行“雙休日”,其實仍舊是單休,還要額外賺我們一天補課費。

    ◎一般來說,看信時快樂,迴信時就痛苦;而看信時痛苦,迴信時就快樂。

    ◎然而出氣歸出氣,疑惑仍然存在,比如人家扇你一巴掌,你迴敬他兩巴掌,心理是平衡了,但你的臉卻依舊灼痛。

    為打消疑慮,雨翔又給沈溪兒寫一封信:

    溪兒:

    為避免你忘記,我先報上名字——林雨翔。如雷貫耳吧?閑著無聊給你寫一封信。

    雨翔恨不得馬上接下去問:“快如實招來,susan怎麽樣了?”但這樣有失禮節,讓人感覺是在利用,便隻好信筆胡寫“近來淫雨綿綿,厄運連連”,“中美關係好轉,聞之甚爽”,湊了三四百個字,覺得掩飾用的篇幅夠了,真正要寫的話才哆哆嗦嗦出來:

    突然記起,所以順便問一下,susan她最近情況怎樣?我挺牽掛的。

    寫完這句話想結束了,但覺得還是太明顯,隻好後麵再覆蓋一些廢話,好比海龜下蛋,既然已經掘地九寸,把蛋下在裏麵,目的達到後當然不能就此離開,務必在上麵掩上一些土,讓蛋不易被察覺。

    雨翔滿心期待地把“蛋”寄出去。

    ◎susan:

    我真的很後悔來市南三中。這裏太壓抑了,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但我一直以為我有你,那就夠了。我至今沒有——是因為我覺得我配不上你,我也不知道你追求的是什麽。我沒有給你寫過信,因為我想保留這份記憶、這種感覺。我有心事隻對我自己說,我以為你會聽見。現在似乎我已經多餘了,還是最後寫一封信,說清楚了也好,我已經不遺憾了,因為有過。我祝你,或者說是你們快樂。好聚好散吧,最後對你說——

    雨翔的手已經顫得寫不下去了,眼前模糊一片,靜坐著發呆,然後提起筆,把最後一句劃掉,擦幹眼淚複看一遍——畢竟這麽嚴肅悲觀的信裏有錯別字是一件很令人尷尬的事。

    失戀的人的傷心大多不是因為戀人的離開,而是因為自己對自己處境的同情和憐憫。

    ◎給姚書琴寫信的那人是個當今少有的全才。他通倫理學,像什麽“我深信不疑的愛在這個年代又複燃了在蘇聯滅絕的‘杯水主義’”;他通莎士比亞戲劇,像什麽“我們愛的命運像比亞筆下的丹麥王子哈姆雷特的命運”,莎翁最可憐,被稱唿得像他的情人;他通西方史學,像什麽“在生活中,你是我的老師,也許位置倒了,但,亞伯拉德與愛綠綺思之愛會降臨的”;他通蘇東坡的詞,像什麽“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他還通英文,用英語作繞口令一首,什麽“miss,kiss,every changes since these two words”,又感歎說“all good thingse to an end”;他甚至還厲害到把道德哲學、文學、美學、史學、英語、日文撮合在一起,像秦始皇吞並六國,吐納出來這麽一句:“最美的愛是什麽?i tell myself,是柯羅連柯科的火光,是冬天的溫暖,更是戰時社會主義時 a piece of パン(一片麵包)。”

    雨翔“哇”了一聲,說這人寫的情書和大學教授寫的散文一樣。

    ◎天已經盡其所能的亮了,可還是陰沉沉的。雨翔懷疑要下雨,剛懷疑完畢,天就證明他是對的,一滴雨落在雨翔鼻尖上,雨翔輕輕一擦,說:“哎,小雨。”雨滴聽了很不服氣,立即唿朋引友,頓時雨似傾盆。

    ◎錢榮一次聽到一句至理名言:治療失戀的最好藥方就是再談一次戀愛。錢榮滿以為憑他電視台男主持的身份,別的女孩應該對他愛如潮水,就等著從中選拔,不幸的是對錢榮垂涎的女孩子大多很騷,偶爾那幾個不騷的也是無奈長得太令人失望騷不起來。

    ◎“和錢榮在一起我沒有安全感,時常要怕他變心什麽的,時間久了我就沒有感覺了,但現在這位卻不會帶給我這種感覺。”——其實這很好理解,譬如姚書琴在教室裏吃一樣好東西,定會有一幫子女生上來哄搶,但如果姚書琴在教室裏吃屎,無論她吃得多津津有味,也斷然沒有被搶食的憂患。

    ◎寢室裏的情況更不樂觀,首先犯毛病的是水龍頭。市南三中的水龍頭像自組了一個政府,不受校領導的控製,想來就來,常常半夜“嘩”一下。然後兩個寢室的人練定力,雖然都被驚醒,但都不願出力去關。雨翔功力不高強,每次都第一個忍不住起床去關,結果患了心病,做夢都是抗洪救災。

    ◎一次沈頎不慎把湯滴在一號室一個人身上,那人倒具備上海人少有的大方,潑還給沈頎一大碗湯,惹得兩個寢室差點吵架。一進這個寢室,管你是什麽人,一概成為畜牲——冷不防會冒出一句:“哪頭驢用我的洗衣粉了?”還有“哪隻豬用我的熱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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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校長再三重申“學校為每個學生寢室裝了一個電話”,意思是說,學校隻是在為“學生寢室”裝電話而並非給“學生”裝電話。

    ◎林雨翔畢竟不是一塊長跑的料,受不了每天的訓練,給劉知章寫了一封退組申請,說“本人自覺跟不上許多選手的速度,以後如果參加比賽也許會成為市南三中的恥辱,還是取我之長,一心讀書,也許會有所突破,所以想申請退出”。滿以為文采飛揚,用詞婉轉,成功在望。不想劉知章隻認身材不認文采,咬定林雨翔隻要好好訓練,肯定會出成績,如果真要退組,那麽不如一起退學。

    ◎讀書方麵,林雨翔更加不行,理科脫課得厲害,考試成績倒是穩定,在三十分上下一點,自古不變。市南三中的題目深得人掉下去就爬不上來,雨翔已經毫無信心,寄希望在以後的補課上。梅萱賞識的文章是纖柔型的,而且要頭大尾大,中間宜小而精短,挑好的文章仿佛在挑好的三圍。

    ◎梅萱讀了馬上晚自修來調查,捉奸捉雙,把姚書琴和全才叫去辦公室,教育道:“你們是沒有結果的。”說著自己也臉紅,然後勸兩個人好好想想,以克服青春年少的那個。兩個人被釋放後心有餘悸,象征性把“那個”克服了一天,忍不住又在一起,縱然如梅萱所說,沒有結果,但隻要開開花就可以了。

    錢榮沒有如願,對姚書琴的恨比學校的題目更深,偶然走路碰到一起,破口就罵:“you hit me,prostitute(你撞我了,妓女)!”姚書琴不迴罵什麽,白一眼,威力顯然比錢榮的話大多了,因為錢榮的話姚書琴聽不懂,錢榮隻是罵給自己聽;姚書琴的白眼就大不相同了,她本人看不見,隻單單白給錢榮看。一個迴合下來,錢榮一點便宜也占不到。

    ◎林雨翔天生不會嘲諷人,說:“你的英語真的很不錯啊。”理想的語言是抑揚頓挫的挖苦,很不幸的,情感抒發不當,這話純粹變成讚揚。

    ◎“可以可以!”雨翔忘了自己患病,翻出那個隨身聽,試著聽聽,聲音還是像糨糊。想出門了,突然心生一計,在地上摔了一下,隨身聽角上裂開一塊,他再聽聽效果,效果好得已經沒有了效果。

    ◎把這個謊說得像用圓規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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