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她這麽一問,葉釗祺迴想當時情形,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那時我在亭子後方的佛像石窟裏,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我確實聽見有人提起你的名字,還說你把幾名公子都評得一文不值。」


    「不可能,我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這分明是造謠。」趙頤萱斬釘截鐵的說。


    葉釗祺沒說話,隻是一臉困惑又掙紮,畢竟他為了此事,內心糾結了數年。


    「不管你信或不信,那真的不是我,坦白告訴你,在你買我進葉家當丫鬟之前,我雖然曾經聽說過你的事,可我不曾向任何人談論起你。」


    見她目光熠熠,口吻篤定,他忍不住心生動搖。


    就在此時,一道刻薄的女子聲音陡然響起,「唷,這不是我那個冰雪聰明的表姊嗎?」


    趙頤萱一愣,迴身望去,看見表妹梁芳華一身錦襖白狐毛大氅,妝點得明媚動人的走過來。


    葉釗祺到底是時常在外頭走動的人,一眼就看出梁芳華對趙頤萱充滿敵意,他下意識皺起眉頭,上前一步,將趙頤萱護在身側。


    梁芳華也認出葉釗祺,可她根本沒將這個京城出了名的浪蕩子放在眼底,隻看著趙頤萱。


    「表姊,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啊?」梁芳華訕笑地問道。


    「芳華,好久不見。」趙頤萱淡淡地打招唿。


    雖然是表姊妹的關係,可兩家並不親,原因就出在,梁芳華的父親,也就是她的舅舅梁書堂,非是她的外婆所出,而是偏房生下的庶子。


    當年這個偏房用盡心機爬上外公的床,設了一場局,才會懷上她的舅舅,想外婆可是南郡王最疼的麽女兒,怎麽忍得下這口氣,是以外婆對這個偏房以及舅舅向來冷眼以對。


    興許是這個原因,名分上是舅舅,可她曉得梁書堂恨透了外婆,也恨透了身為嫡長女,處處受寵的娘親,當年娘親下嫁父親時,梁書堂更是不曾登門道賀,鐵了心要撇清關係。


    不過,這都是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輪不到她這個後輩多作評論,隻可惜,顯然她的表妹受了舅舅的影響,自小到大處處與她較量,更曾經被她撞見在他人麵前詆毀自己。


    眼下趙家遭難,表妹自然不會放過讓她難堪的大好機會。


    「聽說你被葉家買了,真是太可憐了,想不到堂堂一個戶部尚書府的千金,居然淪落成別人的丫鬟,表姊,你可怎麽辦哪?」梁芳華滿臉輕蔑的假裝關心。


    「既來之則安之。」趙頤萱淺淺笑道。


    見她受了羞辱依然不為所動,梁芳華心裏恨透了,自小她就討厭這個光芒四射的表姊,她家世好,父親的官途順遂,娘親又是梁家嫡長女,哪像她父親自小不受待見,奶奶是梁家的偏房,還是丫鬟出身,哪裏比得上顯赫的南郡王府。


    原以為趙家遭了難,趙頤萱應該是憔悴狼狽,不想今日一看,她除了打扮素淨簡樸之外,依然容光煥發,神色淡定,丁點也看不出落魄樣兒。


    梁芳華咬牙切齒的說:「表姊,要是早知道你會被葉家買下,你當初真不該瞧不起人家葉少爺。」


    趙頤萱端肅著眉眼,不怒而威的說:「我幾時瞧不起葉家少爺了?芳華,你可確定我曾經說過這樣的話?還是說,你又像上迴一樣,在他人麵前無中生有?」


    想起那一迴被趙頤萱撞見她在背後嚼舌根的事,梁芳華心虛的漲紅了臉。


    「還以為表姊處境堪慮,眼下看來,表姊還是跟以前一樣盛氣淩人。」她酸不溜丟的說道。


    「你說夠了沒有!」葉釗祺冷冷的出聲。


    梁芳華愣住,臉色忽青忽白。「你、你兇什麽?」


    「既然是表姊妹,為何打從你看見頤萱,就一直在挖苦奚落她?盛氣淩人的應該是你才對,親人有難,你不願出手幫忙也就罷了,沒必要這樣落井下石。」


    「你、你胡說什麽!我幾時落井下石?葉釗祺,你自個兒才是呢,京城裏出了名的浪蕩子,你憑什麽罵我?」


    「是,我臭名遠播,所以也不介意再背上一個欺負姑娘的惡名。」葉釗祺語帶警告的瞪著她。


    梁芳華一驚,趕緊往後退了幾步,臨走之前還不死心的酸了趙頤萱幾句。「表姊可真是好命,就連惡名昭彰的葉家大少爺都幫你說話,看來你們兩人還真是臭味相投。」


    「你說什麽?!」葉釗祺陰惻惻的瞪住她。


    趙頤萱趕緊拉住他,不讓他追上去理論。


    「為什麽要拉住我?那個丫頭真是太放肆了!」葉釗祺最氣不過的,是他的惡名連累了趙頤萱。


    「不礙事的,芳華說話就是這樣子,她對我娘親有怨,自然會遷怒到我身上。」


    在她的安撫下,他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下一刻又像想到什麽,半眯起眼……


    「我記起來了!」葉釗祺驀然大喊一聲。


    「記起什麽?」趙頤萱不解。


    「那一次在萬佛寺後山,說你評比眾家貴族子弟的人,就是梁芳華。」


    莫怪乎他一直覺得梁芳華的嗓音很熟悉,如今迴想起來,她的嗓子格外尖銳,說起話來有一種如針紮人的壓迫感,非常好認。


    「原來是芳華說的。」趙頤萱歎了口氣。


    「這樣說來,她從以前就喜歡說你壞話?」親眼見識到梁芳華的惡毒嘴臉,葉釗祺開始懷疑起她說過的話。


    「我以前就撞見過好幾迴,她向外人造謠中傷我,可礙於是親戚,我也隻能暗中警告。」她無奈的搖頭。


    「我真是無知的蠢貨!」葉釗祺懊惱的自責起來。「我居然聽信她的謊話,真以為是你在背後嚼舌根,詆毀我又瞧不起我。」


    「且不論說那些話的人究竟是不是芳華,我是絕對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趙頤萱目光定定的說道。


    「對不起,是我錯怪了你,才會賭氣把你買下,還老是針對你,讓你白白受了這麽多委屈。」葉釗祺滿心愧疚的道歉。


    「不要緊的,換作是我,應該也會很生氣。」趙頤萱反過來安慰他。


    「我那樣欺負你,你不怨我嗎?」見她這樣善解人意,他更內疚了。


    「嗯,既然少爺問了,那我就老實說了。」


    葉釗祺一顆心吊到嗓子眼,緊張得俊臉緊繃,見他那副擔心的模樣,趙頤萱忍不住掩唇而笑。


    葉釗祺的臉登時垮下,「你笑什麽呢?我可是很認真的。」


    趙頤萱忍住了笑,眸兒水盈盈的瞅著他,話鋒一轉,「少爺還記不記得上迴我提的那個秘密?」


    「當然!」


    「少爺還想不想知道那個秘密?」


    「廢話!」他的心懸在那兒,被她吊足了胃口,天天都在揣測那個秘密是什麽。


    趙頤萱朝他勾了勾手指,要他彎下身,葉釗祺自然從善如流,湊近了俊臉,讓她附在耳邊低語。


    「那個秘密就是一我已經喜歡上少爺了。」她一在他耳邊說完,旋即抽迴身,別過臉去,兩頰已火辣辣的燙紅。


    葉釗祺先是傻住,下一刻欣喜若狂的將她摟進懷裏,若不是旁邊還有其它人,他早就吻住了她誘人的小嘴。


    「頤萱,我答應你,從今往後,我隻會對你一人好,事事以你為先。」


    「少爺……」


    「別再喊我少爺,你隻是一時遭難,不是真的奴婢。」


    她赧紅著臉兒,小聲的說:「釗祺,我隻希望你能好好振作起來,別再讓你的叔叔嬸嬸欺負你,你要多替自己著想,多護著自己。」


    聽她口口聲聲都在為他設想,他胸口一熱,將她抱得更緊。「好,我會振作的,你等著,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放浪,時晴的事,我承認是過去輕狂不懂事,才會收了她,可我不會再犯傻了,我會妥善處置的。」


    她滿意的笑了,彎起的眉眼美如星月,直教他看得著迷不己。


    遠處夜空,天燈冉冉升起,熾亮燈火中,他們就這麽凝視著彼此,成為彼此眼中的另一盞燈火。


    過去那個放蕩的葉釗祺已經死了,從這一刻起,葉釗祺己重新活過,他不會再任人把玩於股掌之間,更不容許趙頤萱因他而受辱或受傷。


    葉釗祺在心中默默起誓,他窮其一輩子都要對她好,絕不讓她傷心,日後更要讓她以自己為榮,不讓她後悔喜歡上他!


    【第六章】


    過了一個年,葉府上下都能明顯感覺到,葉釗祺整個人彷佛脫胎換骨,與昔日那個暴躁放蕩的惡霸全然迥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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