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留下來,但有兩個條件。”萬尊冷不丁地開口,打斷了梵妮的思緒。

    梵妮連忙迴應:“什麽條件。”

    “第一,昨晚的事你要守口如瓶,不可跟任何人提起,尤其是萬攸攸。”

    梵妮這時才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她連連點頭答應:“好,萬總放心,這些也事關我的聲譽,縱然您不要求,我也決計不會說出去的。”

    “我的手段你應該清楚,如果你膽敢讓萬攸攸知道,我會讓你,有一百種死法。”

    “好,我一定保密。”梵妮信誓旦旦,接著又問,“那第二個條件呢?”

    萬尊淡淡說道:“如你所說,她現在的身體和精神都很脆弱,所以你應該好好照顧她,而不是虐待折磨她。若是以後再讓我發現你故意找她的麻煩,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是我的女人,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許碰她一根毫毛!”

    “萬總,我……”

    梵妮終於慌了,她不知道萬尊指的是什麽,難道之前的那些他都知道了?

    不,不可能,如果他知道萬攸攸是因為自己才被陸清賢救走,那他一定不會放過自己,又怎會同意自己留下?

    應該是他看到了前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吧?

    她正要解釋,卻見萬尊早已打開房門,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

    因為萬尊的條件,梵妮收斂了許多,縱然她有萬般不情願,但對萬攸攸再也不敢像從前那樣放肆。

    然而萬攸攸卻更加悶悶不樂。

    梵妮說得對,她得的是心病,而心病是需要心藥醫的。

    “我勸你還是想開點,這世上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

    梵妮邊說邊把四菜一湯擺在餐桌上,其中一肉兩素,還有萬攸攸平時最愛吃的油炸小黃魚,

    除此之外竟還有一瓶珍貴的法國幹紅。

    待做完這一切,她攙扶著有些木訥的萬攸攸坐定,自己則坐在對麵,全程都像一個盡職盡責的保姆,仿佛跟先前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每天看你這樣,我真的很擔心!”梵妮把紅酒倒入高腳杯中,竟果真表現得滿臉擔憂。

    萬攸攸的嘴角微微動了動,良久才用冰冷刺骨的聲音冷笑:“怎麽,你之前虐待我的事情被發現了?終於心慌了?”

    梵妮一個學心理學的不知道為什麽眼前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這麽聰明,牙癢癢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我真的很擔心你。”

    梵妮輕輕搖曳著紅酒杯,恍若一個資深的品酒大師,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的聲音竟也哀傷了起來,“其實我也挺可憐你的,聽說你以前也是個大小姐,現在被關在這裏,受盡折磨。”

    “別人折磨你不可怕,可怕的是庸人自擾,自己折磨自己。”萬攸攸的話很少,但句句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子,準確無誤地刺進了梵妮的心髒。

    梵妮將紅酒一飲而盡,搖頭苦笑:“是啊,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從頭到尾,是我自作自受。”

    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梵妮竟讓一向都任性霸道的萬攸攸動了惻隱之心。

    是啊,她沒錯,萬尊也沒錯,也許,是自己錯了吧。

    在這個冷酷無情的世界上,誰活著不是一個可憐人呢?

    曾經強盛一時的父親如今不也鋃鐺入獄了嗎?

    除了太陽,還有什麽是永恆不變的?

    她曾經以為可以天長地久的,如今竟全都變了模樣。

    而她曾經以為永遠不可能會發生的,如今卻實實在在全都在她身邊發生,而且還會繼續這樣下去。

    誰都無法坦然麵對這樣的改變,即使她姓萬,即使她是萬重山的女兒。

    兩個人的氣氛很微妙。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擾亂了這個奇妙的氛圍。

    萬攸攸知道,有資格來這裏的隻有兩個人——梵妮和萬尊。

    而現在梵妮就坐在自己對麵,那麽來者就一定是萬尊。

    萬尊冷血、冷酷甚至有些變態,但他卻很有禮貌,因為他每次來都會先敲門,就像萬重山還未入獄前一樣。

    再提起萬尊,此時的萬攸攸已冷靜了許多,她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隻是淡淡地說了句:“請進。”

    房門被推開,萬尊看到屋內的場景有些詫異,隨後竟難得地麵部露出一點緩和。

    梵妮連忙起身,乖乖站在了一旁,等待著萬尊的‘指示’。她和萬攸攸都心知肚明,他來這裏絕非心血來潮。

    “說。”

    萬攸攸的聲音很冷,但此時在場的兩個人都聽出了她語氣中摻雜著的那抹顫抖,他們也明白這種顫抖代表著什麽——不甘、不信以及不滿。

    “你還會逃嗎?”萬尊緩緩走到萬攸攸身邊,臉上始終帶著一種似是而非的笑意,“假如……和上次一樣有機會的話?”

    “會。”萬攸攸迴答得斬釘截鐵,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那你會去找誰?快要死的陸清賢?還是蘇……”

    “與你無關!”

    萬尊大笑:“果然,你一點都沒變。”

    “我永遠都不會變,變的是你!”萬攸攸衝萬尊怒目而視,四目相接,幾乎冒出了藍色的幽焰。

    “所以,”萬尊率先收迴了目光,似乎在這次的對峙中,他成了最後的輸家,

    “所以這次去交易,雖然很危險,但是我決定帶上你一起。你要相信,隻有我才可以護你周全,別人,我不放心。”

    “你……你說什麽?”

    梵妮和萬攸攸都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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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梵妮卻問了出來。

    她仿佛是不敢相信剛才萬尊說的那個地方。

    她是聽說萬尊最近要去東南亞三角。可是他怎麽可以帶萬攸攸去?他瘋了麽?

    “鬼才跟你去鬼地方。”萬攸攸冷冰冰地落下一句。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他說罷不等萬攸攸迴應便衝一旁的梵妮說:“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高樓,待他們的身影從萬攸攸的視線中徹底消失,她發瘋似的將桌上的飯菜摔到了地上,

    她不想去東南亞。

    強忍了許久的眼淚從眼眶中落了出來,浩浩蕩蕩占領了臉龐。

    萬尊和梵妮兩人一路無話,氣氛在一瞬間變得微妙了起來,當走到倉庫門口時,梵妮才小心翼翼地開口:“萬總,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我記得你曾經學過基礎搏擊是嗎?”

    “是!”

    “去挑一件趁手的防身物工具吧,這次去那個地方可能會用得上。”

    “什麽?”

    梵妮有些詫異,她萬萬沒想到萬尊這次竟也會帶上她。

    不過想來也並不怎麽意外,他怕萬攸攸會再次逃跑所以帶上了萬攸攸,而萬攸攸則需要自己來照顧,所以他帶上自己自然理所應當。

    萬尊冷聲問:“怎麽?怕死,不想去嗎?”

    “不,我隻是有些受寵若驚。”梵妮如是迴答。

    “我查過你的資料,你是最出色的心理醫生,也學習過基礎救護,所以這次帶你去不僅僅是為了照顧萬攸攸,還有更多艱巨的任務需要你去完成。這次的行動很危險,就連我也不敢說保證能夠全身而退。”

    “謝謝萬總的信任,梵妮保證完成任務。”

    梵妮挺胸收腹,竟頗有幾分軍中綠花模樣。

    萬尊麵無表情“進去吧,去見見你的隊友。”

    他說罷推開了倉庫的大門,梵妮隨即看見了八個身著迷彩裝的健碩的男人,

    他們的身高相差無幾,一眼看去竟比萬尊都不遑多讓,處處散發著雄性荷爾蒙的味道。

    “他們八個是這次與咱們同行的隊友,在參加我們這次活動之前,他們都有很深厚的背景。”

    “我信。”梵妮暗暗心驚,別的不說,從這陣勢就可以看出,萬尊一點都沒有誇張。

    萬尊接著說:“在出發之前,他們會教你一些作戰的基本常識以及防備知識,所以這兩天要你要辛苦一些了。”

    梵妮點頭:“不會,其實我做夢都想參與這種活動,能跟他們並肩作戰是我的榮幸。”

    “好,我已經安排好了,咱們後天晚上出發。期待我們能凱旋。”

    萬尊說罷離開了武器庫,說實話,這八個人是他曾經舊部精挑細選挑出來的,說是萬裏挑一都不為過,他們都是一頂一的好手,

    若論單挑,就連萬尊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若不是這次的行動幹係重大,他可舍不得派出這幾個精銳。

    當然了,有他們在,他的心裏便踏實了許多。畢竟萬攸攸的狀態堪憂,自己也沒辦法時時事事都護住她。

    歐陽劍那邊已經打點好了,現在隻需要將東西托運出境,他們一行十一人便可以以旅遊的名義光明正大的踏上征程了。

    做完這一切,萬尊再次來到了萬攸攸的房間。

    他站在門口猶豫了很久,

    倒不是在猶豫要不要進去見她,而是在猶豫到底要不要給她配備防身工具。

    若是配了,那她如果有求死之心,那還得了?

    若是不配,此次行動危險重重,如果到時真的遇到了危險,那她又該如何自救?

    思慮良久,他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最終他歎息了一聲,輕輕敲響了萬攸攸的房門。

    “你走,我現在不想見你!”房間裏傳出了萬攸攸冷漠的聲音。

    萬尊微微一愣,終於還是打開門走了進去。

    光線很暗,他看不清萬攸攸的臉,隻能感受到她那有些發燙的目光。

    “你不想見我,說明你開始振作了是嗎?”萬尊問。

    萬攸攸冷笑:“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可你別忘了,我若真的振作起來,你便沒好日子過了。”

    萬尊冷笑:“我等著。”

    “好,你等著。”

    “所以你現在不想死了是嗎?”

    “是,我不會死。”

    萬尊笑了,他緩緩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精致的東西。

    這個東西,萬攸攸再熟悉不過了,

    雖然說不是什麽專業的軍事物品,但是拿到它十分不容易,尤其是他們這種受過訓練人使用,能夠發揮很大的威力,

    它是父親最喜歡的一個,父親曾把它親手送給了萬尊。

    可她不知道,他現在掏出這個東西給她要做什麽?

    “你要殺了我?”黑暗中,她皺眉。

    萬尊卻沒說話,拿在手中把玩。

    “你知道,這是他送給我的禮物。”

    “我知道。”

    “他說,它能給我帶來好運,我現在把它還給你,希望它也能給你帶來好運。”

    萬尊說著竟果真把金屬製品塞到了萬攸攸的手中,萬攸攸撫摸著冰冷的金屬,似乎在撫摸著父親那張蒼老的臉龐。

    “裏麵隻有一次機會,但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使用。”

    萬尊慢悠悠地說著,但是,語氣篤定,仿佛一語成讖。

    萬攸攸冷笑著問:“你不怕我殺了你?”

    萬尊笑著轉身,“你了解我,我從未曾害怕過。”

    是啊,他從未害怕過。

    萬攸攸冷冷地笑了起來,

    這一聲笑,笑聲被風帶去了遠方,化作了一串串詛咒的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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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的時間轉瞬即逝,出發前一個小時,眾人早已做好了萬全準備。

    萬尊向眾人大致說明了一下此次行動的行程規劃,然後領著大夥上了私人飛機。

    一行十一人乘坐私人飛機到達柬城,為了不引人耳目,萬尊決定不進城,在野外搭起帳篷暫作歇息,待托運的物品到達後再做行動。

    行動其實很簡單,因為萬尊親自過來的目的就是要護送這一行商品的安全。

    這幾年基本上各種形勢也很低調,他們做的都是正經生意,理論上也不會有什麽麻煩。

    萬攸攸是被萬尊強行帶在身邊——防止她逃跑。

    她百無聊賴。

    其實對於她來說,這樣的地方,她是向往的。

    叢林,野性。

    還有各種各樣奇特的生物。

    住宿的地方很簡單,就是隨地搭的幾個帳篷。

    第一個晚上,一切風平浪靜。

    大概是到下半夜的時候,帳篷外麵傳來唿唿的風聲。

    梵妮不習慣,睡不著,

    忽然間男人身體緊繃。

    三個人都在一個帳篷裏,萬尊,梵妮,萬攸攸。

    萬攸攸在角落裏,看不清楚情緒,也不知道睡著沒有。

    梵妮沒有睡著,看到萬尊忽然戒備,

    “怎麽了?”梵妮的聲音無比顫抖,她有些慌張。

    比起萬攸攸驍勇善戰,梵妮隻是一個普通女人,

    她雖然學習過基本的救護和近身搏擊,但從未見過真刀真槍的陣仗。這點她根本比不過萬攸攸,萬攸攸出生於軍旅世家,軍事素質雖比不過萬尊,但比普通人還是要厲害許多。

    萬尊眉頭緊蹙,大腦極速運轉,判斷著形勢。

    “外麵好像有人。”

    “帳篷裏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想活命的話就乖乖滾出來投降。”

    一切發生的猝不及防。

    誰也不知道外麵來的人是誰。

    萬攸攸在幽夜中慢慢坐起身子,隨即與萬尊對視一眼。

    梵妮很驚恐,她甚至有點後悔。

    最終,萬攸攸和萬尊走出了帳篷。

    說話者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家夥,臉上有一道很長很寬的刀疤,活脫脫就是電視中流氓頭子的原型。

    他看著毫無懼色的萬尊等人微微一愣,隨即清了清嗓子叫道:“中國人?”

    “怎麽?”萬尊大膽與之對視,在這種局勢下,他在氣勢上竟絲毫不落下風。

    刀疤臉咬著牙叫道:“你們破壞了我們的土地!

    萬尊衝萬攸攸使了一個眼色,萬攸攸會意,隨即一邊走上前一邊解釋:“我想你們可能是誤會了。”

    “哦?怎麽說?”

    “我們隻是過來旅遊的遊客,但是沒有隨身攜帶足夠的流通貨幣……”

    說話間萬攸攸已走到了刀疤臉身邊,她語氣很好,態度也完全不讓人起疑,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

    突然,萬攸攸已拔出了萬尊給她的防身武器抵住了刀疤臉的太陽穴,然後衝萬尊做了個‘ok’的手勢。

    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頭目就這樣被一個弱女子給控製了。

    “你想幹什麽?!”

    誰也不知道一個女子竟然有這樣的身手。

    萬攸攸用東西頂著刀疤臉的腦袋衝其他人吼道:“都不許動,再動我打死他!”

    刀疤臉立即衝其他人用高棉語喊道:“都別動,他們玩真的,別動……別動!”

    萬尊也立刻變得狠戾,隨即衝眾人喊道:“都把東西扔掉,趴在地上。”

    那些人投鼠忌器,隻得乖乖照做,他們趴在地上一字排開,看上去有些滑稽。

    萬尊幹淨利落地繳械,把一些用得上的物品讓梵妮收了起來,用不上的則就地拆解,讓它們再也發揮不了作用。緊接著他從褲腿上抽出一把他的軍刀衝刀疤臉冷笑道:

    “你有沒有想過得罪我的下場?”

    刀疤臉聞言立即嚴肅了起來:“我知道錯了,你你你……你放過我。”

    “放過你?嗬,”萬尊又問,“如果剛才我們落到了你的手上,那你會不會放過我們?”

    “我隻是求財,沒想過要傷害你們……”

    “可是你們剛才的陣仗嚇到我了。”

    萬尊的眼神很陰冷,

    他不緊不慢地說著,就像嗜血的妖魔,幾乎冷到了骨子裏,他把玩著手中的尼泊爾軍刀陰森森地說,“我這個人很公平,一個人犯了錯,無論是誰都應該接受懲罰。不過如果你求我的話……”

    “我求求你放過我們!”

    “我最討厭別人打斷我的話。”萬尊笑著搖頭,“如果你求我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選擇。”

    “選擇什麽?”刀疤臉問。

    萬尊得意地說:“你得罪了我,所以我要你……你自己來選。”

    “不要……不要……”

    “你不選,那就是要我幫你選?”萬尊說著把他的手放在了一塊大石頭上,拿著他的軍刀在他的十根手指間來迴擺動。

    “我求求你,不要!”刀疤臉帶著哭聲,他嚇得不行,眼淚都流了出來。

    夜色濃密,伴隨著哭喊聲還有男人冰冷的哂笑。

    兩個女人都有點心驚膽戰。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萬攸攸隻覺得忽然之間一抹血色飛閃而過。

    緊接著,男人的一聲慘叫聲直衝雲霄。撕心裂肺。

    萬尊的殘忍震懾住了在場的所有人。縱然萬攸攸很了解他,但此時親眼目睹了這一幕也有些難以接受。

    “記著,我叫萬尊,隨時歡迎你來找我報仇!”

    萬尊說罷冷笑一聲,然後帶著萬攸攸和梵妮大搖大擺地離開,快速消失在了漫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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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湄河,夜。

    萬尊等三人已在這邊的一個小旅館裏等了整整三天。

    三天裏,萬尊沒有收到任何關於猴子他們的信息,他們似乎人間蒸發了,不知行蹤,不知生死。

    萬尊曾找自己的關係詢問過這邊有沒有同僚的信息,可是無論是白色還是地下都沒有他們被批捕的信息。也就是說,猴子他們還沒有出事。

    既然沒有被抓,那他們現在在哪兒?

    為什麽三天了還未出現?這一點就連萬尊都百思不得其解。

    晚餐很簡陋,梵妮沒有一點胃口。但是萬尊和萬攸攸都是經受過訓練的人,都按照需求吃下去了。

    “再等他們最後一晚,如果他們還不出現,我們直接坐船去鄰國。”

    萬攸攸忽然問:“猴子他們會不會遇到了什麽危險?”

    萬尊緩緩搖頭:“以他們的身手,應該不會。我猜他們應該是在哪個地方躲著,但是……”

    “但是什麽?”梵妮問。

    萬攸攸淡淡說道:“如果他們沒事,那一定會想辦法與我們聯係。但現在他們沒有聯係我們,說明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

    “你的意思是……他們之中有內鬼?”梵妮說出了問題所在。

    “不可能,他們都是我過命的兄弟,絕不可能背叛我。”萬尊卻立即否定,隨即又說,“總之再等他們最後一晚,我們明天早上就走。”

    三人就這個問題達成了一致。

    這一批商品很重要,萬尊不想再在這裏浪費時間。

    梵妮受夠了這種類似於逃亡的日子,她迫不及待地想迴到國內過屬於自己的日子。

    哪怕迴到王海身邊的那個情人也好。

    而萬攸攸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於她而言,其實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不,她喜歡這種逃亡的日子,確切地說是她喜歡和萬尊一起過這種刺激的日子。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死在這裏。國內行屍走肉的日子,她不想再重複了。

    “噓。”

    就在這時,萬尊突然衝兩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接著他立即把耳朵貼到了門上,隨即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腳步聲可以聽出,來的人很多,至少也有二三十個。

    “怎麽了……”

    梵妮搞不懂萬尊在幹什麽,她剛想開口詢問,卻立即被萬尊捂住了嘴。

    萬尊的動作很快,然而還是慢了一步。梵妮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去,頓時引起了外麵的轟動。

    “他們在這裏!”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萬尊郝然聽見那些腳步聲快速向這邊聚集了過來。

    他狠狠瞪了梵妮一眼,隨即用屋子裏的沙發等笨重東西堵住了房門,緊接著他大步走到窗前向外看去。他們所住的房間是三樓,雖然不算高,卻也並不低,而且外麵沒有任何可以攀爬的物體。還是那句話,他自己可以輕易毫發無損地跳下去,但是梵妮……

    ‘嗵’

    ‘嗵’

    ‘嗵’

    門外傳來了一陣有節奏的撞擊聲,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衝進來。萬尊雖然不知道來者到底是誰,但看他們來勢洶洶的樣子,必定是敵非友。

    事到如今,萬尊也顧不得那麽多了。他一把扯掉了一扇窗戶衝萬攸攸和梵妮說道:“跳下去!”

    “什麽?跳下去?”梵妮扒著窗台瑟瑟發抖,“這樣高跳下去會摔死的。”

    萬尊冷聲道:“你當然也可以選擇不跳,但我不敢保證被他們抓到後會有什麽後果。”

    他說罷又衝萬攸攸問:“你呢?”

    萬攸攸依舊一臉淡然,竟用戲謔的語氣反問:“你看不起我?”

    這些她初中的時候就看他們訓練過了,

    隻不過她大小姐金枝玉葉,訓練次數比較少,但是她還是會的。

    萬尊默默點頭,又囑咐道:“注意我的動作,這次不是訓練,而是實戰。落地時不要刻意用四肢支撐身體,順其自然就好,我會在下麵接你一把。”

    “好!”萬攸攸竟然還在微笑。

    萬尊迴頭看了一眼被堵上的門,那些人要破門而入應該還需要費一番功夫,他衝萬攸攸重重點了點頭,然後毫不猶豫地從窗口跳了下去。

    萬尊的動作很快,在掉到地上的一瞬間他把身子弓起,在慣性的作用下他竟如一個球般向前滾了幾圈才停了下來。之後他迅速起身,但他沒有走迴來,而是走進了一個胡同裏。

    看著萬尊消失,萬攸攸優雅地綁起了自己的頭發,笑著問梵妮:“怕嗎?”

    想到此時的處境,梵妮渾身發抖,卻依然倔強地搖頭。

    萬攸攸點頭笑道:“不錯,一個女人若不敢為了所愛的人去死,那她就沒有資格愛他。”

    梵妮定定看著萬攸攸的眼睛,忽然學著萬攸攸剛才的語氣的說:“你看不起我?”

    萬攸攸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她向下看去,但見萬尊以最快的速度推來一輛垃圾車,然後將車裏的垃圾灑到了落地點。待做完這一切,他衝萬攸攸伸出手,竟露出了一絲笑容。

    萬攸攸有一瞬間晃神,此情此景,一如小時候他們一起學攀岩的場景。他們似乎又迴到了那個青澀懵懂的年代,萬攸攸笑了,她麵無表情地跳下去,張開的雙臂宛若她擁抱藍天的翅膀。

    不,她擁抱的不是萬尊,而是藍天下的自由。

    在萬尊的幫助下,萬攸攸終於安全著陸,窗台前隻剩下了梵妮一個人。她在窗台前試了很久,卻終是不敢邁出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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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嗵’

    房門終於被撞開了,帶頭的那人竟是三天前被萬尊割掉小拇指的刀疤臉,看著屋子裏的狀況,他忽然衝身後大喊:“他們跳窗跑了,追!”

    說罷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衝梵妮淫笑道:“美女,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吃個晚餐?”

    “滾!”反正橫豎都是死,梵妮一咬牙一跺腳跳出了窗。

    萬尊對梵妮自然沒有對萬攸攸那麽照顧,梵妮重重跌在了垃圾堆裏,隻聽得慘叫一聲,細細看去,她的腳脖子已腫起了老高,別說走路了,就連站起來都會痛得齜牙咧嘴。

    “你真的學過戰地救護?從那麽高跳下來連最基本的保護動作緩衝都不知道?”萬尊眉頭緊蹙,

    他開始對她的資曆產生了懷疑,或許,帶她來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萬攸攸忽然開口:“他們追來了,現在怎麽辦?”

    萬尊抬眼看去,果然看見十幾個黑影追了過來,他不耐煩地問梵妮:“你還能走嗎?”

    梵妮緩緩搖頭,再也忍不住流出了委屈的淚水,她疼得快要死掉。

    不知為何,萬尊緊抿唇瓣,沉聲道:“上來,我背你,先離開。”

    萬攸攸和梵妮都沒想到萬尊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梵妮幾乎都要感激涕零了,她吃力地爬上萬尊的背,緊緊勾住了他的脖子。

    萬攸攸愣了一下。

    之前梵妮在萬攸攸麵前一直是以萬尊女朋友的身份自居的,

    雖然一直以來也有懷疑,但是,那些也都是聽她一個人單方麵語言的描述。

    現在,眼睜睜看著自己曾經心愛過的男人背著別的女人。

    她想說什麽,但也知道現在不是鬧情緒的時候。

    她隱忍下來,

    卻看到,在萬尊背上的梵妮對她露出一個嫵媚地笑,

    然後,附身,假裝不經意,吻了萬尊的脖子。

    高大陰冷的男人瞬間臉色就黑了。

    萬攸攸看到萬尊這張臉就知道他知道梵妮吻了他,但是卻沒把她第一時間丟在地上。

    萬攸攸驟然心中有一種激烈的情緒崩潰開,

    她不是個喜歡做作的女孩,如果要做什麽事,向來用的都是最激烈的方法。

    她二話不說,竟從腰間抽出了一把蝴蝶刀,蝴蝶刀是三天前她從刀疤臉那裏繳獲的,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萬攸攸,你幹什麽?”梵妮迴頭看她停了下來,假惺惺地尖聲問道。

    萬攸攸冷笑著,下一秒,的手上立即加大了力度,蝴蝶刀紮進了皮膚,鮮血順著刀尖淌了出來,宛如紅色的煙花,在血光中,她冰冷而笑。

    那道傷口絕對不淺,幾乎可以落下終身的病根。

    “你要救她,就讓我死在這裏。”

    想起這個女人對自己所有的折磨。

    想起她每一次耀武揚威。

    想起他對梵妮的寬容。

    她承認,她死了的心,還是會痛。

    萬尊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默默放下梵妮,奪過了萬悠悠手中的蝴蝶刀,扔到了垃圾堆裏。他定定看著萬攸攸的眼睛,眼神陰森可怕:“你到底想怎樣?是不是想我死?”

    “是。你死,我陪你一起死!”萬攸攸迎著他的目光,竟絲毫不落下風。

    萬尊冷笑:“好”

    說時遲那時快,經過這一耽擱,刀疤臉的人早已追了過來,再次將他們圍在了正中間。這次他們不會再像上次那麽好糊弄,而且萬尊割了刀疤臉的小拇指,這次人家明顯是有備而來。

    細細看去,他們這次的裝備比上次精良了許多,而且刀疤臉明顯不是這群人的老大。也就是說,這些人的級別要比刀疤臉高的多。

    “大哥,就是他。”刀疤臉忿忿地指著萬尊吼了一句,看那架勢恨不得將萬尊碎屍萬段。

    夜色太濃,萬尊看不清那所謂‘大哥’的模樣,隻聽得一句兇殘的口號,但見人群嚎叫著一哄而上,頗有一股將敵人剁成肉醬的氣勢。

    萬尊冷哼一聲抽出自己的軍刀也衝了上去,他本就心狠手辣,再加上剛才萬攸攸的刁蠻任性,他的出手更狠了幾分,把一腔怒火都轉移到了這些炮灰身上。

    但見萬尊在人群中猶如一個戰神,所過之處慘叫聲此起彼伏,霎時局勢混亂。除了隱隱幾個地方掛彩,竟然一時半會沒有被打到下風。

    ‘砰’

    一個聲音響起,壓過了喊殺聲和哀叫聲,這個世界,安靜了。

    但見萬尊單膝跪地,左胳膊上郝然多了一個血洞,

    血流如注。他緊咬著牙,目光如鷹隼,在無盡的黑暗中搜索著目標。

    ‘砰’

    又一聲劇烈的響聲,萬尊右腿一屈,萬尊悶哼一聲,劇烈的疼痛讓他幾欲跌倒!

    那一瞬間,萬攸攸變了臉色。

    梵妮早就已經嚇瘋了。不停地在尖叫,狼狽在地上爬想要逃跑,但是被人踩住了手,用汙穢的言語淩辱著。

    萬攸攸盡量保持著冷靜。

    一個相貌醜陋的肥胖男人緩緩走近,衝萬尊輕聲笑道:“就是你欺負我表弟?”

    萬尊冷笑,“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像狗一樣求我的時候,小拇指是他求我的?”

    刀疤臉氣得發抖。

    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有這樣的氣場。如果今天不是他一個人,而且隻有最簡單的裝備,他絕對不敢跟這樣的人為敵。

    但是,今天確實是萬尊落單落在了他的手裏。

    他湊了過來,學著萬尊的語氣問道,“萬尊?你又有沒有想過得罪我的下場?你求我,我便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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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我這輩子從未求過人。”

    “那我就殺了你!”

    刀疤臉用匕首抵住了萬尊的咽喉,雙手因憤怒而劇烈顫抖著,他想讓萬尊害怕,想讓他認慫,想讓他求饒,然後再好好羞辱他一番。然而他失敗了,因為萬尊從未害怕過。即便是麵對生死,他也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你真不怕死?嗯?”

    刀疤臉麵目猙獰,刀尖劃破了萬尊的皮膚,但萬尊卻依舊毫無懼色。

    “嘿嘿。”這時大哥突然幹笑了幾聲,慢吞吞地說道,“很多硬漢都不會在乎自己的生命,但他們總有在乎的東西,比如……”

    他故意把聲音拉得老長,但他並沒有說出後麵的話,隻是饒有深意地看了看萬攸攸和梵妮。

    刀疤臉會意,立即讓手下將萬攸攸和梵妮綁了過來,

    相比萬攸攸麵不改色,梵妮早就嚇得屁滾尿流。

    “嘖嘖,真是豔福不淺,兩個都是國色天香的尤物……”

    男人終究是男人,看到漂亮的女人都會想當作戰利品。

    滿臉得意地問:“如果沒有她們,剛才你早就跑了,想必她們當中有一個人,對你很重要吧。“

    “如果要你選,你會怎麽選呢?”

    萬尊的眼裏終於閃出了一絲動容,他緊攥著拳頭,臉色已經不能用恐怖來形容。

    刀疤臉抓著萬尊的頭發又得意地問:“我這個人也很公平,你求我,如果你求我,我興許就會給你個選擇的機會。否則,我就在你麵前親手割下她們的腦袋。”

    萬尊的身體因憤怒而劇烈顫抖,他的眼睛充著血,從嗓子眼發出低沉的警告:

    “我勸你,不要得寸進尺。”

    “好,我等著,等你有活著走出這裏。”刀疤臉打了一個哈哈,“你不選,那就是要我幫你選了?”

    刀疤臉說著將目光在萬攸攸和梵妮兩人臉上來迴移動,最終落到了萬攸攸的臉上:“這個比較漂亮,那我就先殺她好不好?”

    “你敢!”萬尊臉色鐵青,指甲已深深地陷進了肉裏。

    “不行?你要知道,你求我才有選擇的機會,不然……你懂得。”刀疤臉一臉小人得誌的模樣,她饒有興致地看著萬攸攸和梵妮說道,

    “還別說,這兩個女人還頗有幾分姿色,兄弟們,在殺他們之前先讓你們舒服一下怎麽樣?”

    “嗚——”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了巨大的哄笑聲,還有人吹起了尖銳的口哨。

    “硬漢,你還不求我嗎?好吧,這可是你沒把握機會,怪不得我。”刀疤臉說著便去撫摸萬攸攸的臉。

    “住手!”萬尊咬爛了嘴唇,鮮血順著唇角流了下來,那是他最後的倔強,他緩緩擦去嘴角的血漬沉聲道,“別碰她。”

    萬攸攸一直低著頭。

    其實自己現在對萬尊來說算什麽呢?

    一個落敗的大小姐,一個仇人的女兒。

    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落魄公主,

    一個不肯低頭的負累。

    她低著頭想象過一萬種萬尊放棄自己的樣子,她甚至想到過自殺,可是唯一沒有想到,萬尊會保她。

    萬尊保留了萬攸攸,胖子笑了一下。

    那男人說罷愉快地走到梵妮身邊捏住了她的咽喉笑道:“記著,讓你死的是萬尊,而不是我!”

    “不要!”梵妮絕望了,

    她徹底嚇瘋了,這時候讓她說什麽她都說得出來,為了活命她什麽也幹得出來,她衝萬尊歇斯底裏,“萬尊,我不能死!!“

    可是她,她現在還有什麽辦法?

    就在這時她靈光一現,”我……我懷了你的孩子!!我懷孕了!!”

    一句話出來,萬攸攸覺得心裏有一顆石子沉到了湖底。

    懷孕?

    “什麽?”萬尊也不可置信地出聲。

    萬攸攸瞪大眼睛看著萬尊,

    她看著萬尊,忘記了言語。

    她希望他能給她一個解釋。隻要他說沒有,她就會相信。

    “這到底……怎麽迴事?”

    萬尊麵色鐵青。

    那一晚的事情迴到他的腦海。

    梵妮跟他的那一晚。

    寂靜。

    死寂。

    過了一段時間。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萬攸攸冷冰冰地看向一旁的男人。

    懷孕?!

    為什麽她會懷孕?

    為什麽她的爸爸和她被他害成這樣,他還可以跟別的女人生孩子?

    “原來是你!萬尊!我以為是她恨我給我打四倍劑量的麻藥,她恨我給我講那麽多故事,原來你們早就在一起了,你們串通在一起折磨我……”

    萬尊久久沉默。

    萬攸攸此時完全沒有了求生的欲望。

    她真的想死,沒有一刻比這一刻更加想死。

    她用額頭貼著前麵泥濘的土地,完全沒有聽到萬尊說了什麽,眼淚和鮮血混在一起。

    萬尊從始至終都沒有否認,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梵妮的眼睛,緩了好久才沉聲說道,仿佛作出了抉擇。

    “對不起。“

    萬攸攸最終還是沒有聽到他那句,“哪怕你有了我的孩子,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在我麵前。”

    哪怕殺了我的孩子,

    我也不能看著她死。

    “你……”梵妮說不出話了,

    她說不出話了。

    一個她,加上他的一個孩子,都不能跟這個女人抗衡嗎?

    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

    妹妹?親人?

    愛人?

    欲望?

    執念?

    還是什麽都有?

    梵妮從未見過一個男人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如果連孩子都不能讓萬尊迴心轉意,她可謂是徹底沒有了希望。

    但這時最懵的不是心痛,而是萬攸攸,她寧肯萬尊選擇梵妮,她也不希望萬尊讓她繼續活在這個世上,繼續這樣每日每夜的折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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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他的新手段嗎?

    這就是斯德歌爾摩嗎?

    ‘轟’

    萬攸攸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在昏迷前的最後一刻,她的視線被極強的光線占據,爾後聽到了一連串劇烈的聲音。這個聲音很有辨識度,她知道,是猴子他們迴來了。

    “有警察!警察!”

    在熟悉的信號響起的一瞬間,萬尊的眸子複雜地眯起,早已勾出了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弧度。他太熟悉這一套營救體係了,他知道,是猴子到了。

    “給我!”萬尊朝天怒吼。

    話音未落,猴子立即扔過來一支特製的防身工具,萬尊利落地整理好一切,穩穩地穩定住了局勢。在前麵逃命的刀疤臉應聲倒地,萬尊笑著說:“我說過,不要給我機會,否則,你一定死無葬身之地!”

    猴子來的很及時,若是再晚片刻,梵妮極有可能性命不保。

    他們的命是保住了,但萬尊受傷很重,萬攸攸陷入了昏迷,而梵妮撿迴了一條命,如今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了。

    “你們怎麽這麽慢?”萬尊迴過神來,勉強維持著冷靜,問。

    猴子有些尷尬地解釋:“當時我們被當地的警察追,你囑咐過不能節外生枝,所以我們便躲了起來。後來我們摸黑搞了條船駛入了湄河,由於是黑夜我們不熟悉水路,所以……迷路了。”

    萬尊一愣,隨即又問:

    “黑鷹在參加我們任務之前不是海軍嗎?他也會迷路?”

    黑鷹幹笑了兩聲解釋道:“

    我也是第一次來這兒,不過幸好,沒出什麽大亂子。”

    萬尊微微點頭,忽然又提高了聲音問:“你剛才說什麽?你們搞了條船?”

    “是。”猴子迴答。

    “嗯,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去目的地。”他說罷又問黑鷹道,“你不會再迷路吧?”

    黑影一臉嬉笑:“這三天我都快把這裏走遍了,放心,迷不了路。”

    “最快多久能到?”

    “明早就能到。”

    “好,出發!”

    有了猴子等人開道,他們這次順利了許多,上了船,萬尊將昏迷的萬攸攸安頓下來,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想到剛才發生的一幕幕,一向都不知道怕為何物的他忽然感到有些後怕,隨即又想到了梵妮所說的懷孕。

    想到這兒他轉身離開,將依舊驚恐萬分的梵妮拉到了甲板之上。

    夜風很冷,吹起了梵妮的頭發,也卷起了萬尊的衣角。

    萬攸攸還在昏迷,現在甲板上隻有他們兩個人。

    兩人沉默了很久,

    “你剛才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梵妮多想像萬攸攸那樣憤怒地對這個男人,可是她不敢,縱然這個男人傷透了自己的心,但現在還是不敢違抗他的意誌。她怕,她怕很多東西,但最怕的,是死。

    現在活下來唯一的籌碼,就是孩子。

    “說,是不是真的?”在她麵前,萬尊並沒有那麽好的忍耐性。

    “是……真的,看在孩子的份上,你放過我好不好?”梵妮帶著哭聲,她已經崩潰了。

    萬尊忽然仰頭歎了一口氣,他冷冷地說道:“可惜,我給你的機會,你總是不懂得把握。”

    “萬總……“梵妮有一瞬間茫然。

    怎麽……

    怎麽會?

    他知道了她又他的孩子,沒有對她態度變好,這句話又是什麽意思?

    “萬攸攸之前麻藥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萬總,不,不是我……”

    “你騙不了我。”

    萬尊此時的聲音已經冷到了極限。

    就在剛才他已經收到了證據。

    他也了解萬攸攸,若不是梵妮之前煽風點火,她也不會在關鍵時刻說出那樣的話。

    “萬總,你放過我……”

    “如果你剛剛告訴我是假的,我或許會給你一條生路,但你卻再次選擇欺騙我。”

    “我……”

    “十幾天的時間就能檢查出懷孕?縱然你要撒謊,也該撒個圓滿的謊才對。”

    梵妮聞言連忙跪倒在地抱著萬尊的腿哭道:“萬總,是我錯了,但我並沒有說謊,我看過醫生,醫生說那段時間我懷孕的幾率很高,我有很高的幾率懷上你的孩子!即使沒有,我們兩也曾……”

    “夠了!”萬尊冷笑,“你可還記得我要你留下的條件是什麽?”

    梵妮愣住了,她當然記得那兩個條件,

    而最重要的條件就是那件事必須對萬攸攸保密。

    可是她剛才在情急之下當著萬攸攸的麵編造出了懷孕的謊話,也就是變相地告訴了萬攸攸他們曾經上過床。

    而當時的萬尊正處於極度憤怒之中,因為憤怒,他幾乎失去了正常思考問題的能力,所以一時也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站在萬攸攸的立場考慮。

    剛才上了船,他才猛然間想起,自己先前的種種表現正好印證了梵妮的謊言。

    且不說孩子的事是真是假,萬攸攸一定已經知道,他和梵妮曾經發生過關係!

    所以她才會暈過去,所以她才不肯醒過來。

    “我說過,如果你膽敢讓萬攸攸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我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萬尊咬著牙,眼裏沒有絲毫感情,在他眼中,梵妮好像已經變成了一個死人。

    梵妮渾身的血液仿佛都結了冰。

    人在死亡麵前都很脆弱,何況是一個弱女子。

    怕?其實人害怕的隻是等待死亡的過程,而當真正麵對死亡時,他反而會變得平靜。

    ”你……你想要把我怎麽樣……“

    見識過他的殘忍,她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死亡是那麽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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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尊卻一言不發。,他抬頭仰望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麽。

    萬攸攸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全是被梵妮催眠所移植到她腦海裏的印記。

    梵妮的話在她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迴蕩,那些話漸漸幻化成了帶著鎖鏈的鬼魂,將她死死地鎖住,讓她連一絲一毫都動彈不得。但鬼魂卻掰著她的眼睛,強迫著她‘欣賞’眼前的場景。

    場景中,萬尊溫柔地將梵妮攬入懷中,霸道地貼上她的唇,肆意享受著她的溫柔。

    突然,眼前的場景瞬間消失,轉眼間又幻化成了她昏倒前的那一幕。

    “萬尊,我不能死,我……我懷了你的孩子!”梵妮的眼裏帶著淚珠,看上去楚楚動人。

    刀疤臉手中的刀緩緩貼上了梵妮的脖子,

    正在這時,萬尊才開了口:“我選……選梵妮。”

    萬攸攸看著刀疤臉笑著走向自己,他緩緩劃破了自己的咽喉,殷紅的鮮血染紅了胸前的衣裳,她感覺不到疼痛,隻能感到無盡的絕望。

    都說人在夢裏是不會夢到自己死的,她張了張嘴,想對萬尊說些什麽,然而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她的頭掉到了地上,在咽氣前,她竟看到了自己的背影……

    她死了!

    她的靈魂脫離了身體,如一縷青煙飄向虛空,她看著萬尊笑著將梵妮攬入懷中,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小腹。腹中,是他們的親生孩子!

    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屍體被遺棄,最後被野狗分食。

    沒有人會想起她,也沒有人會記得她,她變成了一隻孤魂野鬼,無家可歸。

    鄰國。

    萬攸攸已在最好的醫院昏迷了整整七天,萬尊給她找了當地最好的醫生,給她服用最貴的藥物,卻仍舊無濟於事。

    “她什麽時候可以醒過來?”萬尊雙眼通紅,滿是血絲的雙眼看上去猙獰可怖,他已經有好久沒有合眼了。

    醫生搖頭苦笑:“萬先生,您別緊張,萬小姐身體無恙。”

    萬尊憤怒地抓著醫生的衣領嘶吼:“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萬先生,我們已經給病人做了全方位的檢查,從生理上來說,除了腳踝處的那處割傷,病人根本沒什麽問題……”

    “那她為什麽還醒不過來?”萬尊攥緊了拳頭,發出了一陣骨質脆響。

    “既然不是生理上的問題,那就應該是心理上的問題。她醒不過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沒有了求生的意誌,不想醒過來。萬先生,病人最近有沒有受過什麽刺激?或者有沒有經曆過什麽特別絕望的事?”

    “沒有!”萬尊立即否定。

    醫生微微蹙眉:“據觀察,病人的大腦皮層很活躍,從醫學角度上來講,說明病人正在做一些很複雜很恐慌的夢。”

    “夢?”

    “不錯。”醫生繼續解釋,“病人夢到的可能是她最恐懼的經曆,也許她不願醒過來,也許她不知道怎麽做才能醒過來。我前些年遇到一個類似的患者,他整整昏迷了十三年,後來當所有人都放棄的時候,他竟奇跡般地醒來了,據他所說,他夢見自己死了,還以為自己就真的死了。”

    “夢見自己死了?”萬尊有些疑惑。

    醫生點頭:“在病人的潛意識中她已經死了,所以便會喪失一切,直到腦死亡。”

    “既然那個昏迷了十三年的人都可以醒過來,那她就一定可以醒過來。”萬尊的心中忽然又升起了一絲希望,他斬釘截鐵地說,“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一定要讓她醒過來。”

    醫生有些無奈,這就是強人所奶。

    長久的沉默,醫生忽然開口:“辦法倒不是沒有,隻是我沒有把握。”

    “說來聽聽!”

    “如果能有人進入到她的夢境中把她喚醒,那她沒準就能醒來。”

    萬尊怒道:“你糊弄我?夢境怎麽進入?你以為現在在拍電影?”

    醫生見狀連忙解釋道:“我們當然沒有辦法,但是精通催眠術的心理學大師一定會有辦法,萬先生不妨去試試。”

    他後麵的話沒有說完,反正都這樣了,就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提起心理學大師,萬尊瞬間便想到了梵妮。

    她是出色的心理醫生,而且之前通過催眠對萬悠悠進行過斯德哥爾摩馴化,而萬攸攸昏迷的原因正是他和梵妮之間的那點破事,如此說來,也許梵妮真的能夠讓萬攸攸醒過來。

    想到這兒萬尊緩緩點頭:“好,我知道了。”

    緊接著萬尊帶萬悠悠迴到私人別墅,將醫生所說的話原封不動地向梵妮說了一遍,最後問道:“怎樣?有沒有把握?”

    “我可以試試!但是……”梵妮遲疑了很久才鼓起勇氣說道,“如果成功了,你放我一馬行嗎?”

    “你威脅我?”萬尊一把掐住了梵妮的咽喉罵道,“若不是你,她怎麽會變成這樣?現在她還沒醒,你竟敢威脅我?”

    “我不敢,我隻是……”

    “先讓她醒過來再說!”

    “萬總……”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萬尊提高了聲音。

    梵妮瞬間萎靡了:“好吧,我試試!”

    一切準備就緒,梵妮開始了這次的‘自救’。

    說到心理學,其實更多的是暗示和誘導,即使是神秘的催眠術也是如此。人的精神在某個特定的時間點下會呈現斷層狀態,在這個狀態下,人們便會無條件接受別人的暗示,然後根據別人的誘導進行某些行為或是夢境。

    而梵妮對萬攸攸進行斯德哥爾摩馴化便正是利用了這個原理。

    梵妮是個出色的心理醫生,也比較精通催眠術,當然最重要的是她足夠了解萬攸攸的精神層麵。所以說,如果這世上有人能喚醒萬攸攸,便非梵妮莫屬了。

    但是這種操作難度極高,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首先,她需要得到萬攸攸的迴應。而像這種情況,刺激當然是最有效的方式。要刺激,則必須要像平常一樣胡編亂造些自己和萬尊的種種感情,但萬尊現在就在這裏,她又怎麽能旁若無人的進行?想到這兒她有些尷尬地看了萬尊一眼說道:“萬總,要不……您先迴避一下?”

    “不用!你就當我不存在就好!”萬尊淡淡迴答。

    梵妮微微撇嘴,隻好硬著頭皮將催眠進行下去。

    礙於萬尊在場,她先是胡亂說了一通,然後才開始試著刺激萬攸攸。然而她無論怎麽刺激卻總是得不到萬攸攸的迴應,所有的努力都石沉大海,無法激起一絲波瀾。

    梵妮迴頭衝萬尊說道:“萬總,她是因為那天的事所以才昏迷不醒的,我想如果……”

    “我說了,你就當我不存在!”萬尊麵無表情,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梵妮咕咚咽了一口唾沫,隨即附在萬攸攸耳邊輕聲說道:“萬攸攸,我懷了他的孩子,我要搶走你的一切,我要把你踩在腳下,讓你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話音剛落,萬攸攸的唿吸突然急促了起來,許是因為激動,她的胸口一起一伏,驚動了在一旁靜坐的萬尊。萬尊連忙給梵妮使了一個眼色,讓她繼續。

    得到萬攸攸的迴應後,再加上萬尊似乎並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梵妮終於長出了一口氣,隨後便也大膽了起來。

    “萬攸攸,我懷了他的孩子……”

    萬攸攸突然聽見了梵妮的聲音,她在無盡的黑暗中拚命尋找,卻始終看不到梵妮的身影。她感覺時間在一點一點往迴拉,

    原先的那些記憶碎片慢慢組成了一部倒放的電影。漸漸的,她又看見了自己的屍體,緊接著她感受到了脖頸間的那抹涼意,刀鋒離開了自己的皮膚,重新迴到了刀疤臉手中,順著刀疤臉的腳步,她竟再次看到了梵妮。

    梵妮的眼裏帶著淚珠,顫聲道:“萬尊,我不能死,我……我懷了你的孩子!”

    “對不起,哪怕你有了我的孩子,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在我麵前。”

    這是——萬尊的聲音。

    萬攸攸看到了萬尊,淚如泉湧!

    ‘轟’

    她緩緩睜開眼睛,極強的光線占據了她所有的視線,她頭痛欲裂,不由用手捂住了眼睛。

    “萬總,萬總,她醒了!”

    萬攸攸又聽見了梵妮的聲音,待適應了光線,她從指縫中看到了萬尊的臉。她從他的臉上看到了擔心,也看到了不舍。

    “你……醒了,我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此時此刻,萬尊的聲音竟也有些顫抖。

    萬攸攸臉色蒼白如紙,她很虛弱,仿佛說句話都要用盡她所有的力氣。

    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揚手想要給他一個耳光。但是沒有成功,到一半就失去力氣垂了下去。

    萬尊過於激動,聲音也低沉起來。

    “我說過,你隻準死在我的手裏!”

    萬攸攸重新閉上了眼睛,眼淚滑過,臉上寫滿了絕望。她始終都無法接受,自己最心愛的男人跟別的女人上了床,那個女人還懷了他的孩子。

    她不想原諒他,或許,她認為,他也根本不需要她的原諒。

    “你們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們。”

    萬攸攸緊咬著嘴唇,似乎已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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