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情的結尾,就是萬攸攸縱然已經發了毒誓,但是祝玥還是沒有給明確的答複。

    顯而易見,她在單方麵和萬尊冷戰。

    冷戰的時候,她不也沒心思放棄學業去邊陲照顧萬尊。或者,她又是嫌棄萬攸攸的請求不夠低聲下氣,總而言之,萬攸攸給她發了短信再次問她去不去,她沒有迴音。

    萬攸攸站在窗前,倚著身後的桌緣,一隻手向後撐著,另一隻手夾著一根煙。她一邊眯著眼睛看著窗外的天空,一邊時不時吐一口煙氣。

    天邊有些陰翳。

    氣象部門今天剛發布了大雨預警,很快雨區就會到戎城,那是萬尊在的城市。

    萬尊。

    她想到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的主人,此時正躺在病房裏吧,雨這麽大,他又傷得這麽重。

    然後她直起腰,想到了什麽,露出一個輕蔑的神情。

    又吐出一口煙,萬攸攸歎了口氣,把煙頭重重地摁滅在桌子上,轉身迴了自己的房間。

    幾分鍾後,她換了一身勁裝,黑色的修身牛仔長褲和黑色長袖上衣,肩挎雙肩包,從房間的窗戶翻了出去,熟稔地拐了幾個彎,消失在庭院深處。

    ……

    這天,大雨突襲了戎城,飛機比預期晚點了三個小時。

    戎城的天空,大雨滂沱,萬攸攸乘坐的飛機在戎城外的天空盤旋了徘徊了數圈,最終選擇降落在戎城近旁一處旅遊城市的機場裏。

    已經是深夜,機場的探照燈發出強光,刺破雨幕映在人們眼中,顯得愈發刺眼迷離,航站樓一遍又一遍播報著大雨預警,以及承諾次日安排專車送乘客前往戎城機場。

    萬攸攸聽著廣播,扭頭就走出了航站樓。她蠻橫地攔住了一輛正準備從機場離開的出租車。

    “戎城區醫院!”

    “美女,現在根本開不進去,戎城在發大水呢!”

    “那就能開到哪裏開到哪裏。”

    司機看著身邊女子殺人一般凜冽的眼神,吞咽了一口唾沫,最終隻能悻悻然地發車。

    ……

    又是兩個小時過去,時間已是淩晨。

    出租車停在一處高架的出口處,就不再往裏走,前方是一個巨大的水坑,水坑中幾個漩渦湧動,昭示著下水井排水得努力,但是水位似乎還是上升著。

    還是過不去。

    這樣下去不行。

    萬攸攸下了車,套上雨衣,一腳踩在水坑裏。

    如果是尋常女孩,早就受不了這樣的泥濘之苦,但是她,義無反顧。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大雨滂沱以至於看不清前方的路途。

    下一腳就不知道會不會跌進危險的窨井裏,她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這個時候,不能出什麽差錯,不然她就見不到萬尊了。

    她舔了舔嘴唇,大雨激發了她的鬥誌,讓她想到了當初被父親送去軍區訓練的日子,泥潭、大雨、水澤,就和今天如出一轍,那時還有更誇張的負重。

    她就這麽蹚進水裏,水沒過了她的大腿。她一邊涉水,一邊通過周邊的景物判斷腳下的地形,一邊還要對抗水流帶來的衝擊力。

    突然,她感到小腿被一樣重物狠狠地撞擊了一下,整個人向水中撲倒而下。

    “我x!”

    萬攸攸罵了一句,站起身來。

    “萬尊!”她咬著牙說著,

    老娘為了你可算要拚了命了,你要是敢出什麽幺蛾子,我一定吃了你!

    已經站起身的萬攸攸又一步跨出。

    之後的一段時間裏,萬攸攸又三次摔進水中。

    她已經渾身濕透,絕美的女人,瘦小的身體走在這樣的大雨中顯得十分渺小。

    身後的出租車司機遠遠看著她歪歪倒倒的樣子也十分擔心。

    “姑娘!前麵走不了了呀!姑娘,安全第一,每年洪水都會死人的!你快迴來吧!”

    不,她一定要見到萬尊!

    可是就在這時,不知道從哪裏衝過來一陣巨大的阻力。

    出租車司機的忠告話音剛剛落下,少女就一聲尖叫,然後渺小的身體很快就沒入水中,消失不見。

    “姑娘!姑娘!”

    好心的出租車司機眼見大事不好,奮力地唿救著。

    “不好啦!不好啦!有人落難啦!”

    ……

    就這樣……

    要死了嗎?

    萬攸攸感覺自己在被一陣水流拚命地往前推,匯聚到某處,可能是可以碎裂她身體的江河湖海瀑布之類。

    不行,她不能死!

    想到這裏,她在水中奮力拚搏,好不容易抓到一個物體,防止自己被衝走的趨勢,可是奈何水力太大,她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身體仿佛要被撕裂。

    她精疲力竭,神情已經近乎兇戾,以至於當巡邏的救生艇遠遠開來之時,船上的救生員明顯有些被嚇到。

    萬攸攸最終被拉上了救生艇,當確認了救生人員會把自己就近送到萬尊所在的醫院之時,萬攸攸就這麽睡了過去,

    她真的是已經體力透支了。她睡在潑天大雨中,旁若無物。

    ……

    萬攸攸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在醫院走廊的一張臨時床位上,

    幾位醫護人員從身邊匆忙走過。她撐起身體,向四周看去,發現自己前後都是排著隊的臨時病床位,許多人在呻吟著。

    可見,這次洪水真的有很多人受難,一場天災,幾乎要整座城市都隨之淪陷。

    她在床上坐了起來,正從身邊經過的一位護士看了,衝著遠處喊了一聲,就匆忙向其他病房走去。

    萬攸攸逐漸想起了昨晚發生了什麽,她活動了一下筋骨,確保自己沒有什麽明顯的傷勢,又檢查了隨身物品,衣物、背包一樣沒少,就不再等醫護人員的到來,直接慢慢下床。

    雙腳踩到地麵的那一刻,從她的小腿處傳來一陣疼痛,那是昨晚被漂流在流水中的東西砸中的地方。

    還過得去,能忍。

    萬攸攸迅速確認了自己的狀態,沒有猶豫,就向電梯間走去。

    要不是洪澇險情嚴重,這家醫院是不會有這麽多病患的,

    萬攸攸來到樓頂,打開門,所有的喧囂聲都沒有再出現。

    走廊門口,有兩名身材高大的兵士把守著。

    萬尊。

    他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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