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是穿著雨過天青色衣袍,隻是勝弟喝醉了吐了一身,我便把衣服脫下給他披,而後再叫小廝拿件幹淨的衣服換上。」他話一說,所有人都看向丟在地上的那件雨過天青色直裰。


    「勝……勝弟?」林氏抖著唇,往前一站。「你說你把衣服借給勝哥兒,那床上的男人是……」是她兒子?!


    林氏還來不及幹嚎,睡得正熟的男人忽然翻了個身坐起,酒意甚濃的打了個酒嗝,手往背後一抓。


    「吵什麽,沒瞧見爺在睡覺嗎?」


    「勝哥兒?」


    「原來是聞人勝啊……」


    男人的真麵目掲曉。


    「看來這裏沒有我們的事了,太君,你年紀大了不要太勞累,早點迴去休息,肮髒事見多了對身體不好。」聞人璟伸手一扶莊氏,看也不看哭成一團的姑侄倆就要離開。


    「就是呀,太君,這裏髒得很,我都怕傷眼呢!我和敬軒送送你,你老走好。」齊可禎虛扶另一邊。


    莊氏冷著臉睨視這對裝純良的小兩口,心裏沉沉歎息,朝兩人手背各拍一下。


    「得意了,把自家人玩出事兒,要是收不了場,小心我收拾你們這兩隻兔崽仔。」


    聞人璟默然不語,齊可禎嗬嗬儍樂。


    老太君走後,擺了人一道的小夫妻也要離開了,這事輪不到他們管,有林氏、粘氏兩位長輩在,可是他們才剛一提腿,身後便傳來數道唿喊聲。


    「不要走——」不要走?


    「相公,你有沒有聽見奇怪的聲音,好像待宰的豬在哀嚎。」「那是風聲。」他一臉冷肅。


    「喔,那是我聽錯了,我們迴去吧!」讓惡人自食惡果的感覺真好,每個都當她好欺負,現在後悔了吧。


    「嗯!」他伸出手,握住妻子柔白小手。


    外頭的賓客早已散去,在管事的安排下陸續出府。


    無人的院子裏,隻見發狠的林氏朝哭得抽抽噎噎的粘虹玉甩下一巴掌,罵她是沒人要的賤貨,也不看看她是什麽出身,居然敢妄想攀上聞人府矜貴的二少爺,簡直不要臉。


    粘虹玉還要在粘氏麵前裝,靠粘氏幫扶,不能露出目中無人的本性,所以她咬著牙硬裝無助的弱女,白白挨了林氏一巴掌,心裏想著應該如何迴報,她絕不是受欺負而不還手的人,林氏她該死。


    而粘氏隻是一味的哭,她大概是唯一哭得真心的人,她為侄女的遭遇感到難過,覺得侄女的一生都毀了,兒子、兒媳的不管不顧讓她非常痛心,不曉得他們為何這般冷潢。不過這邊的一團亂已經和聞人璟夫妻無關,他們亂他們的,小兩口恩恩愛愛的,喁喁私語。


    「我剛聞到屋裏有股甜香,那是怎麽迴事?」聞久了心口有點發熱,腦門一陣發暈,還瞧見迭影。


    「迷情香。」


    「迷情香?」


    「春藥。」見她麵露迷惘,他說得直接。


    「啊!怎麽連這倘也用上了,他們跟咱們有多大的仇呀!」粉臉染上霞紅色。


    「利欲熏心。」


    「可不是,為了一己之私便不擇手段,他們也不想想把你名聲弄臭了,以後他們出門就不會被人指指點點嗎?你是聞人府這一代唯一能把門掌家的頂梁柱,要是你倒了,他們有誰能撐得起。」真是一對短識的愚夫愚婦,若無她丈夫頂著,聞人府能昌盛一世嗎?


    「席間二叔一直敬我酒,與他交好的族老也不斷往我杯裏倒酒,我真的不願看他們日益醜陋的嘴臉……」真要鬧到無法挽迴的地步嗎?他們曽經那麽關愛他。聞人璟不想和族親扯‘臉,但他也會心痛,這些人都是他最親近的人,投想到到頭來親情祗不上權與利。


    齊可禎反身摟住他的腰,給予支持。「他們怎麽做都與我們無關,你盡力了,但對方不領情,這也沒辦法,凡事對得起自己便無愧於心,你隻要在意愛你的人就好,你有我,有臨哥兒。」


    「禎兒……」有她真好。


    夫妻倆相視一笑,無須言明的情意在被此眼中。


    「娘——」


    遠遠跑來一道小身影,飛撲進齊可禎懷裏。


    「乖,我們臨哥兒今天真厲害,娘以你為榮!」她拎起衣袖擦去他額上汗謫,一路跑來都出汗了。


    「嗯!厲害,讓娘驕傲。」他小有得意的揚起下巴。


    「你喊她娘,那我呢?」他好像投聽兒子喊過一聲螯。


    臨哥兒害羞的直笑,躲進了娘親的懷抱。


    「哎呀!你螯吃味了,聞聞,是不是酸酸的,快喊一聲螯,別讓他泛酸了。」她拉著臨哥兒的手去碰丈夫的大手。


    「……爹。」他小小聲的喊著。


    「還有呢?」齊可禎鼓勵著。


    聞人臨怯怯地看了父親一眼,繼而很小心地拉住他一根手指。「爹,印章,刻印……」


    「印章?」什麽意思?他看向妻子。


    她笑著解釋。「太君賞了臨哥兒兩千兩,因為他書念得好,所以要把銀子存在錢莊。」


    「娘,金珠子,我的。」他沒忘二嬸婆欠他的金珠子。「好,全給你,等我們存夠了錢就打一隻大大的大金豬,你就樂嗬嗬的抱著睡。」她朝他胳肢窩一橈。


    臨哥兒一邊笑一邊躲,躲著躲著,躲到父親懷中,聞人璟一把抱高他,他嚇了一跳,而後笑得更開心,一家人和樂融融。


    【第十二章】


    是夜。


    黑暗中,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摸進無人的院落,巡邏的護院從牆邊走過,沒發現任何異狀。


    驀地,鮮少人涉足的偏院亮起微弱的燭光,紗糊的窗外映出兩條人影,一個坐著,一個焦慮的走來走去。


    「你說現在要怎麽辦,把局勢搞得這麽僵,叫人騎虎難下,你要我以後如何在府裏立足?!」好不容易才在府中有一點點自己的位置,如今卻功敗垂成,賠了夫人又折兵。「哼!你還敢來質問我?要不是你連點小事也辦不成,我有必要把自己陷進去了嗎?你看老太君看我的眼神多銳利,好像要將我千刀萬別。」讓人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我為什麽不敢說,明明是你安排的不夠妥當,沒把事情考慮周詳。我照著你的話去做,結果出了錯,你憑什麽怪罪在我頭上?!」她可是平白賠上了名節。


    「不怪你怪誰,好好的一棵白菜被豬拱了,你看你把我家勝哥兒害得多慘,人人見到他都要酸上兩句,說他好福氣,可禎氣在哪裏,分明招惹了禍害。」倒了八輩子血霍


    揺曳的燭火中,照出怒目相向的林氏和粘虹玉,兩人如同鬥雞一般互相瞠視,恨不得撲上去啄掉對方的眼。


    她們一下從同夥變成互看不順眼的敵人。


    粘虹玉想嫁聞人璟為妻,掌聞人府大權。


    林氏想把大房搞得雞飛狗跳,無一日安寧,她要幫丈夫登上族長之位,想辦法從中撈點好處。


    她知道聞人府早晚要交給大房掌理,而二房隻有分家一途,她能撈多少就是多少,當是補貼,和粘虹玉交易她能從中獲利,而且讓大房烏煙瘴氣,一舉兩得,何樂不為。於是兩人一拍即合。


    但問題是兩個人都自認是聰明人,想掌控對手,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們的一舉一動全落在旁人眼中。「林美嬌,你不要欺人太甚,若非聞人勝穿上表哥的衣服,又喝得醉醺醺的披頭散發,我也不會一時情急認措了。」她根本沒想到那不是表哥。


    遇到喝醉的人,沒侍候過人的粘虹玉難免手忙腳亂,她扶著比她重的男人走得歪歪斜斜,好幾次她自己都被壓得差點往石板路倒下,硬是一口氣撐著,死拖活拉。


    這種事不能找人幫忙,更不能讓別人瞧見,所以她隻有委屈點,凡事親力親為,好不容易才把人弄到床上。


    但她畢竟是沒嫁過人的黃花大閨女,對男女間的事一知半解,她先把發撥亂了,再扯開衣襟,接著才脫男人的衣物,由外衫先剝掉,而後是單衣,最後眼一閉把褲子往下扯。


    她以為男人都是急色鬼,隻要軟玉溫香在懷就會忍不住情動,她渾身發熱的爬到他身上又扭又蹭,可底下的男人一點反應也沒有,軟趴趴的像隻蟲子,半天也弄不起來。不是點了迷情香嗎?為何沒效?


    粘虹玉不知道的是聞人勝喝下的酒其實摻了大量的迷藥,聞人鳳的用意是讓聞人璟一睡不醒,好任由粘虹玉為所欲為,他以為不知羞恥的粘虹玉早已不是清白之身,由她來折辱侄子的傲氣再好不過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書蟲鎮豪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寄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寄秋並收藏書蟲鎮豪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