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堅冷冷地看著金先生,一把殺豬刀就這麽被擱在他肩上,刀身上有些濕潤,刀鋒依稀可見殷紅色的血液流淌而下。


    感受著抵在脖頸處的鋒銳刀刃,金先生渾身一顫,額頭冷汗涔涔。


    “金先生,想好了再說。”


    孟可冷冰冰的聲音傳來。


    金先生咽了口唾沫,強自鎮定,依舊是一副大無畏的表情道:“能為二位大俠幫忙,金某義不容辭!”


    “二哥,脾氣不要這麽暴躁嘛!人家金先生這不是答應了嗎?”


    黃堅冷哼一聲,將刀移開了一些。


    ''唿!’


    金先生大口喘息著,額頭冷汗不停的滾落。


    “這,是你需要模仿的筆記。”


    “這,是你需要寫的內容。”


    孟可將一封信展開,又從衣服裏拿出一張信紙。


    這兩樣東西當然是從那個堂主的臥室搜出來的,筆跡的主人是那位堂主的親信香主,姓胡名漁,負責正定府本地的白蓮教經營。


    另一張信是孟可自己攥寫的舉報信,舉報誰?


    舉報這位堂主手下的另一名香主弑殺堂主,該香主的負責地為順天府。


    沒錯,天子腳下的順天府。


    正是因為這獨特的地理位置,讓本該將分堂設置在省會順天府的白蓮教遲疑了。


    為了避免直隸分堂被一網打盡,分堂堂主最終把據點設置在了正定府。


    但順天府這樣的京師重地,心髒之地,總不能放棄吧?想要在這種地方發展勢力,隻能采取金錢攻勢,也正是這樣的決定,造成了順天府的香主獲得大量資源傾斜,地位崇高,屬於分堂中位列第一的香主。


    意思就是:堂主一死,這位香主就能頂上去。


    金先生將兩張信件展開攤在桌上看了眼,看著上麵猶如狗爬般的字跡,一臉的難以置信。


    “我覺得這位大俠的字跟我要模仿的字一模一樣啊,完全沒必要把我抓過來。”


    一個是從沒用過毛筆,隻會寫簡體字的現代人。


    一個是市井出生,成為香主之前從來沒讀過書的漁夫。


    寫的字基本屬於慘不忍睹行列。


    “咳咳……”


    孟可老臉一紅,咳嗽了幾聲掩飾尷尬,“快寫,別說廢話!”


    金先生也不敢怠慢,急忙在上麵寫起字來。


    “二哥,看好他。”


    撂下一句話後,孟可閃身離開。


    門外,是在正定城中露過很多次臉的林海。


    “怎麽樣?”


    見師弟出來,林海急忙迎上去低聲詢問。


    “那家夥有兩把刷子,確實模仿的筆跡有模有樣。”


    對於專業技術,孟可給出了肯定的評價。


    “嘿嘿,那是當然。我那次跟他一起喝酒,聽他自稱是梁山一百零八將中玉臂匠金大堅的後人,尤擅模仿他人字跡。”


    看著露出得意笑容的大師兄,孟可眨巴眨巴眼睛,想告訴他:你被騙了。


    擅長書法的是聖手書生蕭讓,玉臂匠金大堅擅長的是製印。


    信件很快寫好,孟可再度取出一封字跡信,一封真正要寫的內容,讓金先生繼續。


    這封信的主人是堂主的師爺。


    堂主已死,師爺不知所蹤,住處也是人去樓空。


    根據林海的描述,孟可對堂主及其麾下的側寫,這位惜命卻又陰狠的師爺現在應當還藏在某個角落裏小心翼翼地謀劃著最大利益。


    這是孟可計劃中唯一一個破綻,也是他唯一可以利用的漏洞。


    兩封信件很快被黃堅拿出來。


    一場大戲,即將拉開序幕。


    而作為下棋人和背後操盤手的孟可,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信件送到該送的地方,等事情發酵。


    ……


    古代,消息傳遞慢。


    很多人隻聽說正定府發生了一起滅門慘案,至於死者身份名字,卻是根本不知道。


    其他地方的香主甚至不知道自己頂頭上司涼了。


    作為本地香主,胡漁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緝兇,白蓮教涉及三教九流,但此刻卻也有力不逮。


    一個活口都沒有,怎麽查?


    夜色微涼,月光淒清。


    “老爺,外麵有個人說是來賀喜的,要見你。”


    門外響起護院的聲音。


    胡漁眉頭微蹙,這個點,哪有什麽人來找自己?


    難道......


    想到某種可能,胡漁心底一驚。


    “請他進來吧。”


    “是。”


    不久之後,一個身穿邋遢長褂、滿臉灰塵的陰翳文士被仆役領入廳中,正是前日與堂主下棋呢師爺。


    “李師爺?!你怎麽如此狼狽?”


    胡漁從椅子上站起身,微胖的身子前傾,壓在桌上,好不容易才借著燭光看清來人的麵容。


    “李道恭喜胡香主,不,恭喜胡堂主!”


    師爺一改往日的囂張跋扈,趴附在地上,猶如一條看家犬,變得恭順無比。


    “堂主?休要胡言!本香主……有何喜事可喜可賀的?”


    胡漁臉略微低下,目光閃爍,心跳加速。


    師爺見狀,臉上笑的越發燦爛。


    “堂主已逝,分堂不可一日無主,胡香主作為老堂主的左膀右臂……”


    “……當更進一步啊!”


    師爺的話猶如惡魔的低吟,勾起胡漁以前從未有過的野心和欲望。


    權利迷人眼,但胡漁心中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我能當嗎?總舵那裏,順天府那裏,還有周圍各個香主……”


    “為何不能呢?咱們上報總舵,把堂主之死嫁禍給順天府那位。不需要等總舵迴信,先趁其不備擒賊先擒王。隻要把他們香主解決掉,其餘人那還不是任由胡堂主拿捏嗎?塵埃落定,罪名定死,總舵也無話可說。到時候攜大勝之威,周圍的香主有誰敢反對您?”


    不愧是能當師爺的人物,站起身來,背負著雙手,一番侃侃而談令得胡漁心神動搖。


    舵主之位仿佛易如反掌。


    “我得先生猶如劉備得臥龍、宋江得吳用啊!”


    胡漁熱切的走上前,為李師爺拍去身上的塵土。


    雖然被這位胡香主舉例子的人物結局都不咋樣,但李師爺至少感受到了一絲尊敬,這是在老堂主那裏沒有的。


    他很滿意。


    二人就如同曆史上明君遇賢臣那樣抵足而眠,聊了一整晚的宏圖偉業。


    ……


    月光下,一抹身影從胡宅對麵的小巷中溜出,避開巡街衙役和打更人,最後翻進了東坊西街第五家。


    “師弟,你神了啊!入夜之後,李師爺果然出現在姓胡的家門口!”


    棋手終究是棋手,始終技高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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