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差點忘了你也在這裏。”周全武對著旁邊的牢房揶揄道,並轉過身來,“你都聽到了?”


    那潮濕陰暗的牢房內,一道身影坐得筆直,隻是神情有著掩蓋不住的萎靡。


    這道身影正是裴溫書。


    他手腳帶著鐐銬,衣衫沾有早已幹枯的血跡,剛剛晉升四境不久、還未來得及鞏固的修為也已被全部封住。


    從刺殺周全武失敗開始,他便被關進了這裏。


    沒想到,今日旁觀“兄友弟恭”的一幕時,竟從二者口中得知這一次突然燃起的戰事的真相。


    他萬萬沒想到,大周所謂為了實現一統大陸的霸業而出征的名頭,隻是個幌子。


    原來,大周的目的,由始至終都是為了煉製血煉丹!


    難怪大周的每一戰,都如此血腥,勝利時不僅會殺光對陣的軍隊,甚至連俘虜都一個不留,而且還破一城屠一城,手段之殘忍,令人發指。


    最重要的是,這其中竟有魔門的參與。


    “為了一己私欲,竟挑起中土大陸的紛爭,讓得凡俗之間生靈塗炭,你與魔門之人有何區別……”裴溫書痛心無比,“周全武,你妄為我青螭劍宗的弟子!”


    周全武雙手負後,踱步到裴溫書的牢房前,嗤笑道:“你青螭劍宗?你忘了你已經被逐出山門麽?”


    裴溫書一滯,神情暗澹,複而帶著一絲怒氣說道:“那是因為我不知曉你的目的竟是為了煉製血煉丹,不然我怎會答應你那賭鬥……”


    “多說無益。”周全武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敗家之犬,輸了便是輸了。”


    裴溫書咬著下唇,怒視周全武,“這段時間我一直想不通,依你的資質,何以能在修行一道趕上我,甚至超過我?何以敢向我邀戰賭鬥?原來,你是用了這歪門邪道的方法去提升自己修為。你,投身魔門了?是那參合在這次戰爭裏的魔門?他們是誰?”


    “是誰都與你無關。”周全武沒有迴答他,隻是搖頭道:“你太狹隘了,誰說服用血煉丹便一定是魔門之人?血煉丹在世間流傳了這麽長的時間,存在即合理,隻要用得好,它也隻是提升修為的一種方式罷了。”


    “……為了變強,你已經魔怔了。”裴溫書語氣嫌惡,也費事與他多言了,說道:“我要見諸葛長老。”


    “諸葛長老?他早已迴宗門去了,此刻在這裏的,是寧鼎山長老。”


    諸葛長老是青蜂的長老,上一次前來,頗有要保下裴溫書之意。


    而寧鼎山則是破法峰的長老,與青蜂一向不對付。


    裴溫書眉頭微皺,“那我便見寧長老。”


    周全武笑哼一聲,帶著玩味的笑意說道:“作為階下囚,你的要求倒是挺多。放棄吧,即便讓你見了寧長老,事情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裴溫書怔然,不知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看著他這幅模樣,周全武內心十分快意。


    從幾年前青螭劍宗大開山門招收他們進去的那天起,他便一直暗恨著裴溫書。


    恨其同為皇子,自己好意招攬卻碰了一鼻子灰。


    恨其引起入宗劍六鳴,壓過自己一頭,讓自己成為笑柄。


    恨其天資高,修行比自己快。


    恨其……


    甚至,連自己仙宗盛會的名額,在自己被仙痕之亂無辜牽連後,也被對方奪走!


    他更恨裴溫書了!


    他無時無刻不想殺了後者,奪迴原屬於他的一切!


    此刻讓其被逐出宗門,隻是第一步!


    能夠見證其這幅喪家犬的模樣,他內心別提有多快活了。


    隻要裴溫書被掃地出門,那仙宗盛會的名額,最終還是會迴到他的手裏。


    他大笑著拂袖轉身離開,其背影傳來聲音,“好好珍惜最後的時光吧,待你們青蜂的仲峰主認清現實,不再試圖遊說明鏡峰救你出來的那天,便是你的死期。”


    裴溫書看著周全武離去的背影,心中有些苦澀。


    若他早知道後者的真實目的,絕不會答應那賭鬥,而是直接傳訊給宗門。


    此刻知道得太晚,周全武不會給機會讓他再見外人,也不會再讓他重見天日了。


    陰暗的天牢內,裴溫書的心慢慢沉入穀底。


    ……


    ……


    周全武離開天牢,便禦空迴宮。


    宮內,上元殿還未退朝,仍在議事,但他沒什麽興趣,自顧自地迴到自己的寢殿。


    【鑒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盡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 】


    諾大宮殿內空蕩蕩的,隻他一人盤坐在軟塌之上。


    他的身側放著一個錦盒,裏頭擺著一簇血煉丹,約莫有二三十顆的樣子。


    單單這一錦盒,後麵的屍山血海,不知得是多少。


    周全武神情冰冷,沒有任何心理負擔、駕輕就熟地取出兩顆血煉丹扔進嘴裏,咬碎。


    他的毛孔頓時蒸出血氣,將他包裹起來。


    他的洞天內也是一片血紅,並翻湧著聚靈成砂。


    隻是這凝聚的速度,不管怎麽看都算不得快。


    可以想象,倘若沒有血煉丹的加持,他要凝丹踏入五境,所耗費的時間隻會更慢。


    沒過多久,寢殿內突然掠進一道紅色的身影,並在殿內站定。


    來者身穿一身紅色鬥篷,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輕輕揮了一下手。


    “砰砰。”


    兩聲輕微的響動,兩個木箱堆疊著放在地上。


    周全武睜眼,視線落在那木箱上,點頭道:“這是新的?”


    “新鮮的。”來者咧開嘴角笑了。


    “好,送去丁長老那裏吧。”周全武澹澹道。


    “真麻煩,這些血煉丹直接服用就是了,還搞什麽亂七八糟的……”那人撇嘴說道。


    周全武目光轉冷,“顏巍一,你們血氣斑駁是你們的事,我乃青螭劍宗之人,是仙緣篇修行者,與你們西魔土的魔門不一樣,與你摧心閣,更不一樣。”


    若蘇憾在此,聽到這個名字,看到此人的存在,定然會感到些許驚訝。


    這身穿紅色鬥篷的人,赫然便是顏巍一。


    火焰山黑色石台事件的罪魁禍首之一。


    蘇憾曾與他在九魁城相遇,並在青竹花魁的宴會上有過爭端,後來聽說青竹花魁死在他手中,被他摘走了心髒。


    而後在火焰山再遇,才知道他為了攀附摧心閣的聶仞,為後者收集了諸多心髒獻祭給黑色石台。


    隻是獻祭最終失敗了,聶仞被蘇憾的劍符所殺,而顏巍一也不知所蹤。


    彼時,他還隻是江湖門派穿心宮之人。


    此刻,他似乎得償所願,成為了摧心閣的弟子。


    聽著周全武的話,他似乎聽到了笑話一般“哈”了出聲,微諷道:“不必自謙,就你的所作所為,比尋常的魔門可要狠多了。”


    周全武怒意漸起,身上的殺意也一閃而逝,最終還是不敢爆發出來。


    他與摧心閣的關係,是合作的關係,並非上下屬,顏巍一雖然隻是其門內一名頗受器重的潛力弟子,但能不起衝突還是不起衝突的好。


    他深吸一口氣,平靜著思緒說道:“有勞顏兄將這些新的血煉丹送往丁長老處。”


    “這態度就對嘍。”顏巍一嘴角彎了彎,揮手將兩個裝滿血煉丹的木箱收進儲物袋中,轉身離開了寢殿。


    在他離開後,周全武身旁的空氣陡然冰冷下來,似乎有一場暴風雪蓄勢待發。


    他平放在腿上的雙拳握得十分的緊,臉龐掛滿寒霜。


    良久之後,他的雙手才放鬆下來,重重吐出一口濁氣,似將怒氣也一吐而出。


    並闔上雙眼,繼續方才被打斷的修行。


    靜謐的寢殿內,周全武忘卻了時間的流逝,全副心神沉浸在洞天之中。


    突然間,一聲頗感耳熟的聲音鑽入他的耳朵,讓得他驟然睜開眼睛。


    那聲音是從殿外傳來的。


    而且細聽之下,是在皇城的上空響起,並響徹了整座皇城的。


    他抬頭,皺眉看著琉璃瓦頂。


    那熟悉的聲音的話語還在空蕩的殿內迴蕩著——


    “周全武,出來。”


    ……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開局就拒絕飛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發夢的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發夢的魚並收藏開局就拒絕飛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