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漢後主劉禪“樂不思蜀”的故事為人皆知,晉惠帝司馬衷“何不食肉糜”的愚昧令人捧腹。客觀來講,曆史對劉禪的誤會可能更多一些,以中人之資,能做太平皇帝幾十年已經是一個奇跡了,用強硬手段把自己兩個弟弟劉永、劉理封王後遷到了邊地,可以看出他政治上的遠見卓識,至於他在洛陽做安樂王的所作所為,應該是韜光養晦的策略,不然以司馬氏之智,他不可能活得下來。至於晉惠帝,我們不能把如此大的曆史責任放在一個智商不全的人身上,他的一生處於半傻半愚之間,知冷知熱,知苦知痛,既能因司馬威掰他手指而怒,也能因嵇紹血濺己衣而悲,但就是不能像常人那樣有條理地行事,其最大的優點是昏而不虐,祖逖曾講:“晉室之亂,非上無道,而民庶怨叛。由諸王爭擅,自相夷滅,逐使戎狄乘虛,毒逋中土”,最令人痛心的就是雄才大略的晉武帝,他才是這場悲劇中最令人沉思的主角。

    晉惠帝司馬衷——白癡皇帝大亂之源

    惠帝司馬衷智商極低,“何不食肉糜”的笑話令人捧腹,這樣的皇帝怎麽繼位?作為白癡皇帝的父親,雄才大略的晉武帝又是怎麽想的?他有個聰明過人的兒子叫司馬遹,他才是司馬炎最大的希望。但司馬炎死後,賈南風先下手為強,捏造罪名,陷害司馬遹致死,此後,諸侯討伐賈後,致使晉朝釀成連續16年之久的八王之亂,這是晉武帝始料不及的。我們不能把如此大的曆史責任放在一個智商不全的人身上,他的一生處於半傻半愚之間,知冷知熱,知苦知痛,既能因司馬威掰他手指而怒,也能因嵇紹血濺己衣而悲,但就是不能像常人那樣有條理地行事,其最大的優點是昏而不虐,祖逖曾講:“晉室之亂,非上無道,而民庶怨叛。由諸王爭擅,自相夷滅,逐使戎狄乘虛,毒逋中土”,最令人痛心的就是雄才大略的晉武帝,他才是這場悲劇中最令人沉思的主角。

    繼位背景:

    東漢之後,中國曆史出現魏、蜀、吳三國鼎立的局麵,這就是中國曆史上著名的三國演義時期。北方的曹魏政權存在46年,共有5個皇帝,到了第三個皇帝曹芳的時候,司馬懿於正始十年(249年)年發動政變成功,司馬家族從此控製了政權。曹芳被司馬懿之子司馬師廢掉,司馬師改立曹髦為帝,公元260年,在加封司馬昭為晉公一事上,年僅19歲的少年天子曹髦與司馬昭發生了衝突,曹髦也說出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吾不能坐受廢辱,今日當與卿等自出討之”的話,他不顧郭太後及眾臣的反對,率領童仆數百人鼓噪而出,直奔司馬家,準備為國除奸。有近臣向司馬昭告密,司馬昭馬上派中護軍賈充領兵鎮壓,雙方在宮內相遇,賈充一直等待機會在司馬昭麵前表現,這迴可有了,一聲令下,太子舍人成濟是一位沒有頭腦的蠢豬,他還以為犯上作亂、謀弑皇帝是頭功一件,接到命令後,奮不顧身地往前衝去,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成濟躍馬上前,一咬鋼牙,一把利劍從曹髦的胸部穿過,曹髦大叫一聲,死在車上。司馬昭當時正躲在樓上靜觀戰況,看見曹髦已經玩兒完,一路小跑出來,抱著曹髦的屍體號啕大哭,還咬牙切齒地發狠,要滅掉成濟三族為君報仇,成濟這才恍然大悟,趕緊逃到屋頂為自己辯護,他大叫:“是丞相指示我殺皇上的!”至此,真相大白,但成濟也因此成為司馬昭的“替罪羊”。

    公元265年8月,司馬昭病逝,同年12月,司馬炎通過“禪讓”形式取代了曹魏統治,建立了西晉王朝,都城在洛陽,曆史上根據廟號稱司馬炎為晉武帝。在選擇繼承人方麵,司馬昭最早考慮的是自己的二兒子司馬攸,主要原因就是司馬師。司馬昭生前和自己的哥哥司馬師感情極深,篡魏後,常對左右說:“天下,景王(司馬師諡號)之天下也!”因此,他把自己的二兒子司馬攸過繼給司馬師為世子,司馬攸為人“清和平允,親賢好施,愛經籍,能屬文,善尺牘,為世所楷。才望出武帝之右,宣帝每器之”。因此,司馬昭每次召見二兒子時,都會拍著自己的座位親昵地稱唿司馬攸小名說:“此桃符座也”。因此,司馬攸“幾為太子者數矣”,由於司馬昭親信左右何曾、賈充等固諫,稱“中撫軍(司馬炎)聰明神武,有超世之才。長發委地,手過膝,此非人臣之相也”,最終打動了猶豫不決的司馬昭,還是把司馬炎立為太子。

    ··

    ··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亦善”。司馬昭臨死前,掙紮著向司馬炎、司馬攸兄弟講曹植“七步詩”的事,勸誡兄弟二人要友愛相扶,“臨崩,執攸手以授帝”曰:“桃符性急,而汝為兄不慈,我若遂不起,恐必不能相容。以是屬汝,勿忘我言。”司馬炎踐位後,牢記父親的教誨,也確實對得起自己的兄弟,讓齊王司馬攸“總統軍事,撫寧內外,莫不景附焉”,司馬攸也很爭氣,幹得不錯,“每朝政大議,悉心陳之”,“文武官屬,下至士卒,分租賦以給之,疾病死喪賜與之。而時有水旱,國內百姓則加振貸,須豐年乃責,十減其二,國內賴之”,對晉朝初年的統治作出巨大的貢獻。

    公元266年,即泰始二年,晉武帝立楊豔為皇後。楊豔,字瓊芝,弘農郡人。她的父親名叫楊文宗,曾在魏國出仕為通事郎,母親趙氏在生下她之後不久去世。楊豔秀外慧中,自小博覽詩文,不但寫得一手好字,對女紅也極為嫻熟,魏國權臣司馬昭聽說楊豔的嫻淑,便為兒子司馬炎娶了楊豔作兒媳。晉武帝“長發委地,姿容甚偉”,皇後楊豔則“少聰慧、善書,資質美麗”,就這樣一個強強聯合的夫妻,陰差陽錯,一不小心,竟然生下一個智商極低的兒子,這個兒子不但茁壯成長,而且還繼承了皇位,他就是曆史上著名的傻皇帝晉惠帝司馬衷,司馬衷剛生下來時,並沒有表現出癡呆的症狀,別的孩子抱出來不是哇哇啼哭,就是胡踹亂蹬,但司馬衷不一樣,他不哭不鬧,安靜得像一位正在沉思的哲人,司馬炎還挺沒美,覺得這個孩子肯定不同尋常,你想想,一出生就像哲人,那長大了還不是聖人?七八歲後,這個孩子果然不同凡響,不用說什麽《四書》《五經》《大學》《孟子》了,即便簡單的1+2=3,也半天搞不清楚。司馬炎對太子的智商憂心忡忡,就試探著和楊皇後商量皇位繼承問題,武帝表示,皇太子不堪繼奉大統,想換個兒子繼統。楊後聞言大驚,勸說:“立嫡以長不以賢,豈可動乎!”晉武帝對楊皇後的感情很深,聽見老婆這樣說,隻好暫時作罷。鹹寧初年,司馬衷出居東宮,由於接觸外廷大臣漸多,眾位大臣對其治理國家的能力質疑起來。第二年,晉武帝忽然患病,大家看好的皇位繼承人就是齊王司馬攸,史載:“朝野皆屬意於攸”,司馬攸的妃子正是賈充的長女,而他的次女賈南風則嫁給了太子司馬衷,因此,河南尹夏侯和開玩笑地對賈充說:“二位繼承人都是你女婿,親疏相等,立人當立德,你要好好想想啊。”賈充對此未置可否。但想不到晉武帝又好了,聽說此事,十分震怒,不但褫奪夏侯和的光祿勳,還剝奪了賈充的兵權,搞得滿朝文武都成了驚弓之鳥,太子太傅衛瓘不以為然。衛瓘,出生於儒學官宦世家,以“負靜有名理,明識清允”聞名鄉裏,“每欲陳啟廢之,而未敢發”,有一天,他假裝酒醉,跪在司馬炎床前曰:“臣欲有所啟。”晉武帝說:“你想說什麽?”衛瓘假裝欲言又止,反複三次,還是未說,最後以手撫床曰:“此座可惜”。帝意乃悟,也假意說:“我看你真醉了。”衛瓘便不敢再說什麽。

    平定東吳後,和嶠轉為侍中,“嶠少有風格”,見太子不令,因侍坐曰:“皇太子有淳古之風,而季世多偽,恐不了陛下家事。”和嶠的話說得非常漂亮,但“帝默然不答”。過了一段時間,晉武帝洋洋得意地對和嶠、荀勖、荀顗說,太子這幾天入朝辦差,很有長進,如果不信,你們去考察一下。三個評委果然興致勃勃地前去考察。迴來後,荀顗和荀勖不忍心打擊晉武帝“望子成龍”的積極性,上前說道:太子“明識弘雅、誠如明詔”,和陛下說得果然一樣。晉武帝很高興,剛想自得一番,和嶠卻來了個實話實說,他說:“聖質如初耳!”惹得帝不悅而起。其實,晉武帝心中也不踏實,有一次,他把太子東宮大小官屬招到皇宮宴飲賜酒,然後用大信封密封文件數件,派人送給太子斷決,想考考在沒有助手幫忙的情況下,太子處理政務的能力,並讓使臣就在外麵坐等太子的文件批複。太子妃(賈南風)“大懼,倩外人作答。答者多引古義”。匆忙之間找了個書呆子幫忙,在文件上旁征博引,大談特談治國平天下的道理,偏偏宮內有個名叫張泓的小太監“素有小才”,進言說:“太子不學,而答詔引義,必責作草主,更益譴負。不如直以意對”,意思是太子不好好學習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在禦批文件上廣引古文典故,必定會被皇帝看穿,最終會怪罪下來,不如就事論事,寫上判斷意見就可以。賈南風認為有理,對張泓說:“便為我好答,富貴與汝共之。”張泓立即“具草,令太子自寫”,司馬衷依此照貓畫虎謄寫一遍,派使臣送交正在皇宮等待的晉武帝,晉武帝本來對太子司馬衷的期望值很低,看見傻兒子親筆寫的判詞立意清楚,處事得當,大喜之餘,把文件隨手遞給太子少傅衛瓘。“瓘大踧踖,眾人乃知瓘先有毀言,殿上皆稱萬歲”。賈充秘密派人對自己的女兒賈後曰:“衛瓘老奴,幾破汝家。”由此,賈家上下暗中給太子少傅衛瓘記上一筆。其實,以晉武帝的英明睿智,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奧秘,他之所以選擇司馬衷作太子,恰恰是為了他的孫子司馬遹。司馬遹,為晉惠帝長子,其母謝玖清惠貞正,原來是晉武帝的才人。因為聰慧機敏、善解人意,考慮到太子司馬衷“尚幼,未知帷房之事,乃遣往東宮侍寢”。即被晉武帝指定作了其性啟蒙老師,謝玖“由是得幸有身”,“遂生湣懷太子(司馬遹)”。關於司馬遹,史載,他“幼而聰慧,武帝愛之,恆在左右”,一次皇宮內半夜失火,晉武帝登樓觀望,司馬遹當時才五歲,在一旁牽武帝的衣帶把爺爺拉入暗影之中。晉武帝覺得很好奇,問小孩子為什麽這樣做,司馬遹說:“暮夜倉猝,宜備非常,不可令照見人主。”武帝因此對司馬遹更加稱奇。司馬遹六七歲時,又陪晉武帝到太牢(祭祀部門)養豬的地方觀玩,他對武帝說:“這些豬又肥又大,為什麽不殺掉給臣下們吃呢?留在這裏浪費五穀糧食。”武帝大喜,馬上派人殺豬分賜眾臣,並撫著小孩的後背對大臣傅祗說:“此兒當興吾家。”不僅如此,武帝經常對群臣表示司馬遹人品樣貌與司馬懿類似,“嚐對群臣稱遹似宣帝,故天下鹹歸仰之”,晉武帝隻把這位傻兒子做個過渡,內心盼望司馬遹以皇太孫繼承帝位。但讓晉武帝始料不及的是,太子妃賈南風太陰毒,朝中大臣太沒用,自己的司馬氏子弟太子不爭氣,因此,他撒手一死,不僅晉朝很快分崩離析,自己最喜愛的皇太孫(或皇子)也最終死於賈南風屠刀之下,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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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理清頭緒,承上啟下,我們還是要談一下賈充,以及由他親手締造的這樁政治婚姻對西晉王朝的影響。賈充,字公閭。平陽襄陵(今山西襄汾東南)人。少孤,以孝道聞名。曹魏時官至大將軍司馬、廷尉。賈充文思敏捷,“有刀筆才”,善於察言觀色,隨機應變,忠直之士惡之者多。司馬昭臨死前,本想傳位給侄兒司馬攸,賈充堅稱,司馬炎寬厚仁義,且是嫡長,力保司馬炎為世子,這是第一功。後來,魏帝曹髦持劍登車,以“士可殺不可辱”的勇氣,親自從宮中殺出,準備伐權臣司馬昭。由於曹髦打的是正義之戰,一身正氣且義正辭嚴,司馬氏作為反叛之徒從理處於下風,在部屬崩潰散逃之際,關鍵時刻,又是賈充一句話:“司馬公豢養汝輩,正為今日之急,你還等什麽!”一句話扭轉乾坤,司馬昭雖然誅殺成濟三族,但對賈充非常感激,把他列為心腹,先封為魯國公,後轉為車騎將軍、散騎常侍、尚書仆射等等。一時間,老賈官場顯貴,說一不二。但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別看老賈官場春風得意,但在家裏卻是個標準的窩囊費,深患特級“妻管嚴”,其嚴重程度讓人瞠目,其河東獅吼就是後妻郭槐。郭槐,字媛韶,太原陽曲人也,城陽太守郭配之女,因為是續弦,賈充對她過於寵溺,養就了她驕橫霸道、妒狠潑辣的性格。賈、郭二人原有兩個兒子,皆因郭槐嫉妒而死。長子賈黎民三歲,其乳母抱於懷中,有一天,賈充從外麵進來,小孩子見到爸爸樂得手舞足蹈,賈充閑暇之餘,自然享受天倫之樂,和乳母嬉笑一下,開始逗孩子玩耍,郭槐遠遠望見,以為賈充與保母有齷齪苟且之情,當庭就搶下孩子,把乳母鞭打而死,小孩子整日和乳母朝夕相處,感情極深,親眼看見自己的奶娘被打死,驚恐交劇,很快便死掉了,史書說“黎民戀念,發病而死”。後來,郭槐又生一男孩,已有一歲多時,老賈這次吸取教訓,不再和乳母嬉笑,隻隨意地用手撫摸孩子的腦袋,誰知悲劇還是難以避免,“郭(槐)疑乳母,又殺之,兒亦思慕而死”,好好兩個活潑可愛的兒子,皆因郭槐猜忌妒嫉,被驚嚇而死,賈充從此沒有了繼承人,隻好把自己的外孫韓謐改為賈謐過繼給自己。賈謐是賈充小女兒賈午的兒子,其父親是南陽人韓壽。說起來,這也是一段富有傳奇色彩的孽緣,正因為賈午的婚姻,中國曆史上才有“竊玉偷香”的典故。韓壽是一位美男子,史載“美姿貌,善容止”,出身高貴,也算是“高幹”子弟,小夥子二十歲左右,即被賈充辟為司空掾,成日與賈充一幫僚屬在府中宴飲論事,賈午少女思春,偶然間窺探到韓壽的美貌,這一看不要緊,結果竟然一見鍾情,“女大感想”,上演了魏晉南北朝的“西廂記”+“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故事”。賈午大膽潑辣,開始勇敢地追求自己的愛情,私下遣一婢女往韓壽處充當紅娘。這位婢女果然不凡,伶牙俐齒,唇槍舌劍,不知用怎樣的詞語,把賈午說的“光麗豔逸,端美絕倫”。歌德說:“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少男不鍾情”,韓壽家世很高,但和賈充相比,又差一大節,小夥子看見領導的女兒相中自己,而且還“光麗豔逸,端美絕倫”,哪有不動心的,小夥子風華正茂,身體又很強健,在愛情的感召下,渾身充滿力量,“壽勁捷過人,逾垣而至,家中莫知,”高大的府牆,竟也能跳過,幾番雲雨後,賈午爽得不得了,一番海誓山盟,“其女密盜以遺壽”,竟然把晉武帝禦賜給老爸的西域異香偷出來贈送給韓壽,導致韓壽身上奇香撲鼻,經月不歇。賈充大驚,知道這種香一般人不會有,晉武帝“惟以賜充及大司馬陳騫”,想到自己“門閣嚴峻,不知所由得入”,這家夥從哪裏跳進來竟然不得而知,就派人做調研,這才發現“惟東北角如狐狸行處”,又聯想小女兒近來“悅暢異於常日”,明白是女兒偷了漢,就借坡下驢,“遂以女妻壽”,一年後,就生產了即將登台亮相的韓謐,這是賈充的家事,本來不應該在此絮叨,但因為與司馬衷的命運息息相關,也就在此多說幾句。迴過頭來,再說賈充的政治命運,賈充最大的政治對手是任愷。任愷,字元褒,魏樂安(今山東博興)人,自幼膽識過人,才能出眾,晉武帝非常器重,任命他為侍中,令其參與朝政。賈充時為尚書令,自以為對司馬父子有大功,常常肆無忌憚,恃功倨傲,對任愷心懷嫉妒;任愷也看不慣賈充的倚老賣老,兩人自此結怨。因為侍中為皇帝近臣,賈充便挖空心思地想讓晉武帝解除任愷的侍中職務,有一次,他上書向皇帝提出建議:“任愷忠貞,宜在東宮,使護太子。”“帝從之,以愷為太子少傅,而侍中如故”。這下賈充弄巧成拙,不但計謀落空,任愷還因禍得福,撈到太子少傅;看見賈充如此“深愛”自己,任愷心裏豈能不知,他總想找機會“報答”他一次。元康四年(公元294年)秋八月,秦、雍的氐、羌悉反,還立扶風人齊萬年為帝,秦、雍兩州的羌人紛紛響應,聚眾10餘萬,武帝甚憂,任愷馬上向晉武帝建議:此誠國家之所深慮,宜速鎮撫,非威望重臣有計略者不可擔此任,隻有“德高望重”的賈充可以擔當大任,勸武帝派賈充都督秦、涼二州諸軍事。賈充自然知道任愷的良苦用心,憤懣之際,向其私交好友荀勖訴說,荀勖看見賈大人如此信任自己,感激之情難以言表,就給他出主意:“公為宰相,乃為一夫所製,不亦鄙乎!……獨有結婚太子,可不辭而自留矣。”賈充說:“好是好,但誰能辦這件事?”荀勖就推薦了具有“奸佞”之稱的馮紞,還親自為賈充遊說馮紞,謂馮紞曰:“賈公遠出,吾等失勢。太子婚尚未定,何不勸帝納賈公之女乎!”紞亦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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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武帝本來想為太子迎娶衛瓘之女,“衛氏種賢而多子,美而長、白;賈氏種妒而少子,醜而短、黑”,但郭槐與楊皇後關係很好,可能還是幹姊妹,又私受了不少奇珍異寶,楊皇後就在皇帝麵前盛讚賈充之女賈南風“才質令淑”,可為太子妃,晉武帝盡管好色如命,但對皇後的感情還是真的,加上荀勖、馮紞的勸說,就把“貌陋而心險”的賈南風迎進宮中,成為司馬衷的終身伴侶。

    本來作太子妃的應是賈南風之妹賈午,賈午當年十二歲,比司馬衷小一歲,畢竟賈家的人種,長的還是“醜而短黑,短小未勝衣”。於是,楊後和郭槐一合計,就把時年十五歲的賈南風娶進宮中當太子妃。賈南風“妒嫉多權詐,太子畏而惑之,嬪禦罕有進禦者”。同時,賈南風生性酷虐,曾親手殺掉左右侍女數人。有一次她發現有個宮女偷偷懷上了太子司馬衷的孩子,妒怒之下,以銳戟刺入,已經成形的胎兒應聲墮地而死。(“或以戟擲孕妾,子隨刃墮地。”)晉武帝聞訊大怒,欲廢黜賈妃,趙粲以“賈妃年少,妒是婦人之情耳”來加以勸解。楊皇後(楊豔死後,其堂妹楊芷成為新的皇後)也好言相勸:“賈公有大功於社稷,其家即使有罪也應再三寬赦,更別說他的親生女兒了。現在賈妃年輕,正是嫉妒的年齡,不該以其小過掩其父大德。”晉武帝聞此言,才打消怒氣。就這樣,賈充如願以償,自己的一把老骨頭終於留在了京城,還製造了一段足以影響江山社稷的婚姻,這就是晉惠帝司馬衷和賈南風的“愛情”故事。

    皇儲分析:

    在個人生活方麵,司馬炎最大的特點就是好色有術。在他統治的中後期,國家無事,文恬武嬉,其後宮佳麗超出萬人之多,他在解決性生活方麵也很有創意。男人沒有不好色的,但用山羊駕車,四處遊蕩,山羊停在哪裏就在那裏就寢,這種瀟灑可謂空前絕後。搞得深宮佳人紛紛研究山羊的生活習性,研究結果是,羊生性喜歡吃竹葉,也喜歡吃鹹的東西,於是,她們把竹葉插在門口,用鹽水灑地,吸引山羊停下來不走。史載“帝既平吳,專事遊宴,怠於政事,掖庭殆將萬人。常乘羊車,恣其所之,至便宴寢,宮人竟以竹葉插戶,鹽汗濕地,以引帝車”。因此,司馬炎並不缺兒子,他共有二十六個兒子,長子毗陵悼王司馬軌兩歲早夭,次子就是晉惠帝司馬衷,老三是秦獻王司馬柬,老四城陽懷王司馬景、五子楚隱王司馬瑋、老六長沙厲王司馬乂、老七城陽殤王司馬憲、老八東海衝王司馬祗,另外還有淮南王司馬允、成都王司馬穎以及後來的晉懷帝司馬熾等。由於其部分子侄、兄弟在八王之亂時起過重要作用,我們在皇儲分析中也對其個性命運進行簡單的敘述。

    晉武帝病危彌留之際,在禁宮內侍疾的是續弦楊皇後的父親楊駿,此公“嚴碎專愎,中外多惡之”,有點像三國時期的袁紹好謀無斷,外剛內怯,一臨大事,就慌亂無主,能力不行,官癮還挺大,趁女婿病危之際,大過一把皇帝癮,先任命自己為太傅,都督中外諸軍事,集黨政軍大權於一身,同時,把內宮侍衛都換成自己人,為了防止賈南風因勢坐大,楊駿任命外甥段廣為散騎常侍,主管軍國機密;任命親信張邵為中護軍,主持禁衛軍,反正玉璽在自己手中,想封誰封誰,同時,下詔急催自己的政壇對手汝南王司馬亮(武帝叔父)馬上外出許昌就任。馮翊太守孫楚見楊駿如此行事,進諫曰:“公以外戚居伊、霍之任,當以至公、誠信、謙順處之。今宗室強盛,而公不與共參萬機,內懷猜忌,外樹私昵,禍至無日矣!”但楊駿不以為然,汝南王司馬亮聽說武帝駕崩,不敢入宮臨喪,上表請求侍奉武帝入葬後,再到封地上班。楊駿沒有主見,忙和皇後女兒商議,楊皇後倒也爽快,既不說行,也不說不行,思慮半晌,幹脆讓司馬衷寫詔書,命令太子太傅石鑒和張邵立即率兵擒拿司馬亮,張邵是楊駿的外甥,當然一切行動聽指揮,聞詔後,馬上披甲上馬,急衝衝赴石鑒處,要他立即出兵,石鑒認為,不管怎麽講,司馬亮畢竟是皇室尊親,哪能隨便抓人?就拒絕出兵。再說汝南王司馬亮,史稱“少清警有才用”,幾乎所有的手下都勸他起兵勤王,但老王爺思慮再三,最終還是決定顧全大局,連夜馳赴許昌,亡命而逃。

    看見楊駿父女如此飛揚跋扈,賈南風心中不爽,朝中大臣也怨言頗多,特別是殿中中郎孟觀和李肇二人,經常罵罵咧咧發泄不滿,賈南風聞知此事,立即派親信太監聯絡孟、李二人,準備發動政變除掉楊駿父女,李肇和孟觀一看正中下懷,但仍然覺得力量不夠,就分別聯係汝南王司馬亮和坐鎮荊州的楚王司馬瑋準備聯合起義。聽說宮內有人準備發動政變,楊駿有些驚惶失措,馬上向眾人問主意,太傅主薄朱振聰明睿智,他一針見血地指出,一定是賈南風作亂,並建議“火燒雲龍門,大造聲勢,然後派兵入宮抓人!”這本來是一條妙計,但值此生死存亡之秋,這個集黨政軍大權於一身的國家負責人,竟然成為文物保護者,思慮半天,冒出一句話:“雲龍門是明帝時候建造的文物,費工又費錢,燒掉它,豈可惜麽!”眾大臣大失所望,一哄而散。這時候,楊駿的黨羽左軍將軍劉豫早已躍躍欲試、蓄勢待發了,他正率領大隊軍馬日夜操練,準備隨時執行楊駿入宮抓人的命令。這一天,正好碰見著名哲學家裴頠,裴頠以“言談之林藪”見稱於時,看見哲學家來了,劉豫忙問,太傅何在?裴頠是賈南風的表兄弟,見有機可乘,隨意說道:“早就乘坐小車,帶著兩個人從西城跑了。”劉豫也沒有問個究竟,忙向哲學家討主意,問自己該怎麽辦,裴頠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您應該去廷尉自首,爭取寬大處理。”劉豫聽見哲學家這樣說,那還有錯,就放棄自己統領的重甲勁卒,真的去廷尉投案自首去了。這時候,身居大內的楊皇後知道了有人叛亂的消息,苦於禁宮各門都是賈南風同黨,難以傳遞信息,無奈之餘,隻好在絲帛上書寫“救太傅者有賞”,讓太監用弓箭射出宮城外,但不巧的是帛書被賈後的同黨拾得,賈南風趁機囚禁太後。政變開始後,亂軍很快衝入楊駿家的大門,楊駿驚慌失措地躲在馬廄裏,但還是被人發現,一刀結果了性命。孟觀等人一鼓作氣,連夜逮捕了楊駿的弟弟楊珧、楊濟以及段廣、劉豫等多名同黨,誅夷三族,一口氣殺掉數千人,老幼不免。皇太後楊氏因“圖危社稷”被廢為庶人,西晉王朝正式步入賈南風時代,賈南風的族兄賈模、堂舅郭彰以及外甥賈謐也都雞犬升天,入朝輔政了;汝南王司馬亮、楚王司馬瑋以及東安王司馬繇因為立有軍功,也都成了功臣,太保衛瓘也被任命為錄尚書事。

    汝南王司馬亮做了這麽多年的王爺,還沒有做過這麽大的官,好不容易執掌大權,為了過過官癮,取悅眾人,竟然大肆封賞,隻要自己看著順眼,不管有無功勞,都予封賞,一口氣封了“督將侯者千八十一人”。禦史中丞傅鹹看見司馬亮封得有點離譜,就勸說司馬亮:“今封賞熏赫,震動天地,自古未有。無功而獲賞,則人莫不樂國之有禍,是禍原無窮也!”司馬亮均不納,卻對堂侄兒東安王司馬繇看不順眼,覺得這家夥遲早是自己的勁敵,就密奏賈後,說:“東安王兵權太重,更有異誌,宜早廢之,免貽後患。使楚王瑋代領其兵,萬無一失也。”賈南風正考慮這件事情,“從之”,矯詔稱東安王司馬繇謀叛之故,廢為庶人。司馬繇非常氣憤,但看見叔父司馬亮權大勢大,自己惹不起,隻得垂頭迴鄉做了農民。解決司馬繇後,楚王司馬瑋代替司馬繇的職務,身為武帝第五子的司馬瑋“開濟好施,能得眾心”,但年輕氣盛,因為在誅伐楊駿一事中居功至偉,“剛愎好殺”,刑威更甚於司馬繇,而且常忤汝南王司馬亮之意,終於導致司馬亮和衛瓘“惡之,欲奪其兵權”。司馬瑋知道後,怒火衝天,在長史公孫宏、舍人歧盛等人的策劃下,向賈後誣陷司馬亮,說:“臣聞汝南王司馬亮、太保衛瓘同謀,欲行伊、霍之事,娘娘知也未?”賈後大驚曰:“你怎麽知道這個消息?”司馬瑋說:“臣心腹人竊而知之,以報臣耳。”賈南風想起來當年在晉武帝麵前說自己壞話的衛瓘,心裏窩火,大罵道:“吾重用彼二人,何敢異心謀我耶?必殺此二賊。”隨後,賈南風讓惠帝手詔給司馬瑋:“汝南王及太保衛瓘欲行廢立,楚王可宣詔,令淮南、長沙、成都三王屯兵諸宮門,免亮及瓘官。”司馬瑋派自己的部屬李肇引禁兵五百人,圍住太保衛罐府,奉旨拿人,將衛瓘並其子衛恆及其孫九人去市曹斬訖,又準備領兵生擒司馬亮。司馬亮聞大兵圍府,大驚失色,侍衛長李龍請命,要率衛兵拒戰,司馬亮不聽。很快,司馬瑋的兵士登牆高唿,司馬亮立於中庭,大聲發問:“吾無二心,何至於是!若有詔書,其可見乎?”李肇等人當然不會給他看詔書,促兵進攻,長史劉淮勸司馬亮“盡力拒戰”,但司馬亮還想做忠臣,不聽。楚王兵馬一擁而入,把這位老實巴交的王爺一陣刀劈劍捅,“鬢發耳鼻皆悉毀焉”。殺掉汝南王司馬亮和太保衛瓘後,楚王司馬瑋的舍人岐盛殺得興起,勸言道:宜將乘勇追窮寇,索性連賈後等人一起殺掉,自己幹好了。”司馬瑋剛剛誅殺一位親王,不想再做惡人,還在彷徨猶豫的時候,賈南風卻做了一次民意調研,她私下問李肇曰:“汝南王死有何言?”李肇曰:“汝南王臨刑,道我之忠心可剖示天下也,如何無道枉殺不辜?”賈後聞言,方悟司馬瑋之讒譖,這就有了侏殺司馬瑋之意。幾天後,太子少傅張華派人對賈後曰:“楚王既誅二公,則天下威權盡歸之矣,人主何以自安?宜以瑋專殺之罪誅之。”賈後本來就想除掉司馬瑋,欣然同意,立刻讓司馬衷草詔除掉司馬瑋,張華乘機入朝,派殿中將軍王宮高舉騶虞幡出殿解兵,司馬瑋隻能束手就擒,最後被押至鬧市問斬,時年二十一歲,其謀士公孫宏、岐盛皆三族被殺。賈南風大權在握,開始委任親黨,為了調和矛盾,她任命張華為侍中、中書令等高官,掌管機要。張華是名垂青史的文學家,“盡忠帝室”,賈後雖兇險,但還是敬重張華,加上賈模、裴頠等人盡心輔政,數年之間,盡管上邊坐著傻皇帝當政,但將近十年,朝野安靜,西晉政局還算平靜,沒有太大事件發生。

    公元299年冬天,賈南風終於下定決心廢殺太子司馬遹,她以惠帝生病為由,遣人喚太子入朝。司馬遹坐定後,賈南風派侍女陳舞一手持一杯酒,一手托一盤棗出來,讓司馬遹將酒飲盡,把棗吃完,司馬遹推辭不勝酒力,但賈南風不許,司馬遹不得已喝下三升老酒,即感“體中荒迷,不複自覺”。這時,另有侍女拿來筆墨紙硯,讓司馬遹抄寫一份文書,醉迷之間,太子司馬遹抖手抄錄,“其字半不成,後補成之”。書雲:“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當入了之,中宮(指賈南風)又宜速自了,不了,吾當手了之”,這顯然是一份偽造手法拙劣的恐嚇信,邏輯混亂,而且前言不搭後語,出自太子之手簡直讓人匪夷所思。在第二天的朝會上,賈南風先派太監手持太子抄寫的恐嚇信,遍示眾人,最後說出自己的處理意見:“(司馬)遹書如此,今賜死。”眾臣皆不敢有異議,隻有張華和哲學家裴頠有點正義感,力保太子無辜,兩人還旁征博引,反複議爭,張華的學問自然不用說了,哲學家的口才我們便已在前文領教了。賈南風眼看越不過這兩座大山,懼怕日久生變,急忙給自己找台階下,先上書請廢太子為庶人,然後自作皇帝詔書“許之”。張華、裴頠見事已至此,畢竟保全了太子一命,隻得退朝再議,最後的處理意見是以謀反罪將司馬遹太子廢除,遣出宮中,住到許昌。司馬遹被廢黜後,一直怕被毒殺,天天自己在屋內煮食。第二年三月,賈南風讓太醫用巴豆和杏仁製成毒藥,派宦官孫慮攜藥至許昌,陰謀毒死司馬遹,孫慮到許昌後,看見司馬遹如此作為,很難下手,就與監守太子的劉振商議,派人把太子遷移到一處小黑房子裏,斷絕他的食物來源。但宮中侍女及太子隨從對太子很忠心,不時隔牆拋扔食物,司馬遹因此又苟延了幾日,孫慮等得不耐煩,破門而入,拿出毒藥逼太子喝。司馬遹不肯,太監也急了,兇相畢露,順手操起一個棒球棒一樣的藥杵,“以藥杵椎殺之”,這一年,司馬遹才二十三歲。

    永康元年(300年)五月,趙王司馬倫(惠帝叔祖)發動政變,他全身披掛,率領大隊禁軍夜入皇宮,派兵控製宮中各個要害處,假稱惠帝詔敕,召集禁衛軍三部長官開會,以惠帝名義宣詔:“中宮與賈謐等殺吾太子,今使趙王入宮廢賈後,汝等皆當從命,事畢,贈爵官中侯,不從者誅三族。”眾人遵從,趙王司馬倫又派惠帝的堂兄齊王司馬冏衝入內宮,把司馬衷架出來了,還“迎帝幸東堂”。眾人坐定後,趙王司馬倫以惠帝名義下召賈謐議事,賈謐興致勃勃地走進宮中,隻見傻皇帝司馬衷坐在中間左顧右盼,趙王司馬倫等人殺氣騰騰,各執利劍在手,頓感大事不妙,趕緊逃命,還沒有跑出去,就被兵士砍得七零八落。賈南風正睡得舒坦,忽聽殿外喧嘩,驚起一看,隻見齊王司馬冏正帶領兵士猛撞殿門,賈後嚇壞了,忙問:“愛卿何事?”司馬冏迴答:“有詔令逮捕皇後!”賈後問:“詔令都是出自我手,愛卿遵的誰詔?”司馬冏也懶得再理她,執劍指揮兵士猛撞大門。賈後狼狽不堪,直逃上殿中高閣,遠遠看見自己的老公惠帝正在中間坐著,便高聲喊道:“陛下有婦,使人廢之,亦行自廢矣!”話音未落,齊王司馬冏已衝奔到她身後,一腳踹個馬趴。事已至此,賈南風倒冷靜下來,問司馬冏:“起事者是誰?”司馬冏迴答:“趙王和梁王。”賈南風聞言,後悔不迭,拍地大叫:“係狗當係頸,反係其尾,何得不然!”悔之晚矣,然後被立廢為庶人,幽禁於建始殿。同時,在京城逮捕了賈氏親黨,全家誅死。該廢的廢了,該殺的殺了,該關的都關了,趙王司馬倫“稱詔赦天下,自為使持節、都督中外諸軍事、相國、侍中,一依宣、文輔魏故事”,也來了個集黨政軍大權於一身,“文武官封侯者數千人”,此外,還命令自己的心腹孫秀和他的幾個兒子擔當禁衛高官,完全控製了禁衛軍。趙王司馬倫是一代奸雄司馬懿的九子,算起來,是惠帝的叔祖輩,六十好幾的人,依然“素庸愚”,幾乎沒有什麽主見,對心腹孫秀可以說言聽計從,“秀起自琅邪小史,累官於趙國,以諂媚自達。既執機衡,遂恣其奸謀,多殺忠良,以逞私欲。”因此,所有的軍國大事幾乎都是孫秀拿主意,導致“秀為中書令,威震朝廷,天下皆事秀而無求於倫。”為收買人心,在孫秀的指點下,趙王司馬倫下詔追複太子司馬遹位號,封其二子司馬臧和司馬尚為王,並以梁王司馬肜為太宰,淮南王司馬允為驃騎將軍,兼領中護軍,最後,派人將幽禁在金墉城的賈南風以金屑酒賜死。

    孫秀“狡黠貪淫,所與共事者,皆邪佞之士,惟競榮利,無深謀遠略,誌趣乖異,互相憎嫉”,引起晉惠帝的弟弟淮南王司馬允的不滿。司馬允“性沉毅,宿衛將士皆敬服之”,他知悉趙王司馬倫有篡逆之誌,便稱疾不朝,畜養死士,準備誅掉趙王司馬倫和孫秀等人,司馬倫也很忌憚這位年輕英武的親王,便加封司馬允為太尉,外示尊崇,實際上是剝奪他的兵權。司馬允言稱自己有疾,不接受太尉官號。司馬倫忍耐不住,派禦史持詔沒收司馬允的中護軍印箋,並彈劾其大逆不道,司馬允接詔後,仔細觀看,“乃秀手書也,大怒”。並厲聲對左右宣言:“趙王欲破我家!”於是帶領七百多人從王府殺奔而出,準備圍攻司馬倫,沿途大唿曰:“趙王反,我將討之,從我者左袒。”結果竟然有一大批追隨者,“(司馬)允所將兵,皆淮南奇才劍客也”,這些人武藝高強,能打善戰,一舉殺掉司馬倫護兵一千多人,司馬允又於承華門前施放箭弩,飛矢如雨,正在司馬倫府中上班的文武官員無法走避,都躲於樹後,“每樹輒中數百箭”。太子左率陳徽早就想幫助淮南王了,連忙集結東宮兵馬鼓噪呐喊,為司馬允助威,但他沒有詔令,不能發兵參戰,隻好找他的兄長中書令陳淮想辦法,陳淮也想幫助司馬允,便對驚慌失措的傻皇帝司馬衷說:“宜遣白虎幡解鬥”。惠帝什麽也不懂,隻要有人出主意就點頭,白虎幡是率兵進軍的旗幟,按照陳淮的謀劃,隻要派人手持白虎幡授其弟陳徽,出兵助戰自然合情合理,這樣一來,司馬倫軍隊看見宮中白虎幡歸對方,肯定不戰自潰。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當陳淮派司馬都護伏胤帶領四百多人高舉白虎幡準備參戰時,正好被司馬倫的兒子汝陰王司馬虔叫住,司馬虔哀求說:“富貴當與卿共之!”司馬都護伏胤本來就是一貪圖富貴之人,一看富貴唾手可得,來了個臨陣倒戈,攜帶空白詔書出宮,詐稱“有詔助淮南王”,淮南王司馬允見皇帝哥哥的詔書,心中不疑,開陣讓伏胤進來,還親自從兵車上跳下,準備跪地接詔,伏胤是標準的職業軍人出身,身手敏捷,抽刀一砍,就把司馬允的腦袋砍下,時年二十九歲,司馬允左右盡管有千人之眾,隻能眼睜睜看著主公被殺。伏胤接著口宣詔令,他受惠帝命令,斬殺司馬允。事後,司馬倫、孫秀廣為株連,“殺允子秦王鬱、漢王迪,坐允夷滅者數千人”,京城百姓“聞允死,莫不歎息”。

    解決了淮南王司馬允,孫秀發現齊王司馬冏“以位不滿意,有恨色”,怕他在京城內會生出什麽事端,就一紙詔書把他外調,讓其坐鎮許昌。同時,為了抬高趙王司馬倫的威望,在朝議上提出為司馬倫加九錫,晉惠帝自然同意,司馬倫得了“九錫”,諸子又皆握各路禁軍大權,孫秀自然也水漲船高,加侍中、輔國將軍、相國司馬等官。永寧元年(301年)春正月,在一幫邪佞之士的誘導下,孫秀與司馬倫再也等待不了,他們準備再上一層樓,使牙門趙奉詐傳司馬懿神語說:“倫宜早入西宮”,還派惠帝的堂叔義陽王司馬威去司馬衷那裏勸其“禪讓”,晉惠帝稀裏糊塗大半輩子,這一次卻異常清醒,他知道璽綬很重要,任憑司馬威怎麽勸說,抱在懷裏死不撒手,司馬威沒有辦法,為了不辱使命,隻好硬搶,幾乎把惠帝手指掰斷,司馬衷嗷嗷大哭。最後,被尊為“太上皇”,護送至金墉城居住。說起來可笑,司馬倫本來是惠帝爺爺輩,為了皇位,竟然尊侄孫為太上皇,同時,斬草除根,把已經立為皇太孫的司馬遹之子送入密室,一刀結果了性命。司馬倫正式即位,改元建始。大封“功臣”,孫秀、張林、司馬威自然加官晉爵,“其餘黨與,皆為卿、將,超階越次,不可勝紀;下至奴卒,亦加爵位。每朝會,貂蟬盈坐,時人為之諺曰:貂不足,狗尾續。”孫秀專擅跋扈,處理朝政經常當仁不讓,經常越過司馬倫直接行事,隨意改動增刪司馬倫的詔令,甚至自己也在青紙上作詔書。有時朝令夕改,百官像流水一樣換來換去,張林一直與孫秀不和,怨恨沒有得到開建府署的資格,暗地裏給太子司馬一封密信,說:“孫秀專權不能服眾,而功臣都是小人,擾亂了朝廷,應當把他們全部誅殺。”司馬將這封信告訴了司馬倫,司馬倫又把信交給孫秀看。孫秀就勸說司馬倫殺了張林,還夷滅三族。為了安撫宗室,孫秀加封齊王司馬冏、成都王司馬穎以及河間王司馬顒大將軍名號,還把司馬倫的親信派給三王充當僚佐,以為監視。

    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兩個月後,坐鎮許昌的齊王司馬冏又不安分,他遣使告成都、河間、常山、新野四個王爺,昭檄天下,討伐趙王司馬倫,聲稱“逆臣孫秀,迷誤趙王,當共誅討,有不從命,誅及三族”,一時間各地雲集響應,趕至朝歌縣(今河南淇縣)時,已匯集二十多萬人。孫秀、司馬倫聽說有人起兵,惶恐不安,但不得已,還得硬著頭皮迎戰,他們派親信將領張泓、士猗、許超等人率領京中禁軍出戰,為了助威,司馬倫、孫秀還“日夜祈禱,厭勝以求福”,派人晝夜拜謁宣帝司馬懿的廟宇,輒言有宣帝保佑,某日當破賊,拜道士胡沃為太平將軍,以招福祐。又男巫確定決戰的日期,派人穿上羽衣到嵩山,自稱仙人王喬給司馬倫寫信,堅信他的帝位永不變色,以此激勵士氣。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他們的虔誠感動了上蒼,“成都王穎前鋒至黃橋,為孫會、士猗、許超所敗,殺傷萬餘人,士眾震駭”,征虜將軍張泓那裏也捷報頻傳,“進據陽翟,與齊王戰,屢破之”。孫秀、司馬倫大喜,大賞黃橋之功,讓“士猗、許超與孫會皆持節”,這樣一來,三位將領地位相當,“各不相從,軍政不一”,誰也不聽誰的指揮,對於敗軍之將成都王司馬穎更是不放在眼裏,司馬穎在黃橋大敗後本想退保朝歌,但盧誌、王彥勸曰:“今我軍失利,敵新得誌,有輕我之心。我若退縮,士氣沮衄,不可複用。且戰何能無勝負!不若更選精兵,星行倍道,出敵不意,此用兵之奇也。”穎從之。於是,乘孫會等人鬆懈之機突然進攻,大敗對方,乘勝長驅渡過黃河。

    三個敗將帶數名殘卒狼狽不堪跑迴城內,孫秀“及聞河北軍悉敗,憂懣不知所為”,幾個人連夜商量對策,你爭我吵,意見還是難以統一,不服氣的慷慨激昂,決定收拾殘兵重新戰鬥;服氣的說,不打了,幹脆焚燒宮殿逃跑了事;還有的準備挾持司馬倫南逃,有的幹脆勸說孫秀“乘船東走入海”。計未決,左衛將軍王輿與尚書陵公漼帥營兵七百餘人,自南掖門入宮,攻孫秀、許超、士猗於中書省,皆斬之。並召集八個部門的負責人入殿,強迫司馬倫發詔:“吾為孫秀所誤,以怒三王;今已誅秀,其迎太上皇複位,吾歸老於農畝。”於是,宮內高舉騶虞幡解兵,“遣甲士數千迎帝於金墉城”,傻皇帝司馬衷又迴來了,稀裏糊塗地又做了皇帝,主事者是齊王司馬冏。事定之後,三王入城,“趙王倫父子兇逆,宜伏誅。”“(司馬)倫慚,以巾覆麵,曰:‘孫秀誤我!孫秀誤我!’”最終,和賈南風一樣,飲金屑酒身亡。趙王司馬倫被賜死後,朝廷自然也要大賞“功臣”,齊王司馬冏獲封大司馬,加九錫;成都王司馬穎為將軍,加九錫;河間王司馬顒為太尉,加三錫;常山王司馬乂改封長沙王,為撫軍大將軍,幾位領導人都是二三十歲的青壯年王爺,河間王司馬顒是惠帝堂叔,稍長,但也在四十歲左右,可以想象,這些人在一起,宮中橫坐的又是個智商不全的皇帝,誰也不服誰。當年,手奪惠帝璽綬的義陽王司馬威聽說趙王司馬倫倒台,慌忙丟下所統軍隊,逃歸洛陽待罪,諸王商議想饒他不死,一直呆坐不語的惠帝忽然發話:“阿皮掰我手指,奪我璽綬,不可不殺。”諸王當然無話,派人殺掉司馬威,算是“君無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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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帝永寧二年(302年),河間王司馬顒對自己的“加三錫”不滿,在長史李含的慫恿下首先起兵,司馬顒本來是趙王司馬倫的人,叔侄之間處得不錯,因形勢所逼加入討趙聯盟,齊王對他一直心懷忌恨。起兵後,司馬顒派部將李含、張方為先鋒直奔洛陽,同時,遣使邀成都王司馬穎一起發兵,盧誌不願意得罪齊王,再三諫勸,但司馬穎不聽,執意發兵。長沙王司馬乂和齊王司馬冏同時在京,本來關係不錯,但齊王認為長沙王與成都王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索性先下手為強,派人攻襲長沙王。於是,齊王稱“長沙王矯詔”,長沙王稱“大司馬(齊王)謀反”,大戰之時,飛矢雨集,火光衝天,“矢集禦前,群臣死者相枕”,在上東門樓上避難的惠帝被嚇得渾身哆嗦,長沙王司馬乂“開朗果斷,才力絕人,虛心下士,甚有名譽”,苦戰三日,齊王大敗,司馬冏被自己的長史趙淵執送入宮,司馬衷忽然能想起這位堂兄曾經擁立自己複位,很想饒其不死,(冏至殿前,帝惻然,欲活之),但司馬乂不答應,將其斬於閶闔門下,循首六軍示眾,齊王司馬冏就此玩兒完。惠帝太安二年(303年)八月,河間王司馬顒不甘心自己的勝利果實被別人搶走,又起兵討伐長沙王司馬乂,成都王司馬穎也附和河間王加入戰爭,共同前往討伐長沙王。河間王司馬顒以張方為都督,將兵七萬自幽穀東趨洛陽;成都王司馬穎派著名文學家陸機為先鋒,率二十多萬人南向進攻洛陽,兄弟相殘,死傷數萬,長沙王司馬乂因為手中有惠帝這張王牌,建春門一戰,陸機大敗,“赴七裏澗,死者如積,水為之不流”。由於陸機與成都王司馬穎太監孟玖不合,孟玖趁機誣陷陸機聯合長沙王謀反,成都王司馬穎沒主見,就此下令誅殺陸機、陸雲兄弟,這位後世著名的文學家臨死前,發出無限感慨:“華亭鶴唳,可複聞乎!”打敗陸機後,長沙王司馬乂覺得“挾天子以令諸侯”就是好,又“奉帝攻張方,方兵望見乘輿皆退車”,司馬乂大勝而歸。曾經“聞雞起舞”的祖逖這時候已經擔任長沙王主簿,他建議,派人到西北,命雍州刺史劉忱襲擊司馬顒後方逼迫張方退軍,可解京師之圍。但是,還沒有來得及行動,就出現了意外,本來與長沙王一夥的東海王司馬越,看見城外二王兵強馬壯,想給自己留條後路,來了個臨陣倒戈,與殿中親將密謀,半夜衝入司馬乂房中,把長沙王捆綁起來,關在金墉城裏,並以皇帝名義下詔免其官職,還召成都王司馬穎等入城輔政,想不到,打開城門後,“殿中將士見外兵不盛”,後悔不迭,又改變了主意,想劫出司馬乂繼續對抗司馬穎,司馬越見情勢不妙,想殺掉長沙王司馬乂以絕眾望,黃門侍郎潘滔給他出了個主意,遣人密告張方,借張方之手除掉長沙王司馬乂。張方本性殘暴,派兵從金墉城中押出司馬乂,綁縛於城外兵營中,放在火堆上慢慢烤炙而死,司馬乂“冤痛之聲達於左右,三軍莫不為之垂涕”,時年二十八。

    整死了長沙王司馬乂,最得意的要算成都王司馬穎了和東海王司馬越了,兩人都占盡便宜,司馬穎“詔以為丞相”,司馬越則為尚書令。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成都王司馬穎派石超守洛陽十二城門,“殿中宿所忌者,穎皆殺之,悉代去宿衛兵”,並廢除齊王司馬冏所立皇太子司馬覃為清河王。西北方麵,河間王司馬顒屢為劉枕所敗,非常苦惱,先向司馬穎送乖賣好,請表立司馬穎為皇太弟,朝廷“詔從之”後,急召張方還長安。張方臨行,掠劫洛陽宮中男女萬餘人而去,途中乏食,便殺掉掠來的男女夾雜牛羊肉充當軍糧。到關中後,張方與司馬顒雙方合軍,大敗劉枕,腰斬了這位雍州刺史。時局剛剛安定,成都王司馬穎被勝利衝昏頭腦,“僭侈日甚,嬖幸用事,大失眾望”,居於京中的東海王司馬越早有“司馬昭之心”了,看見司馬穎“大失眾望”,還以為自己頗得民意,就於永興元年(304年)秋天,率兵入雲龍門,聲討成都王,並恢複司馬覃的皇太子身份。司馬越還效仿司馬乂“奉帝北征”,鼓動傻皇帝司馬衷禦駕親征,挾十餘萬軍隊直撲成都王司馬穎的老巢——鄴城。留在洛陽為司馬穎守城門的石超見勢不妙,逃迴鄴城,還沒有喘口氣,司馬穎就給他五萬兵,命他迎擊司馬越,雙方在河南湯陰相遇,為了戴罪立功,石超豁出去了,他以排山倒海之勢大敗司馬越。混亂之中,司馬越大敗而歸,連皇帝也丟了,但司馬穎並不想傷害晉惠帝司馬衷,他也想“挾天子以令諸侯”,但他手下的兵痞不管那麽多,結果司馬衷車倒草中,臉上也中了一刀,身受三箭,狼狽不堪,“百官侍禦皆散”,唯有侍中嵇紹“下馬登輦,以身衛帝”,這才保住這位傻皇帝的一條命,當兵士把嵇詔從車上拉下用刀亂砍時,惠帝高喊:“忠臣也,勿殺!”兵士們迴答:“奉太弟令,惟不犯陛下一人。”於是,嵇紹“血濺帝衣”,死在亂刃之下,不久,司馬穎派自己的高參盧誌找到坐在草中號啕大哭的晉惠帝,移至鄴城。“左右欲浣帝衣”,晉惠帝默然醒悟,大慟曰:“嵇侍中血,勿浣也!”

    看見哥哥兵敗,東海王司馬越的弟弟司馬騰和王浚聯合鮮卑、烏桓等少數民族的部落騎兵,南攻鄴城,司馬穎又派王超等人繼續戰鬥,希望以戰勝之威,再創佳績,但司馬騰的聯合部隊特別是鮮卑等部落騎兵所向披靡,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橫掃天下。王超等人連連敗績,“鄴中大震,百僚奔走,士卒分散”,高參盧誌勸司馬穎奉惠帝還洛陽,當時還有甲士一萬五千多人,做護衛還綽綽有餘,但司馬穎的生母程太妃眷戀故鄉鄴城,遲遲不願起身,司馬穎“狐疑未決”,一萬五千餘大軍見主帥無謀,一哄而散,“俄而眾潰”,司馬穎和盧誌隻好帶數十騎擁著傻皇帝惠帝乘犢車南奔洛陽,一路奔逃,狼狽不堪。逃至邙山,河間王司馬顒派張方率萬騎精兵迎謁,成都王司馬穎這時候終於“虎落平川”,不但威風不再,而且形同軟禁,相形之下,張方威風多了,不但動了“挾天子”的心思,而且還要“奉帝遷都長安”,晉惠帝被折騰得夠嗆,不願再東奔西跑四處顛簸了。張方率大批軍士披甲執兵,搜出躲在後園竹林裏的惠帝,逼其上車,“帝垂泣從之”,附帶還有成都王司馬穎以及惠帝另一個弟弟豫章王司馬熾,河間王司馬顒暫時成為西晉王朝最高負責人,他讓惠帝下詔廢掉司馬穎的皇太弟身份,改立豫章王司馬熾為皇太弟。

    惠帝永興二年(305年)七月,吃完敗仗,休整了一年多的東海王司馬越終於緩過氣來,他蠢蠢欲動,以張方和河間王司馬顒“劫顒車駕”為名,發檄天下,開始報仇雪恨,成都王司馬穎昔日的舊部也紛紛在河北起兵響應,河間王司馬顒“甚懼”,又和被軟禁的成都王司馬穎“哥倆好”,封其為鎮軍大將軍,還給了他千餘兵擁返歸河北招撫,成都王司馬穎經過此番劫難,早已喪盡昔日統領十萬大軍的虎威。看見東海王司馬越氣吞萬裏之勢,河間王司馬顒心生畏懼,他動了想與司馬越握手言和的心思,但張方堅決表示反對,他才是“劫駕之罪”的真正主謀,害怕二王和解後對自己不利,河間王司馬顒派遣張方的好友郅輔以讀信為名,一刀砍下張方的腦袋。司馬顒本以為殺了張方,東海王司馬越會主動退兵,想不到東海王司馬越還是繼續西進,走在中途的成都王司馬穎聽說河間王和東海王有言和之勢,如五雷轟頂,不知何去何從,兩王如果講和,第一個犧牲的就是自己。公元306年五月,幾經奮戰,東海王司馬越終於搶迴晉惠帝司馬衷,河間王司馬顒大敗,逃進太白山後,看見長安空虛,又趁機進駐長安。公元306年七月,惠帝又迴到舊都洛陽,改元光熙,東海王司馬越率領大軍進駐洛陽,被委任為太傅、錄尚書事,封自己的堂兄弟範陽王司馬虓為司空,鎮軍鄴城。

    這時候,還在外麵流浪的成都王司馬穎聽說東海王已經控製了京城,差點哭了,他想從華陰往武關方向逃跑,但行至新野,東海王的通緝令已經到了,惶恐之間,也顧不上老母親和妻子,隻和車夫載著兩個兒子渡過黃河跑到朝歌,召集了數百名部下,準備投奔老部下公師藩,沒走多遠,範陽王司馬虓就把他們一網打盡,關在鄴城監獄裏。範陽王司馬虓也不想把這位“皇太弟”怎麽樣,但不巧的是範陽王司馬虓忽然暴疾而亡,他手下長史劉輿怕他“死灰複燃”,派人“稱詔夜賜穎死”。在最後的時刻,成都王司馬穎倒很鎮靜,有幾分英雄氣概,讀畢“詔書”,還準備洗個熱水澡,說道:“我自放逐,於今一年,身體手足不見洗沐,取數鬥湯來!”看見兩個兒子在一旁驚恐大哭,司馬穎揮手讓人把兩個小孩子帶走,以免讓他們看見自己的死狀,沐浴已畢,司馬穎“乃散發東首臥”,自己躺倒,命人把自己縊死,時年二十八,其“二子亦死,鄴中哀之”。

    公元306年十二月,東海王司馬越覺得自己的天下穩了,要不要晉惠帝無所謂,派人於餅中置藥,毒死了這位飽經磨難的傻皇帝,時年四十八。惠帝死後,司馬越立惠帝二十五弟司馬熾為帝,改元永嘉,是為晉懷帝,想起還有困守長安孤城的司馬顒,就以晉懷帝名義下詔司馬顒為司徒。河間王司馬顒接受詔命後,與三個兒子心情複雜地坐車趕往洛陽,剛剛走到新安雍穀,遠遠看見南陽王司馬模派來的將領梁臣“迎接”他,問明車上確是河間王,梁臣下馬,突入車中,用大手活活掐死了這位一向老謀深算的王爺。而後,又抽出刀來,三刀砍落河間王三個少年兒子的人頭。至此,河間王司馬顒的人生之路也走到盡頭。所謂“誰笑到最後,誰笑得最美”,東海王司馬越終於削平群雄,入朝主政了,擁立懷帝後,他大權獨攬,首先幹掉晉懷帝的侄子,曾被惠帝立為皇太子的清河王司馬覃,司馬覃死時,年僅十四歲,又殺掉懷帝親舅舅王延及大臣高韜,驅逐大臣苟晞。司馬越“專擅威權,圖為霸業……不臣之跡,四海所知”,也有了“司馬昭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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