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笑間,他們來到校門口。


    互道一聲“晚安”後,蘇傾柔右手捂著肚子,緩緩走入校門。


    秦時望著女孩的背影,思緒萬千:


    我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她的呢?


    是那天夜晚,她被熊孩子欺負,一個人躲在公園裏哭泣?


    還是那天中午,突然雷雨交加,她說“會握緊我的手”?


    又或者是,在我最難過低落的時候,她總會一次又一次安慰我?


    ......


    蘇傾柔盯著地上自己的影子,浮想聯翩:


    我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他的呢?


    是那天夜晚,他給我買了漢堡,給我一顆糖,送我迴學校?


    還是那天中午,我暈倒後,他送我去醫院,說“你握緊了我的手,而我,不想你鬆開”?


    又或者是,在知道我並不完美的情況下,依舊小心翼翼對待我?


    ......


    走著,走著,蘇傾柔忍不住迴頭,果然,男孩始終站在那裏。


    秦時微微一笑,揮了揮手,大聲道:


    “你放心往前走,我會一直在後麵看著你。”


    這一刻,就這一刻,蘇傾柔紅了眼眶,淚水止不住溢出。


    她想要張嘴,想要迴應,卻發現嗓音已經嗚咽,說不出話來。


    她一刻不停拿出手機,發送了一條消息。


    【秦時,你真的會一直看著我嗎?】


    幾乎是兩三秒的時間,蘇傾柔收到迴複,一個簡簡單單的字。


    【會。】


    蘇傾柔深唿吸,揉了揉眼角,鼓足勇氣,又發了一條消息。


    【雖然我不能一直看著你,但我會一直想著你。】


    校門口,秦時拿著手機,短暫失神,快速迴複。


    【笨蛋,趕緊迴去吧,早點休息,明天我們一起去探望姐姐。】


    壓不住,嘴角根本壓不住。


    秦時這一刻的心情比遨遊雲端還要刺激,比吃了蜂蜜還要甜美。


    迴家的路上,他邁著和煦的步伐,哼著一首老歌,想著去探望病人應該買什麽補品。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來電顯示:江百川。


    “喂,江叔。”


    【小時,這兩天住的還習慣嗎?缺什麽,跟江叔說。】


    秦時語氣輕快,“江叔,我很好,您都給了我一張存有一百萬的銀行卡,真缺什麽,我會在附近買。”


    【那就好,錢隨便花,沒了跟江叔說。】


    【後天晚上,我在陽光酒店舉辦晚宴,慶祝項目的大成功,邀請了許多人,江叔希望你能來參加,順便給你介紹我的兒子和閨女。】


    秦時駐足街邊樹下,眉宇皺起一個“川”字,考慮片刻,道:


    “行,您發時間和地址給我,後天晚上我一定準時到......沒事,不用派人來接我。”


    又寒暄了兩句,秦時等對方掛斷電話,才放下手機。


    他對什麽晚宴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是,江百川對他挺好,也給了他許多幫助,人家都開口邀請了,總不能駁了麵子。


    人情世故方麵,秦時略懂一二。


    “晚宴......要不帶著那個憨憨去?”


    “不不不,她肯定不會去,也肯定無法接受江叔晚宴的規模。”


    “帶她去,隻會讓她感到不安......”


    秦時仰望黑色“天鵝絨幕布”的夜空,與在問荒村不同,城裏的夜晚,看不見滿天繁星。


    站了一會,他嘴角勾勒淺笑,道:


    “今晚,天氣真不錯。”


    ......


    第二天中午,兩人約好在白雲小區門口碰麵。


    秦時特意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發型,換上了一件幹淨的白色外套,手裏提著一大堆昨晚在超市買的營養品。


    還沒走到門口,他就看到了亭亭玉立的蘇傾柔。


    女孩今天沒有戴帽子,柔順的長發自然地垂落在後背和香肩上,淺藍色的外衣裏穿著一件米色背心,光是靜靜地站著,就給人一種非常美好的感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句話真的很有道理。


    “唿......”秦時走近,喘了口氣說:“你每次都提前等我,讓我一個大男生情何以堪。”


    “沒有啦,我隻是提前了一點點,真的就一點點。”蘇傾柔嘻嘻一笑。


    她目光落在了對方手裏的東西上,皺起眉頭,“這些東西?”


    “給姐姐買的。”秦時坦然迴答。


    蘇傾柔一下子就急了,“不用不用,這些東西多貴啊,我陪你去退了!”


    秦時早就料到女孩會拒絕,將提前在腹中組織好的語言說出:


    “蘇老師,首先呢,這個退不了;其次呢,這不是賣給你的;最後呢,我們是好朋友。”


    “好朋友去探望好朋友的姐姐,買點東西,很正常。”


    聽了這話,蘇傾柔嘟起嘴,“你每次都用‘好朋友’來敷衍我。”


    看著這些至少要大幾百的東西,她一陣心疼,倒不是覺得給姐姐不好,而是不想讓秦時破費,補品的話,她一直都有買給姐姐。


    見女孩不再反駁,秦時得意地笑了笑,“走吧,我跟朋友借了車,開車過去會方便一點,也能快一點。”


    蘇傾柔“嗯”了一聲。


    半個小時後,一輛奧迪開進了醫院的停車場。


    秦時的車技挺厲害,去年他和師父秦雲昊來城裏辦事,順便托關係,花了一周的時間就拿到了駕照。


    下車,兩人提著大包小包,慢慢地走在醫院裏。


    忽然,秦時看到了一棵樹,一棵藍花楹,都過了開花的季節,居然還有幾朵藍色的花掛在枝頭。


    那棵樹在醫院住院樓的角落,不太引人注目。


    秦時的思緒被拉迴到小時候。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哭啊?】


    【等師父忙完,我去問問他,能不能治癌症。】


    【騙你是小狗!】


    他一直記得在藍花楹下的女孩。


    他真的去問了師父能不能治癌症,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那天,師父處理完事情,二話不說就帶著他離開,沒有給他去見女孩的機會。


    迴到家,他一直在想,女孩的父親會好起來嗎?女孩之後有沒有去樹下等他?送女孩的木劍有沒有發揮作用?


    時過境遷,好像......都不重要了!


    秦時歪頭看向蘇傾柔,發現對方也在瞅著那顆藍花楹。


    “你喜歡藍花楹?”秦時好奇地問。


    蘇傾柔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不喜歡,也不討厭。”


    她收迴目光,對著秦時莞爾一笑。


    很快,兩人來到病房門口,還未進入,就聽見一道嚴厲的聲音。


    “你都拖欠住院費一周了,你妹妹呢?趕緊打電話喊她來交錢!”


    “徐醫生,求求你通融一下,等我可以下床走路,就立馬離開醫院,不給你們添麻煩。”


    “這不是通融的問題,醫院有醫院的規章製度,上次你妹妹來,隻交了三分之一的住院費,我也沒辦法。”


    站在病房門口,蘇傾柔緊了緊手掌,聲音有些發顫,“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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