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狄抬眼,看向人高馬大的耶律孟,嘴角泛起笑意,緩緩揮了揮手:“來呀,給二位賜坐。”


    楊公公聞言,命人搬來兩把椅子,張琛與耶律孟謝恩後落座,隻聽秦狄繼續說道:“建立商道自然是一件好事,不過與契丹通商,我朝的賦稅高的嚇人呐。朕也很好奇,你身為契丹皇子,想做些什麽營生呢?”


    耶律孟聞言,意味深長的看向秦狄,開口道:“契丹土地貧瘠,不像漢朝這般富庶,能做的生意少之又少,還請永盛皇帝出謀劃策。外臣雖是皇子,有些家財,可手底下那麽多人需要養活,總有坐吃山空的那一日。隻要生意合適,至於皇帝陛下口中的賦稅,外臣以為,並不會成為商道的阻礙。”


    秦狄並未急著作答,端起麵前的茶杯,輕抿了幾口,目光瞥向張琛,言道:“這是朕從我朝南疆帶迴來的茶葉,取自高山之中,極為罕見,二位也品鑒一下。”


    他在此時提及茶葉,顯然重點不是茶葉,而是南疆。這句話的重點,耶律孟有豈能不知。漢帝借用南疆的茶葉,實則是在暗指疆土。


    眾所周知,南疆本不是大漢版圖,後被秦狄收入囊中,納入漢朝版圖。他現在提及南疆,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好茶,外臣在契丹從未品嚐過這樣的香茶,若是將這種茶種植在契丹,不知道產量會如何,外臣還真想嚐試一下。不過對種植茶樹的技術,外臣是一無所知,還需要皇帝陛下指點一二。”


    張琛什麽都沒說,他也清楚,現在的談話,是皇帝與耶律孟之間的博弈。聽耶律孟這麽說,張琛眉頭微微動了一下,暗道:契丹那地方,一年十二個月,其中半年都在嚴寒中度過,這樣的環境,別說茶樹了,就連耕種的糧食產量都極低。


    秦狄:“嗬嗬,如果耶律皇子有興致,想嚐試,朕倒是可以指點一二。隻是不知你想種植多少,又需要朕派遣多少人入境呢?”


    耶律孟:“漢人體質雖不及契丹人這般健碩,但依靠著先進的農具和對種植技術的精通,有三萬人便可將種植技術傳播到契丹。”


    他嘴裏說的這三萬人哪是什麽百姓,分明就是指漢朝的大軍。所謂的農具和耕種技術,指的則是漢軍的武器裝備和謀略。


    秦狄沉吟片刻,言道:“嗬嗬。耶律皇子還真是天生的商賈之才啊,為了振興契丹,當真是煞費苦心呐!朕可以幫你,但也隻是幫你指路而已,人和技術,朕都不會出,至於如何打通商道,還要看你自己的能力。”


    耶律孟的陰沉神色一閃而過,雙眼看向麵前這個男人。兩人端莊的對視後,耶律孟突然笑了起來,言道:“皇帝陛下才是天生的商賈之才,外臣倒想聽聽陛下的高見,還望陛下不吝賜教。”


    他的話聽起來有些生硬,盡管已經在極力克製,秦狄還是明顯可以感覺到言語間充斥著一股怒意。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他不得不低頭。


    秦狄:“我朝有句俗語,遠水救不了近火。你不妨將目光看向郴州、交州和益州,他們對耕種的技術,想必也有極大興致。天羅與突厥,想必也會樂於助人。若能得這五國相助,未來的契丹,必將變成富庶之地。”


    飽含深意的話傳入耶律孟的耳中,隻見他的眼眸中閃過異樣,皮笑肉不笑的盯著秦狄:“皇帝的指點,當真是個好計策。得他五國相助,契丹怕是會寸草不生吧!”


    對此秦狄卻表現的十分平淡,毫不掩飾的說道:“有朕在,他們不敢。”


    短短幾個字,耶律孟明顯感覺到了一股壓迫感突然從秦狄身上散發出來,眼眸中透露出的目光,似有睥睨天下之意。


    “若真到了那一步,漢帝又當如何?”


    麵對耶律孟的詢問,秦狄想都沒想的開口道:“這是你唯一翻盤的機會。你若害怕,朕可親臨契丹。到那時你我之間的生意,隻怕就沒得談了。”


    他的意思很明顯,耶律孟如果沒這個能力,他不介意自己親自率兵征討,甚至滅了契丹。到那時候,契丹一國將徹底成為曆史。


    秦狄的明確表態,令耶律孟徹底陷入絕境。他的意思很明顯,不會插手契丹的內政,至少暫時不會插手。


    短暫的思索後,隻聽耶律孟突然開口道:“據我所知,耶律空已經下令,邊境布防,陛下的寵妃上官雲錦,隻怕短時間內無法返迴貴國,難道陛下就不擔憂嗎?”


    他說的這個消息,秦狄自然也知道,而他卻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輕抿幾口,若無其事的說道:“這已經是五日前的消息了。就在昨夜,朕收到了新的消息。他們已經由阿斯拉山脈進入到了涼州,不出意外的話,此刻正在前往涼州城的路上。對了,還有一個消息,你可能很有興趣。”


    秦狄意味深長的看了耶律孟一眼,緩言道:“耶律延奉契丹可墩大令,追捕刺客不利,反而被朕的錦衣衛擒獲。說起來你們兄弟二人當真是與朕有緣啊,要不要朕派人將他接到京都,讓你們兄弟二人團聚呢?”


    正如秦狄口中所言,上官雲錦一行的確返迴到了涼州。他嘴裏說的雲淡風輕,他們返迴的過程兇險萬分,極其艱難。如果沒有司徒冷與江一貝兩位高手,恐怕想從契丹邊境大軍殺出都難如登天。


    進入阿斯拉山脈後,就相當於進入了死亡之穀。人為製造的困難,有司徒冷與江一貝在,尚能脫困。但蒼天製造出的絕境,並非人力可對抗。


    進入阿斯拉山脈後,眾人才明白為何稱之為死亡絕境。就算有內力抵禦,也能感受到刺骨寒風。這裏山高地險要,積雪覆蓋終年不見綠意,就像是一個被完全冰封的地域。


    除了險要的地勢外,這裏還暗藏著許多不知名的物種,速度迅捷,神出鬼沒,令人防不勝防。到處危機四伏,稍有不慎就會丟了性命。說這裏是地獄,絲毫沒有誇張的成分。


    他們遇到的危機不止如此,雪山中的雪怪才是最令人恐懼的生物。外形胖乎乎的模樣,倒是極為喜人。一人多高,跳躍能力比南疆出現的黍人還要強,不僅如此,雪怪的力氣極大。


    即便是司徒冷這樣的絕世高手,抵擋雪怪一拳,氣血都會不斷翻湧,可見實力究竟有多強悍。重點還是他們身體的顏色,與皚皚白雪混為一體,若不是近距離仔細查看,根本就不會發現它們的存在。


    錦衣衛沒有被契丹殺死多少,全都死在了雪怪的拳頭下。


    最為令人感覺到恐懼的一次,僅剩的十幾人,被三十多個雪怪同時包圍。對他們而言,絕對是滅頂之災。


    上官雲錦的武藝已經不低了,在雪怪麵前,隻能利用輕功躲閃逃避,根本就沒有還手的機會。關鍵是雪怪這東西,皮糙肉厚,除了上官雲錦手中的葬雪劍,其他兵刃根本上它不得。就連範老手中的九節鞭,注入內力後,僅一下便可將戰馬劈成兩截,但是打在雪怪身上卻不痛不癢。


    麵對雪怪的圍攻,隻有司徒冷與江一貝能勉強迎戰,其他人全都白給。


    雲霄子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壓迫,別人迎戰時,他卻悄悄占卜一卦。看到卦象顯示有驚無險,他也是一臉懵。這種環境下,隻有三種死亡方式,要麽跳下萬丈深淵,要麽死在雪怪拳下,最後一條路,那就是等雪崩出現,被積雪覆蓋,然後被活活凍死。


    這三種方式,符合有驚無險的,恐怕隻有跳下萬丈深淵這一條路可選。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將自己占卜的結果告訴眾人時,遠處仿佛像是出現了一道人影,隻是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經到了近前,移動速度極快,令人歎為觀止。


    她的出現,隻有雲霄子在偶然間看到。等到其他人發現她的時候,人已經加入到戰團,與雪怪廝殺,甚至為上官雲錦擋下了雪怪的致命一擊。


    看到麵前突然出現的女人,穿著一襲紫衣,麵紗雖遮住了麵容,上官雲錦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曾經出現在南疆秘境的青雉。


    就在上官雲錦愣神的時候,就見青雉的身影飄飄落地,手伸向自己。


    “借葬雪劍一用!”


    上官雲錦來不及細問,也容不得她多想,當即將手中葬雪劍拋了過去。


    青雉抬手,細長手指精準的將葬雪劍抓在手中,美眸看向上官雲錦,緩言道:“跟在身後,記下我的招式。”


    青雉的聲音傳來,上官雲錦當即明白,她這是要將對付雪怪的法子告訴自己。


    “好!”


    上官雲錦應允一聲,腳下借力,身軀淩空躍起,跟隨在青雉身後。


    葬雪劍到了青雉手中,並未綻放出白芒,甚至沒有任何變化,但上官雲錦卻清晰的感覺到,一股極為強大的寒意自葬雪劍內發出。尤其是葬雪劍接觸到雪怪的那一刻,它們的動作顯然變得緩慢起來。


    差不多兩炷香的時間,三十多個雪怪全都倒地不起,雪地上泛起的血跡,似乎在告訴眾人,他們已經一命嗚唿。


    幸存的十幾人聚集在一起,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的紫衣女人,一個個全都瞪大了眼睛。若是吃驚,當屬司徒冷與江一貝。


    看她的長相不過二十來歲的模樣,武藝修為完全超出了他們兩人的認知。別的不說,兩人糾纏許久並未斬殺一個雪怪,人家不費吹灰之力,輕而易舉的化解危機。很顯然,這就不是一個級別的人。


    “想不到皚皚雪山中,竟然隱藏著這樣的絕世高手,老夫今天終於長了見識。”


    聽到司徒冷的話,江一貝深感認同的點頭道:“這才是真正的高人,她從何而來,又屬於何方勢力?”


    兩人的低語,傳入範老耳中。他在南疆時不止一次見過青雉,見上官雲錦毫不猶豫的將葬雪劍送到她手中的時候,隱約猜到了她的身份。要知道葬雪劍乃皇帝欽賜,若非絕對的信任,她絕對不會將葬雪劍借與他人。


    “陛下的女人!”


    範老低語一聲,頓時引得江一貝和司徒冷詫異的目光,剛想繼續追問時,範老已經邁步走向不遠處的兩位絕代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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