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冀州大軍潰敗的消息,耶律指顏怒不可遏,尤其是知道唿爾哈特死於泗水城下時,腦門上凸起的青筋仿佛隨時都會爆裂一樣。


    三路大軍征戰至今,唯有自己派出的主帥被漢軍所殺。對他而言,確實是恥辱,而且還是奇恥大辱。


    “耶律元帥,事已至此,不必動怒。當務之急,是要即刻派人前往澱城,接手大軍。整頓之後,一鼓作氣攻下泗水城,為唿爾哈特將軍報仇。”


    “元帥,末將曾去過澱城。以漢軍的角度,從北麵進攻的話,澱城易守難攻。末將以為,現在漢軍士氣正盛,我軍可先堅守澱城,待到時機成熟,再對泗水城發起進攻也為時不晚。”


    “哼,如此恥辱,我契丹勇士怎可等待,有仇必報,要讓漢軍看看我們鐵騎的厲害。元帥,末將請命,親赴澱城,兩月之內,必會一舉攻破泗水城,奉上李存孝的項上頭顱。”


    “都住口。”


    麵對他們的爭論,耶律指顏的拳頭再一次砸在桌麵。這裏是耶律指顏的帥府,除了契丹兵士外,再無旁人。


    整個孟陵城內,這樣的帥府大大小小有十幾個,說得直白些,就是各國在孟陵設立的辦事處。孟陵城的府衙則搖身一變,成為了聯合大軍的指揮部。隻有發號施令的時候,眾人才會聚集在一起。


    隨著他的拳頭落下,屋內變得極其安靜,落針可聞。


    眼看氣氛即將凝固,前來迴稟消息的兵士,壯著膽子繼續說道:“耶律元帥,小人還...還有一事迴稟。”


    “說。”


    耶律指顏的聲音傳來,跪在地上的兵士隻覺得一股寒意在身上掃過。


    “迴...迴稟元帥,唿爾哈特將軍戰死後,前去救援的兵士遭到漢軍襲擊,返迴大營時,曾...曾被堵在營外。”


    “有這等事,何人所為,詳細道來。”


    耶律指顏聞言,橫眉當即就擰在了一起。


    “事情是這樣,當日唿爾哈特將軍曾派人返迴大營調兵,準備攻打泗水城......”


    聽著他嘴裏對整個事件的描述,耶律指顏的雙拳緊握起來,雙眸間充滿殺意。


    ......


    “豈有此理,當真是豈有此理。他們欺人太甚,竟敢做出此等卑劣之事。”


    兵士話音終於落下,未等耶律指顏開口,已經有其他將帥義憤填膺的拍案而起。


    “此事必是突厥所為,他們一直都想趁機削弱我契丹實力。漢軍能夠擊潰前線大軍,必是突厥人其中作梗,此仇必報。”


    “耶律元帥,此仇不共戴天,請元帥下令,末將這就帶人去滅了突厥帥府,讓他們血債血償。”


    “請耶律元帥下令,末將願前往突厥帥府,滅了他們的主帥。”


    得知事情的始末緣由,屋內的將軍們全都沸騰起來,怒意之大,連屋頂覆蓋的瓦片都出現了顫抖。


    耶律指顏的怒意並不比他們小,隻是此地距澱城六百多裏,並不能全聽他一麵之詞。強壓怒意,擺了擺手,說道:“都閉嘴,此事本帥自會查個水落石出。真是如此,這筆賬遲早都要清算,但不是現在。”


    “據本帥得知,漢朝的狗皇帝已經由梁城返迴,想必用不了多少時日,就會抵達京都。不管究竟冀州究竟發生了什麽,當務之急,是要盡快殺入京都。”


    “大帥,難道我們那麽多勇士無辜喪命,就要忍氣吞聲!”


    “本帥說了,這筆賬遲早要清算,但不是現在。待到突破冀州防線後,他們一個也跑不掉。”


    耶律指顏咬牙切齒的聲音從唇間吐出,言語間透露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語氣。


    有兵士快步來到屋內,跪地迴稟道:“大帥,阿史那庫魯元帥與步魯康元帥前來拜訪,說是商議冀州大軍潰敗之事。”


    “本帥知道了,將他們引到前廳,本帥即刻便去。”


    耶律指顏沉聲迴應。前來拜訪的分別是突厥和天羅國的元帥,對兩人的到來,他並不意外,甚至早有預料。


    自己能夠收到前線兵士的傳迴的信息,他們自然也不例外。前往冀州的大軍,本就是由他們三國兵士共同組成。雖說還有其他國家的兵士,但大局在三國將帥手中,那些人自然就成了苦力和炮灰。


    “今日之事,你們就當做什麽都未曾發生,不得在軍中兵士麵前提及此事。他日,本帥必會給陣亡勇士一個交代。”


    “我等必將謹遵元帥將令。”


    耶律指顏再三叮囑後,陰沉著臉離開,前往前廳。


    盡管心中怒意難平,事已至此,考慮到大局,契丹的未來,此刻他必須要隱忍。


    “嗬嗬,兩位同時而來,想必是為了冀州大軍被漢軍襲擊一事吧。”


    來到前廳,耶律指顏看到兩人後,開門見山。在他們麵前沒有隱瞞的必要,自己掌握的情況,他們一樣了解。


    “本帥剛剛得知,你契丹兵士倒戈漢軍,助他們攻打營門,誅殺我突厥勇士,致使冀州二十餘萬大軍潰敗,死傷無數。此事你契丹國,必須要給本帥一個交代,否則別怪本帥翻臉!”


    阿史那庫魯充滿怒意的聲音傳來,耶律指顏看都沒看他一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哼!步魯康,你也是來找本帥興師問罪的?”


    耶律指顏嘴裏冷哼一聲,犀利的目光看向來自天羅國的布魯康。


    早在諸國大軍決定入侵漢朝時,布魯康曾統帥大軍作為先鋒,率先與李存孝開戰。久攻不下且損失慘重,耶律指顏與眾人商議後便將他撤迴,由唿爾哈特取代他的位置。


    “實不相瞞,我得到消息,天羅兵士在此役中近萬喪生。諸國二十餘萬大軍被漢軍一夜擊潰,茲事體大,還望耶律元帥能給天羅一個滿意的答複。”


    “嗬嗬,好啊。本帥還沒去找你們,你們倒是送上門來了。給你們一個交代,本帥還想讓你們給我一個交代。”


    耶律指顏手中茶杯猛的摔在地上,瞬間摔得粉粉碎,口中怒道:“我契丹勇士前去征討漢軍,為何無法返迴軍營。他們又為何殺入營內,此事你們兩國,也要給本帥一個解釋!”


    茶杯落地,阿史那庫魯眉頭當即皺了皺,手在旁邊的桌子上用力一拍,起身站立道:“此為道聽途說,不足為信。”


    “道聽途說?哈哈哈,說得好。你方才的一席話,在本帥麵前同樣是道聽途說而已,本帥又何須給你解釋。”


    “你,好好好。耶律指顏,本帥這就親赴澱城調查。若讓本帥查出是你契丹兵士投靠漢軍,到時候別怪本帥不留情麵。”


    “說得好,本帥也要前往澱城調查。若是爾等麾下的將帥下令阻擋我契丹勇士迴營,別怪我契丹大軍踏入你們國都。”


    言罷,耶律指顏雙手一甩,拂袖而去。


    阿史那庫魯倒是沒有太大感覺,旁邊的布魯康卻是一臉慌張。他確實從返迴的人口中聽說,契丹兵士潰逃迴營時,被人阻擋在營外,並被自己人的箭雨射殺。聽到耶律指顏的話後,他現在最擔心的是究竟有沒有天羅國的兵士和將帥參與其中。


    “阿史那元帥,看來我們三方得到的消息似乎大有不同,這可如何是好!”


    “哼,有何所懼,當真以為我突厥會怕他!”


    阿史那庫魯冷哼一聲,並未將耶律指顏的話放在心中。早在多年前,兩國就因為邊境問題摩擦不斷,阿史那庫魯曾多次帶兵與契丹交戰。歸結於這個原因,以至於他內心一直對契丹人都有股仇視。


    麵對阿史那庫魯的不屑,布魯康倍感懊惱。恨不得大嘴巴抽自己,怎麽就那麽欠,非要跟著他跑來趟這趟渾水!


    望著阿史那庫魯怒氣衝衝的離開,布魯康有心去找耶律指顏表表態,卻被契丹兵士攔住。無奈之下,隻能先行返迴,與天羅的其他將帥商討對策。


    看似平靜的孟陵城,隨著冀州方向的消息傳來,變得熱鬧起來。熱鬧的外表下,則暗流湧動。


    在他們爭吵完的當天下午,兩支由數萬人組成的大軍,離開孟陵城,奔赴澱城。


    他們如何調查潰敗之事,暫且不提,單說秦狄。


    航行兩個月,秦狄一行終於平安抵達京都,已是春暖花開的四月。


    皇帝迴朝,自然是一件天大的事。整個京都城的官員,全部出城迎接。城內百姓更是浩浩蕩蕩的沿途圍觀,場麵極其壯觀。


    對秦狄而言,再次踏入京都城,兩年經曆恍惚如夢。好像他從未離開過,又好像離開了很久。


    返迴京都的當天,他便召集三省六部的主要官員,對近期朝中發生的事情讓他們進行了一個匯總。離朝兩年,他收到的奏章大部分都是與戰事相關,其他政務均是由尚書省全權處理。就算處理的再完美,他也要了解個大概,好做到心中有數。


    直到夜幕沉降,魏征等人終於將這兩年發生的比較重要的事情匯報完畢。他們離去之後,秦狄望著屋內滿滿兩大箱子的奏折,倍感疲憊。即便自己不吃不睡,估計至少也要三天才能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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