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許靖祥說道,“微臣不敢欺瞞陛下,日前微臣從鳳州上京來,看京城四處流言紛紛,說京城遠近聞名的舀霞莊店主與管事都牽扯進了十餘年前的一樁謀殺舊案,一細問才知,這位涉案的舀霞莊管事正是焦聰。”


    “難道郡馬從前認得焦聰?”


    “是,十餘年前,這焦聰正是在微臣的摯友獨孤先生府上當差,碩曆年間,微臣曾巡防鳳州、耀州,幾次可知獨孤先生府上,見過這位焦管事幾麵。”許靖祥說道。


    諸葛憶蓀問一旁的獨孤妄,“獨孤先生。”


    “草民在。”


    “先生可記得碩曆二年春日,焦聰身在何處?”


    “老實說,草民也記不清了。”獨孤妄說道。


    焦憫與那馬夫一聽,頓時心中鬆了一口氣,二人正要卯足了力氣、搜腸刮肚地編造接下來的應對之辭,卻隻見獨孤妄從懷間取出了一張契書,將這契書遞給一旁的甘縝。


    甘縝捧著這契書,一邊呈到諸葛憶蓀麵前,一邊聽殿中立著的獨孤妄說道,


    “陛下,草民上了年紀,不像一些好耳性,實在對十餘年前的舊事記不清了,不過草民聽觀察使大人說起此事,以為此事之中有冤情,還關乎幾條人命,不敢輕忽,便迴府讓人翻找能查證當年之事的賬目,翻找了幾日終於找出了這個,這正是碩曆二年四月十六,草民有一批貨往耀州的陶土,讓焦聰和小廝焦憫等人從鳳州押往耀州,陶土五車,供三百五十兩,賬目在此,請陛下過目。”


    諸葛憶蓀從甘縝手中接過那賬目,看賬目上一目了然,果然和獨孤妄所說的一樣。


    “陛下若是不信,不妨將當日從草民這裏買陶土的佘掌櫃召進宮來,他那裏或許也有當日所做的賬目,或還記得此事,陛下一問便知。”


    諸葛憶蓀聽了,問馬夫與焦憫,“碩曆二年四月,你們二人不是說在京郊見過焦聰嗎?當日焦聰正帶人押運貨物到耀州去,你們如何會在京城見過他?”


    “那是因為……”馬夫與焦憫支支吾吾地說道。


    “好大的膽子,竟敢欺瞞於朕,實在可惡!”諸葛憶蓀說著,對堂下的金鸞衛吩咐道,“將這兩個刁奴給朕扔進大牢、嚴刑審問,務必從他們口中吐出實話來。”


    “末將遵令!”金鸞衛答應著,將二人從含章殿徑直拖了出去。


    刑部尚書、大理寺少卿看焦憫與馬夫從他們的麵前像個牲口一樣被拖了出去,也心有餘悸,不敢再多說是什麽。


    諸葛憶蓀又對刑部尚書說道,“鐵證在此,足以見此二人的口供信不得,等天牢那邊將此二人審問明白了,再做處置。”


    “可是陛下,賈正台官銀貪墨案還不曾徹查清楚,此事證據確鑿,不知王雙鯉該如何處置?”刑部尚書問道。


    “你所說的證據確鑿,也隻是焦憫和這度支郎的一麵之詞,不過此事未曾水落石出,在此之前,將王雙鯉和焦聰仍舊軟禁在府中。”諸葛憶蓀吩咐道。


    “是,微臣謝陛下。”雙鯉說道。


    “再有,刑部尚書、大理寺少卿這幾日也不必出宮去了,等此事徹查清楚之前,都先在宮中住一段日子吧。”


    “陛下……”二人知道諸葛憶蓀對他們起了疑心,為證清白,紛紛上前懇求。


    可諸葛憶蓀不等二人說話,隻說道,“審了這半日的案子,朕疲乏得很,有話改日再詳陳吧,墨鸞衛,帶兩位大人去班房歇息。”


    “兩位大人,請。”


    雙鯉知道焦聰受了重刑,身子還不曾好全,讓人找了一輛馬車,好生將焦聰送迴了府中,嘉秀也送來了大夫和藥材,讓大夫為焦聰治傷。


    三日後,呂延熹遲遲不見刑部尚書等人出宮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心中對宮中的情形甚為擔憂,便讓人找出入宮廷的太監們打聽,可是這兩日諸葛憶蓀吩咐甘繹,讓他看好內侍監的人,若是有人敢將宮中的情形傳揚到外頭去,一並送去天牢詳查。


    終於,焦憫與馬夫受刑不過,將刑部尚書指使焦憫先將福商盟的茶水銀子偷偷藏起來,又與姚黯串通一氣,裏應外合來陷害雙鯉,諸葛憶蓀知道後大為惱火,將刑部尚書、大理寺少卿與馬潤清一並由偵訪台、通議台之人嚴審,刑部尚書熬不住偵訪台的晝夜查問,終於將此事和盤托出,說是右仆射呂延熹指使他做的。


    諸葛憶蓀一不做二不休,派遣絳鸞衛、朱鸞衛的人去呂延熹的府上,要將呂延熹請到宮中,配合偵訪台的人查訪此事。


    絳鸞衛、朱鸞衛的人抵達呂府的時候,府上之人還以為是來抄家的,奔逃嚎叫不已,呂延熹也自知大勢已去,擔心自己入宮後被當成囚犯一般審問,有辱自己多年來的驕傲,因此借故要換一身官服、正式入宮麵聖的機會,趁絳鸞衛的人不注意,將砒霜吞了下去,服毒自盡了。


    而姚廣財與姚黯也參與了此事,諸葛憶蓀大怒,下令將二人一並拿來問罪,姚廣財擔心自己不止是晚節不保,自己積攢的如海水一半的錢財珍寶也因此充公,在朝廷的人還不曾到來之前,姚廣財斥重金早就打聽到了風聲,漏夜走水路南下,逃亡婆綿去了。


    而朝廷眾臣都知道,姚廣財是寧王常佺向諸葛憶蓀舉薦的,姚廣財指使手下誣陷雙鯉,寧王常佺與姚廣財為伍,看在眾人的眼中,寧王常佺雖然不曾直接參與此事,可呂延熹、姚廣財所做之事,與寧王常佺所做之事沒什麽分別。呂延熹自盡、姚廣財畏罪潛逃,將寧王常佺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讓寧王常佺在前朝失盡了人心,也讓諸葛憶蓀對常佺失望不已。


    可寧王常佺已經被權欲衝昏了頭腦,仍舊想要與雙鯉一較高下,他心想,呂延熹雖然到了,可是自己還有一個大靠山呢,那便是西越王諸葛伯彥,正當常佺想要聯絡諸葛伯彥再謀後事的時候,府上的下人來報,


    “王爺,六公主與六駙馬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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