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諸葛憶蓀口中念道。


    “是,陛下可還記得,”呂延熹說道,“侯景昔日是東魏的叛將,叛逃到南梁,幸而得南梁收留,才能保住性命,梁武帝之所以收留侯景,也曾動過利用侯景來牽製東魏高澄與西魏宇文泰的念頭,也一樣認為‘得侯景則塞北可清’。可是後來如何呢?侯景之亂,建康陷落,‘城崩杞婦之哭 ,竹染湘妃之淚’,多少百姓罹難,南梁也就此一蹶不振,國祚衰亡,如此血的教訓,陛下難道忘了嗎?”


    諸葛憶蓀思量說道,“右仆射所言有理,我大黎斷斷不能重蹈梁武帝的覆轍,其實細看看過往之事,豈止是梁武帝一人釀成此禍,引狼入室之主多著呢,我諸葛憶蓀決不能當後繼者。”


    “是,微臣知道陛下思量,也認同右仆射大人之言,”皇甫容誡說道,“因此微臣並不曾打算像當日梁武帝接納侯景一般接納北遷流民,而是讓北遷流民留守在南虞境內,隻是讓其牽製作亂的番族而已。”


    “怎麽個牽製之法?”諸葛憶蓀問道。


    “微臣以為,南虞國土遼闊,如同一隻猛虎,埋伏在我大黎的南麵,雖然這猛虎偶爾與我大黎眉來眼去,以此示好,可是這猛虎實在不安於本分,幾百年以來,屢屢生事,害了不少我黎人百姓,若是想要除掉這隻老虎,隻憑一戰之功,是不足以將這隻老虎徹底鏟除的,必須要有兩件東西才可。”皇甫容誡說道。


    “不知皇甫大夫所說的是哪兩樣東西?”呂延熹問道。


    “一樣是囚籠,一樣是群狼。”皇甫容誡說道。


    “囚籠?群狼?你所指的究竟是什麽?”諸葛憶蓀有些不解地問道。


    “迴稟陛下,這囚籠我大黎已經有了,”皇甫容誡問道,“多虧嘉川王殿下昔日多方奔走,讓貞女國、陸渾國、 萊康國、東興國,還有和南虞隔海相望的婆綿與出雲國這些同我大黎商貿往來密切的鄰國,締結了海上之盟,貞女、陸渾、萊康國位於南虞以南,東興、出雲國位於南虞以東,婆綿與雪川、蘭川等州郡位於南虞以西,我大黎位於南虞以北,如此一來,這海上之盟便如同一座囚籠,從東南西北四麵將南虞圍困在其中,隻要有這座囚籠在,南虞國主變不敢造次,即便偶有動作,也不敢太過分,否則,南虞國將不國。”


    “說的不錯,既然這囚籠我大黎已經有了,可是這群狼又是什麽?”


    “陛下,俗語說,猛虎難敵群狼,如今南虞這頭猛虎已經受了重傷,若是咱們在這猛虎的北麵畜養一批群狼,既能牽製這猛虎,還能給咱們的門戶看家護院,如此何樂而不為呢?”皇甫容誡說道。


    “若是這群狼一朝反目,反噬到咱們自己身上,又該如何是好呢?”諸葛憶蓀問道。


    “隻要在家門口設好荊棘路障與弓弩手,永遠不許這群狼踏入我大黎境內,再以利、以名誘之,就可高枕無憂了。”皇甫容誡說道,“陛下,這荊棘路障便是南境十九州的駐軍,弓弩手已經齊備,如今這群狼餓得很,隻要給他們一口幹糧和兵刃,並接受他們自立門戶,答應大黎做他們的後盾,他們就能乖乖為咱們效力了。既然要對付猛虎,光指望這些狼還不夠,在猛虎的西邊也要養一群狼,這樣北邊的狼、西邊的狼與東南麵傷痕累累的睡虎,才能三方製衡,彼此牽製,才能永絕後患啊。”


    “西邊的狼?難道皇甫大夫指的是……”諸葛憶蓀說道。


    “陛下睿智,正是西逃到慶都的南虞皇室。”


    “皇甫大夫的意思是說,要咱們大黎不僅支持北逃的南虞流民,還要支持西逃的南虞皇室,用他們的力量來牽製即將坐大的番族?可是如此一來,不知道又要耗費多少庫銀、財帛、糧米、兵丁,朕有些不舍得,不舍得用我們大黎百姓上貢給府庫的東西去養這兩頭喂不熟的狼。


    “陛下放心,北邊的流民,陛下可借助商賈之力略加畜養,西邊的這頭狼,就更用不著耗費太多的府庫之物,隻要一兩個人肯出麵就夠了。”皇甫容誡說道。


    “果真?皇甫大夫所說的是何人呢?”諸葛憶蓀聽著來了興致。


    “正是陛下的胞妹與外甥就夠了。”皇甫容誡說道。


    “胞妹與外甥?”諸葛憶蓀思量道,“你指的可是朕的妹妹憶蓁與伯彥嗎?皇甫大夫這腦袋裏,究竟打的是什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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